篡唐
是留守洛阳众臣工里,权力较大的人。郑言庆也没有必要去得罪他。
“言庆,破野头今天来告罪了!”
拜师礼结束之后,长孙晟把郑言庆拉到一旁,“之前关于你和裴家小娘子的谣言,就是他的孙儿宇文成趾传出。宇文述刚才已向我低头认错,并送来一张画影弓,以示诚意……我思忖之后,决定接过此事。毕竟破野头堂堂郡公,非你可比。”
郑言庆早就猜出,他和麦子仲之间的冲突,是有人推波助澜。
但他没有想到会是宇文述的孙子……
这也难怪,当时宇文述还在长安,故而郑言庆也没有把这件事和宇文述联系起来。
宇文述之所以过来认错,恐怕也是长孙晟对他施加了足够的压力所致。
“这张画影,倒是一张好弓。
不过以你现在的能力,尚不能妥当使用。你既然拜入我霹雳堂门下,这骑射是必修的功课。我为你准备了一张一石硬弓,你可慢慢练习。这张画影,你就先收好吧!”
言庆曾随李基学过射礼,也算是有了一些基础。
他接过硬弓,轻轻牵引两下,感觉力道稍有些重。别看这硬弓才一石力,却要考虑到,隋唐时期的一石等于四均,一均等于三十斤,而一斤差不多是后世的660份量。如果换算过来的话,隋朝一石弓,就是一百六十斤的力量。军中普遍是用的,就是这种一石硬弓。
按照隋朝兵制,21岁才会服兵役。
言庆今年只有十岁,但从力量上而已,他已经快要赶上一个普通成年人的力量。
“老师,这画影是几石力?”
长孙晟笑道:“画影为四石强弓,非壮士不得用。”
四石?
郑言庆走过去,将一枚引弦铜戒套在指头上,轻轻拉引了一下,却见弓弦纹丝不动。
好硬的弓!他气沉丹田,使足了全身力道,只见画影嘎嘣嘣张开。
但只拉开了一次,郑言庆就感觉到一阵气短……
“呵呵,你现在勉强开弓一次,在同龄人之中,也算是难得。不过你开弓之后,手掌不稳,手臂颤抖。莫说要射杀敌人,恐怕开一次弓,就再也没有力气!凡事当循序渐进,不要心急。我和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只怕还比不得你的力气。”
“那老师所用弓矢,力有几何?”
“两石!”
长孙晟的回答,让郑言庆颇为吃惊。
在他看来,似长孙晟这种级别的人物,至少也是用画影这类弓矢啊。没想到,只有两石力。
“力不在大小,只在运用得当。”
长孙晟笑着拍了拍郑言庆的脑袋,“我看你在鞠战之中,能使出明劲,想必也清楚这力量的巧妙,无需我再赘言。鱼俱罗鱼老柱国力大无穷,能开六石强弓。
但若在疆场之上,只论射术,为师三箭,足以取他性命……”
说出这番话时,长孙晟的语气里,带着莫名的骄傲。郑言庆也不禁暗自咋舌,这位老师,可真敢说啊!
从这以后,郑言庆的生活,一下子变得紧凑起来。
每天天没亮,他就要起床练功,然后骑马来到铜驼坊,晌午随长孙晟学习孙子十三篇,以及汉书;中午,他会留在霹雳堂吃饭,午饭过后,则随长孙晟前往圆壁城修习武艺。
长孙晟号称箭、槊双绝。
不仅仅是射术精妙,而且枪法强绝。一杆马槊施展起来,可说得上是水泼不进。
言庆曾见他和军中强勇比槊,只两个回合,就把对方扫落马下。
但在私下里,长孙晟却告诉郑言庆:“若论使槊,非鱼柱国莫说。他曾自创无回枪,招招取人性命。天宝将军虽然师从他的门下,但并未得到鱼柱国的真传。”
言庆大吃一惊!
他当然知道,长孙晟所说的天宝将军是什么人。
宇文成都,那可是后世演义中,隋唐第二条好汉,大名鼎鼎的宇文成都啊!
这么厉害的一人,师从鱼俱罗门下也就罢了,居然还没有得到鱼俱罗的真传?
那鱼俱罗会厉害到什么程度呢?
“为什么?难道鱼柱国不喜天宝将军?”
“那倒不是,天宝将军的资质非常好,鱼柱国对他也非常喜欢。只是,天宝将军天生巨力,即便是鱼柱国也比不得他的力量。所以鱼柱国传授天宝将军,也只能根据他的特点而设计。无回枪法精妙,但于天宝将军而言,却不太适合……”
郑言庆受教,连连点头。
“如若有机会的话,我会介绍你随鱼柱国学槊。
他那无回枪法若是就此失传,的确是一件遗憾的事情……不过,你要学槊,就必须要有一柄好槊。只可惜自言师子失踪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如他那般,制造好槊了。”
言师子,就是言虎。
郑言庆差点就要追问言虎的事情,可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分得清楚轻重,有些事情啊,他若是问的太过于露骨,反而会让长孙晟怀疑。
当年长孙晟可以向宁长真求情,保住言虎的性命。
但他可未必会愿意保住言庆……弄不好,郑言庆还会因此,而丢掉了性命。所以,言虎的事情,他只能藏在心里面。默默的寻找机会,再去向长孙晟来求证。
这一天,郑言庆和长孙晟在军中练箭完毕,在尤光门外分手。
长孙晟住在洛水北岸,可以从徽安门入城,直接返回铜驼坊;而郑言庆则住在竹园,必须要渡河,往西南走才可以。这练了一整天,言庆也是格外疲惫。从渡口过河之后,他回到竹园时,天已经黑了……
竹楼里,灯火通明。
郑言庆翻身下马,就见马三宝急匆匆走过来,“少爷,郑府来人,似乎有急事求见。”
第二卷 弥勒净土血莲台 第037章 安远堂告急
郑为善坐在竹楼客厅里。一袭青衫,看似悠闲的和徐世绩说话。
为什么是徐世绩在这里相陪呢?原因很简单,薛万彻回河东了,裴行俨则被老爷子禁足在家中。房彦谦大肆整治洛阳治安,一应权贵公子哥,都要老老实实,且莫招惹风头。因为房彦谦铁面无私,属于那种六亲不认的主儿。前些日子齐王世子在洛阳街头纵马伤人,被房彦谦下令捉拿,打了十杖才放还家中。
齐王世子,那可是杨广的孙子!
房彦谦照打不误,令许多人都感到畏惧。
裴行俨薛万彻都不在竹园,言庆每天要去学习,故而家中只剩下王正和徐世绩两人。
王正是卑品出身,自然没有资格出来迎接客人。
于是这接待客人的事情,就落到了徐世绩的身上。徐世绩也是卑品,但终究是中中出身,虽然比郑为善出身差了一些,可论家世的话,未必会比郑为善差太多。
只是,他终究是个孩子。许多时候还要郑为善引出话题,以免冷场。
当郑言庆走进客厅的时候,郑为善连忙起身。
他可以在徐世绩面前拿架子,甚至可以在几个月前和郑言庆拿架子,但现在,他必须要恭恭敬敬。无他,言庆如今不仅仅是长孙晟的学生,还背着一个云骑尉的头衔。
就凭这个头衔,郑为善也不敢托大。
“公子回来了!”
郑为善拱手行礼。他看上去很平静,一点也没有马三宝所说的那种焦急。可是从他的目光中,言庆还是看到了几分忧虑之色。于是笑着摆手,请郑为善落座。不管怎么说,这郑为善对他祖孙一直不错,从一开始,就始终保持足够的善意。
凭这一点,言庆对郑为善的感官非常好。
“三宝,把前些日子张三哥给我送来的武陵茶奉上。”
郑言庆年纪小,所以不怎么喝酒。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奉茶待客。不过这时候就不是用煎茶法待客,因为煎茶耗费的时间太长,倒不如用沏茶来的更方便些。
“言庆,看起来你最近过的不错啊。”
郑为善心中感慨:当年郑家的小家奴,如今已成长到了连他这个纯粹的郑家子弟都不敢小觑的程度,实在是令人感叹。当初他只是觉得,郑言庆非是池中之物。但没有想到,言庆会以这样的速度发展。年仅十岁,就已获得了云骑尉的头衔。
纵观郑家七房子弟当中。无人能与郑言庆相提并论。
他又感到庆幸,当初和郑世安祖孙保持了足够友好的关系。言庆写的那副字,如今已价值连城。郑家二房的家主,也就是郑为善的叔父,曾想用八千贯从郑为善手中买下那首《清明》,但是被郑为善拒绝。郑为善现在,以一个远支庶出子弟的身份,已隐隐获得了二房的话语权。这其中,亦有言庆这首诗的功劳。
郑言庆笑道:“叔父却是客气,小侄不过是将就着过罢了,谈什么错与不错呢?”
“言庆,连大将军都送你书童,对你的重视可见一斑。
大公子前些日子还来信夸奖,说你大大的涨了安远堂的面子,言语中很是开心。”
马三宝端着茶水上来,言庆三人一人一盏。
而后退出客厅,与沈光站在门廊下。
郑言庆说:“郑叔叔,是不是家中有什么事故?”
“这……”
郑为善犹豫了一下,叹口气说:“言庆,你是安远堂子弟,我也不想向你隐瞒。
大老爷故去之后。大公子虽然接手了安远堂,但一直不太平静。家中各房一直蠢蠢欲动,七房家主郑士机最为活跃。不过你在腊月廿八夺得云骑尉之后,郑士机倒是老实了一段时间。可就在十天前,郑士机在族会上突然发难,试图将大公子驱逐出安远堂,取而代之。族长似乎也站在了他这一边,竟同意清明于祖庙中商议。
大公子觉察后,已经无力阻止。如今七房那边频频活动,与各房的族老联系,恐怕是……”
郑士机?
言庆倒是有一点印象。
不过郑士机并非居住于荥阳,而是定居于彭城。
七房始祖郑羲的后人,分为两支。一支是留在荥阳,另一支则定居于彭城。在北魏年间,定居于彭城的一支,混的风生水起。先有郑据为彭城太守,后有郑颐为东魏太原公高洋的东阁祭酒,建立北齐之中,为散骑常侍,位高而权柄极重。
又有郑仲礼,姐姐嫁给了齐神武帝,后来是帐内都督……
总之,在过去百余年中,七房的确是人才辈出。不论是武将还是名流,皆属翘楚。然则七房兴盛的时代,也是一个极为动荡和纷乱的年月。随着郑仲礼被杀之后,七房渐渐没落。并且从最早期的尚勇好武,而转变为诗歌风流,没于北周。
言庆有些奇怪。
彭城郑氏。不过是七房的分支。
早在北齐灭亡后,就转而从商,又有什么资格,来挑战安远堂的地位?
最奇怪的是,著经堂郑善愿,从来不参与各房之间的争斗。这一次又旗帜鲜明的站出来为七房助威,原因何在?
“郑叔叔,那大公子是什么意思?”
“大公子倒没有说什么,我这次来,其实是小公子的意思。”
“宏毅?”
郑言庆和徐世绩相视一眼,而后问道:“宏毅是什么意思?”
“他派人送来书信,让我转交于你。”
郑为善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到了郑言庆的手中。
打开书信,言庆扫了一眼。
郑宏毅在洛阳时,就开始临摹言庆的咏鹅体。书信是以颜体楷书书写,郑言庆一眼就能认出,这的确是郑宏毅的手笔。宏毅的文字,犹带着几分生涩,笔力颇显稚嫩。
大致意思是说:郑仁基最近很烦躁,有时候彻夜不眠。
他作为郑仁基的儿子,却不能为父亲分解忧愁……故而写信给言庆,希望言庆能给他一个主意。
这是一封求救的书信。应该是郑宏毅自己的意思。
若是郑仁基指使,里面的很多语句和文字,一定会经过推敲,而不是这样子赤裸裸求教。
郑言庆把书信递给了徐世绩,闭上眼睛,沉思不语。
也许,在郑宏毅的心中,能编造出三国演义这种精彩故事的郑言庆,一定能想出好办法。而事实上,言庆给郑宏毅留下的印象,几近于无所不能。无所不会。
所以当郑宏毅苦恼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言庆。
郑为善坐在一旁,没有出声。
徐世绩看罢书信以后,收好向郑言庆看去。
“言庆,可有什么好主意?”
郑言庆心中苦笑:这种事情,我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呢?
他睁开眼睛,“郑叔叔,情况是不是很严重?”
“根据荥阳来人所言,还有我家中长辈的书信来看,似乎有些严重。最主要的是,七房似乎吞下了南来郑氏,所以实力暴涨。言庆你也知道,大公子辞去了洛阳曹掾之后,安远堂在朝中再无半点根基可言……而南来郑氏在江南经营许久,颇有根基。虽说在朝中并无根基,可是其财力雄厚,七房得此臂助,自然不会甘于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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