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有鬼
“嗯。”在老班关切的目光注视下,我无奈点头。
葛虹白着脸一言不发。
“小小年纪就失眠?这可对身体不好。”范老头走过来,“学习任务应该也不算太重,你们两个要注意放松心情。”
“呃,是的,是的。”我暗暗一拉葛虹,“反正不上课,那我们先回宿舍休息了!”
“也好。”老班点头,嘱咐我们,“中午睡一觉,下午就有精神了。别想太多,晚上自然睡得香!”
我和葛虹乖乖称是,然后在宿舍其余4人担心的眼光中跑出了教室。
“沈钧,水边到底有没有那个瘦高的男人?”葛虹紧紧握着我的手问。
“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去求证一下。”我拉着她边跑边回答。
前面就是宿舍楼的边门,门后有座小石拱桥,横跨在小河上,正与虎丘后山的那条山道相连。
门锁着。
可这难不倒我们,葛虹马上从口袋里找出了一把钥匙(舍监上次给她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锁。
我们拉开门,嘈杂的声音扑面而来。
出会的队伍已经走过了,山道两旁原本熙攘的人群散去了不少。
剩下的都是些大爷、大娘之类的,信步走着,碎碎念念地回味着、谈论着刚才的热闹。
我们飞快地穿过人群,跑到山道旁。
正对着教学楼的水边是一片草地,此时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
“沈钧,那个瘦高的男人……不见了!”葛虹的脸更白了。
“倘若他还在,才更加可怕呢!”我却微微松了口气。
“我倒宁愿他还在!”葛虹四处张望,“这样,起码有机会可以确定他到底是人是……鬼!”
我暗暗叹气,如果只是个普通的鬼,那还不要紧,最怕又是什么居心叵测的妖怪!
“喂,你们在找什么?”有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我和葛虹一齐转头,不远处站着个手拿钳子、簸箕的矮胖大婶,从穿着来看应该是虎丘的工作人员。
“没、没什么!”我连忙摇头否认。
“看你俩的样子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大婶出奇地热心,“丢东西了?是贵重的吗?”
“不是。”葛虹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问,“请问你刚才在这里看见过一个瘦高的男人吗?”
“吓,原来你俩要找人啊!”她嚷嚷道,“今天来看庙会的人不说上万,起码也有一两千,谁会注意什么瘦高男人啊!”
她的回答完全在我们的意料之中。
“哦,谢谢你了。”葛虹漫应了一声。
“哎,你俩还要找吗?那就上剑池那边去吧!”她见我们转身欲走,便大声说道,“那边现在人很多。过一会儿,千人石前面还有一场表演呢!”
“沈钧,我们要不要去?”
“嗯,去看看!”
虎丘风景区中最引人入胜的名胜古迹就是传说为吴王阖闾墓的剑池。
从千人石上朝北看,“别有洞天”圆洞门旁边刻有“虎丘剑池”4个大字,浑厚遒劲,原为唐代大书法家颜真卿的独子颜頵所题。
圆洞内石壁上另刻有“风壑云泉”四字,笔法潇洒,传说为宋代四大书法家之一的米芾所书。
崖左壁刻有篆文“剑池”二字,传说是大书法家王羲之留下的。
虎丘剑池广约50米,深约10米,池内流水不断,终年不干,幽深莫测。池水以前可以汲饮,唐代李秀卿曾品它为“天下第五泉”。
传说剑池不是天然造化之物,而是靠人工斧凿而成。根据地方志上记载,这剑池下面是埋葬吴王阖闾尸体和珍宝的地方。之所以称它为剑池,是因为阖闾入葬时把生前喜爱的“扁渚”、“鱼肠”等许多金剑作为殉葬品,同时埋在了墓里。
因为这个传说,剑池成了谜一样神秘的地方。
据说,秦始皇称帝后为了找到阖闾的墓穴,挖出他陪葬的珍宝和宝剑,就调兵遣将,从咸阳不远千里到达虎丘山下安营扎寨。他们四处打听,八方开掘,可是折腾了好久却一无所得。
楚汉相争时,楚霸王不知从哪里听到了关于剑池的传说,也对它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他带人来到剑池,兴师动众,大肆开掘,结果,和秦始皇的遭遇一样,连刀剑踪影也没有看到,更不要说阖闾的墓穴了。
三国时,东吴孙权也梦想能找到阖闾的墓穴,他亲自带领兵马来到虎丘剑池开挖,但仍是毫无所获。
晋代大司徒王旬和他的弟弟司空王珉为了寻找到传说中埋在剑池下面的宝藏,竟然把自己的馆舍建到了虎丘,但是等待着他们的还是失望。
后来,在1955年,苏州市政府曾经对剑池进行过大规模的疏浚开掘,希望来进一步验证这个传说。
结果,在抽干剑池的水发现一个地下洞穴,在洞穴尽头碰到了三块矗立着的石板之后,开掘工作就被迫停止了。这些石板高近1米,厚约1米,搬动极为困难,更重要的是,如果当真要打开深藏在剑池底下的那个墓穴,那建筑在剑池边上的虎丘塔就可能毁于一旦,而整个虎丘风景区也将随之化为乌有。这个损失就太大了!
因此,虽历千年,剑池的神秘面纱最终还是没有被揭开。
此刻,剑池前的空地上,踩高跷、顶缸、转盘子、舞龙、舞狮……一场民俗表演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我和葛虹挤在人群里,左顾右盼,寻找着那个瘦高的男人。
耳旁是喧天的锣鼓和鼎沸的人声,眼前晃动着一张张兴味盎然的脸,唯独没有我们想找的那个人。
眼看将近正午,我只好对葛虹说:“要吃饭了,我们先回去吧!”
葛虹怔怔地望着前面,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怎么回事?
我扭头看去,发现台上的表演风格忽然变了。
单调苍凉的大鼓取代了热闹喜气的小锣和小鼓,黑白两色简朴(几乎可说是简陋)的布衣取代了五颜六色的各式衣裙,众多的表演者个个神色肃然,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一种悲怆的情绪,似乎正在演绎一场有情节的悲剧。
奇怪,民俗表演也包括舞台剧?
“他们好像在表演……干将莫邪的故事。”葛虹凑过来说。
干将莫邪,这是个在我们这里耳熟能详的故事。虎丘至今还留有传说中的吴王阖闾得“干将”、“莫邪”剑后试剑所致的“试剑石”。
但见台上这些人,有的空着手,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神情悲愤;有的沉重地舞动着寒光烁目的宝剑,动作古怪。呃,怎么看,也不像是在表现铸剑的场面!
正文 第三卷 女院怪谈 第三卷 女院怪谈 第一百零一章 剑池传说(三上)
第三卷 女院怪谈 第一百零一章 剑池传说(三上)
“这哪里像在表演铸剑场面?恐怕不是干将、莫邪的故事!”我凝神看了一会,摇了摇头。
“嗯,仔细看看……是不像。那是什么呢?”葛虹低声问。
“那是‘血洒千人石’!”未等我开口,身边有人已经抢先回答了。
我和葛虹循声看去,一个穿着出奇宽大的衣服、脸上画得五彩斑斓的男人混在人群中也在看着台上的表演。
刚才那句话就是他说的。
“千人石?这么说,这个节目演的是建造阖闾墓的工匠的故事?”我心中一动。
“是的。吴王夫差为防剑池的秘密泄露,葬阖闾之后,即将千余工匠全数杀光了。以后,每逢雨天,我们脚下的这块巨石便会渗出暗红的颜色来,传说,就是那些无辜惨死的工匠喷溅上去的鲜血。”他转过头直视着我。
我突然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他的语调平平,没有任何起伏,脸上更因为画着无比夸张的彩妆而遮蔽了所有的表情。
但有一股飘渺而危险的气息随着他的话游离到了空气之中!
“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我耸耸肩,故意轻描淡写地说,“千人石其实是远古时期形成的火山岩。这平坦巨石的表面是火山岩的层面,之所以现出暗红色,是由于岩石中矿物的颜色和部分铁质被氧化的结果。”
“这是科学的解释。”他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大概算是在笑,“不过,未必及得上传说让人信服。”
这话实在奇怪!我愣了愣,他如果反过来说,恐怕才合情理。
“传说本来就是没有根据的,怎么可能比科学更让人信服呢?”葛虹望了望我,然后诧异地问他。
“咳,剑池的传说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他的语调依旧波澜不惊,“老百姓一开始就相信剑池下埋着阖闾的珍宝和宝剑,而科学的解释恐怕要等到剑池水干、虎丘塔倒之后,才会出现吧。”
“老百姓相信传说,那只是因为想寄托一些他们无法实现的美好愿望!”葛虹反驳道,“只有科学的解释才能真正让所有人信服!”
他突然哈哈大笑,脸上的油彩随着肌肉的抖动而扭曲。
这突兀的大笑使得人群发出一阵不满的嘘声。
他也不理会,笑了半晌。
然后,他忽地止住笑,冷冷地望着我们,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会相信的——那不是传说!”
“相信什么?”葛虹问。
“什么不是传说?”我也问。
他径直转身,向人群外走去。
密集的人群立刻朝两边分开,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推开一般。
“哎,别走!别走!”我们一边叫一边挤进已经合拢的人群,想要追上他问个明白。
等我们好不容易挤出人群,来到剑池的栏杆边,却一齐呆住了。
池边有一堆人正在收拾着东西,一模一样的宽大衣服,一模一样的满脸油彩,清一色的男人。
我和葛虹徒然地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天知道刚才是哪一个?
那堆人不紧不慢地收拾好东西,就三三两两地沿着台阶朝后山退去。整个过程中,他们一声也没吭,宛如默片中的活动背景,与那些嘈杂和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去询问他们。
恰在这时,表演结束了,人潮一下子向四面散开。
葛虹拉过我,避到一棵树下,无奈地看着那些“油彩人”消失在了绿树山石之中。
“我们回去吧!”葛虹轻轻捅了捅我。
我点头。
传说,他所指的传说是什么呢?莫非是……剑池的传说?
我一路往回走,一路想着有关剑池的资料。
阖闾(尸首),无数珍宝,三千宝剑,剑池底下无非也就是这些东西了!
千年古尸,大约只有考古学家感兴趣,前提是这尸首还没腐朽成骨渣。
三千宝剑,倘若是冷兵器时代尚有极大价值,至于现在,也就剩下摆在博物馆里展览或者作为收藏家的炫耀资本了!当然,前提条件还是它们尚未变成一堆废铜烂铁!
无数珍宝,这个虽然听起来很吸引人,但是,只要想想,两三千年前的人和现代人之间的审美代沟和横亘在其间的漫长时光……嘿嘿,恐怕除了少数贵重金属(比如金银)制成的物品,其他的都已配不上“珍宝”的称谓了!
那么,就算剑池底下有阖闾墓不是传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一想,我的不安消弭了不少。
我们回到学院,正是午餐时间。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得让我产生了犹在虎丘的错觉。
由于排队买菜是个技术含量颇高的活,需要灵敏的头脑、出色的短跑速度和高明的交际手腕,所以这个工作在我们宿舍向来是由葛虹和张绮配合去完成的。
而我的工作是拿饭盒。六个滚烫的盒子叠起来,拿的人只需要耐热能力就行了。
我手上垫一块毛巾,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一堆热气腾腾的大家伙。
两个学姐慢吞吞地从我身边走过,她们脸上的表情神秘兮兮的,刻意压低的、带着点兴奋的声音飘了过来,我连忙竖起耳朵仔细听。
“……晚上去不去……”
“老班不让的……”
“怕啥?瞧瞧热闹而已!”
“听说有什么鬼面舞之类的,而且又是在晚上……感觉有点那个……”
“胆小鬼!表演罢了,还能吃了你不成?”
“……”
鬼面舞?挺唬人的名字,什么地方会有这种表演可看?我暗暗嘀咕。
嘀咕归嘀咕,不能耽误吃饭,我加快步子跑进食堂。
食堂的位子上,我们宿舍的人都在等我。
我刚一放下饭盒,张绮就一把拉住我:“虎丘晚上有神秘演出,我们要不要去看?”
看她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连声音都有些沙哑了,我不禁莞尔。
“什么演出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高燕兰有些不屑地问。
“听说是古时候祭祀的舞蹈,好像叫鬼面舞!”张绮不以为忤,凑近我们鼓动说,“肯定很精彩的!我们一起去吧!”
“主办单位真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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