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彩六号
太在玛丽六岁时就过世了,他好不容易一个人把玛丽拉拔长大,玛丽能够独立就是他的最大安慰,不过玛丽却一个人跑到讨厌的纽约去了。史吉普尊重女儿的决定,因为他知道玛丽是个有主见的女孩,意志比同年龄的女孩都还要坚定。
玛丽的失踪让史吉普一时之间感到不知如何是好。由於他已整整五天都没接到玛丽的电话,因此便打电话到玛丽在纽约的住处,不过却没有人接。虽然他想打电话到女儿的上班地点,不过玛丽一直没把公司的电话号码给他,所以他只好先等一阵子再说。
结果他打了一个星期的电话都没有人接,於是他开始担心了。又过了几天,他打电话到警察局去报案,希望警方能够帮忙协寻女儿。警察在问了一些有关玛丽的问题之後,便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向他解释:这年纪的女孩总是会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也许今天不见了,後天又会安然无恙地出现,这只是为了证明她们已经长大成人的方式而已。而且,就算纽约警方把玛丽列为失踪人口,他们也不见得就会派人去查。於是史吉普决定亲自前往玛丽的住处查个清楚,结果房东竟然问他是不是要来搬走女儿的东西,因为房东也已经有好几个星期没看到玛丽,而且房租也快到期了……
这次史吉普是真的著急了,他亲自前往管区内的警察局报案,但是警察却不把它当作一回事,只是做了份人口失踪的档案就交差了事。承办此案的警察对他说:「才不过几个星期而已,又没有符合你女儿特徵的死者出现,搞不好她还在哪里活蹦乱跳呢;是你女儿的翅膀硬了,想出去闯一闯,没事的。」
史吉普对这个漫不经心的警察说道:「我的玛丽是不会就这样不告而别的。」
但警察却说:「每个人都这样说,结果到最後还不都是这样子,而且我们人力有限,没办法调查所有的人口失踪案。抱歉,这种事的处理方式就是这样。乾脆你先回家,搞不好你女儿过几天就会打电话给你了。」
史吉普只好无奈地开车回家。家里的电话答录机上虽然有六通留言,但却没有一通是他女儿留的。
与大多数的美国人一样,史吉普也有一部个人电脑,不过他并不常使用。这天,他照例打开电脑,连线上网去查看自己的电子邮件,终於发现了女儿寄来的信。他移动滑鼠,选择开启信件内容,萤幕上立刻出现了信件的内容——
——现在他是真的著急了。
玛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在进行医学实验?而最令人担心的是,信的内容不但颠三倒四,而且边乱七八糟。玛丽一直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写起字来既秀丽又整齐,读她写来的信就像在读报纸上的报导一样,不但简洁清楚、文理通畅,而且还充满了温暖的字句。但是这封电子邮件看起来却像是二岁小孩写出来的,打字也错误百出——玛丽在学校的打字成绩可是得到优等的。
史吉普心想:现在该怎么办?女儿失踪了……他直觉地认为玛丽是遇上了危险。他感到胃纠结在一起,心跳加速,而且满头大汗。他闭上眼睛,努力去想目前到底该怎么办。最後他拿起电话簿,从第一页的紧急连络电话中挑了一个号码。
「这里是联邦调查局,」一位女性的声音说,「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地方?」
【第二十一章 舞台】
最後一个幸存的酒鬼撑得比预期还久,不过他也只是在苟延残喘罢了。他的名字叫作亨利,是个四十六岁的黑人,不过看起来却像已经有六十六岁了。他的酒瘾很大,但肝脏却非常健康,而且免疫系统也一直在勇敢地对抗湿婆病毒。基尔格医生认为这是某种基因的影响,不过仍然无法挽回他走向死亡的命运。如果能对亨利进行家族健康史的调查,了解他父亲的寿命有多长,也许对研究会有不小的帮助,不过这点基尔格医生发现得太晚。就目前的情形来看,亨利已经快完蛋了,他的肝脏终於被湿婆病毒侵蚀,而血液的测试结果也对他极为不利。基尔格向亨利的病房走去。
「亨利,情况如何?」基尔格问。
「糟透了,医生,我觉得肚子好像要爆炸了。」
「会痛吗?」基尔格问。他已经为亨利打了大约十二毫克的吗啡——这个剂量足以使一般人致命。
「有点痛。」亨利苦著脸回答。
「我再帮你打一针减轻痛苦,好吗?」基尔格从口袋里掏出一支五十西西的针筒,以及一瓶Dilaudid(译注:一种麻醉止痛药)。这种药对於一般人来说,二~四毫克就已经是很强的剂量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基尔格决定增加到四十毫克,因为亨利所受的折磨已经够多了。
「噢。」亨利突然觉得一阵晕眩,脸上的表情僵住不动,瞳孔放大。基尔格伸手去摸亨利的颈部动脉;脉搏停止,这表示心跳也停止了。
「好家伙,奋战到最後一刻。」基尔格对著亨利的遗体说。他把亨利身上的管子拔掉,关掉电子用药监视系统,然後用床单盖住亨利的脸。基尔格心想,也许他们应该在亨利身上施打一种疫苗试试看,搞不好B疫苗可以让亨利捡回一条命,不过话说回来,计画的目标并不在於拯救这类人的生命。像亨利这种人,对於其他人来说根本毫无益处。基尔格离开房间,招手叫医护人员过来处理善後。十五分钟後,亨利就会化为灰烬,成为滋养花草树木的肥料;这就是这类人的最大贡献了。
接著塞尔格走到另一间病房,探视F四号的玛丽。
「感觉如何?」基尔格问。
「很好。」玛丽昏沈沈地回答。因为已经注射过吗啡,使她对身体上的不适浑然不觉。
「你昨天晚上偷溜出去散步吗?」基尔格问,一边检查她的脉搏。她的脉搏正常,没有出现什么严重的症状,不过她的前景并不乐观。
「我想告诉爸爸我很好。」玛丽解释道。
「你认为他会担心吗?」
「我来到这里之後,就没再跟他连络过,而且我想……」说到一半她就睡著了。
「是的,你想,」基尔格对著沈睡中的玛丽说,「但是我们必须确定你不会再犯才行。」於是基尔格增加了百分之五十的吗啡剂量,这下子玛丽就不会到处乱跑了。
十分钟後,基尔格离开病房往北走去,看到班.法默的小货车就停在平常的地方。虽然那里看起来像马厩,但却是大楼内唯一可以闻到鸟类味道的地方。每扇门都被紧紧地闩住,防止有人随便闯入,也防止里面的鸟儿飞出去。基尔格发现法默就待在他最喜爱的鸟儿那里。
「还不下班?」基尔格问。
「再一会儿。」法默回答,「法斯特,过来。」一只仓鹗(编注:一种以捕食生物维生的夜枭)鼓动翅膀,飞了六尺的距离,最後停在法默戴著护套的手臂上。「真高兴你已经完全复原了,我的朋友。」
「它看起来不怎么友善。」基尔格说。
「猫头鹰有时很难相处,像法斯特的脾气就不太好。」法默说。他把法斯特放回它原来栖息的地方。「猫头鹰并非绝顶聪明,而且很难训练。」
「为什么不乾脆把它给放了?」
「会的,我想就等这个星期结束吧。」法默点点头,「已经两个月了,它的翅膀到现在才算完全复原。我猜它已经准备好要回到野外去了,它会找个有许多老鼠的谷仓饱食一顿的。」
「被车子撞到的就是它吗?」
「不是,被车子撞到的是尼可拉,它是美洲鹫鱼7ㄋ固乜赡苁亲驳降缦卟攀苌说模凰乃凼恿φ#也滤蟾攀且皇钡拇中拇笠狻;购盟龅搅宋遥锼焙檬苌说某岚颉!狗冻雎獾男θ荩覆还ㄋ固厮坪醪惶烨椤!?br />
「班,你对治疗非常在行,应该当医生才对。你以前在陆战队时是医官吗?」
「医生,海军陆战队的医官都是从海军找来的。」法默脱下手上的皮制护套,让手指活动一下,然後又把护套戴回去。「你来这里找我是为了玛丽的事吗?」
「详细情形到底是怎样?」
「要听实话吗?我当时离开去小解,回来後坐在位子上看杂志,等我抬头才发现她已经不见了。我猜想在我打电话之前,她大概就已经离开房间有十分钟之久了。医生,这个祸是我闯的。」法默承认。
「没关系,应该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後果才对。」
「医生。要不要我把电脑搬到上锁的房间呢?」法默走到房间尽头,打开另一扇门。「嘿,男爵。」没多久,一只栗翅鹰跳到他戴著护套的手臂上。「这才是我的好兄弟。你也准备好回到野外去了吗?」
基尔格认为在这些鸟的身上可以看到真正高贵的特质。它们目光锐利,行动时充满力量和决心;这种决心对它们的猎物来说可能太过残酷,不过这就是大自然的法则。猛禽飞翔在高空中俯视地面,决定何者生?何者死?这种生存方式比其他动物要高贵多了。基尔格心想:我们的工作也是去决定何者生?何者死?他微笑地看著男爵;男爵很快就会被放回野外,在堪萨斯州的天空里任意翱翔……
「『计画』实行以後,我还可以像这样照顾鸟吗?」法默问。他把男爵放回木架上。
「你为什么会这样问,班?」
「医生,有人说一旦『计画』完成之後,我就不能再照顾鸟了,因为这样做会干扰自然。该死,我对我养的鸟都很细心照顾——你知道吗,饲养的猛禽寿命比野生的蜢禽要长二到三倍;我知道这有点违背自然,不过——」
「班,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了解你和这些猛禽的关系,而且我也喜欢它们。」
「医生,它们就像自然界里的精灵炸弹(smart bomb),我喜欢它们猎食时的模样;而且一旦它们受伤了,我也知道如何照料它们。」
「你是个非常好的鸟医生,你的鸟看起来都很健康。」
「没错,我都有好好地喂它们吃东西。我会抓活的老鼠给它们吃。」法默走到工作桌旁,脱下手上的护套挂在勾子上,「这就是我早上的工作。」
「好的,回去吧,班。我会去电脑室看看,确定不会再让人闯入。像玛丽那样的意外事件,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是。亨利的情况怎样了?」法默问,一边在口袋里找车钥匙。
「亨利挂了。」
「我就知道他快不行了。酒鬼都死光了,对吗?」基尔格点了个头,「很遗憾他死了。
他的生命力很强,不是吗?」
「的确是的,班。」
「可惜不能把他的尸体留给鹫鹰吃。」法默打开门,「医生,晚上见了。」
基尔格关掉灯光,跟著法默离开房间。他心想:不,他们不能否定法默有养这些鸟的权利。在训练猎鹰的过程中可以观察到鸟类的习性,这并不违反自然。问题是,参与「计画」
的成员中有些人非常激进,他们甚至主张不需要医生,因为医生治疗病人会加速人口数的成长,再度破坏生态的平衡。也许一、二百年之後,堪萨斯州的人口就会再度趋於饱和——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一直待在堪萨斯州,他们会散居各地,有人去研究山地,有人去研究湿地,有人去研究雨林,有人去研究非洲大草原,然後再回到堪萨斯州报告各自的研究成果。大自然里有许多东西值得学习、研究,而他也像其他人一样,想去了解整个大自然。这个梦想也许不太实际,不过就算他自己无法完成,总有一天他的子子孙孙也会帮他实现梦想的。另外,基尔格认为应该要让後代子系参观各地死寂的城市,让他们了解以前人类所犯的错误,以警惕自己绝不能再重蹈覆辙。也许他自己也会带领一些这样的考察团,像纽约就是一个最好的负面教材,昭示著人类以前的愚行。也许要经过一千年以上,城市里的高楼大厦才会因为钢筋腐蚀和缺乏维修而颓圯……而水泥部份则是永远都不会消失的,不过只要十年左右,鹿群就会再度回到中央公园来。
在「计画」开始之後的最初一段时间,兀鹰会有许多尸体可吃,因为虽然最先死亡的人会获得埋葬,但随著死亡人数愈来愈多,社会体系也将随之崩溃,然後接下来的就是鼠辈猖獗的年代。起先它们会有足够的食物来源,所以数量大增,不过狗和猫会捕猎它们,逐渐将老鼠的数量维持在某个平衡点上;然後在没有上百万人类制造垃圾的情况下,五到十年之内,老鼠的数量就会锐减。话说回来,这倒是一个很好的研究题目。
参与「计画」的大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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