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白牡丹





来的,而她又没有发觉。
    所谓“倍侬”,指的就是那些男爵的夫人或被赐予男爵封号的,或者领事的贵
妇。这个倍侬·哥雷休夫人是哥雷休男爵的遗眷,她是巴黎上层社交界中很有声望
的人物。罗宾听说过她的家位于布列街,那是一个华贵典雅的高级住宅。
    “咦,今天就是4月24日啊!按照一般的情况,晚会应该持续到黎明才对呀!保
克哈布,开车去位于布列街的倍侬·哥雷休夫人的府上。”
    “是。”
    汽车从塞纳河岸穿过去,直向布列街飞驰而去。

    “班思小姐今晚会不会参加宴会呢?也许她被坏蛋吓坏了。如果她能来的话,
我一定要还给她这朵白牡丹,看看她有什么反应。也许能探探她的口吻,把她的真
面目揭开也说不定呢!”
    罗宾瞅了一眼别在自己衣襟上纯白的牡丹花,暗自计划着。
    实际上,罗宾也仅仅想了解神秘美丽的班思小姐的真实身份而已,并没有其他
的意思。但是,他绝对没有预料到的是——自己将会被卷入一场扑朔迷离、纷繁复
杂的国际大阴谋的巨浪里。
    “保克哈布,你不必等我了,也许我会走得晚一些,你先回去吧!”
    “好吧!”
    罗宾迈动双腿,打起精神向着正面大门的石头台阶走去。
    “热烈欢迎!麻烦您在这个地方签上您的大名。”
    穿着一身黑色礼服的仆人,彬彬有礼地把盛着签名簿和金笔的正方形银制托盘
捧至罗宾身边。
    “哦,谢谢,我方才已经签过名字了。我出来是去车子那边取香烟的。”
    “那么,请您到里面去吧!”
    罗宾落落大方地步入高贵华丽的大厅之中。在吊灯的灯光照耀之下,一对对绅
士与贵妇人正在跳舞;有些人则站在旁边啜饮着香摈,小声交谈着。
    贵妇们一个个打扮入时,颈上的项链、手腕上的手镯和头上镶钻石的发饰,与
璀璨的灯光相辉映,灿烂夺目。那些香按酒的杯子也闪着耀人的光芒。
    倍侬·哥雷休夫人正站在壁炉的前面,笑容可掬地与五六位嘉宾谈天说地。她
确实是一位温柔可人、高贵幽雅的妇人,是上层社会关注的焦点。
    罗宾因为没有在被邀请的来宾之列。他害怕被倍侬·哥雷休夫人看到,所以连
忙挤在人群之中。罗宾四下里逡巡,但是令他大失所望的是,他并没有见到金发碧
眼、美丽迷人的班思小姐。
    “她没有来赴宴。遇上那么可怕的事情,也怪不得她不来参加晚会。也许她喝
了一些镇定剂,早早地就上床睡着了,没准她正在睡梦之中呢!”
    罗宾深感大失所望,失落极了。
    他踱进了大厅里的酒吧间,向侍者要了一杯香摈酒。
    这时,一位打扮人时、妖冶迷人的褐色头发的女士向罗宾走了过来,似乎要与
他搭句闲话。
    罗宾为这位美丽的褐发美人要了一杯香摈酒。
    “太感谢你了,先生。”
    女子启动朱唇轻声细语,与罗宾打了一声招呼,便上前拿过了酒杯。
    这位女士说着一口流利标准的法语。不过,还是可以听出来,她的话语里略带
一些外国口音。
    罗宾心里暗自思忖:
    “她到底是哪国人呢?”
    罗宾端起酒杯,褐发美人也同样向罗宾举起了酒杯致敬。两只杯子清脆地碰在
了一块儿,而后俩人都露出了笑容,把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小姐,我可以请您跳一支舞吗?”
    罗宾落落大方地问她。
    女士十分爽快地微笑着说:
    “哦,当然可以……不过,我好像不太会跳舞啊!”
    她的嗓音十分甜美、绵软,如莺歌燕语,罗宾被她深深地吸引住了。
    “她是俄国人吗?或者是波兰人?还是匈牙利人?”
    他们两个人携手步入舞池。罗宾一边挪动着舞步,一边扫视着周围的人群,搜
寻那个满头金发的班思小姐。
    罗宾的舞伴——那个褐发美人,心有所想地注视着罗宾衣襟上的白牡丹花出神。
也许她注意到罗宾佩戴着这朵花,所以才寻找时机与罗宾搭讪的。
    罗宾一个心思地要寻找班思小姐,以致于根本无暇注意身旁舞伴的举动,也就
没有发觉那位女士正在偷看他的牡丹花。
    “真是不好意思,我有点累了,有点想呕吐……”
    女郎捂住胸口,忧愁满面地对罗宾抱歉地说。
    “哦?大概是大厅里的空气太污浊了吧了走,我们到庭院里去吹吹新鲜的凉风
吧,也许你会好一点。”
    罗宾用一只手轻轻地搁在女士的背上,用另一只手扶住她,亦步亦趋地从跳舞
的人们中间挤了出来。
    他们穿过阳台,来到院子里。女郎在枝繁叶茂的大树下面深深地吸着新鲜的凉
气。
    罗宾仍然想知道班思小姐有没有来参加晚会,因而他不住地把头扭向大厅的那
一面。
    大厅里热火朝天,嘉宾们都在兴致勃勃地尽情欢娱呢!
    趁罗宾心不在焉的时候,这个褐发女郎突然偷偷地把一个银制的小口哨取出来,
放进口中吹了几下。
    一阵尖利的哨声刺破了黑沉沉的春天的夜空。
    罗宾猛地扭过了头,突然,从旁边的树丛中跃出了两个头罩黑纱的男子,手持
枪支抵在了罗宾的胸膛上。
    女郎对这个蒙面汉子耳语几句,说的都是罗宾听不懂的外语。两个蒙面人把枪
口对准罗宾的太阳穴,挟持他走到院子中间。那儿有一小扇门。
    “走吧!”
    其中一个汉子命令道。
    他的嗓音低沉沙哑而且粗俗不堪,不地道的法语之中混杂着匈牙利人的口音。
    门口有一辆汽车正等着他们。蒙面汉子把罗宾推到后座之上,然后挨着罗宾坐
下,用枪口对准了罗宾的腹部;而另一个汉子则坐在驾驶位子上,双手紧握着方向
盘,将车子发动着了。
    汽车的窗子上罩着厚重的窗帘,外面的景物一点儿也看不着。
    坐在前面的汉子是个矮个子男人;而挨着罗宾的男子,则是一个身材健壮、高
大结实的大块头。
    罗宾将头仰靠在座位靠背上,双腿叠交伸在那儿,紧闭着双眼休养精神,丝毫
不感到紧张。
    过了一会儿,汽车被那个小个子开着过了桥。
    “这是塞纳河上的桥吧?那么这应当是亚利萨达桥。”
    罗宾想要从车窗的缝隙看看外面的情况,但他身边的壮汉子用手摁住了罗宾的
肩头,用德语粗俗地说:
    “别动,坐好!”
    车子开始颠动摇晃起来。罗宾听见了汽车轮胎把小石子弹起、压碎的声音,才
明白他们已经把他带到郊外去了。
    汽车正行驶在没有铺设柏油路的坑坑洼洼的道上。
    “他们究竟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呢?
    “也许今天晚上,我就要在某个地方的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或者是一个不为人
知的地窖里面过夜了!不管那么多了,反正接下去的事情会很有意思的,看看事态
的发展再想解决的办法吧!”
    当罗宾正在暗自揣度时,汽车却出人意料地停下来了。
    那个开车的矮个男子从车上下来,接着,罗宾听到了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
那是将铁门打开的声音。
    汽车又开动了,在砂砾铺设的地面上驶过。大约行驶了20公尺左右的距离,蒙
面男子又用枪抵住了罗宾。
    “喂,下车吧!”
    罗宾下车来,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座陈旧的石头建造的房屋。几棵参天大树傲首
挺立在院子里面。砂砾铺设的路面被闪烁的星光映射得惨白。
    押着罗宾的壮汉子取出钥匙来,将正面玄关的大门打开了;矮个子男人把车子
停进了车库之中。
    大块头用枪口对着罗宾,并用法语对他说道:
    “喂,进去!”
    他的法语艰涩而生硬。
    罗宾被囚禁在大厅的一个屋子里面。
    这是一间十分宽敞的图书室,两盏大油灯将房间里照射得亮堂堂的。书橱里面
摆满了大量印着烫金封面的书本。
    罗宾安安静静地坐在安乐椅里面,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蒙面男子分别站在罗宾的左右两边,手持武器监视着他,并用凶残、尖利的目
光狠狠地盯着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想把我怎么样?我是俄国来的塞尔林公爵。你们在
我的跟前蒙着脸孔,手持凶器,你们是不是有点太失礼了?”
    罗宾戏谑地说道。
    那两个人沉默无声地坐了下来,缓缓地伸手将面罩拉了下来。
    他们两个人的脸上都长满了胡须,样子粗俗不堪。从手腕到手指的肌肤上面,
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粗重的毛发。他们肌肉发达的体格和粗野的样子,看上去很像做
工的人或者是俄国的农夫。惟一与他们的身份不相配的,是他们都身着庄重的晚礼
服,让人感到十分滑稽可笑。
    “哼,这两个家伙是为了混进晚会之中才打扮成绅士的模样的,而且他们受了
那个褐发女人的指使,居然趁我不备绑架了我。好啊,我倒要见识见识他们的花招,
看看他们要对我怎么样!”
    罗宾叼着一支哈瓦那雪茄,并且悠闲地点燃了它。
    “喂,问一下,我到底要在这个鬼地方待多长时间?”
    罗宾问他们。
    然而这两个蒙面汉子却充耳不闻,沉默不语,一动也不动地监视着他。
    罗宾倍感索味地双眼瞪着天花板,吐出了几口烟。
    屋里的气息十分压抑。
    罗宾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到凌晨四点钟了。罗宾将桌上的烟灰缸拖过来,
搁在自己面前,弹掉了烟灰,侧起耳朵来听外面的动静。
    唉,一点动静也没有!
    除了他们三个人,整个府宅里似乎就没有别人了。
    “看会儿书好吗?”
    罗宾站起身来,从书橱里随意抽出了一本厚重的书,坐回了他的位子,开始埋
头阅读。
    那两个蒙面汉子一直站在罗宾的左右,仿佛至死也不准备离开半步似的。时间
在沉郁的气氛中缓缓流逝了,间或能听见罗宾翻动书页的声音。屋子里静得几乎能
听见呼吸声……

    整个夜晚平淡无奇地度过去了。
    终于,大块头和矮个子男子坚持不住了,困得打起瞌睡来了。罗宾间或偷偷望
他们几眼,又迅速地将自己的目光收到面前的书本之上。
    这时,罗宾隐隐约约地听见了汽车贴近的响声,然后,那扇铁门又“吱吱呀呀”
地被打开了。
    突然,“砰”的一声骇人的枪声,刺破了寂寞而幽深的长夜。
    那两个绑架了罗宾的蒙面人忽然从睡梦之中惊醒,用手背抹抹双眼,然后操着
一口让罗宾莫名其妙的话语叽叽咕咕一番。
    说完后,矮个子男人飞快地向门外冲去。
    大块头汉子坐在椅子上扭转身子,向着跑到门口的伙伴大声喊道:
    “喂,你注意点儿!”
    罗宾眼疾手快,抓住时机挺起了身体,用厚重的大书狠狠地向大块头汉子的后
脑勺敲过去。
    “啊”
    这一击,正中那男人的致命部位,大块头昏死在地上。
    罗宾夺过了他手中紧握的手枪,飞快地冲出了图书室,穿过大门口,又从玄关
直向门外奔去。
    罗宾气喘吁吁,将脚步放慢,停了下来。
    铁门半敞着,一部大型的高级轿车在砂砾路上停放着,透过车灯,罗宾看到了
三条黑黑的影子。其中的一个,就是从图书室里冲出去的矮个子男人;至于另外两
个人,罗宾是从未见过的。
    “啊……那个女人……”
    罗宾惊诧地睁大了双眼,因为他看见那个褐发美女也夹杂在他们几个中间。她
正操着不地道的法语对那三个男子叮嘱着什么,叽哩咕噜地把话讲得飞快。
    罗宾用手握紧了手枪,把脚步放轻,徐徐向前移动,想绕到他们几个的身后。
    突然,玄关的大门被人撞开了,有个人大声喊着跑了过来。
    虽然,罗宾听不真切他的话,但他知道,这个大喊大叫的男子,正是刚才被他
用书本击昏过去的大块头汉子。他从昏迷状态之中苏醒了过来,连忙跑到玄关之处,
对他的同伙大叫:“罗宾跑掉了!”
    揭发美女闻听此言,气势汹汹地带着这个人从玄关处向屋子里跑去,那三个爪
牙紧随着她。
    看到此情此景,罗宾把身子弓下,飞快地跑到了轿车那边。汽车的发动机还在
运转着。罗宾跳上了驾驶座,悄无声息地扭转了车头,向门外驶去。新款的豪华跑
车,一溜烟在黑暗里消失了。
    罗宾担心不已地扭过头向后看去,幸好无人跟踪着他。
    罗宾方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愉快地开着车前进。
    车子悄悄地驶入了深夜之中的巴黎市区,并从亚利萨达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