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真实灵异事件薄
“天气一晴,我们就可以看到美丽的田园风光了,”他们穿过乔治·华盛顿大桥后,亨利说。“我们不用着急。我一个星期后才报到呢。
我们可以轻轻松松地,想停就停,想玩就玩。这就像度第二个蜜月,只有你和我两人。这正是我一直渴望的。”
她打了个冷战,紧了紧身上的厚大衣,没有回答。他意识到,他必须给她时间。她会逐渐恢复过来的。那时,他就什么都有了——金钱、
成功,还有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妻子。最终他将完全彻底地摆脱司各特。
傍晚时分,大雨仍然下个不停。能见度低,再加上道路很滑,车开得非常慢。亨利驶下高速公路,想找一家汽车旅馆。在第二条公路上,
他们紧跟在一辆大卡车后面。连续几英里,他们的汽车一直被那辆汽车堵着,那个庞然大物慢吞吞地在他们前面开着。
亨利越来越不耐烦。他轻声咒骂着,不停地按喇叭。那辆卡车终于向路边让开了,并且慢慢了下来。亨利脚猛地一踩油门,越过白线,向
前飞驶而去。
就在那一瞬间,一对耀眼的车灯迎面扑来。从对面驶来的一辆汽车,正对着他们冲过来。
亨利赶紧刹车,但已经太晚了。两辆车迎头撞个正着,亨利被从挡风玻璃上抛了出去。
但是,他没有死。他对此感到非常高兴。路易丝只受了一点轻伤,当她来到他床边,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所说的惩罚纯属瞎扯!按照
你的说法,这次车祸应该要了我的命。可是你瞧,我还活着,医生说我会活下来的。”
他脸上缠满了绷带,他几乎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但他说的是实话。医生的话就像最美妙的音乐一样在他耳边回响。
“这是一个奇迹,托曼先生,但是你会恢复过来的。我们不久就会让你恢复原状的。”
亨利必须把这些话告诉路易丝,虽然他连说话都很困难。“一个奇迹,这就是他的原话。这个词是用在圣人身上,而不是用在罪犯身上的!”他得意地说。
她要他别说话。后来,她在他病房呆的时间越来越多,她非常温柔和安静。他高兴地告诉自己,在差点失去他之后,她现在终于意识到他
的可贵了。
当然,老在医院里呆着,这让他很烦躁。在床上度过了几个星期后,他经常对护士和医生恶言相向。他觉得他们故意延长他在医院的时间
,不让他和妻子团聚。
从他车祸后一直负责他的那位医生告诉他,他的苦日子快熬到头了。“你很快就会出院了。你有什么可着急的呢?你的职务还给你留着,
这是你的妻子为你争取的。你不用为医药费发愁,保险公司会付这笔钱的。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你受伤的脸部做个整容手术,然后你就
可以去工作了。”
这时亨利才知道,出车祸的那天晚上,他的脸几乎全部给毁了。如果他不想成为一个人见人怕的怪物的话,那么就必须做整容手术。
那是他唯一的希望。
大家都极力安慰他,告诉他说,现在的整容手术非常先进,能够创造奇迹。手术后,不会留下伤疤,他的容貌会完全恢复到过去的样子。
也许医生、护士甚至路易丝以为他很害怕做整容手术,所以才这么安慰他。其实,他根本不怕做整容手术。现在,他认定自己是上帝的宠
儿,是不同于一般人的。他杀了人,却逍遥法外。他遇到了一次可怕的车祸,却活了下来。为什么他要害怕一次小小的脸部整容手术呢?在他
刚打了麻醉药,等着被抬进手术室时,他轻声地嘲笑路易丝说:“你说犯罪就会受到惩罚,怎么这惩罚没有来呢?”
然后他紧紧地咬着牙齿,决心在麻醉解除前一句话也不说。
这是唯一让他感到不安的事,他担心自己在麻醉时说出不该说的话。
手术结束后,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护士,他在麻醉中是否说了什么。
“一句话也没说,”护士安慰他说。“你非常安静,一动不动。”
太好了。他唯一的担心也烟消云散了……当他们给他解绷带时,路易丝就在他身边。她带来了一个带手柄的镜子,这样他就可以看到手术
后的结果了。他从床上坐起来,她把镜子递到他的手中。这时,医生和护士退后了几步,赞叹地看着外科医生的杰作。
亨利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抚摸柔软的、新移植过去的皮肤。医生告诉他,要用一种特殊的护肤油擦脸,一直到这皮肤变得结实为止。
“因为这皮肤非常娇嫩,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医生对他说。亨利不耐烦地咕噜了一声,举起了镜子,看着他的新面孔。
在那噩梦般的一瞬间,当他发出一声尖叫时,他明白了,他突然明白了,路易丝这几个月来,一直保存着司各特·兰辛的照片。
当外科医生在楼上手术室给他做一副新的面孔时,他们依据的就是那张照片。
从镜子里瞪着眼睛看着亨利的,正是司各特·兰辛的那张脸。
深夜鬼影
第二百五十四章
扣环
我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就叫“袈纱扣”,也许它应该有自己专署的名字,但我是不知道的。
这是一个骨制的环扣,用来结僧人的袈纱,所以我叫它“袈纱扣”。如婴儿手掌大小,荧白,光滑,摸上去凉凉的,略有点寒。据说,这
是一个人的头骨,一个美丽的女人的头骨(真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凡恐怖的东西,总和女人特别是美丽的女人有关)。
地点:越南的一个小山村
场景:热带雨林,吊角竹楼,楼下清泉环绕
一个美丽的女人,一声声凄凉的呼唤,“阿焕……”(她不能叫他留下,她不能叫他不走,只能这样一声声的、绝望又凄凉的叫,也许她
已经知道,知道……此一去,将成永诀。)
他要走了,他要奔赴战场。(千年来,多的是荒草、蟋蟀、枯骨,有几人能穿过血光安然返回?)
她在等他,等他回来,和他们尚未出生的孩子一起。
可是………她没有等到,她死了,死在难产中。她死的时候还一直在叫:“阿焕……”
她死的时候他病着。
他受了伤,他的胸口被利剑刺伤,而剑上有毒;他看见自己的兄弟死在身边,死掉的他脸很黄,眼睛是突出的。突出的眼睛在看着他,眼
中的他也很黄,但还好,至少眼睛还没有突出;他看见无数的死人,看见爬满蛆虫的伤口,看见饥饿的人在啃噬一条大腿,还敲开了活人的头
骨;他砍死了来啃他的人,他一刀一刀的剁烂了那张扭曲的、恐惧的脸,然后喝了他的血,也许还有脑浆;………所以,他病了。
她死的时候他病着,他躺在寺院中,他躺在佛像下。
有僧侣在为他祈祷,在为他颂经,在为他驱魔,但是什么都救不了他了,他病得太重了。
她死的时候她在叫他,她在叫:“阿焕……”
很多很多的人都听到了这个叫声,接生婆听到了,她们捂住了她的嘴;村民们听到了,他们掩上了耳;孩子听到了,他们不敢再哭泣;僧
侣听到了,他们忘了念经;他也听到了,他活了。
他活了,她死了。阎王是公平的,一命换一命。
她死了,村里就不安静了,夜夜都是她凄凉的呼唤,“阿焕……”,谁也不愿意听到的声音,阿娜的声音。
阿娜的名字成为禁忌。
他回来了,清泉依旧,竹楼依旧,竹楼上依窗眺望的女子依旧,声声含情的呼唤依旧:“阿焕……”,只是,多了一个小小的孩子,他们
的孩子。
女人依旧美丽,也依旧温柔。每天会早早的起来为他洗衣、做饭,每夜会柔顺的躺在他怀里,与他项颈缠绵。小小的孩子也很乖、很可爱
………
一夜,阿焕听到一个沉闷的声音,惊醒,发现女人在捣米,在午夜时分。
“阿娜,在做什么?”
“没有米了,我怕明天赶不上给你做早饭。”
“这么晚了,明天再捣吧。我可以不吃的。”
“没关系………,我想好好的服侍你………,不知道还能这样服侍你多久………”
“阿娜……”
以后,他慢慢的发现,女人经常半夜起来为他做各种事情,准备一顿可口的早饭,织一匹温软的布,裁一身合身的衣裳……。
他总是说:“阿娜睡吧,明天在做。”
女人总是低声说:“没关系………,我想好好的服侍你………,不知道还能这样服侍你多久………”
总之,他们是很幸福的。
(她是如此害怕,如此小心翼翼的在维持这一份易碎的幸福,哪怕这份幸福只是幻象,哪怕这个幻象会让她魂飞魄散。)
有人上门了,还是那群僧侣,为阿焕祈祷的僧侣。当然,阿焕是很高兴的,他一直认为是他们救了他。(他不知道,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他的命是阿娜换来的。)
(他们为什么要来呢,他们何必要来呢,为什么一定要再去触碰那凄凉的呼唤………)
他们是来劝他出家的,他们告诉他红尘迷雾,幻象丛生;告诉他一切魔障皆由心生;告诉他要破除执念,了断尘缘………;总之,他们希
望他出家。
阿焕觉得很可笑,他有一个温柔、美丽又贤慧的妻子,有一个可爱的、娇小的孩子,有一个温暖、温馨的家,为什么还要出家?
(你会走吗?明知道一切都只是红尘幻象,明知道只是重重魔障,你会走吗?我走不动。)
阿焕当然没有走,阿焕赶走了僧侣,因为他们侮辱了他的阿娜,他们居然说阿娜已经死了,说现在的阿娜是女鬼,还说她是害人的女鬼。
阿焕当然不会相信,这么温柔、这么善良、这么活色生香的阿娜是女鬼。
所以他们依然在一起,所以他们依然幸福。
可是,有人死了,人,在一个一个的死亡。
第一个死人是为阿娜接生的阿婆。她死在自己的小屋中,她死的时候风雷大作,她死的时候满屋毒虫。当然,她是被这些毒蛇、蝎子、蜘
蛛、蚂蟥、老鼠……咬死的,人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腐烂、发臭,而且支离破碎。热带丛林中这些东西是很多的,所以并不奇怪,真的不奇
怪,如果人们没有在她的屋里发现阿娜的耳环、项链、头钗……其实她的手上还带过阿娜的戒指,阿娜的订婚戒指,但现在……戒指没有了,
戒指失踪了。
第二个死人是阿焕的好友――阿冈。阿冈看见阿焕了,看见了就跑,跑得很快,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阿焕很奇怪,阿焕告诉了阿娜
,所以……阿冈就死了。当晚,又是风雷大作;当晚,所有的人都跪在角落里哭泣、战栗、祷告;当晚,只有一个女人在哭着、喊着,在诅咒
着阿娜。
她,是阿冈的妻子………
诅咒开始蔓延,轻轻的、悄悄的、流动的,在黑暗中蔓延。
阿娜的名字成为诅咒。
当然,阿焕是不知道这些的。他一直呆在家里,因为阿娜要他陪伴。
但是,他还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那一天,他好奇了,他好奇的按照僧侣教授的方法,倒立着去看他的家。
结果他逃了,他立刻逃进了寺院,毫不犹豫,毫不停留。
“阿焕……”阿娜的呼唤又响了,穿过黑暗的天空,携着漫天风雷,袭击了每一个人的神经,每一个人都在哭,孩子躲在母亲的怀里哭;
姑娘抱着情人在哭;老人抓着儿子的手在哭;围着阿焕颂经的僧侣们也在哭;………只有阿焕没有哭,阿焕在发抖。
阿焕浑身贴满经文,涂满圣油,身边的僧侣重重环绕,但他还在发抖,他在阿娜的呼唤中发抖。
“阿焕……”风暴越来越大,阿娜的呼唤越来越凄凉,人们也越来越恐惧,极度的恐惧孳生出愤怒。
诅咒开始扩大,诅咒变成激愤。
人们要烧掉阿娜的竹楼,人们要挖开阿娜的墓,人们要毁掉阿娜的尸骸,人们要发泄愤怒和恐惧,人们已不顾一切。
结果……
竹楼被烧掉了,但燃烧的竹楼化成了阿娜的怨恨,飞溅成满天流星,燃出一片炙热的阿鼻地狱,而点燃这片火海的人也必须在愤怒的火焰
中偿还他们的罪。
“阿焕……”阿娜的声音在空中飘。
坟墓打开了(潘朵拉的盒子也打开了),阿娜的身体被拖出来了,一个完美而美丽的身体,但这只是一具尸体而已,虽然刻骨的相思使它
如此完美,完美到妖异,但这毕竟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阿焕……”阿娜的呼唤彻骨的凄凉。
石头、棍子、刀、痉挛的手……,在撕着、扯着、砍着、砟着……,手脚断了,胸腔裂了,面目模糊了,每一个人也都疯了。墓穴旁,风
声、雨声,和着凄凉的哭声,狂乱的笑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声,撕咬声,扭打声………黑暗中,只有声音没有画面。
“阿焕……”阿娜的呻吟全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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