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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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大眼定睛一看,浑身上下三千六百个毛孔“呼啦”一下全都支棱了起来,当即猛出了一身白毛汗,我的老天爷……原来那些植株躯干上逾三米处的偌大囊状物事,正是“室土瘿”所筑垒的巢穴,其间密布着拇指粗细的凹洞中,正有如潮水般地往外不断涌出一只接一只的“室土瘿”,这些恶障外形肖似蜘蛛,却更比蜘蛛大了数倍不止,甫一落地便依身后四足支立起身子,那腹囊处赫然显现出一张布满狰狞钩刺的堪比拳头般大小的梭状口器,随着口器一开一翕的工夫,数缕乱絮般的丝线便即喷将出来,正缠绕黏着在左近接触到的一应物事上,这千百只“室土瘿”齐齐吐哺出的丝线,刹时便将“瘿鬼之森”的地表覆盖了厚厚的一层。

    时下已是“窨界”中的入夜时分,估摸着约六七点钟左右,一弧钩月自天际洒下清冷的光芒,那些由“室土瘿”吐哺出的丝线业已将“瘿鬼之森”原本布满地厥植被的地表变作一片幽幽泛起银光的黏腻之地,这种与境不符的诡异莫名的颜色,令黄大眼心头不禁一紧,暗忖所幸已然将“蓄势指念弹”准备完毕,否则这帮蜘蛛怪怕是要发动总攻了。

    正当他一番念想之时,忽听密林深处传出一声有若魂哭鬼泣般的尖唳,当下铺天盖地的“室土瘿”群仿若听得号令一般,皆弹身起势,前仆后继地向黄大眼的立足之处扑来,黄大眼虽手持硕大的“蓄势指念弹”光球,不过“室土瘿”乃是从四面八方齐齐扑将而至,纵是能灭杀得了正前方的攻势,但身形上下左右诸侧依然留有空挡,黄大眼又是五倍重力加身,要想凭腿脚之便逃离险境,想来是万难企及的事,难不成……他便要将性命交待在这“瘿鬼之森”内了吗?

    “臭小子看来是不行了……”与此同时,唐茗在远处茅屋内紧蹙着双眉,神情肃敛地沉吟道:“是否要撤解这群‘室土瘿’呢?”唐茗正待起手祭出禁制将那群汹汹袭来的“室土瘿”截闭于黄大眼身前,不想忽地发现此刻黄大眼的脸上竟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表情。

    他在……笑?是的,他在笑!那是一丝计策得逞的玩味笑意!这小子……究竟还留有什么后着呢?

    唐茗心念一动,旋即停下了祭出禁制的右手,倘若是想要凭“指念弹”光球的强力杀伤来逼退“室土瘿”的这番潮水般的进攻,显然是极不明智的选择,不消说是已有历练一年经验的撷异术者,纵是换作寻常人等,这种“用火箭炮打蚁群”的做法惟有以“脑壳渗水”四个字来形容,但若是不依“指念弹”光球的威力……这黄大眼却又哪来的自信,在堪比是决堤洪患般的“室土瘿”群面前露出这等胸有成竹的表情?

    说时迟,那时快,却也不过电光石火之间,黄大眼忽地双手一沉,将“蓄势指念弹”光球对着斜向下约三十度角的位置猛地迫发而出,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刹时间整个地壳仿若也随之震颤了起来,那方圆一米左右的光球直冲开一道直径数米的气流涡漩,正击在黄大眼身前丈逾开外的地面上。

    周遭的空气似乎立时被一股强横无匹的怪力撕掣扭曲得呈现出一弧拱形的真空,“哔哔啵啵”的电离声响骤然爆起,汹涌澎湃的气劲裹着自地表处掀起的碎砾残屑,将一应冲至黄大眼左近的“室土瘿”吹出数丈开外,可怜这些窜在前头的“室土瘿”,怕是连叫都来不及叫唤一声,便被剧烈的“指念弹”冲击波在半空碾磨成了齑粉。

    无数道长逾近丈的电噬浆体宛若无数条脱出囚笼的恶蛟凶蟒一般,以“蓄势指念弹”光球为圆心,向四下里激迸而出,方圆十余米范围内的怪异植株无不折枝断桠,创痕累累,刹时间整个“瘿鬼之森”内败肉残渣挟着腥风血雨,裂木折枝裹着碎石断岩,又溷浊着一股焦腐烧灼的刺鼻气味,当下正好比是身处修罗炼狱一般。

    这番气势骇然的破坏力,不仅针对周遭的一应物事,自然也对黄大眼产生了剧烈的冲击,“蓄势指念弹”的反噬波动旋即便应证在他的身上,黄大眼甫一迫发出“蓄势指念弹”光球,立时觉得胸前气理一滞,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气流挟卷着劲风扑面而来。

    “正是这个时候!”

    黄大眼心中暗呼一声,慌忙将双臂护在颅胸要害处,双腿同时拼尽全力猛地一蹬,整个身形亦随着冲击波动的走向往后疾跃而出,这一番助力之下,再加上“蓄势指念弹”罡猛磅礴的波动推力,黄大眼整个人宛若断了线的风筝般,飘飘摇摇地直飞出六七丈的距离,又应着冲势接连打了几个滚,方才稳住了身形,而当下已然身处“瘿鬼之森”外,黄大眼痛得龇牙咧嘴,哀呼不止,哪还有气力再坐起身来,只四仰八叉地瘫倒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了。

    过了许久,却也不见“瘿鬼之森”内的“室土瘿”有任何动静,黄大眼逐渐发出一阵干哑的笑声来。

    恰如他所预料,这些恶障乃唐茗所设虚境中的一部分,它们的活动范围被囿于“瘿鬼之森”中,正好比先前的“炼躯”之路“递归”循环,需待一个触发条件来执行,所幸黄大眼也算是依微了解了些许“窨界”的规矩,但凡这些外在境遇,皆需要一定的成因方才会有所动作,他赌得……也正是这一点。

    “呵呵呵……果然没错,如果有人进入‘瘿鬼之森’的范围内,蜘蛛怪便攻击这些进入之人……但若是身在‘瘿鬼之森’的范围外,蜘蛛怪便没了判断,自然也便不会跑出‘瘿鬼之森’来攻击我了……”黄大眼仰天长叹一声说道:“唐老头,我的思路没错罢?”

    “没错……”唐茗微笑着,虽然他所说的话黄大眼不可能听到,不过这番褒赞却也是难能可贵的,“原来最后一颗‘指念弹’光球是你脱身的道具呀,有意思,颇有意思……这等观察力和临时应变能力确还算是敏锐,黄大眼……看来你尚未笨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灵异支线…《撷异录》…卷二 069 细节决定成败

    黄大眼仰躺在地上,望着头顶的一弧弯月喃喃自语道:“他奶奶的,怎么转眼便到了晚上……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这该死的五倍重力禁制……我怕是连觉都睡不成了……”

    正如黄大眼所言,纵是当下筋疲力竭,浑身酸痛不堪,若就此阖目睡去,估计得睡至明日午后方能醒觉,所剩余的时限原本就已是捉襟见肘,一想到唐茗先前的质疑与谐笑,黄大眼便气不打一处来,一边叱骂着一边强撑起身子,“前后不到四十八小时……唐老头,我一定会顺利通过考验的!你等着瞧罢……”

    柳卿此前也听到远处的另一片密林间发出震天动地的爆响,勿消多言,这股息场波动她最是熟悉不过,当即便知悉那爆响乃黄大眼所为,能造成如此大的破坏力,自然也便是用了秘技“指念弹”,而需要用到“指念弹”来应对的状况,确也绝计不会轻易便有了结的……柳卿思绪一乱,正待起身前去探视一番,忽听一线仿若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咫尺的阴柔男声传来:“别分心……那小贼由我来照应,不会有事的……你且做好你自己的事!”

    唐茗平缓而肯定的语调使柳卿当下心中一宽,暗忖这“窨界”内的一应物事都是由“引渡者”的意识心念所创设出来的,自然也皆是在“引渡者”自身的驾御与把控范围之内,有唐茗这句话,黄大眼在“窨界”中的灵体纵是想自取灭亡都不是件容易的事,而这即临的险情估计该是唐茗所施予的另一番修行考验,自己却也无需多加顾忌……柳卿想得此番,便即再度静下心来,继续因循着先前自认为“原创”的“佛相偈”式引修行起来。

    ……

    两个星期的时限转眼便已过去,最后一天几近黄昏的时候,黄大眼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缓缓向“炼躯”之路的起点走来。

    唐茗与柳卿早已等在“炼躯”之路起点处的那樽状若石灯的碑示旁,两人远远便已瞧见了黄大眼迟缓而拖沓的步伐,柳卿不禁心头一紧,这贼小子,究竟是怎么了?看模样似乎相当疲怠,这两天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柳卿带着疑惑的目光望向立于身侧的唐茗,凭她依微的识感,唐茗与黄大眼之间必是隐瞒了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事,而这些事,却是与“炼躯”之路的修行考验成功与否息息相关的,唐茗显然业已觉察到柳卿当下的疑惑,不过,他更希望用即见的事实来诠释这一切。

    黄大眼踉踉跄跄地走近,那熬得尽赤的双眼与遍腮唏嘘的胡茬,便仿若他已是数个日夜未曾阖目休憩一般,柳卿直看得一阵心疼,正待上前询问一番,黄大眼却忽地往后一倒,四仰八叉地瘫在了地上。

    “喂!喂!你没事吧……”柳卿见状疾扑上前去,将黄大眼搂在怀中紧张的唤着,黄大眼惬意地扭了扭身子,仿佛正将自己的睡姿调整到一个最佳的状态,嘴里嘟囔着说道:“四小时……四小时后叫我起来……时间刚好……”话音未落,一阵高低起伏的呼噜声旋即响起,黄大眼在不过数息的工夫内便已进入了梦乡,这两日来昼夜不息的五倍重力修行,使他的精神与意志都几以达到近乎崩溃的临界点。

    “且让他稍事休息罢,柳家女娃娃,你先来回答我的几个问题……”唐茗摆出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说道:“为什么在我给予你们提示之后,你并没有继续尝试着跑完‘炼躯’之路的全程?”

    “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柳卿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直盯着唐茗答道:“试问一个终不得解的‘死循环’,你会尝试着对其不断消耗无谓的气力么?倒不如等待着两周时限的到来,使‘炼躯’之路的‘递归’循环自行跳出,这时候只消跑上一程……便能轻易得见‘炼躯’之路的终点!”

    唐茗显然对柳卿的话语颇感兴趣,“唔……‘死循环’?真是个恰当的譬喻呢!可你又如何得知两个星期的时限一到,这‘递归’循环便能自行消解?我想……这该不会是你妄自猜度的结果罢?”

    柳卿听罢先是一楞,随即便明白了唐茗这番说道的意图,当下显然可以笃定自己先前的臆测至少有九成九是正确的,不过唐茗需要柳卿给予一个说法,凭什么以判断这两周的时限便是解决“炼躯”之路“递归”循环的突破口。

    “这绝计不是我妄自猜度的结果,而是通过各方面分析所得的判断!”柳卿思酌了片刻,方才缓缓说道:“茗叔公您先前说过,‘你们且得适应并留意‘引渡者’的一切说法及暗示……’这句话便已提醒了我……您的一切说法,皆可能另有隐喻!随后又说到‘两个星期之内,方法不限……请你们跑到脚下这条黄土大道的终点……’,这其间所谓的‘方法不限’,我想可以这样一分为二地理解:或是可以采用任意的方法,亦或是……任意的方法在未到特定时机之时,皆是无效的!换言之,您的这番话堪比是落下的一道伏笔,只有在经历了无数次试验并最终失败后方能参悟得透的……”

    唐茗点了点头,甚感了然地插问道:“心思缜密,条理清晰,我先前的说道确是有这般隐意,不过……你又是怎样判断出‘特定时机’指的正是两个星期的时限呢?”

    “同样是茗叔公您的一句话给了我确凿的信心,您允诺不会再度凭意念来改变当下对‘炼躯’之路的初始创设,并且有了先前您所作的譬喻为参考,‘饿’则‘食’,‘食’罢‘饿’……直到‘此人已死’这一判断成立为止!整个‘递归’循环的关键突破口正是位于循环末端的是非判断,而‘炼躯’之路修行中惟一能被充当作跳出循环的是非判断的……却只有先前我们预定下的两周时限!只消您坚持‘不再改变初始创设’的允诺,那么也仅有这项是非判断能决定‘炼躯’之路的‘递归’循环是继续……还是消解!”

    顿了一顿,柳卿又继续说道:“就我的分析,这‘炼躯’之路其实完全是一条最是寻常不过的黄土大道,真正内藏玄机的,想来该是‘炼躯’之路终点处的一片肉眼无以得见的区域!这片区域正是茗叔公您凭依识念所创设的类似于‘空间穿透’的禁制,无论采用何种方式,只消经过这片区域的一应物事,势必被穿透传送回‘炼躯’之路的起点处,而这一区域禁制实现穿透传送的结果需待一个前提条件……那便是在此前的两周十四天内方能成效,一旦逾期,这区域禁制便会立时失效!”

    “呵呵呵……殊不简单!”唐茗乐得仿佛是个拾到新奇玩具的孩子般,“连‘炼躯’之路的成因都能分析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