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嫁 by高圆寺葵子





或者应该说很满足吧!没有任何挂心的事。  
第二节课遇到的藤泽教授(那事件之后的隔天,本人直接跟我道歉了)也说:  
“喂,夏门,怎么了?今天你好像不太对劲哦。”  
而我微微的一笑置这。  
然而,殊 知这只是表面的平静而已,而且是一刹那间的幻影。  
虚有其表的幸福……或根本是海市蜃楼。  
幸福的后面总是潜藏着不幸,跃跃欲动的找时机出来破坏。  
这事件就在我无事的渡过一天,吃完晚饭回到研究室的会客室,正准备喘口气的时候发生了。  
教授和其他的学生,为了准备最近座谈会的事到隔壁研究室,会客室剩下的是我和一谷、牙草小姐、藤泽教授,和因我不能回家而来学校和我一起吃饭的光太郎五个人。  
回来的路上,在附近的便利商店买的零嘴摆在桌上,其他人则各按所好摆出休息的姿势。  
我和一谷手上拿着咖啡,而我后面是一直希望我能冲杯茶给他喝的光太郎……,伸却被牙草小姐捷足先登了。  
“请用,望月博士,还有藤泽教授……也顺便给你。”  
“我是顺便的?”  
一脸不满的藤泽教授,看了在背后笑出来的我和一谷一眼,只有光太郎,对于发生了什么事还搞不清楚,只是愣着没有反应。  
那家伙对这种事,有种非常令人生气的迟钝。  
(我相信日后我将会很辛苦的。)  
心中嘟嚷着,和一谷互看一眼。  
在这恬静的时刻,电脑荧幕冷不防的摇身一变,变成电视。  
在大荧幕前,穿着红色套装的女士,急切地报导着7点新闻的大标题。  
“哇,又来了,这次是新干线出事了,好像是电脑控制大乱,而无法踩刹车。”  
“这次,只是该停的站停不住而已,如果发生什么攸关人命的事就糟糕了。”  
情报专家一谷和藤泽教授,意味深长的交谈着无毒无害的通俗意见,我没兴趣听他们交谈,准备把喝光的罐子丢到附近的垃圾筒。  
就在那时  
突然间,电视画面一团紊乱,播报员那作做的声音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幼稚的声音。  
“夏门!救我!”  
刹那间,大家都僵住了。  
但大家立刻恢复过来,好像没事似的,继续刚才的话题。  
“关于现在日本的电脑网管理体制……”  
“对,就是那个,藤泽教授……”  
现实中会发生刚才那件事,谁都不相信……首先,在电脑上会出现我的名字就很奇怪。大家只觉得是自己耳朵产生幻听,而我也认为一定是自己判断错误。  
但,画面再次激烈的摇动。  
“夏门!救救我。”  
年轻的……男子的声音响起的同时,电视画面也突然断了。  
在那灰色的杂音下荧幕瞬间浮现一行黑色的文字。  
“KAMON…HELPME!!”  
闪了一下。  
实际上那呈现在画面上的文字,可能连一秒钟也不到就消失了。  
但是,已足够让大家理解眼前出现了“不可理解的文字”了。  
况且,对我来说,更是再明白不过。  
“!?”  
所有的人都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盯住漂浮着不明杂音的映像管在那群人之中……脸色苍白,唯一低着头的只有我。  
“那……是什么?”  
几乎无意识的从一谷口中问出这个问题,深深的划进我的胸口。  
(不要问!)  
我无法成声的叫喊着。  
(够了!)  
和一声声:  
(你该问的人,已把意思传达了,不要再追问下去,拜托!)  
……  
但这心中的祈求,谁也听不到。  
这么多优秀的科学家,马上开始议论纷纷。  
“那是什么?杂音?”  
“可是怎么会这么清楚?”  
“而且还出现在这种地方?实在太诡异了。”  
“会不会有人在搞鬼?”  
“那也装的太像了吧?好像真的很需要帮忙的样子,我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我和那席卷而来的目眩战斗着,至少得在大家热烈讨论中离开这里。  
但那颤抖的脚站起来时,僵硬的手不小心把桌上喝到一半的杯子拨到地上,尖锐的破碎声荡在整个室内。  
四对目光,同时转过来看着我。  
注意到站着不动而表情僵硬的我。  
“夏门。”  
觉得奇怪,却搞不清状况的光太郎。  
“喂……夏门,怎么了?”  
“夏门,你脸色很难看……”  
夏门……夏门,反复被叫着的名字。  
终于,藤泽教授注意到了。  
“对了,刚才的声音,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在这种时候特别机灵的一谷接下去说:  
“‘KAMON…HELPME’……这该不会是指你吧?夏门。”  
“嗯,我……不太清楚……”  
用冰冷的手捂住嘴巴,我无意识地支吾回答着,知道这样做是背叛豪的行为,只是一味的害怕着。  
在这里,在毫无心理准备之下,含着强烈的畏惧感把所有的事实公开出来。  
很明显的,我的表情和话语完全搭不上,耳边响起一谷责难的声音。  
“不知道……你这家伙,你的表情可不是这样。”  
一字一句好像刀子刮在心上的声音。  
我无力地向后退,很笨拙的猛摇头。  
“这个……我真的……不清楚……”  
如海啸般蜂拥而来的情感浊流。  
我的心一下子被淹没,所有思绪都麻痹了。  
哆嗦的用那颤抖的手压住同样在颤抖的唇,试图屏住气息。  
但那上下不停移动的喉间,怎么也阻止不了。怦怦乱跳的心脏好像要从口中跳出似的,把声音和呼吸压碎了……  
“夏门……你若真的不想说也没关系,用不着后悔。但现在,你说不知道的事,你可知道它的严重性。”  
藤泽教授的声音逼着我。  
“一看就知道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事,如果你知道什么的话,我看还是伸出援手救救他比较好吧!”  
一谷也加上一句。  
再加上他背后带着担心的眼神、一语不发,实际上却有话要说的光太郎,我觉得我的心快被切碎了。  
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现在如果我有所行动,以后他们一定会追根究底。  
“那是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  
即使是不含恶意,只是单纯的好奇心而已。不过,就因为如此,我将会受到深深的伤害。  
昨晚确实发誓,要将全部事实坦诚出来。  
但,那是久远以后的未来的事。在我们俩更加了解对方之后……  
而忽然间要在“现在”告白,似乎太快了。  
(豪……)  
心中叫唤着这个名字。  
交错着躇踌和焦虑的心,身心好像要被撕裂一般。高昂的情感一涌而上,引起一阵激烈的晕眩。一步、一步、又一步,慢慢地向后退,终于背后撞上墙壁,就这样顶着墙壁滑倒了下去。  
“夏门,你没关系吧?”  
连同焦急的叫喊,同时感觉到光太郎靠近我。  
眼看那只温暖的手即将碰到我时,牙草小姐喃喃自语的声音飞进我的耳里。  
“夏门……不是你最重要的人吗?”  
听到这话的瞬间,无法形容的震撼力顿时传遍了全身……,我使出全身的力气,重重一踩,站了起来。  
两眼一睁。在我眼前的是正准备扶我起来,伸出手来的光太郎。  
把手轻轻推开,我无语的大步穿过会客室。  
“夏门?”  
光太郎的呼叫声。我的幸福在你手上的光太郎……自负而可靠的声音。  
而我对那样的光太郎,所说的只有抱歉一句话而已。  
“抱歉,光太郎!”  
留下不知所措而呆立在原地的光太郎,我飞也似的冲进教授的房间,拿起联系大学间的黑色专线电话。  
拨着已拨过无数次的电话号码。  
“豪……豪……豪!”  
大声喊叫着。  
线路好像很忙,拨了好几十次,终于接上了阪田教授。  
“阪田博士,豪怎么了!”  
起先博士接到我的电话时好像有点动摇,可能有预感吧,夹着杂音的线路彼端终于发出声音。  
“一定是豪,只有你……他无论如何都想和你联络上。”  
苦笑着。  
……在电话中有限的时间里,只能重点说明,详细部分仍无法得知。总之,“豪”的情况好像很不好。不但基础系统乱调了,连“GO”的意识都有危险。阪田博士的工作人员正忙乱地全力抢救。当然,我也准备马上动身。  
“不管发生什么事,马上过去。”  
电话还没放下时,有个声音传来。  
“我去开车。”  
门外屏息注视着我的四人中,一谷飞也似的跑开。  
根据电视播出的新闻快报,筑波市内大规模的停电,交通工具也都无法发动,连衔接筑波和东京的“筑波线”也包括在里面。  
“开车只要一个小时就到了。”  
一向自信满满的一谷,在非常时刻总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拜托了,一谷。”  
抓着还摇摇晃晃的我的肩,对我眨了一下右眼。  
“没关系,看我的。”  
匆匆走进黑暗的理学部后方的停车场,正准备坐进已有所了悟的一谷车内时。  
“我也要去。”  
光太郎跟着来了。  
“不行。”  
我用力的摇摇头。  
但光太郎激动地切断我的话。  
“不,即使抓着车尾我也要去,因为我知道,如果现在把你放了,你绝对不会再回到我身边,我不是说过,我……我的幸福掌握在你手上。”  
互相瞪视了一段时间  
“你们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拉拉扯扯的行不行?万一赶不上怎么办?要吵,上了车之后再吵,快上车,光太郎。”  
被藤泽教授的叱责声一摧,连同光太郎共三人,驱车离开了东大本乡校舍。  
另外,在这之前,牙草小姐交给我一张磁碟片。  
“夏门,这个或许帮得上忙……Dr。NODON(系统自我诊断的一种)的新版本,直接一个一个去找寻磁碟的防区,然后封锁住。”  
完全搞不清状况,却为了我做这些事的伙伴们,令我感动的泪流满面。  
“跟豪问声好。”  
藤泽教授和牙草小姐在黑暗中挥着手。  
我从照后镜确认坐在后座的光太郎是否安然无恙,此时,他因不安和焦躁而咬着唇。 
  
……熟悉的街道,仿佛进入沉睡中。  
穿过那写着“大都会筑波”的标志下时,周围已经笼罩在寂黑的夜里。  
在高速公路上飞驰了大约一个小时,车内的数字钟中闪着8:30。  
若在平时,急着赶回家的上班族和计程车一定塞满整条街,然而现在四周却静得令人无法相信。  
整座城好像死去一样。  
“筑波是这样子的吗?”  
以前演讲时会来过筑波一次的光太郎,一副纳闷的表情环视四周。  
“不,正确说来,应该不、是、这、样、子、的。”  
握着方向盘的一谷,刻意一个字一个字拉长回答。  
空无一人的奇妙街景。  
迷宫似的大都市。  
沉静的街角,架空的圣母玛利亚在舞动。海市蜃楼里的玛利亚。  
虚拟的大都市  
现在在这里喘息的我们,反倒像假的。  
“每次来这里,总觉得自己仿佛进入电脑似的。”  
一谷用探照灯扫过画分得井然有序的街道,接着又说:  
“自己像由晶片被送出的一个微小信号,徘徊在黑暗的配线内部。”  
犹如自言自语的昵喃却异常响亮的回荡在耳际……然后,吹进死寂的夜的街道。  
穿过笼罩在睡眠中的街道来到筑波大学,冢原正拿着手电筒在大门等候。  
“真抱歉,大学也是,除了部分地区外全停电了。”  
那部分八成是阪田研究所,我们一行人匆匆来到看起来朦朦胧胧的银包蛋形建筑物下,只见窗户里泄出微弱的灯光。  
“学校内的自动发电机全集中到这里来,工作人员正倾尽全力挽救,但……好像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把门打开,冢原先生正咬着在月色照射下泛青的唇。  
“那豪呢?”  
我问冢原先生。  
“豪还没关系吧?”  
背后的光太郎,听到在我们交谈中出现的名字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尖声叫了起来:  
“对了,豪确实在这里对不对?”  
当重重的铁门关上时,那刺耳的声音也随之消失。  
……啪当一声。  
我、光太郎和一谷跟着冢原的背影,来到微暗的研究室。  
宽约五公尺见方的房间里,分成许多数不清的白衣集团,每个人都忙碌的不得了。敲打键盘不停送情报的,还有对着大荧幕上出现的设计图,激烈讨论的。  
黑暗中,荧光软管所组成的配线口,在我们注视的当儿,也一个接一个被那不吉祥的红色占领。  
“第三区封锁。”  
“第七区无法接近。”  
“再不久……脑髓中心的主电脑,将会发生电压下降,失去正常功能。”  
荧幕上忽亮忽灭的各式灯光,也一个一个熄灭。  
伴随着慌张的脚步声,只见阪田博士跑了进来。  
“夏门……啊……,望月博士也一起来了,快往这里来。冢原,你带他去里面的房间。”  
一脸失望表情的一谷,被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