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有鬼
“到了这时候,你就把实话告诉她吧!好歹,她也算是你的……半个恩人啊!”云腾蛟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我警告你,别把这种又蠢又笨、长得又丑的女人说得跟我好像有什么关系一样!”饕餮朝云腾蛟投去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你……本性贪婪之极,虽然能吞噬他们历代巫师的灵魂,但一定还是不满足的,也不甘心被灵石困住,被别人控制,所以……”我的声音木然,但眼里却燃起了怒火。
“不错!我很早就计划好,要灭了这个自以为是的巫师一族,还有这块困了我几千年的石头!”他得意地一笑,“我慢慢蚕食这块灵石的力量,不断蛊惑贪婪的人心,今天终于……心想事成!”
常青我和对望了一眼,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陈仇呢?”我突然发觉园子里没有了她的踪影,连银色光团也不见了。
她会去哪?难道是……
冷汗涔涔而下。
“刚才还在的!”常青也骤然失色。
“……是灵石碎之前还是之后?”
“之……前!”
我霍然直视云腾蛟:“她人呢?”
“呵呵!向我要人,好像弄错对象了吧!”他好脾气地摇摇头。
我勉强按捺住怒火,转头问饕餮:“灵石碎了,你也已经……出来了!那陈仇呢?你把她……弄到哪儿去了?”
饕餮鄙夷地瞥了我一眼:“真是蠢!我刚才的话你没听明白?我要灭了他们巫师一族!这块石头一碎,他们族的巫师传承才算真正断绝了!”
“断绝了又怎么样?”
“怎么样?哼,当然是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
“巫师……还有传人!”
“你的意思是……她……她死了?”
“反正,灵石也不是我弄碎的!”他突然笑了,眼角、嘴边居然都是幸灾乐祸的恶毒笑容,“说起来,你的功劳真不小。没有你,这园子里的活骷髅怎么会炼出金蚕影?没有你,早已分裂的母石和子石怎么会合二为一?没有你,他们族最后一个巫师传人又怎么会用两伤术毁了灵魂契约”?
“哦,你还不知道,毁了灵魂契约,不论胜败,施术的人马上会死!”
“你……骗人!”
“哼!灵石如果完好,也许还能苟延残喘些日子!”
可是,灵石碎了!
我狠狠咬着嘴唇,似乎唯有这样才能减轻心中的剧痛,浑没感觉鲜血已经顺着嘴角滴落。
“云……云腾蛟,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我的声音发颤,几乎是用哀求的眼光看着他。
“不必客气,表妹,你说吧。”他不动声色地回答。
我看了看手中碎裂的灵石,说:“你有没有办法……找到她……哪怕是灵魂也好?”
饕餮轻蔑地嗤笑了一声。
云腾蛟沉吟了一下,似在斟酌字句:“办法不是完全没有,但是……我无能为力。”
“什么办法?”
“让灵石完好如初!”
我低下头认真思忖,灵石碎成这样,用什么东西能把它粘好?就算有耐心一小块一小块地粘上去,“完好如初”的可能性又能有几分呢?
我绞尽脑汁地苦思冥想着。
仿佛洞悉了我的心思,饕餮连连冷笑,斜睨着我就像是看着一个无可救药的白痴。
“咳咳!表妹,既然我都没有能力让灵石完好如初,你就不必再白费精神地想了。死生由命,强求不得的!”云腾蛟轻叹一声,温和地劝慰道。
我的脸上一片漠然,只是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表妹,灵石已经破碎,再没有原来的作用了。不如,就把它送给我吧!”云腾蛟一边说一边注意着我的神情变化。
我心中一动。
因为我发现,不管是饕餮、云腾蛟,还是围在我四周的那些一直敛声屏息的异类,或深或浅都流露出一种跃跃欲试的……贪婪气息!
原来如此!
我的心本已被悲恸和愧疚焦灼得千疮百孔,此时不吝于再插上一把刀。
我环视四周,神情木然,心里却暗暗冷笑,绝不会如了它们的愿的!
“唉……好吧!反正我留着也没用了!”我叹了口气,装作心灰意冷的样子,把灵石伸向云腾蛟,声音渐低,“不如就……彻底毁了它吧!”
毫无预兆的,我猛地将手中的灵石碎块狠狠地砸在旁边坚硬无比的花岗石上!
这一砸,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结果可想而知。
耳边一声怒吼!是饕餮,它被气得又露出本相,红光一闪,一张硕大无朋的嘴巴朝我当头压来。
我懒得躲闪,只是静静地看着。
云腾蛟也露了本相,不同的是,它在半空飞速盘旋,从嘴里吐出一个半透明的水团,莹润剔透,宛似水晶。
这水团波光莹莹,光芒十分柔和,一下子就罩住了我和粉碎的灵石。
饕餮的大嘴被水团一阻,无法压到我,又发出一声怒吼,带着颇多威胁的意味!
云腾蛟似不理会,五爪在虚空轻轻一吸,水团里散落在花岗石旁的灵石碎块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慢慢收拢,缓缓升起。
我注视着升起的灵石,思绪如潮,心中五味杂陈,一时竟然痴了。
眼看它越升越高,越来越接近云腾蛟。
一个尖细的声音钻进我的耳中:“你就这样看着灵石落进渔翁得利的他手中?”
我一凛,不及细想,举起右手重重拍向灵石。尚未碰到,我的手心居然飞出一大簇金色的火焰,犀利地击碎了已合拢的灵石。
火焰的余势未衰,又勇猛地一头撞进了晶莹剔透的水团里。
半空中的云腾蛟诧异地“噫”了一声。
我也吓了一跳。
火焰似钻头一般穿过水团,拉长的样子就像一条灵活的小金蛇。
水火不容,它们本是相生相克的。火焰撕开水团的同时,自己也缩小了一圈。
我并不知怎样收回那火焰,只得在一边发愣。
围着我的那些翘首以待的异类,等的却就是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光影飞掠,妖魅的气息空前高涨。
我略略侧头,正好把它们各显神通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一马当先的是那道绿光,它飞速地擦过缺口,伸出的一小团果冻样的东西裹住了一小块灵石,速度不减地没入夜空。
紧随其后的是那个圆球,它像炮弹一样射过来,扑到缺口时猛地一滚,裂开一个大洞,一小块灵石落进了洞里。
这时,饕餮低下头一甩,顶上的羊角卡住了它。
圆球倏忽扭曲成了麻花的样子,哧溜一声钻入了泥土深处。
最后飘来的黑影,便趁这个机会,在地面上一沾,吸起了几块灵石的碎屑,极快地贴着水团溜过,一晃没入了野花丛中,不见了!
正文 第二卷 灵石 第五十七章 灵魂契约(三十三)
为了得到灵石,哪怕只是边角、碎屑,这些异类还真是不畏艰险、煞费苦心、孤注一掷、全力以赴啊!
突然有种很滑稽的感觉。
它们都是目标明确,得失了然,我呢?
在这场热热闹闹、精彩纷呈的争夺中,越发突出了我的孤独和悲戚。失去了孙安宁,没有了陈仇,灵石也已经彻底碎了,也许连齐震都无法救回。
从此,我就要孤零零地面对这纷繁杂喧的冷酷世界了!
很想痛哭,但也许是悲痛到了某种程度,哭泣已经无法表达,脸上的肌肉挣扎了几下,竟然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你……你怎么了?”站在水团外的常青扑过来十分担心地问。
“常青!……它们争来抢去,很有趣,是不是?”我神情飘忽,答非所问。
“别泄气……还有我呢!”他急急安慰我,“我们一定能想到办法找陈仇的!还有齐震……别忘了,还要救齐震呢!”
我微微苦笑:“嗯,我没忘记。”
“咳,你们两个谈完心否?如果好了的话,表妹,麻烦你把你的这条‘金蛇’收回去!”依然是龙形的云腾蛟眨了眨龟眼,半真不假地叹气说。
“我……我不知道怎么收。”我望着那簇“火焰”回答。
“那你是怎么放出的呢?”
“不知道,它自己出来的。”
“什么?”
云腾蛟的爪子一抖,水团差一点碎裂。
“表妹,那么现在我先收起我的法宝再说。”
“喂,拜托你也把你的嘴巴移开吧!”云腾蛟又对饕餮说。
饕餮气啉啉地哼了一声,终于还是移开了自己的大嘴向旁边退了几步。
常青也退后了几步。
云腾蛟稍稍升高了一些,爪子向下一吸,那个水团开始缓缓离开地面,向上收起。
正在这时,我看见那簇火焰突然光芒暴涨,飞离水团,停在了齐震的身体旁边。
难道齐震的魂魄在那里?
我想也不想,直扑出去。
“你干嘛?……我还没……”半空之中的云腾蛟失声叫道。
我没有听见他的后半句话,因为我重重地撞上了还没完全收起的水团。
鸡蛋撞上石头是什么感觉,我想我是亲身感受到了。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使我的嘴角浮上了一丝自嘲的笑容!
不知过了多久,有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呼唤着我,顽强但又微弱,丝丝缕缕的,像一大团丝线。
我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昏暗,什么东西也没有;但感觉影影绰绰的,似乎又有些什么一样。
不是废园,也不像是我家。
“谁叫我?”
“是我。”
一阵风吹来,我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瘦削熟悉的身影。
他的面色异常苍白,神态安详,安安静静地凝望着我。
“齐震!”我狂喜,扑上去,来了个熊抱。
触手冰凉。
嗯?他的体温似乎不太正常!
我顿起疑心,退后一步打量着,他的神态也很反常啊!
“你……你真是齐震?”
“当然。我只想告诉你,我终于从那条巷子里出来了。”他平静地说。
“是吗?太好了!”我非常高兴,同时也放心了不少,因为这件事只有我和他知道,他确实是齐震。
“所以,我要回去了。以后,恐怕不能……这样来见你了!”他微笑,神色中却露出遗憾和无奈。
心咯噔了一下。
我紧张地四下张望:“齐震,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已经死了?”
他默然。
“不对,不对!如果你死了,我怎么能看见你,和你说话?”我摇头自语,随即我想到了另一个可能;“难道……是我也死了?”
“唉!怎么咒自己呢?”他摇头叹息,“你活得好好的,不会死的!”
我迟疑了一会,勉强点头赞同。
但心里却依然在打鼓。
异常苍白的面色,冰冷的体温,突然出现的身影,奇怪的话语……完全符合我们传统意识中的“鬼”的形象,他是生是死?
“别胡思乱想了。”他大概看出了我的疑虑,“我是想在回去之前来提醒你,以后千万要小心……云腾蛟和那个饕餮!”
“他们?”我骤然一惊,想了想又摇头,“你放心,灵石已经碎了!以前他们都是意有所图,现在没有了目标,我也就安全了。”
他忧心忡忡地望着我,一副似乎有许多话要说,但却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
我心里一阵温暖,忙笑着说:“还劝我别乱想呢!你也不要整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想得太多,要未老先衰,变成老头子的!”
我自以为说得很风趣,眉角眼底满是笑意。
他的神情怔忡,既怅惘又不安。
我无由地感到心悸,手腕上划过一串刺骨的冰凉。
眼前立刻模糊,仿佛蒙上了无数层稀糊的白纸一般。
白色,铺天盖地的白,逐渐占满了我的整个意识。
“你醒了!”惊喜的声音响起。
我疑惑地再次睁开眼,眼前的东西清晰而真实,一点也不模糊。
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被子,明亮的窗户,和煦的阳光正洒满室内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医院,看来是鸡蛋撞石头的必然后果。我揉了揉犹自肿起的额头。
“我在这里多久了?齐震呢?”我坐起身,无瑕扯闲话,直奔主题。
“三天。他也在。”常青老实地回答。
“他在哪个病区?”我推开被子,穿上鞋子。
“今天就别去了。”常青神色很不安,“你才刚醒。”
我收拾停当,才抬头望着他问:“怎么?为什么不去?我没事了。”
他避开了我的眼睛:“……好吧。他在……在前面那幢楼上。”
我跟着他,快步走下楼。我住在2号楼的二楼三病区,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楼外的走道上。前面一幢楼是5号楼,装潢很新,看上去很肃穆。
“哪一层?”
“三楼。”
我们走上三楼,这里看上去非常整洁,医生、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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