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有鬼
我望了望那个洞,连弹珠的影子都看不见,估计是挖不到了。我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准备歇歇回家去。我摸了摸口袋,那块玻璃还在,等一会拿给小华看。
“……大虎,下面好像……埋着什么东西。”
我忙探头一看,大虎他们已经把那个洞挖大了很多,没看见弹珠,但是可以看出泥土里好像是埋着什么圆形的东西。
是什么呢?大虎显然也很想知道,他更加卖力地挖开旁边的泥土,然后用手去一抓,再用力一掀,一个圆形的东西裹着泥被他抛了出来。
我猛地从石头上站起来,定定地看着那个东西!竟然——是一个骷髅头!
没有血肉,没有皮肤,没有头发,本来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他(她)张着嘴,露出已经沾满泥土而变得黑乎乎的牙齿,似乎还想说什么话。
我们呆住了,个个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
过了好久,大虎才清醒过来,他气恼地把那个骷髅头踢了一脚,嘴里骂道:“真倒霉,挖到一个死人骷髅头!我的弹珠呢?是不是被你给吞了?”说着瞥了一眼那个洞,脸上的神情更气恼了。
我知道是因为他既不敢再挖下去,怕挖到更多吓人的东西,又舍不得他那颗最大、最漂亮的弹珠,所以把气出在这个骷髅头上了。我摇摇头,真是个小气鬼!
大虎又把骷髅头踢了好几脚,大概是越想越气,最后他用手指抓住了骷髅的牙齿,准备把骷髅头狠狠地砸到地上去。
我忙拦住他:“喂,好了!又不是它拿了你的弹珠,你也不用砸它出气吧!”
大虎扭过头来对我说:“我就要砸!我还要把它砸碎呢!”
我刚想开口,却发现那个骷髅头似乎动了动,两个黑窟窿竟然像眼睛一样眨了眨,没有血肉的嘴角向上一挑,黑乎乎的牙齿就朝大虎的手指咬去!
我来不及出声,大虎就哀叫起来,他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都被那骷髅的牙齿狠狠咬住了。
大虎忙不迭地用力甩着,想把骷髅甩到地上,可是那骷髅头就像长在大虎的手指上一样,怎么也甩不掉。反而是大虎的手指鲜血淋漓的,看上去倒像是那个骷髅正在嚼着的什么美味的食物,我的心里顿时浮上了许多说不清楚的恐惧。
再看看其他人,个个不知所措,我勉强压下了心里的不安说:“大虎,你别乱甩了!我来帮你!”
我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去想帮他掰开骷髅嘴巴。我的手刚刚沾到骷髅,就看见那骷髅宛如活人一般,歪过头,眨着眼睛(黑窟窿),咧开嘴巴,朝着我笑起来。这样的姿势,如果放在一个活人身上,可以称之为俏皮、活泼,不过出现在一具骷髅的脸上,而且是一个只有头骨的骷髅脸上,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我的手触电般缩回来,大概是我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那骷髅的嘴巴张得更大,好像在得意地大笑。瞬间,那骷髅头从大虎的手指上掉落下来,大虎捧着右手直抽气,眼泪直流。
我顾不得安慰他,也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看见那个骷髅的变化,就大声说:“我们快走吧!赶紧回家,大虎的手指要包扎!”
大家如梦初醒,两个过来扶着大虎,一个拿起大虎的书包,我们都朝“废园”的铁门跑去。小华正在门口,他忙把铁门拉开,我们慌慌张张地架着大虎向家里跑去。
我跑在最后,临出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骷髅头竟然自己滚动着,回到了大虎他们挖开的洞前,然后——“骨碌”一下子钻了进去!
我扭回头,使劲在心里安慰自己:不用怕,不用怕!这都是我看花眼了!它只是顺着地势滚进洞里去了!
我们回到家,因为大虎的手指不断地流血,我们只好去叫廖阿姨。廖阿姨看大虎手上都是血,脸上都是泪,吓了一大跳,连忙送大虎去医院。这下可惊动了腾阿婆和我爸妈,他们把我和小华叫到房里,仔细地盘问。
开始我们都不敢说,后来,腾阿婆生气了:“小星星,你们整天出去乱跑,还不肯说实话,闯了大祸可怎么办?小华,还不把今天的事老老实实地说出来?”
我和小华互相看了看,我就把今天因为和大虎打赌而进“废园”,以及在“废园”发生的事告诉了腾阿婆和我爸妈。不过,我下意识地隐瞒了那个骷髅的种种诡异之处,因为我那时还心存侥幸,也许真的是我自己眼花了呢?
腾阿婆听完直叹气:“你们这群孩子哦!这么不吉利的地方,你们也去?……唉,这可怎么办?”
我爸妈年纪还轻,对“废园”的传说毕竟不如老一辈的那么相信,我妈见腾阿婆这么担心,就劝慰她说:“腾阿婆,你别太担心了!只是小孩子顽皮,弄伤了手指而已!以后不到那个地方去就没事了!”
腾阿婆想了想,点点头:“嗯,也对!……小华,小星星,你们两个今天也玩够了,不许再出去了!赶紧去做作业吧!”然后她对我妈说:“我去买点猪骨头来,明天炖汤给大虎吃!”说着就急匆匆地走了。
我心里猜到腾阿婆肯定是不放心,又去道观找常道长了。那么,常道长如果来了,我要不要把那个骷髅头的事告诉他呢?我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得先去做作业。
做完作业,腾阿婆还没有回来,小华就在我们家吃了晚饭。晚饭后,腾阿婆回来了,她真的买了猪骨头回来,准备给大虎炖汤了。我朝她身后张望,没看见常道长;我又跑到大门外,也没有常道长的人影。
咦?难道我猜错了?腾阿婆这次没有去找常道长?
我疑惑不解地回到房子里,看见腾阿婆正在忙着洗猪骨头,然后用锅子把骨头炖上,她的神情轻松,刚才出去时的焦虑和担心都一扫而光了。
我问她:“腾阿婆,你刚才就出去买了骨头吗?”
“是啊!……你以为我还去哪儿了?”
“……腾阿婆,你,你没去找……常道长吗?”
腾阿婆转过头,望着我笑了:“怎么?你现在也担心了?知道要去找常道长了?”
“……不是啦!你们大人不是把‘废园’说得很可怕吗?我才猜你要去找常道长的!”我小声地嘟囔着。
“你这个小鬼头!闯祸精!老是要麻烦常道长,你还好意思说呢!”腾阿婆半真半假地责怪我,“常道长叫我先回来,他自己去‘废园’了。”
“啊?常道长一个人去的吗?怎么不多叫几个帮手呢?”
“叫谁啊?叫你啊?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捉鬼大师’了?”腾阿婆又好气又好笑,“他说他只是去查看一下情况,等一会就过来!你安心等着吧!”
我心神不定地等着,心里总是想起那个骷髅的种种诡异,不知道常道长会不会也看见这些景象。我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在这期间,廖阿姨带着大虎从医院回来了。大虎的手指虽然鲜血淋漓,但没有伤到骨头,都只是皮外伤,上了点药,包扎一下就回家来了。腾阿婆又关照大虎好好休息,说明天可以吃炖猪骨头汤,大虎很高兴地跟着廖阿姨回房间去睡觉了。
过了一会,我终于看见常道长带着一身的泥,走进门来。“常伯伯,你怎么一身都是泥啊?你发现什么了吗?……那个,你看见骷髅了吗?就是咬伤……弄伤大虎手指的骷髅头。”
我一下子问了好几个问题,常道长只好苦笑着拍拍身上的泥说:“你的性子真是急!这么多问题,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了!”
“哦,常伯伯,你坐下来慢慢说!”我这才想到要让常道长坐下来。
腾阿婆摇摇头:“你哟!怪不得你妈常说你缺心眼!”
常道长坐下之后,神情很奇怪,他问我:“你们到那个园子里去干什么?”
我把晚饭前对腾阿婆和我爸妈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常道长点点头,伸出手来:“是不是这颗弹珠?”
大虎那颗滚进洞里的大弹珠在常道长的手里闪着五彩的光。
“是的,就是这颗!常伯伯,你去挖那个洞了?”
“嗯。”“那你也看见骷髅头了?还看见其它东西吗?比如,身体、手脚之类的骷髅?”我试探着问。
“……没有!”常道长面色凝重,“我把洞一直挖开有两米深,除了挖到这颗弹珠,其它什么也没有发现!”
“什么?没有?连骷髅头也没有?”我吃惊不小,“难道我们都眼花了吗?”
常道长沉思不语。
我忍不住又问:“常伯伯,会不会是……那种东西在捣鬼?”
“你是想说,你们碰到了‘废园’传说中的恶鬼?”
“不是吗?”我反问。
“常道长,‘废园’的传说是不是真的?当年你们道观到底有没有捉到鬼啊?”腾阿婆这时插话。
“啊!常伯伯,你们那时候就去捉过鬼啊?”我叫嚷起来。
“别嚷!小心被你爸妈听见!听常道长说。”腾阿婆拍了我一下。
常道长的神情更奇怪了,似乎有个很大的难题困扰着他。他思索了一下说:“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废园’的主人,那个姓孙的丝绸大老板,家里除了原配外,还有五、六房姨太太。他最宠爱的是四夫人,因为她生了一个儿子,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因此他几乎常年住在‘废园’。后来他的四夫人突然病死了,死后‘废园’就有闹鬼的传闻,所以他请我们道观帮他家去驱鬼。
但是,还没等我们道观的人到他家,他的儿子又突然失踪了。他集合家里所有人去找,可是始终找不到。后来,他无心生意,终于导致破产。他遣散了所有的姨太太和佣人,带着原配夫人回老家闽南去了。”
“那他家是不是真的闹鬼呢?”
“……奇怪就奇怪在这儿了!当年去他家查看的人,是我们道观的前任观主,他曾得到过‘五雷法’的真传,如果孙家真的有鬼,他当然能够应付。可是,据他后来说,他到孙家的时候,确实感应到‘废园’里有诡异难辨的气息,但他用了好几道符来试,也试不出有什么鬼魂在作祟,只得无功而返!这件事成了一个解不开的谜团,我们现任观主也曾经去‘废园’查看过,依然毫无头绪。”常道长的神情非常惘然,“今天我去那个‘废园’的时候,总觉得不对劲,可是我也没有看出有任何鬼魂作祟的迹象!”
“那怎么办?”我皱起眉头,心里想的是要不要把那个骷髅头的诡异告诉常道长。
“既然没有所谓的‘废园’恶鬼,那你和小华、大虎他们也不用太担心了。腾阿婆,大虎的手指伤得不严重吧?”
“不严重。”
“那大家可以放心了。不过,小星星,你们以后可不要再去那个‘废园’了!”常道长郑重其事地嘱咐我。
“哦,我知道了!”我不好意思起来,把刚才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把常道长送出了门。
“小星星,你等一下。”常道长又转回来叫住了我,“你和小华、大虎他们最近一定要小心些,千万不要再闯祸!”
“我知道。”我笑着说。
“嗯,我总是不太放心。我这里有一个香囊,是观里给香客用的,里面有一张‘五雷天师驱魔符’,你把它放在身边。”
我接过那个绣着荷花的小香囊,知道常道长还是对‘废园’不放心,生怕我们会受到伤害。
我目送常道长走远,把香囊放进口袋,手却摸到了另一块硬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我在“废园”无意中找到的双色玻璃。我把它和香囊放在一起,准备明天早晨上学时和小华一起玩!
夜半时分,我迷迷糊糊地觉得有谁在呼唤我,我勉强睁开眼睛,黑暗中,有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少年,站在我面前。哦,不是,我睡眼懵松,看上去他似乎不是实体,身影飘忽,只能说是飘在我面前。
唉,又是谁啊?有本事就白天来找我!半夜三更,鬼鬼祟祟!我不耐烦地嘀咕着。
“小星星,小星星,快起来!”
咦?这声音很熟悉。
“谁啊?谁叫我?”
“小星星,你搞什么鬼?听不出来我是谁啊?”语气挺横的,是大虎惯常的回答方式。
我仔细一看,面前的人穿着的白色镶着红、黑两条边的运动服可不就是大虎那套最贵的衣服嘛!
“大虎?!半夜三更,你不睡觉,跑到我家来干什么?”我奇怪。
“……我的大弹珠不见了,你把你捡到的双色玻璃拿出来送给我吧!”
我正想打个哈欠,听到这句话吓了一跳,人也醒了一半:“什么?我干吗要把我的双色玻璃送给你啊?”
“那又不是你的东西,送给我吧!”大虎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急躁。
我撇了撇嘴:“心疼你那颗大弹珠了?玻璃我是不会送给你的!不过,你那颗弹珠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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