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街的歌谣





  好了,你告诉我监控室在哪里?
  在二楼。
  好,我去看看。
  先生,监控室是无人操作的。
  那又怎么样?
  因为不用人看着,所以平时都上着锁。
  谁有钥匙?
  两位管家都有。
  两位管家?那也就是辛蒂要去关掉监视器简直就是囊中取物。这唯一的一条线索又没有了,这可怎么办?不对,还有一个。我撇下女佣,大步向庄院门口跑去。
  果然,门口已经换了一名警卫。我随即上前去打听:
  你是什么时候来站岗的?
  十二点整,先生。
  你们是怎么交接的?
  都是由下一名警卫到这里来交班的。
  你知道上一班的警卫是谁吗?
  不知道。
  不知道?不是都在这里交接的吗?
  是,不过我刚走到这里,他就捂着脸跑出去了。
  捂着脸?
  我看见手指缝有血流出来,应该是出鼻血了。
  人呢?
  跑出去了,应该是去街角的健康所了。
  看来这梅戈果然果然不正常,没料错的话,应该是和辛蒂一伙的。出去半个小时了,我就算现在追到医院,也不可能见到人了。还是在这警卫身上尽量多挖一点线索吧。
  整个庄园一共有多少名警卫?
  十二名。
  梅戈你熟识吗?
  梅戈?不熟。
  一共就十二名,你怎么会不熟呢?
  梅戈还不是警卫。我的前一班本来是肖克,不过他昨晚去了沃金帮泽多先生还车去了。
  你们的班次都是谁来安排的?
  辛蒂。
  原来如此,看来这梅戈就和罗娜一样,是临时提上来的。难怪我和他说话的时候他那么紧张,到底是年轻人。
  尽管知道这是白跑一趟,但我还是去了街角的社区健康所。接待处的小护士说今天并没有来处理流鼻血的患者。我慢慢地向庄园走去,心想辛蒂这条线算是彻底断了,不过倒也没关系,既然泽多可以通过她来把东西交给我,就说明辛蒂应该是他最能相信的女佣。还是抓紧时间把泽多救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远远地看到罗娜抱着一个大大包裹吃力地向这边走过来。我赶忙跑过去接她。
  我帮你拿吧,大冷的天,你看你都流汗了。
  一句话吓得她连忙退后两步,躲开了我伸出去的手。并拼命摇头说:
  先生,我是下人,哪有主人帮下人那东西的道理啊。
  不用客气,我又不算本家人,只是你们主人信任我,分得一部分财产而已。你这样的话,我可不喜欢你了。
  罗娜嘟起嘴,考虑了一小会儿,慢慢地将手里的包裹交给我。我接过一掂量,还真颇有些分量。
  你买了多少啊?
  二十套!
  这孩子还真是天真可爱,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着她的脸,再听听她的声音,心情就会放松很多。我和罗娜进了庄园,向古堡走去。一路上她有说有笑,还不停地向我道谢:
  先生真是好人,我长这么大,除了辛蒂姐,就只有先生关心我了。
  你和辛蒂的关系很好吗?
  嗯,我从进古堡开始就一直由辛蒂姐照顾我。她这么漂亮,心地还善良,很不容易的。
  说到这里,罗娜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稍稍低沉起来。我看她像是有些心事的样子,就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她红红的眼圈说:
  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快要哭了似的?
  先生,大家都说桑普管家是辛蒂姐杀死的,她们都是骗我的,是吗?
  看来我的动作还是太大了,几个小时的功夫,连罗娜都听说了。看着她雨打梨花的可怜样子,心疼地将她轻轻抱在怀里。
  放心吧,辛蒂不是坏人。
  真的?先生相信辛蒂姐?
  嗯,虽然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是直觉告诉我,辛蒂应该不是坏人,更不可能是杀害桑普管家的凶手。
  谢谢先生!
  罗娜扑在我的怀里哭得更厉害了。我拍拍她的头说:
  其实你才是最善良的。
  因为罗娜是下人,所以并不能从正门进入古堡。尽管罗娜告诉我,桑普管家生前,每逢出入,辛蒂都是陪同从正门通过的,但我毕竟不算是本家人,也不想遭人冷眼,便随着罗娜绕道去旁门。
  走过转弯处,便看到停车场那里有两辆陌生的吉普车。我告诉罗娜先将衣服放回我的房间,随便看一下来的是什么人。不到一刻钟,便看到罗娜从里面跑出来:
  先生,是苏格兰场的警官,夫人已经回来了。
  苏格兰场的人,为什么不开警车呢,好在我没有进去,万一他们接到了我的通缉令,我这一进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不管怎么样,还是先不要呆在庄园里好了。但是去哪儿呢?爱丁堡虽有北方雅典之称,但此时我也没有那个心情去浏览名胜了。恍然间,我想到了一个地方是很值得一去的,便问罗娜说:
  罗娜,你知道一个叫可福慈善人机构的地方吗?
  当然知道了,我就是从那里被选到本家古堡的。
  什么?你是从那里来的?
  对啊,本家古堡的下人几乎都是孤儿,而且都是从可福慈善人机构选出来的。
  那你知道怎么去哪里吗?
  先生想要去吗?我可以带你去。
  太好了。
  这时罗娜从围裙上的小口袋里拿出了两枚金币。
  正好我有两镑钱,我们坐车去吧。
  我本想到附近租一台车的,但看到罗娜认真的可爱样子,也不忍心颇她冷水。再说苏格兰场的警察刚刚到,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坐车就坐车吧。
  远吗?
  不算很近,半个小时的车程吧,不过下车就到了,离车站很近。
  车上的人很多,罗娜又不懂中文,我不便与她谈论本家的事情,只好询问一些关于她自己的情况。原来她不是英国人,听慈善机构的人告诉她,她出生在乌克兰,很小的时候就被当地的福利机构收养,九岁的时候被接到英国,也就是可福慈善人机构,住了不到三个月就进了本家古堡。这里面还有两个很有意思的地方,首先,这莱布德斯家的本家佣人全都不是英国人。再有,就是罗娜虽为乌克兰人,却不会一句俄语。她从小就由福利院的老师教说英文,到了英国又受训三个月的。看她的人生经历,就好像是从出生的那天起就已经被莱布德斯家选中了一样。
  本家古堡在爱丁堡的西边,我们乘车穿过了市中心,在东边的的一个车站下了车。爱丁堡不不伦敦,繁华的商业街道只有一条,先眼前这样的,几家餐馆,几家服饰店参杂起来围绕着一家超市的街道,就已经算得上是商业街了。这一片的居民的日常所用衣食几乎都出自这条商业街。
  下车走了不到两分钟,罗娜便告诉我到了。我抬头望去,果然有一个不大的门脸,上面挂着一个简陋的牌子,写着“可福慈善人机构”。既没有标志,也没有什么先进的电子防盗设备,正门被铁栅拦着,挂着一口已经有些上锈的大锁头。
  今天不开门吗?
  不只今天,什么时候都不开。
  罗娜一边透过铁栅的间隙向里面探望一面对我说。
  什么时候都不开?那里面还有人吗?
  有啊,只是这个正门从来不开,里面住的人,除了主管和两个管事之外平日里是不可以出门的。
  那这三个人呢?怎么进出?
  后面还有一道小门,他们都是走哪儿的。
  哦,还真奇怪,带我过去。
  走到楼角,搬开一台脚踏车,才可以看清楚那条阴细的小路。如果不是有人带路,从正面看来,这不过是一间废弃已久的普通福利院而已。绕过侧面来到这大楼的背后,果然有一个小门。此处便与前面的大门截然不同,门的左右两角个有一个监视器,门边还有一个密码输入器,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像这样一个数字字母全都有的密码输入器呢,由此可见着可福慈善人机构并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福利社。
  怎么没有门铃啊?
  没有的,这里不接待外人。
  那你知道密码吗?
  不知道,除了那三个人以外,就桑普管家知道密码。
  不接待外人,那这里的日常生活费用从何而来。为什么桑普知道密码呢,看来这里和莱布德斯家有不可分割的关系。我突然想起昨天泽多和我说的话,便又问罗娜道:
  彼特和琳恩不也曾在这里做过义工吗?
  是的,本家人来这里做义工的人不少。
  那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每次都打电话吧,我也不太知道。
  我走到门口,用双手遮住阳光向里面张望,可还是看不到任何东西,这玻璃的反光效果还真是天衣无缝啊。我又用手敲了敲,声音很闷,根本就穿不进去,想必这玻璃的厚度,别说用石头砸不破,恐怕就连子弹也别想伤及分毫。
  原以为来了这里,至少可以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可不成想,连门槛都踩不到就要打道回府了。
  走吧,罗娜,你带我去市中心转一转吧。
  嗯!
  刚走了来两步,罗娜突然又站住了,低下头,皱起眉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怎么了?
  先生,我就只有两镑钱,来的时候一人一镑买票用光了,现在怎么回去啊。
  呵呵,没关系,我有钱,走吧。
  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也正好看看这张银行卡到底能不能用,我随便找了一个提款机,输入自己的生日,果然帐户里有五万镑的现金。五万英镑,普通人够花三年的,泽多给我准备了这么多的钱,看来这里面还要发生很多事情,再有,恐怕他自己也没有把握可以从苏格兰场逃出来。
  我看了看时间,距出发还不到一个小时,现在回去恐怕不行。还是按照原计划,让罗娜陪着我去市中心逛一逛消磨一下时间。我取了些钱,寻思还是坐公车的好,反正也没心情观光,只是要消耗时间而已。
  走吧,等车去。
  先生,提款机里最小面值的也是十镑钱,上公车不找钱的啊。
  没关系……
  我本想说不找就不找了,但眼下还是谨慎一点的好,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泽多给了我一笔钱的事情。于是便改口说:
  我们先去吃个饭,不就有零钱了,反正我一天没吃饭了,早就饿了。
  啊?先生请我吃饭啊,呵呵,我长这么大,还没人请我吃过饭呢。
  我们随便找了一家小餐馆坐了下来,罗娜还是有些腼腆,不敢自己叫东西,我便要了两份全日制的早餐。英国的早餐味道还不错,且都是全日制的,我在伦敦的时候,就经常吃这个。
  现在并非餐时,整个店里就只有我们两个客人,所以不消一刻便端了上来。
  这苏格兰的早餐与英格兰大同小异,内容差不了多少,唯一不同的就是没有白面包,换成了土豆饼,而且多了一块黑黑的东西。我从小就不喜欢吃黑色的东西,本不打算去动这块黑黑的东西,但忙的时候不知道,这一闲下来了,才感觉到肚子饿得发慌。我切下一小块,放在嘴里尝了尝,味道很好吃。于是便将整块吃光。
  这是什么东西,在英格兰没见过,怎么这么好吃?
  这个啊,这个叫哈士奇,是苏格兰的特产,别的地方吃不到的。
  为什么本家古堡的早餐没有这个?
  哦,之前有的,一个月前吧,夫人不知为什么患了过敏,就不吃了。
  这东西会过敏?
  它是用羊的内脏做成的,夫人患病之后,就说不喜欢吃羊肉了,也不许家里再做。
  哦,人是不能总吃一样东西的,不然就会这样,中国人叫做吃伤了。
  原来是这样,那喝水会不会?
  呵呵,傻丫头,快吃吧。
  下午的时候,罗娜陪我参观了爱丁堡的城堡。这城堡算是苏格兰的象征性建筑,高耸于死火山之顶,听罗娜说,从十一世纪起,这城堡做了二百年的苏格兰皇室居所。悠悠千年历史,多少战火洗礼,多少血雨风霜,建筑的轮廓虽已被风蚀的不再鲜明,但其雄伟庄严的气质却无法被磨灭分毫。苏格兰的历史,几乎可以说是战争连连,而这座城堡正是苏格兰民族的精神所在,说它是用千万战死士兵的灵魂砌盖而成的,并不过分。楼台上已不能再使用的铁炮,却依然在诉说着苏格兰人刚毅的性格。
  先生觉得怎么样?
  很有气魄,很值得敬佩。
  复雷戈管家也是这么说的。
  复雷戈?对,他是地道的苏格兰人,应当引以为傲。
  是啊,复雷戈管家每个月都会来一次。
  每个月?
  嗯,每个月都来献花圈,刚才不是路过了一个纪念碑么,就在那里。
  听罗娜这么一说,看来这复雷戈管家的爱国之心,确实不是一般公民能做到的。
  走下城堡,便是王子大道,是爱丁堡的繁华商业街所在。其中不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