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有鬼
一场好戏仓促收场,食堂里的路人甲乙丙丁都晃着意犹未尽的脸孔遗憾地散去,吃饭的继续吃饭,排队的接着排队。“我帮你打饭,好不好?”眼看恶魔的爪子又向我的头发伸来,我连忙闪到葛虹和许珊的身后,苦笑:“不要了,我……我要去找人。她们会帮我打饭的。”然后,不由分说把饭盒往葛虹的手里一塞,急急忙忙地逃出食堂。
一出食堂,我就被随后赶来的小珍一把拉住。“班长,怎么回事?你从哪儿冒出这么个表哥来?”她神情古怪地问。
“恩……这个……那个……”我支吾以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咦,你怎么还没去吃饭?”远处快步走来了三个人,是齐震和常青他们,清冷的声音出自陈仇之口。
“是她来了!”小珍一听见陈仇的声音,脸色就微微变了变,撇下一句,“班长,有空再找你!”径直回食堂去了。
“哼,一见我就跑,可见心虚得很!”陈仇隐约望见了小珍的背影,走近只看见我,就冷笑着说。
“你们上哪儿去了?这么晚才来?”我一想起刚才的经历,就气恼。如果他们三个在,起码还能帮我挡一挡,不至于那么狼狈。
“怎么?你又捅篓子了?”常青和齐震见怪不怪地问。
“什么捅篓子,我被……人家欺负了!”我更生气了。
“说来听听。”陈仇安抚地拍拍我的手。
我简单地把刚才的事情述说了一遍,当我说到丁仲衡和叶晓芸的三个朋友原来就是向教导主任揭发他们早恋的人时,齐震的眼里突然闪过几丝寒光,让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随后,当我说到我无计可施只好叫云腾蛟表哥时,常青和陈仇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齐震摇摇头,叹息说:“这下倒是弄拙成巧了!表哥!亏你想得出!”
“你突然冒个表哥出来,别的同学不怀疑?”常青忍住笑问,“你不怕别人问你,这是你哪门子的表哥?”
“……他是我爸爸的姑父的舅妈的表外甥的表侄子的……儿子!”我得意洋洋地一口气把话说完。哼,谁怕谁啊?
四周突然一片寂静。
常青、齐震、陈仇都站在那傻傻地瞅着我,表情呆滞,似乎被雷击中了一样。
“干吗这样看我?”我连忙摸了摸脸和头发,没有什么异常啊!
“……这样也可以啊!你这关系都快绕过半个苏州城了!”齐震苦笑,“照你这样算,那我和常青也可以变成你表哥的!”
“那有什么?不是有句俗话说,一表三千里嘛!”我厚颜无耻地朝齐震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鄙夷他的无知。
又是一阵沉默!
“哈哈……”三人好像终于憋不住了,一齐大笑了起来。
“喂,喂,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再笑,再笑我要……翻脸了!”我被他们笑得脸红耳赤,连忙瞪眼威胁说。
正文 第二卷 灵石 第三十一章 灵魂契约(七)
仿佛是为了增加我的气势,一阵狂风突然呼啸而至,顿时落叶、残花漫天飞舞,天地间弥漫起一片肃杀。
“咳咳……见鬼!这叶子……咳咳……花瓣怎么尽往我鼻子里钻?”我边咳边挥舞着手臂,涕泪交流,狼狈不堪。
这次,他们居然都没笑。陈仇急忙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来给我,齐震和常青也走到我身边,像是在为我挡风。
我一把抢过手帕,埋头擦我的脸。好一会,我才抬起头,半是撒娇半是抱怨地说:“这风大得真邪门!差一点连我的人也给吹跑了!”
没人应声。
只见他们三人神情古怪地盯着我的背后看,好像那里出了什么洪水野兽。
我回过头去,狂风已经停歇,四处乱飞的叶子和花瓣也渐渐归于泥土之上。
看着我茫然的样子,陈仇轻声说:“刚才的狂风里露出了一张人脸。”
“又是那张鬼脸?!”我失声叫道。
“不是,是丁仲衡!”常青沉声回答,他终于见识到了我们口中的怪物。
“天!”我连忙一个箭步跨到陈仇身边,“他说了什么没有?他要干什么?”
“没有。他只是对着你笑而已!”齐震轻描淡写地说。
啊!那满脸凸现的血红条纹,那暴露在“萤光”下的内脏,还有那把肉麻当有趣的恶心腔调……呃,光想起就不寒而栗,真是比吸血鬼更可怕!起码人家还有赏心悦目的俊美外貌呢!
如此诡异的一个怪物,对我笑个什么劲呢?我的脸立即耷拉下来,活像吞了只死虫子。
“没事。也许是……他对你有好感。”常青半开玩笑地说。
“呸!……他对你才有好感呢!”我撇嘴唾弃他这种幸灾乐祸的行径。
“他没有别的举动,说明暂时还不会来找我们麻烦。不必害怕!”陈仇沉吟了一下,安慰我。
“是啊!只要他没有实质的行动,我们就当看恐怖电影好了!”齐震十分冷静勇敢地提议。
恐怖电影?唉!我蹙起眉头,突然充分体会到了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是这样鲜活地占据着我们的心灵!
不容我再继续深入地感慨人性的弱点,陈仇拉起我往食堂走去。“走吧!我们去吃饭!”“可是……那个……”我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泥地,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对那可怕怪物的探究。
等我们四人都走进食堂后,天空飘过一团黑云,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出现在云里,诡谲地眨动了几下,慢慢隐没无踪!
午饭过后,照例休息,一晌无事。
下午两节课后,校园里突然喧闹起来,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教室,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球、绳子、水彩颜料、画板、电池、模型、磁带、舞鞋……
我才想起,今天是星期三,下午只上三节课,第三节课是兴趣小组活动。我连忙拿出乒乓球拍,兴冲冲地去参加乒乓兴趣小组。齐震和常青紧紧跟在我后面,直奔操场。
“奇怪,你不是讨厌所有体育活动的吗?为什么又要参加体育兴趣小组?”常青问。
“呃,乒乓除外!因为它无需劳动我的腿做剧烈运动,只要伸长手臂左挡右抽,就行了。”我头也不回地回答。
刚跑到操场,四个乒乓台边已经围了几圈人。我正准备挤进人群,一个急促高亢的声音从学校的喇叭里飞溅而出:“紧急通知,今天的兴趣小组活动取消!请全校同学立刻回到教室里上自习课!”尖利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在校园的上空久久回荡,听在我们耳朵里,只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惊惶。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为什么要取消兴趣活动?”
……
已经在走廊和走道上的同学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发出一阵阵“嗡嗡嗡”类似蜜蜂群展翅的声音。
我大为扫兴,拎着乒乓球拍,对齐震和常青发起了牢骚:“难得一次兴趣活动,就这么取消了,学校在搞什么鬼?”
牢骚归牢骚,我们不得不遵从学校的安排,怀着疑问和不甘回到了各自的教室里。
不一会,班主任老师走了进来。她摇着白胖的手,对我们说:“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我和大家一样,也是刚刚听到通知,才知道要取消兴趣活动的!”
我望着她白皙的脸,想从她的神色和眼光中发现些端倪,可惜,她神情平静如常,眼睛里虽稍有几丝茫然,但总的来说,看不出有什么情况。
班主任草草讲了几句话,就急急退场了,只留下我们坐在位子上胡乱猜测着。正在茫无头绪时,教室窗口出现了一个三十多岁、穿着运动服的男人,他向里张望着,好像在找人。
“看,是那个在树林里按住我们肩膀的人!”我首先认出了来人。
齐震和常青一齐转头望着他。
“谁叫常青?”他在窗口发问。
“我。什么事?”常青无畏地站了起来,并无迟疑。
“校长叫你马上到办公室去。”他满脸铁青,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还有……那天你身边的三个同学也一起去!”
我和齐震对望了一眼,均想:原来又是为了那天树林的事情!
和陈仇汇合后,我们四人跟着他走向校长办公室。一路上,我几次想向他打听一下情况,但他始终紧绷着脸,好像有人欠了他几万块一样,我只得作罢。
走进校长宽敞的办公室,好家伙,里面虽然安静,却是“人头攒动”!高校长端坐在办公桌旁,正对办公桌的坐椅上坐着负责丁仲衡案子的刑警队长和那个中年法医。高校长身后的沙发上正襟危坐着满脸严肃的教导主任和头发花白的教务处孙主任。两位主任的旁边还站着两个我看着就心里发毛的学生。一个是今天中午叫我小妹妹的那个斯文男生,另一个赫然就是我的“表哥”——云腾蛟!
看我们都走进来后,高校长微微欠身颔首,示意那个穿运动服的男人把门关上。
我暗暗数了数,连我在内,此刻这个房间里一共有12个人,好大的阵仗!看来学校对丁仲衡和叶晓芸的案子非常之重视啊!
“今天叫大家来,是因为学校里……又出事了!”高校长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无奈的恻然。
又出事了?!我悚然一惊,却发现那个斯文的男生嘴一咧,居然抽泣了起来。
“谁又死在树林里了?”我和常青同时抢问。
“是……就是……”抽噎的声音一下子断开了,声音的主人悲痛欲绝的神情里分明带着更多的恐惧。
“难道是中午和你在一起的那两个人?”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正是。他们一个叫王凯,另一个叫舒芳芳,都是丁仲衡和叶晓芸的‘好朋友’!”云腾蛟语带嘲讽地微笑着。
我有点不敢相信,望了望高校长,又看了看那个刑警队长和法医,从他们严肃到肌肉都僵硬的脸部表情来看,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两个同学……与丁仲衡、叶晓芸的死状一模一样。初步推测遇害的时间是今天下午一点左右。”刑警队长双眉紧蹙,眼光茫然得近乎恍惚,似乎正被一个极大的难题困扰着。
“脸上也有血红的条纹?”常青问。
“是。”法医点头肯定。
“也是被吊在树上?”我接着问。
“恩。”法医再次肯定。
一阵默然。
“是谁发现的?什么时候?”陈仇似乎不经意地问。
“是我。”守在门口的穿运动服的男人坦然回答。
“他是我们教务处负责校园安全的卢阳老师。”孙主任连忙说明他的身份。
“今天午休时,我在整个学校巡视。走到树林边,就觉得不对劲,进去一看,果然,又有一男一女两个学生……吊在那两棵树上了!”卢老师深深地叹了口气。
怪不得要取消兴趣活动了!我苦笑。
“我和他们……他们两个今天中午没吃饭,所以午休一开始,我就到校外的小饭店去买吃的东西。回来后,发现他们不见了。我还以为……结果,直到午休结束上课了,他们也没回来!……后来,下课了。卢老师把我叫去,让我……认……认……”那个斯文男生又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校长,那让我们来,是要再去查看尸体吗?”常青试探着问。
“两位同学的尸体……现在已经运到……公安局去了。”说这话的时候,高校长先望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刑警队长,似在斟酌字句,然后才朝我们摇头。
“他们的尸体还出了别的问题吗?”陈仇敏锐地发现了异常。
高校长欲言又止。
“事实上,他们的尸体已经秘密运到某处,被严密看管起来了!”刑警队长的语速很快,语调坚决,但那种茫然和恍惚却挥之不去,给人一种无力感。
奇怪,干吗要把尸体秘密运走,还要严密看管?尸体又不是金银财宝,也不是价值连城的古玩字画,难道还有人来偷?我从其他人的眼光中也看到了相同的疑问。
“因为……就在昨天下午,丁仲衡、叶晓芸的尸体……不见了!”法医苦笑着解答了我们的疑问。
“你们怀疑……有人到公安局偷走了他们的尸体?”一直没吭声的齐震突然开口了。不知怎么,我觉得他的语调里多了几分抢白的味道。
“不是怀疑,应该是确定!”法医注视着我们,双目灼灼,“但是,从运送到停放的过程,我们都派了相当多的人手,是不可能出错的。”
“你们具体是什么时候发现尸体不见的?”常青想了想问。
“尸体是我和队长亲自放进停尸间,然后锁好门的。我去换了件衣服,只离开了两分钟,等我开门准备解剖时,却发现……尸体不翼而飞了!”法医的嘴角浮上了苦涩的笑容。
“停尸间的钥匙只有我和他有,是那种根本不能在市面上配到的特制钥匙。停尸间在我们局的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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