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彩六号
不会有危险。
那为什么还要回纽约呢?为什么不乾脆远走高飞算了?这个想法的确很吸引人……但是,不行,他还是得亲口告诉布莱林和亨利克森,请他们不要再找他了,并向他们解释他的退出对他们来说是最有利的。何况布莱林在美国政界中有不寻常的消息管道,波卜夫可以把这件事当作另一道护身符;毕竟在任何情况下,保障是永远都不嫌多的。
在心中盘算过之後,波卜夫才终於让自己放松下来。这时离芝加哥还有九十分钟的航程;往下望去,他发现世界之大,到处都是可供藏身之地,而现在他更有用不完的钱可以让自己享受生活。想到这里,就觉得不管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
「好吧,我们手上握有什么情报?」克拉克问。
「我们在伦敦的电脑里找不到艾欧谢夫.塞洛夫这个名字,」安全局的西瑞尔.贺特说,「那中情局呢?」
克拉克摇了摇头。「我们是有在档案中找到两个姓塞洛夫的人,不过其中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则已年届六十,目前退休住在莫斯科。那么比对外型特徵有什么结果吗?」
「唔,描述的特徵跟这个家伙很像。」贺特把照片拿给克拉克。
「我看过这个人。」
「这家伙就是几星期前跟伊凡.基里连科在伦敦会面的人。约翰,这样事情就说得通了。我们相信他就是透露你们组织情报并跟葛拉帝接触的人。」
「另外还有什么情报?」
「这些数字,」陶尼说,「其中一组是银行帐户的代码,另一组则可能是安全密码,我们可以请瑞士警方帮我们调查。如果户头里的钱还没转走,帐户还在使用的话,一定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在使用的武器方面,」在场的资深警察告诉大家,「从枪枝上的序号看来,生产地是前苏联的喀山,至少有十年的历史,是相当老旧的武器,不过在此之前都没有使用过。在毒品方面,我把情报交给了丹尼斯.马奎尔,他是爱尔兰警方的头头。他们找到了十磅的纯古可硷——我所说的『纯』,是指药用上来说它们的纯度非常高,是只有火药厂才能制造出的纯度;市价可能值数百万美金,全部都是在爱尔兰西部海岸一间半废弃的农庄中找到的。」
「在我们抓到的六个人当中,已经查出了其中三个人的身份,不过其中有一个人因为伤势严重还无法说话。还有,他们使用手机连络,所以你底下的努南切断手机的通话是这次行动成功的关键。」贺特说。
查维斯同意这个观点,却也感到毛骨悚然;如果那些歹徒能够顺利协调行动的话……老天,那後果简直不堪设想——他们将必须举办几场葬礼,大家会穿上礼服,排成一列,举枪射击……然後必须找人来填补死者的空缺。就在不远处,麦克.陈正躺在病床上,因为他断了一条腿;而努南可是立了大功,因为他用手枪解决掉对方三个人,富兰克林则用他的大型步枪杀死一个人,然後射坏一辆褐色小卡车,困住了车上的五个人。查维斯看著会议桌沈思,在呼叫器响起时不禁摇了摇头。他拿起呼叫器,来电显示是家里的电话号码,於是他便站起来,拿起墙上的电话打回家去。
「亲爱的,什么事?」
「丁,你赶快过来。开始了。」佩琪冷静地告诉查维斯,而他听到後心脏却猛地跳了一下。
「我现在就回去,宝贝。」查维斯挂上电话。「约翰,我要先回家一趟,佩琪说开始阵痛了。」
「好的,多明戈,」克拉克挤出了一丝笑容,「帮我吻她一下。」
「知道了,C先生。」查维斯往门口走去。
「生孩子这种事的时机永远都不对,不是吗?」克拉克揉了揉双眼。虽然他为自己即将成为外祖父而感到欣慰,不过他也损失了一大堆弟兄——两个人死亡,多人负伤——这实在难以让他感到高兴。
「好了,」克拉克继续说,「那么关於情报泄露的问题呢?各位,我们被人设计,而且遭到打击,我们要怎样来处理这件事呢?」
「你好,艾德,我是卡洛。」总统的科学顾问说。
「嗨,布莱林博士。找我有什么事吗?」
「今天在英国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我们的人——我是说,我们的虹彩部队?」
「是的,卡洛。」
「他们的情况怎样?电视的报导不是很清楚,而且——」
「有两个人死亡,另外大约有四个人负伤。」中情局局长回答,「而恐怖份子则有九人被杀,六人被捕;被捕的人当中还包括他们的首领。」
「我们送给他们的无线电对讲机有用吗?」
「不太清楚。我还没看到他们的事後报告,不过我知道他们最想要查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艾德?」
「是谁泄密的。他们知道约翰的名字,也知道他太太、女儿的名字、身份和工作地点。
他们有很准确的情报,约翰对此非常生气。」
「他的家人都还好吗?」
「都很好,幸好这次没有平民受到伤害。该死,卡洛,我还认识珊蒂和佩琪呢。」
「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
「现在还不确定,不过有事我不会忘记你的。」
「好的,嗯,我想要知道那些装备是否管用,因为我告诉电子系统公司的人会立刻回覆他们。老天,我希望这些装备有派上用场。」
「我会尽快给你答覆的,卡洛。」中情局局长保证道。
「好的,你知道如何跟我连络。」
「嗯!谢谢你的来电。」
【第三十章 回忆】
这就是查维斯所期盼的,而现在他终於可以亲手抱著自己的儿子了。「嗯。」他说道,同时低头看著这个他要去守护、教育,并让他学会如何面对这世界的新生命;此时的每一秒似乎都能让他感动不已。他把新生儿交到妻子手中。
佩琪的脸上全是汗水;这都是长达五小时的分娩所造成的,但就如同所有生完小孩的母亲一样,佩琪也早把生产的痛苦志得一乾二净。现在她有了自己的小孩,一个粉红色、没有头发而且很吵的婴儿。此时约翰.康诺.查维斯贴近佩琪的左胸,享用了他的第一顿餐点,然後出护士将他移往婴儿房。丁亲吻了妻子,并陪伴她回到病房;待佩琪入睡之後,丁再度亲吻了她,然後走出病房,开车回赫里福,来到虹彩六号的住处。
「什么事?」约翰打开门说道。
查维斯递了根镶有蓝色环带的雪茄给他:「约翰.康诺.查维斯,重七磅十一盎斯,佩琪很好,恭喜你了,外公。」丁说道,脸上挂著幸福的微笑。
生命中总有些时候也能让强悍的男人眼含泪光,而此时便是如此。这两个人互相拥抱了一分钟,然後约翰从浴袍的口袋中掏出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水问道:「他像谁?」
「温斯顿.邱吉尔。」多明戈笑著回答:「天呀,约翰,这点我还没时间去确认,不过约翰.康诺.查维斯倒是个令人疑惑的名字,对吧?这小混蛋有许多东西该学,我想我可能在他五岁时就得教他空手道和射击?」丁微笑道。
「我想你教他高尔夫和棒球可能比较好,不过他是你的孩子。多明戈,进来吧。」
「如何?」珊蒂见到他时问道,於是查维斯便在克拉克点燃古巴雪茄时,再度把这个消息复述了一遍。虽然珊蒂并不赞成约翰在那里吞云吐雾,不过这个时候就算了吧。克拉克太太给了多明戈一个拥抱:「那小家伙叫约翰.康诺?」
「你知道了?」约翰.特伦斯.克拉克问道。
珊蒂点了点头:「佩琪上星期就跟我说了。」
「这应该是个秘密的。」新科老爸抗议道。
「我是她的母亲,丁!」珊蒂说道,「要吃早餐吗?」
两位男人都看了看表,现在是早上刚过四点,可以了;两人都点了头。
「约翰,我现在的心情实在非常复杂。」查维斯说道,这让他岳父注意到他会随著谈话内容转变语气。就在前一天,当他在诘问那些爱尔兰共和军的人时,口气就像是洛杉矶混帮派的小子,语调里混合了西班牙腔和街头混混的调调。但是在这沈思的时刻,他说起话来却又像是一位有著硕士学位的男人,一点怪腔调都没有——「我当爸爸了,我有了个儿子。」
接著是一阵轻缓、满足,甚至有点发呆的傻笑:「哇!」
「这就像是一场伟大的冒险,多明戈。」约翰同意道。这时珊蒂已把培根端了过来,而他则倒了杯咖啡。
「呃?」
「打造一个完整的人是场伟大的冒险之旅,小伙子,如果不能做好这件事,可是一大遗憾呢。」
「嗯,你们做得很好呀。」
「谢了,多明戈。」珊蒂站在火炉边说,「那段时期我们可是过得很辛苦。」
「她比找更辛苦。」约翰说道,「我经常不在家,搞些外勤的工作;该死的,我还错过了三次圣诞节,我无法原谅自己。」他解释道,「像那样的特别节日我应该在家的。」
「那时你在做什么?」
「两次在俄罗斯,一次在伊朗——每一次都是要带人出来;其中有两次成功,但一次搞砸了,结果他没能成功脱逃。俄罗斯人对卖国贼一向是毫不留情的,因此四个月後他就被枪毙了,可怜的家伙,那真是个难过的圣诞节。」克拉克说道,想起那段回忆——那个国安会干员就在离他不到五十公尺的地方抓到那家伙;那家伙的脸充满了绝望和晦暗,但他却只能转过头去,从原本为两人安排的逃脱管道离去。虽然他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但就是无法释怀。
「那已是陈年往事了,约翰。」查维斯说道,但他能了解克拉克脸上的表情。虽然克拉克和查维斯的组合至今尚未失败过,不过偶尔还是会有些危险的状况出现。「你知道这里面最好笑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约翰问道,怀疑对方是否有过跟他相同的感受。
「我知道有一天我终将死去,而小家伙则会活得比我久;如果他没有,那就是我的错,而我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因为小查维斯是我的责任。等他长大以後,我也会变老,然後他到了我这年纪;天啊,到时候我就六十岁了,我还没计画到那么老呢!」
克拉克笑道:「是啊,我也是。不过,小子,放轻松点,像我现在就已经是一位,」—
—他几乎要说「他妈的」,不过珊蒂并不喜欢他说这个字——「外公了,但我以前也从没想过这件事。」
「约翰,事情没那么糟。」珊蒂在一旁说道,她正打了个蛋,「至少我们可以含饴弄孙啊。」
克拉克与自家的兄弟姊妹们就从来不曾让父母亲享受过这样的乐趣。他母亲早早就死於癌症,而他父亲则於一九六0年代末期在印第安那波利斯救出陷於火场的小孩时死於心脏病。约翰不禁怀疑他的双亲是否知道儿子已经长大成人,然後变老当上了外公?在这样的时刻,总是少不了与死亡相关的话题,但他认为这就是生命的传承。约翰.康诺.查维斯将来又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有钱人、穷人、乞丐、小偷、医生、律师、印第安酋长?话说回来,这主要是多明戈和佩琪的工作,他得信任他们的能力。他了解他女儿,也了解多明戈,打从他第一次在科罗拉多的山里见到这小子,就知道这孩子有种特殊的能力。多明戈.查维斯就像他年轻时一样是个有勇气和荣誉感的男人;克拉克告诉自己,他会成为一位好父亲,就像他已证明自己是位好丈夫一样。约翰再次告诉自己,这就是生命伟大的传承;他喝了口咖啡,抽了口雪茄,如果这是通往死亡的里程碑,那就随它吧。
要搭飞机前往纽约可比想像中要困难多了,虽然他们早已订好机位,但波卜夫最後还是得屈就於联合航空旧型七三七的经济舱,而他不喜欢狭窄的座位,还好这趟飞行很短。到达拉瓜地亚机场之後,他招手叫了部计程车,并随手检查了外套口袋,找到了那份陪伴他飞越大西洋的证件。他走入夜晚的空气中,并偷偷把这些证件全部丢入垃圾桶。他有些疲倦;在这趟越洋飞行中,他并没有睡太多,而他的身体——美国人是怎么说的?被掏空了?
三十分钟後,波卜夫距离他的公寓只剩下几条街的距离,而此时清洁队的人正在清理联合航空航站附近的垃圾筒。对大部份的波多黎各裔清洁人员来说,这份工作已成为例行公事,而且又耗体力,但多数人在工作时都会带著随身听,让工作不致於太无聊。
离计程车招呼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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