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情我塑
我的直觉,丽馨是那种能和你踏踏实实过日子的那种女孩子。”刘明很认真地说。
这倒是真的。梅森点头认同。
“既然这样,你还犹豫什么呢?”刘明歪着头看着梅森,“就拿我自己来说吧,这话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现在对自己的这种生活方式感觉着有些累了。进进出出你的生活中的女人太多了不见得就是好事!因为那样最终会使你的情感变得支离破碎。当你有一天亟需把它们拼凑起来的时候,就会发现有很多重要的部分遗失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有时和女孩子干完那事以后,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沮丧的感觉。尤其是第二天早晨对方走了以后,房间里只剩下你自己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内心里和房间一样,空空荡荡的。那实在是一种很不好受的滋味儿。
“有一次我喝醉酒后回到家里,半夜里我梦见我接触过的那些女孩子都站在我的床边看着我,谁也不说一句话。我对她们说我渴极了,谁能给我倒一杯水给我,但是没人搭理我,任凭我嗓子干得直冒烟儿瘫在床上动弹不得。后来她们都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就剩下我一个人躺在那里。那天晚上我酒醒后,后半夜怎么也睡不着了。后来我还做过类似的梦,梦见多年以后我已经成了瘪茄子似的干巴老头的时候,我这辈子认识的所有女人都挤在了一个房间里,可她们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和众多的女人重复同一样的游戏你就不觉得乏味?还记得那个故事吗?”
“什么故事?”
“就是古代一个大臣的夫人用母鸡规劝垂涎于她的国王的故事。”
“记得。那个大臣夫人款待国王的每道菜都是用母鸡做的。这位夫人通过母鸡向国王阐述了这样的道理:不同的女人就如同眼前用母鸡做的每一道菜,其实吃起来味道都是一样的。这位大臣夫人倒是一位睿智的女人。”
“难道大臣夫人说得不对?”
“说不好。比如我就发现在Zuo爱时会有这样的奇怪现象……”
“什么?”
“一个男人和与他关系相对固定的女人Zuo爱的She精量与他和初识的女人Zuo爱的She精量是完全不同的。”
“怎么讲?”梅森不解。
“前者少,后者多。”
“好一个‘She精量理论’!这是哪个男人的伟大发现?该不会是你吧?”梅森不屑。
“在下不才,是我。”刘明笑道,“你能帮我合理地解释一下两者为什么不同吗?”
“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梅森挠了几下脑袋说。“你知道?”
“我也搞不清楚。因为涉及了这样的话题,所以我才不得不向你袒露了我的隐私的。”刘明若有所思地说,“不过我得承认,那位大臣夫人对国王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既然这样,那你还为什么不断地重复这种生活呢?”梅森问。
“说不上来。”刘明苦笑了一下,“我想我的这种活法兴许可以用‘红烧肉法则’解释。”
“‘红烧肉法则’?又是你的个人专利?刘明的专利?”梅森笑了。
“没错儿!”刘明也跟着笑了,“你我都是食肉动物,几天不吃肉就会觉得浑身没劲儿,是吧?当你有一天馋肉的时候,你就会想着拥有一碗红烧肉,于是当一碗红烧肉摆在你的面前的时候你就会毫不犹豫地狼吞虎咽一番,但很快你就会吃腻的,但过了一段时间后你还会想吃红烧肉的。如此循环反复,这就是我的‘红烧肉法则’,意下如何?”
“纯粹是为你自身开脱的谬论。”梅森用筷子点着刘明道,“关于红烧肉的馋与腻是一种饮食上的本能习惯,与感情的需求截然不同。你的感情需求的不断更新,尤其是针对不同的人,说白了就是喜新厌旧的一次又一次的循环。至于喜新厌旧的道德概念我不说你也明白的。”
“看来我这‘红烧肉法则’还有待于完善。”刘明笑嘻嘻的狡辩道。
“还完善个屁!你趁早把它扔一边去!”梅森正色道,“老兄,这么多年你也浪荡得差不多了,也该收山了,该过一种平静的生活了。就像你自己刚才说的,其实这种活法很累,所以我看照着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你会精疲力尽、爬不起来的!
“老兄,其实这话我早就想跟你说的。在报社里,你的业务水平是大家公认的,你不觉得就因为你在这方面的随意而为耽误了你不少的正事吗?这点你必须承认。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不是靠着不断在事业上为自己创造价值感才得以支撑下去吗?这一点我和你有同感。可是这种价值感既然对你是如此的重要,那你为什么不尽你的所能让你的价值感更加发扬光大呢?因为按照你的说法,在这样的前提下你活起来不是更有劲儿吗?所以我说老兄,感情游戏终究是游戏,是戏就总有收场谢幕的时候,谢幕后的滋味是不好受的,况且这感情游戏玩儿起来是很危险的!”
“你的话虽然逆耳,却是忠言!”刘明想了想认真地说。
“既然你承认我说的是忠言,那么就值得你在心里面掂量掂量。”
“哎,我刚才还劝你来着,你现在倒开导起我来了!不过兄弟你的话虽然听起来刺耳,但还是觉着有几分受用,待我回去仔细想想,来!咱俩就为了忠言逆耳干一杯!”刘明诚恳地说。
说罢两人酒杯相撞之后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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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丽馨的确是想和我结婚,刚才我在说你的时候我也想通了。”梅森沉吟了一会儿说,“像我这样的人有时有点儿约束,或者说肩负些责任也是一件好事。好!等丽馨从南京进修回来我就考虑向她求婚!”
梅森说这话的瞬间想起了方惠,他不愿这种时候想到她,于是他猛甩下头试图摆脱,但却无济于事。
“为什么非要等到丽馨从南京进修回来再考虑求婚?现在就不行吗?”刘明困惑地问。
“我想趁着丽馨去南京进修这段时间再好好地想一想。”
“也是,毕竟这结婚不是一件小事。”刘明点头,“梅森,你知道我为什么总要买醉吗?因为酒精这玩意儿会让我感到浑身放松。用柳永那厮的词形容我的那种心态倒是有几分贴切:‘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我想我有一天注定要死的话,有五分之四的可能是死在情上,剩下的五分之一就是酒了。也许这杯中尤物太他妈的像女人了,让我不忍弃之。哎,梅森,你说我他妈的我这个人是不是没救了?”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罗贯中老先生为我们勾画出了一幅恬淡而超然的人生境界,这堪称是一种极致!可是在现实的生活中谁又能活得如此潇洒呢?你我都活了这把年纪了在情感的海洋里仍然是一艘没有港湾可供停泊的孤帆,所以从现今的情形来看当不属此辈,因为你我都是性情中人,同时生活理念太过于个性化,这也许这正是我们的悲哀。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沉迷于酒色这种放浪形骸生活方式的背后隐藏着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做人的辛酸。为宣泄而沉沦,因沉沦而懊丧,因懊丧走向孤独、走向绝望甚至自绝于生命,就在这样的轮回中渐渐地迷失着自己,所以伴以这个过程中的挣扎看上去不免惨烈。”梅森感慨道。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好一个陶渊明!”刘明低声叨咕了一句,“我活了这把年纪才渐渐地读懂了陶老夫子的文章,希望还不算晚。”
“算是你人生阶段中的一个彻悟吗?”梅森笑问。
“不应该算吗?看看我他妈的付出了那么多,可到头来情感生活搞得一塌糊涂!”刘明叹道。“我有时很奇怪,人为什么偏偏要犟得撞南墙呢?而撞了那么多次南墙头破血流的我居然还不思回头呢?我就想,我究竟在哪里出了毛病呢?”
“毛病肯定是有的,但是出在哪里还得你自己慢慢地去找了。我的毛病也是一样,甚至可能比你还重哩!”梅森笑道。
“是吗?总该不会是已经病入膏肓了吧?”刘明反问。
“也许,谁知道呢?只是还没来得及认真地正视而已……”
“或者说,还没有真正地发作?”
“哎,对了,你最近可没少往外地跑。”梅森有意岔开话题,他不愿意就此探讨下去,这个话题实在是太过沉重了。“说实话你这段时间还真采了不少好稿子,我们主任大会小会上没少表扬你哩!你是不是想拿‘范长江新闻奖’啊?或者想进副高职称啊?”
“没想过。我只是想把自己放在路上而已。”刘明摇摇头道。
“在路上?”
“是啊,在路上!把自己塞进行囊一路颠簸,看一路都市里所见不到的风景。”
“你,看到了?”
“看到了!很好的风景!比如这次。”刘明两眼盯着桌子上的酒杯,“真是美极了!”
“说说看,有多美?让我也来分享一下。”梅森饶有兴趣地说。
(红与白的映衬:无限的凄美!)
“且听我慢慢道来。那是我半个月前去辽南采访的路上。当我坐的火车正要经过一个小镇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我从昏昏欲睡中醒来,意识到是临时紧急停车,于是我把头伸到车外,过了一会儿我看到后面远处一个检车工正用锤子从火车轮子上往下拉什么东西,最后我看清了,我的天!他拉的是一截绞在车轮上的肠子,人的肠子!”
刘明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杯中的酒:“顿时间我觉得一阵恶心。我想刚才一定是寻短见的人钻进了火车轮子。因为这段铁路很直,没有弯道,因而过铁道的人就不存在瞭望上的死角。再者,火车在距离小镇很远的地方就已经开始鸣笛了。所以那个人一定是自己钻进去的,自杀。
“说实在的,我不知道被火车压死的那个人是男还是女,有多大年纪,有什么想不开的事促使他选择了这样一种惨烈的死法!但我却有点恨他,因为他的死竟让我觉着和我有着某些关联。很糟糕的感觉!”
“这个自杀者的死跟你有关联?怎么讲?”梅森不解。
“你想,每天经过那里的火车很多,为什么他偏偏要选择我乘坐的这列火车?要知道在压在他的躯体上的重量中也有我的体重——85公斤!”
“这就是你在路上见到的风景?一点儿都不好看!就像你刚才所说的,令人恶心!”梅森皱着眉头道。
“可接下来的挺好看!”刘明笑了,接着说。“火车在大约停了四五分钟后继续前行,接着就驶进了小镇。那座小镇的车站里正在换铁轨和枕木,所以火车在经过时开得很慢。就在火车经过一个道口的时候,我看到了这样一幕:在等候通过的人群中站着一位银装素裹的少女,白色的围巾,白色的连衣裙,白色的高跟鞋,白色的皮包,连她的肌肤都是白皙的。在她的身边站着的是坐在马车上的赶车老板,还有到镇里赶集的乡下人。她站在这样的人丛中显得格外的醒目。我坐的火车就在她面前10来米的地方缓缓地通过,她的眼睛对着火车,可我在经过的霎那间感觉她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看着火车通过,而是仿佛在望着火车厢后面的什么东西似的,那是一双极度平静的眼睛!
“火车经过道口已经有五六十米远了,我还伸着脑袋使劲看,直到她最后变成了一个白点儿。接下来的这一路我的脑子里很乱。眼前一会是那截血淋淋的肠子,一会是那个白衣少女。我想,凭她的穿着和长相以及所表现出来的气质,她绝对不是生活在小镇上的人!那么她是从哪里来的?她到小镇里干什么?她在通过那个道口后又要去哪里?我只是觉着所发生的一切颇有些怪诞。就在距离小镇差不多1公里的地方,一个决定结束自己生命的人刚刚钻进了火车轮子,在一公里外的道口就出现了一位一身洁白的少女。
“后来我在火车到站下车后特意察看了一下火车轮子,我发现血迹是从我这节车厢开始的,就是说那个自杀者恰好是钻进了我乘坐的这节车厢下的。我当时就想,奇怪,我当时怎么就一点儿都没感觉得到车厢的颤动呢?哪怕仅仅是一丝一毫的颤动?难道人的骨骼就那么微不足道?我是一直站在站台上看着我刚刚乘坐的那列火车远去、消失的。火车带着那个我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姓名的自杀者的鲜血在继续进行着它的未竟旅途,一个堂而皇之“铁蜈蚣”,一个理所当然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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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与白。擦肩而过的人生。听了你的这番讲述我所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