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秒





尼亚州匡提科联邦警校的同学。他一共回了几个电话,告诉我说,在费城有几个举足轻重的犯罪侦破专家和一个律师,我想您就是那名大名鼎鼎的断案高手吧。”   
  雪丽抬起头朝向前方,没有答话。   
  林戈尔德继续说,“我也一直不喜欢卡斯特·贝茨。他是个名副其实的酒鬼。他不是一个好父亲。这儿的人都知道。为什么州政府不早些把孩子带走,我们也无法理解。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他站起身,“现在我们开车去佩奇纪念医院,我将带您去看看盛有三具尸体的地下停尸房,您的远房表姐珍妮特·格兰维尔在那儿。珍妮特昨天早上死于肾衰竭,按照居住在加利福尼亚的直系亲属的要求,尸体即将被火化。我会给您一点时间去跟她单独呆一会儿。到了那儿,您将会在你面前的台子上发现一具尸体,尽管那不会是珍妮特的尸体。十分钟后,我会去带您回办公室。刚才我所说的每一句话我不想再重复,一切等我们回办公室之后再谈。之后也永远不要再提起。我说的话您是否愿意接受,摩尔小姐?”   
  “完全没问题,治安官先生,”她轻轻地说,“谢谢您。”   
  林戈尔德搀着她的手臂,把她扶到他的车上,说,“摩尔小姐,验尸官也听说过那个孩子被他父亲虐待的事。这在吕略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我知道他希望在那个孩子身上找到他死之前的瘀伤,但即便是这么瘀伤也不能证明他死于谋杀。没有目击者,我不知道我们怎样才能证明孩子的死因不是意外跌落悬崖造成的。换句话说,不管您看见了什么,最终的裁决结果仍可能出人预料。”   
  “我明白这一点,治安官先生,”雪丽说。   
  停尸房里阴冷,充满着浓烈的防腐剂的气味。   
  林戈尔德把雪丽留在那儿,轻轻地关上了门出去了。雪丽把手伸向面前的台子,摸到了一个小小的肩膀,顺着肩膀向下,她摸到了小男孩柔软的手。每个人的手都是不同的,或大或小,或软或硬;有时候她能感觉到它们的特征,有时候却感觉不到。她现在握着这只手就感觉不到它的特征。   
  停尸房里的通风孔发出有气无力的卡嗒卡嗒声,她听见另一个房间里传来警用无线电对讲机的声响。她感觉到他的皮肤下面有一根突起的骨头,防腐剂发酵后的气味就像溅出的威士忌。威士忌的气味?   
  小树枝噼噼叭叭的被折断,用力地奔跑声,小男孩眼含泪水,一只靴子带子散了,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要踢你的屁股,你这个一文不值的小杂碎。”一男人喝醉了,前面是一条小溪,流淌着冰冷的水,他的连指手套挂在荆棘上面了。他跑不动了,只好躲起来,男人渐渐的追上他了。老天!他跑到了男孩前面,手中拿着一根链锯,朝他走过来,男孩一边往后退一边哀求,“我不是故意把它弄洒的,爸爸。我们还能再买更多的威士忌。”   
  雪丽坐的最后一班机离开哈里森堡,感谢上帝她不用在某个小旅馆里过夜了。   
  她走进屋子,感觉屋里很潮湿。她让司机把她的行李放在客厅里,给了他一些小费就让他走了。她关上门,打开暖气,然后去洗了个热水澡。她给布里格姆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今晚不用过来陪她了。她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午后,醒来时感觉像得了流感。布里格姆过来了,不过只一起喝了杯茶。她还是不想开口说话。   
  星期一下午,录音电话里收到一条留言,“摩尔小姐,我是林戈尔德治安官。我想告诉您,我很抱歉星期六没能满足您的要求。我真希望您没有听从我的个人决断。非常奇怪的是,这个案子的状况发生了一些变化。验尸官在孩子的后脑勺上发现了一处伤痕,这个伤痕与他摔下来时,在岩石上磕碰造成的伤痕不一致。根据直觉,一名办案人员检查了卡斯特·贝茨的敞篷小货车上的工具,发现链锯上的齿冠与孩子头上伤痕的直径吻合。今天下午在哈里森堡,陪审团将对这起谋杀案进行审判。我就是想告诉您一声。您还好吧?听到留言了吗?”   
  雪丽挂断电话,坐到沙发上,心想,案子好在能有个水落石出了。尽管林戈尔德治安官不愿意承认自己暗地里给她开了绿灯,让她看到了案子的真相。可是……也许正如他说过的,不在别人的位置上,不明白别人做事的难处吧。想到这里,她的眼泪突然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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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星期六,5月7日,克雷斯特(1)         
  。c。星期六,5月7日   
  。c。克雷斯特,怀尔德伍德市,新泽西州   
  奥肖内西回到家的时候,蒂姆正在家门口等她。小时工和女儿们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两个女儿都背着背包,准备好了出发。今天是星期六,又是她们跟父亲生活的一周的开始。   
  奥肖内西给了女儿们一个拥抱,看着她们冲到她们父亲的克莱斯勒越野车上。“乖女儿们,要听爸爸的话,”她说,“记得系上安全带。听见了吗?”   
  “我们会的,妈妈,”大女儿眼睛里带着嘲弄的神情嘟哝了一声。   
  奥肖内西看了提姆一眼,草草的点了点头,便转过身给站在旁边的小时工付钱。她知道他希望她能走到车边去跟他们告别,但她站着没动。   
  她的晚餐很简单,一瓶金枪鱼罐头加煮鸡蛋,外加椒盐饼干。饭后,她用吸尘器打扫了地板和家具上的灰尘,把要洗的衣服塞进洗衣机里。   
  她讨厌看电视,但还是把所有的频道都翻了一遍,越发的对电视节目失去了兴致。她蜷到躺椅里,想着该怎样跟蒂姆相处。   
  他们双方都同意花相等的时间来陪孩子们,起码暂时是这样。这就意味着孩子们每隔一周就要搬一次家。这周跟着她住,下周就跟蒂姆住。如果他说他晚上得加班的话,孩子们就得跟他的母亲住。她很爱她的婆婆,女儿们也一样。因此无论她是跟蒂姆或是跟其他的男人在一起,都不会影响她们婆媳之间的关系。孩子们已经失去姥姥了,她自己的母亲去年秋天去世了。她知道蒂姆每天晚上都尽可能的在家陪她们,所以毫无异议他这个家长比奥肖内西要称职的多。但是连续的搬家给孩子们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她们的成绩在不断的下滑。就在上个星期,她收到了学校老师写给她的短笺,说里根有两天晚上的家庭作业都没做。   
  面对这一系列问题,她觉得烦透了。然而不停地给她们收拾行李、打开行李让她更厌烦。女儿们需要一个家,一个稳定的家,一张固定的床铺,一个固定的写作业的地方。她和蒂姆中间必须有一人要尽快地作出让步才行。   
  老天,她想,她们最小的女儿才八岁。如果事情一直像现在这样糟,十年之后她们会成个什么样子呢?到那时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呢?她们会有新的继母?新的继父?发生这样的事,让父母和孩子怎样去面对?   
  她点燃了一支有香味的蜡烛,正准备去洗澡,突然电话响了。   
  “嘿,我很吃惊你居然在家里。”   
  “我还能去哪儿?”她说,拿着电话在躺椅上坐了下来,把脚蜷到了屁股底下,“我还以为你在波哥大冲浪呢。”   
  “我去巴尔的摩航海了,刚回来。正准备去摇滚舞厅跳舞。你也一起去怎么样?”   
  “我告诉过你,克拉克。我不会跳摇滚舞厅的那些热舞。”   
  “但是你还是有希望能学会的。我可以教你。”   
  “我还是有点害怕。”   
  “别那么紧张嘛,知道基索克酒吧吗?我们去那儿吃点东西吧。它那儿有一种很棒的虾。说吧,九点怎么样?我会准时到那儿的。”   
  “你最好早点到那儿。”她边笑边说道。   
  “那你是说你会去的啦?”克拉克惊喜的说。   
  她环顾了一眼房间,然后又盯向电视。一个游客正举着一条蛇在拍照。“好,九点吧,”她说,“不过我不能呆太晚。”   
  克拉克·汉密尔顿是五月岬县的律师。他一直很爱跟她开玩笑,从没有什么不合宜的行为,但却足以表明他对她很感兴趣。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和蒂姆的事的,不过在他们分居一个月之后,他就借口要去跟她商量一些关于伪造案的问题,去了她的办公室去。他真正的目的是想约她出去,不过被她拒绝了,之后她又拒绝过他的三次邀请。         
   
第43节:星期六,5月7日,克雷斯特(2)         
  老实说,克拉克长得很英俊,甚至算得上是怀尔德伍德少数几个美男子之一。他家很有钱;住在一栋俯瞰大海的大别墅里,那样的大别墅在整个怀尔德伍德也没几个人买得起。他是个运动狂。穿着几千美元一套的西装,手腕上戴着一只铂金的劳力士手表,还经常去国外度假。她听说他去过亚马逊河漂流,还去尼泊尔爬过山,不过即使她听说过这些山的名字,她也记不住。   
  自然而然地,克拉克经常成为怀尔德伍德人的闲聊话题。她听到过他的名字被理发师粗俗的提及;有人在超级市场里谈论克拉克;甚至还有人在教堂里谈论他。他们说他是同性恋,还说他的脸在一次汽车爆炸案中被毁容了,现在他的那张英俊的脸是做过整容手术的;说他赌博,酗酒,吸毒,他的妻子神秘死亡。镇上的单身女人们都知道关于克拉克的丑闻,说克拉克如果到敢到她们门口去捣乱,一定给他好看。   
  凭心而论,她觉得克拉克风趣又很聪明。而且即使有任何关于他的离奇的流言,她也不会太在意。她不是在找男人。这不是她现在生活的目标。目前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孩子们身上和新工作上,尽管这份新工作带给她的只有与单身男士隔离的遗憾。   
  一想到这些,她就禁不住想,如果蒂姆不是一个爱骗人的可恶家伙,她此刻也不会坐在这儿担心人们看到她和律师克拉克在一起会有什么想法了。   
  蒂姆过去一直对她很好。他善良,体贴,慷慨。不仅疼爱孩子们,而且也是个很棒的爱人。可以说,一个女人欣赏的男人的优点,他身上都有。不过他做事轻率,自律性差,而且高傲自大。想到这些,她的眼泪都快涌了出来了。她赶紧用力地嚼了几下口香糖,做了几个深呼吸。   
  她知道她可能要用三个月或者更久的时间才能完全忘记他。但她现在就已经筋疲力尽了,每次想起他还是忍不住地想哭。该死的蒂姆,该死的。   
  眼泪还是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她伸出一根手指把它擦掉了。生活还得继续下去,无论克拉克是什么样的人,今天晚上他要做她的伴侣,这是她和蒂姆分居以来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她洗了个澡,穿上裙子和套头衫,捋了捋头发,还擦了一点口红。觉得有点冷,她又加了件皮夹克。然后朝门口走去,心想,只要今天晚上克拉克明白了他们的生活方式不同,以后他们还是一样会很好相处的。   
  她开着车行驶在大西洋大街上。在这种寒冷的冬天,一些商店已经早早地关门了。雪鸟很快就要从基韦斯特或其他过冬的地方回来了,因为春天快来了。   
  一阵温和的风从远处的海面上吹过来,挡风玻璃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奥肖内西打开雨刷。她把车停在基索克酒吧门前,借着霓虹灯光,看见克拉克的那辆闪亮的911敞篷小轿车停在对面的角落里。在法院她看见过几次他这辆车。过去她管它叫“那种银色的可拆卸顶篷的轿车”,每次麦奎尔总是不厌其烦地给她纠正。男人哪!   
  基索克酒吧里摆设着黑木家具,用烛光代替电灯。因此里面的光线总是很暗淡的。一进门,她就闻到了炸虾的味道,隔壁餐厅里传来阵阵谈笑声。   
  五月的每个周末,这个酒吧生意都特别红火。大部分客人都是在这个季节提前来沙滩旅游的人。本·金也在这儿,他是一个商场的老板,最近刚刚离婚。他旁边坐着简·温克尔曼,一个成了家的银行信贷员。直到克拉克·汉密尔顿在吧台旁跟她招手,奥肖内西才收起了她的好奇心,突然意识到自己怎么这么三八。   
  奥肖内西坐到克拉克旁边坐下,抓过他的手取暖。“你喝什么?”克拉克温柔地问道,“我一直觉得你应该属于那种爱喝朗姆酒的类型。”克拉克边说边微笑着,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她。她有一头褐红色的披肩发,轮廓细腻的下巴和湿润光滑的嘴唇。   
  奥肖内西也转过头朝他笑了笑,说,“那我就来一杯玛格丽塔。”基索克拿起一只酒杯,洒了点盐,摆在吧台上,然后对着克拉克说,“格斯怎么撑得下去啊。”         
   
第44节: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