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闻录–每晚一个离奇故事
我安慰了老板几句,觉得有些蹊跷,于是向他讨来那伙计的住处。然后告诉朋友这几天帮忙看着这个当铺老板,便要往那出租屋去。临出去的时候,我看到几个人哭丧着脸来派出所报案,房间一阵骚乱,似乎又是失窃了,朋友烦躁地挠了挠头骂了声国骂,接着抱怨说最近为何有如此多的盗窃案。我向他告辞后,便直接往出租屋去了。
说是出租屋,其实只是间破旧老平房,三个房间并列着,其他两间暂时无人居住,于是房东拿来存放货物,第三间便是那小伙计的住处。我摸了摸门把手,积了层薄灰——这一带风大,两三天不动的东西便会积上一层灰土。
我告诉房东自己是那家伙的朋友,来取点东西,房东有些不信任地望了望我,说他还欠着几个月房租未交,我只好拿出钱包,胖胖的女房东那眯缝眼一下子睁开了,接过钱马上从自己的裤腰带上解下一大串钥匙,然后打开了门。
屋子很狭小,而且弥散着霉变的气味。让我失望的是,除了一张单人木床和一个摆放脸盆洗漱物品的架子外空无一物,房间一眼便可望穿,什么也没有,光线几乎无法照进来,所以阴暗如同黑夜。我到床上翻找了一下,没有可值得研究的东西。
似乎毫无发现。于是我打算离开,但是地方过于狭窄,我转身的时候碰翻了茶杯。茶杯忽然以一个奇怪的下落路线掉在地上。感觉是在空中撞到什么东西而掉下来的,因为本来应该掉落在我脚下,现在却弹飞到墙角去了。
我捡起茶杯,蹲了下来,慢慢地靠近床下,下面黑黢黢的,什么也没有,可是我清晰地听见了一句话。
“脱不下来了。”
仿佛是喃喃自语一般,声音小而虚弱,让我有些疑惑,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让我知道刚才不是我的幻听。
沿着木床角落的上方忽然开始慢慢滴落下来几滴红色黏稠的液体,我闻了闻,是血,而且很新鲜,我顺着那地方摸过去,感觉似乎是碰到了什么,柔软却冰凉,很像人的皮肤。
我抬起头,想从床下直起腰,却发现正前方多了一只眼睛。
没错,只有一只,那眼神独独地挂在空间里,如同画着的一般,但是充满了痛苦和不甘心。
“救我。”我再次听到了那声音,于是我低声呼喊着“你在哪里”,可是没有回音。
我又看了看那眼睛,似乎正在向下滴血,接着我听到痛苦的嘶叫声和好像什么东西在撕扯的声音。
原来,那人一直在我面前,只是我看不到他。
他的手拿着自己的脸皮慢慢扯了下来,血肉一丝丝地连接在一起,仿佛用着莫大的勇气和忍受着无法想象的痛苦,当那张薄薄的人皮面具离开他的时候,整个人的身体都能看到了,血肉模糊的脸偏向一处,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在他上衣的口袋里,还露出一个装着棱角分明物体的布袋。
我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可是为时已晚,这个男人已经断气了。
两个人一千四百四十,贵么?原来这些钱不是当盒子的钱,而是他们的命值多少,那个人不是在当盒子,而是在当那些当铺老板的寿命么?
可是我没看到那个所谓的黑色盒子,我只好打电话告诉做警察的朋友,并询问那个当铺老板的下落,他则告诉我说由于分局人手不够,那个老板被放走了。
我按照从朋友那里弄来的当铺地址,连忙赶了过去。当铺在小镇的另外一头,平时也是惨淡经营,只是有些人一时手头太紧才会去当些值钱的货物,所以离着镇中心很远,我几乎走了半个小时才赶到。
万幸,当铺没有关门,我掀起厚重的印有大大当字的黑色布帘走了进去,店内很空旷,正中央房顶上吊着一个灯泡,没有看到别的,只有坐在地上手拿着黑色锦盒的老板。
他的样子又变化了,仿佛饥饿的人看见了食物,两眼放光,嘴半张着,上下嘴唇哆嗦着,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瘦而干枯的脸颊居然起了淡淡的红晕,只是在暗淡昏黄的光线下,颜色一跳一跳的让人看着很不舒服,那脸皮仿佛随时会脱离他的脸颊,活了一般似的。
我连忙走过去想问锦盒哪里来的,他忽然站了起来。
“真是个好东西啊,阿力(伙计的名字)难怪会看上,这家伙刚来的时候就有小偷小摸的毛病,后来被我责罚几次后看上去是改了,可是一旦拿到这个盒子,他心底里按住多年的瘾又上来了,他打开了盒子,肆无忌惮地偷东西,真是舒坦!老子也要打开这个盒子,我要实现我的愿望!”老板的话有些怪异,语调也很奇特,很粗鲁,先前见面时,他虽然看上去略带刻薄,却还算彬彬有礼,这会儿却变成这个样子。
难道那个所谓的盒子可以实现别人的愿望?作为一个喜欢偷窃的人,让别人看不见是他,自然是最想实现的,可是这个当铺老板的愿望又是什么呢?
我看到瘦弱的老板打开了盒子,用颤抖的手打开了盒盖。
他拿出一张薄得透明的淡黄色像羊皮似的东西,我刚想阻止他戴上去,却已经晚了。
“我要,我要头发,我要头发!”老板喃喃自语道。
开玩笑,他居然只是为了这么离谱的愿望么?我简直难以置信。
“你知道没头发的痛苦么?有钱有什么用?有钱我头发也长不出来,这里的人天天笑话我!连小孩子也是,而我只能赔着笑脸应对。甚至那个阿力,一个外乡伙计,也背着人说我是身体有病才秃顶而丑陋,我无法容忍,无法容忍啊!”老板抚摸着自己的光头怒喊道。
我借着灯光,看到他的光头居然生出一片青色,接着如刺猬一样慢慢伸出一根根尖刺,真的长出头发了?
“哈哈!长出来了,长出来了!”老板疯狂地拿出一面镜子左顾右盼,那情景让我哭笑不得,可是头发还在不停地生长着,那头发黑得有些不同寻常,缓缓地蠕动开来,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般,接着开始慢慢缠绕住他的脖子脑袋,最后老板一边高喊着“多么浓密的头发啊,继续长啊长啊”,一边被自己的头发像结茧一样紧紧地包裹起来,直到一点声音也没有了。然后,我听到一声清脆的骨骼扭断的声音,老板的身体像布置一样瘫软在地上,搐动了几下便没有反应了。
我喊了他几声,却没有回答,刚想走过去,却感觉到身后有人。
是他们口中描述的当锦盒的人,他果然满脸缠着绷带,只露出一对眼睛。
不过他没有看我,只是望了望地上动也不动的老板。
“我是来赎当的。哦?看来成了死当了。”他带着玩笑的口吻走过去,扒开那堆头发,我看到老板的脸已经不见了,而绷带男人的手里则多了张皮制面具,他小心地放入黑色的锦盒,接着带着笑意看着我。
“你也有愿望么?有的话我可以把盒子给你,不过记得不要成了死当哦。”他把盒子递过来,可是我没有接受。
“你一定在想是为什么吧?喜欢偷东西的伙计,不满自己秃顶的掌柜,还有最开始那个嫉妒自己弟弟店面比自己好、希望他可以早点得病死掉的人,他们都把自己的命也当掉了!实现愿望,是需要代价的。知道什么叫上当么?就是上当铺当东西,所谓的当,就意味着强买和欺骗了,这些人都是心甘情愿与我做交易的。”他身材不高,但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仿佛在谈论蝼蚁一般高傲。
我这才想起刘掌柜说到自己大病一场差点身故的事情,没想到居然是他哥哥的诅咒,可惜他哥哥没等到接手米铺就自己先归天了。
“即便如此,你也无权利决定他人的生死。”我认为自己的话很正确,不料他却哈哈大笑。
“我没有去决定,是他们自己决定的,打开盒子,贴上这面具,都是自己决定的,他们心中的恶有多大,面具的效果就有多大,当然,得到的副作用自然也就大了,我只是负责回收罢了。”他停顿了一下,接着盯着我看,“我认识你,你和你父亲一样总是喜欢多管闲事,而这种人总是打着善与正义的牌子,其实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罢了。我承认你和躺在地上的人不一样,但也还高尚不到可以批评我的地步,而且,当这块人皮快完成的时候,我会去打你的。”缠着绷带的男人将那块人皮小心地放回盒子。你可以试差阻拦我,不过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我知道那个小女孩在什么地方,或许你以为你的朋友是可靠的,不过我却不这么想。她对你很重要,是吧?如果不想她出什么意外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追我了,时候到了,我会自己出现在你面前的。“他说的自然是李多的下落,我不由自主心紧了一下。
说完,他走出了当铺门口,渐渐消失了。我也只好叫来朋友处理善后,然后连忙赶回安置李多的朋友家中,万幸,一切无恙。可是我对自己没能阻止那人感到内疚。我无法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想干什么,或者他也有需要完成的愿望。
看完纪颜的信,我走到窗口揉了揉眼睛,在街对面也看到了一家不大的当铺,忽然又想起了一部很有名气的电视剧,在当铺,任何东西都可以明码标价地当掉,唯独贪婪却毫不值钱,但双是永远无法赎当的。
(第九十九夜 死当 完)
第一百夜 绑架
今天我接到一个意外的求助,这人是我父亲的一位老友,几乎可以说是看着我长大的,他的儿子也与我上过同一家幼儿园和小学,但是我实在不喜欢这个家伙,因为自从他高考失败后,除了不停在问家里讨钱,打着做生意的幌子在外折腾外,没干过一件靠谱的事情,以至于将他父亲的退休金都差点骗光。我也不止一次劝过他,谁知道那家伙居然恶狠狠地威胁我别再多管闲事。父亲每每提到这位好友,总是唏嘘不止。
当接到这位伯父的电话时,我没有感到非常惊讶,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虽然这位可怜的父亲多次要求登报脱离父子关系,但毕竟只是说说而已,于是我懒散地问了问,谁知道伯父的口气十分慌张。
“黄喜不见了,都好几天了,我找了好多地方,他的朋友也说好几天没看到他了,我实在很担心,不知道可不可以登个寻人启事。”可怜五十多岁的人,居然带着央求的口气来询问我,让我很难受。我安抚了伯父几句,决定下班后去他家看看。当然,这也是父亲经常叮嘱我的,如果黄伯父有事情相求,一定不能拒绝,毕竟以前他和父亲共事的时候,对父亲多有照顾。
黄家我去过多次,路自然很熟,一路上我想,估计这小子去哪里鬼混了。但是他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就算他不怕让自己的父亲担惊受怕,起码也该回家讨点生活费吧,以他花钱的速度,断然是不会在外超过两天不回家的。
说起黄喜,落到今天这个田地,伯父多少也要负点责任。黄喜自幼丧母,伯父视其为掌上明珠,就差没把儿子当爹养了。而且伯父一直没有再续娶,这也很奇怪,据他自己说,是怕找了个后妈让黄喜吃苦。伯父工资并不富余,而且当时黄喜的奶奶卧病在床,有段时间工厂效益不好,最艰难的时日,即使是饿着肚子在药厂扛料,伯父也要保证黄喜吃饱。父亲曾经想接济一下他,可是被拒绝了,一直以来都是他照顾父亲——他比父亲先进厂一年,一直以老大哥自居。后来伯父说黄喜外婆为他找了份比较轻松的兼职,这才挺过那段日子。
来到黄家,只见伯父独自一人坐在那个泛黄的二手沙发上看着电视,实际上他根本无心消遣,不停在按着遥控器,电视屏幕不停地闪着,就好像人在眨眼睛一样。
简单说明来意,伯父见到我稍微宽心了些,但不是十分忧虑地说,黄喜失踪前一天非常兴奋,在外面喝得烂醉回家,还说发财了,就快发财了。他想询问儿子,却又被粗暴地顶撞回去。而第二天一早,黄喜一反常态地早起,并且留下一张字条,大意是说自己很快就能得到一大笔钱,并且结束父子俩的苦日子。但是字条留下后,黄喜已经失去音讯六天了。
的确有些异常。我让伯父带我去了黄喜的房间,里面除了一些武侠小说、歌碟和揉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外,什么也没有。正当我觉得一筹莫展时,忽然伯父家里的电话响了。
伯父接起电话,神态忽然变了,他握住电话的手居然在发抖,甚至说话也开始结巴。望着本来一米八几的个头居然蜷缩了起来,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果然,伯父放下电话就告诉我,黄喜被绑架了。
这简直是个笑话,居然有人绑架这小子,他既不是什么出名的明星,更不是富豪之子,也谈不上政府要员,绑架他的人莫不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劫匪?当我哑然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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