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吃一惊






  “那么你?”

  “我胆怯了。我逃跑了。”

  “当我得知那晚,的确发生了……而且被害的还是一个女警察,我一直为自己的所做所为感到耻辱,感到无地自容。我想,如果我是个警察,也许我就……”

  这时刘柳打断了李林的话,刘柳说:“其实最应该感到耻辱的应该是我,因为我就是警察!可我却临阵脱逃!我,我还匿情不报!如果不是我犯下如此的错误,姚尧她……我真想死的是我而不是姚尧,那样我会心安得多呀!”

  “刘柳,你也不用那么自责自己。说来说去,我们都是一介俗人,俗人遇到多壮烈的事也会往俗里处理,所以,我们俩人都当不了英雄。能当英雄的人是可以做到无私无畏的。我们就是因为缺乏一个英雄所必备的优良品德才陷到自责和尴尬里。我想,也许那个人真是冲着我来的,他也许还会作案,我们还有弥补和挽救的机会……”

  “你是说……?”刘柳一下子就明白了李林话里的意思。

  “对,我们不妨做个实验,如果那人一直盯住我,他也肯定会注意你,我们来个引蛇出洞好不好?”

  “可是,我们俩人行吗?我倒不是怕死,我只是觉得还是跟乔和唐实话实说,看他俩什么意见。咱们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决不能再让那个人得手了!而且,李林,你也好好想想,你到底得罪过什么人吗?为什么会那么……?”

  李林说:“好吧,就按你说的办,你先约一下唐和乔吧!”

  这就是李林和刘柳之间发生的故事。可惜那天在星巴克,我没能把刘柳的话听完。我的内心越发觉得对不起刘柳。

  李林说:“唐,其实,你误会刘柳了,我们,我们只是想用我们的方式把那个人引出来……”

  李林抿了一口茶有些无奈地接着说:“可是,现在,眼看着那么多人死于非典,我必须到一线去,那儿,才是我这个当医生的阵地。”

  “可是,我又挺不放心刘柳,因为我发现她是一个挺倔的女孩子,好几次,我发现她一个人穿行在胡同里……那样做是很危险的。”

  我说:“李林你放心地去吧,有我和乔呢!刘柳不会有事的。我顺手拿起桌子上的那两本书说,李林,你怎么有闲心看这种书?”

  “嗨,那是一个病人留下的。哎,都是侦探小说,你拿去看正合适,没准还能启发你破案呢!”

  我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反正你上了一线也没得空看闲书了。哎,哪天走,我们给你送送行?”

  李林说:“免了吧!等你破了案子,别忘了告诉我一声。我还真想看看那个人到底是谁。”

  15

  我从李林那儿出来就去找乔。

  刘柳也在乔那儿。刘柳看见我把头扭一边去,故意不理睬我。

  我就赶紧陪着不是地说:“刘柳,对不起,那天,都是我不好……我刚从李林那儿过来,情况我都清楚了。所以,我感到万分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好吗?”

  乔看刘柳仍不理睬我,就打圆场地说:“刘柳,唐这么多年可真没跟别人说过软话,念他今天态度诚恳,知错就改,咱就原谅他这一回吧!”

  我讨好地说:“就是嘛,我出生的时候都没服过软,医生见我不哭,打我屁股,我把脖子一梗,还是不哭。听说,最后是我妈哭了!”

  刘柳一下就被我给逗笑了,我趁机说:“为了将功补过,我请你们二人去吃萨拉伯尔怎么样,那儿可是有上好的烤牛……”我刚要吐口说出烤牛柳,就被乔狠狠地给踢了一脚。我知我一得意忘形差点犯忌。没想到刘柳这回却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的,我也正好想知道烤牛柳的味道。听说,那儿特别贵,平时想去舍不得花钱,这回,不宰白不宰!走吧?”

  我说:“刘柳,要是你刀礳得太快了,那你还不如就直接宰我,乔,你意下如何?”

  乔帮着刘柳说:“你又不是唐僧,吃了你又不能长生不老!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掏钱,我们吃烤牛……嗯,反正吃烤什么肉都比烤你的肉香!是不是刘柳?”

  或许是萨拉伯尔怕我们同着刘柳吃牛柳难堪,总之,我们开着车跑了好几家,有的在内装修,有的改门面,有的干脆关门大吉了。

  乔说:“都是非典闹的,北京的餐饮业什么时候这么萧条过!”

  刘柳说:“唉,想狠狠地宰一次唐吧,还宰不成!”

  我说:“你们以为唐僧肉是那么容易吃到的吗?阿弥托佛,出家人慈悲为怀,善哉善哉,还是回到我那斋院,给同志们吃上一碗西红枺蚵泵姘桑∧忝嵌艘庀氯绾危俊?br />
  乔说:“有得吃总比没得吃强,刘柳,你说呢?”

  “那就只好将就将就吧,不过,欠一补二,唐,我们可得给你记着,再请可不是请一次的问题了?”

  我们一路上说着笑着。当走到姚尧遇害的那个胡同口,我们不约而同地哑然,谁也笑不起来了。

  往我的小院走的时候,是必过一个公厕的,刘柳停下来,乔也停下来,我知我们的心,都被一种沉重所压,我们心里,不约而同地再次想起姚尧。

  那一晚,我们没有吃西红枺蚵泵妗N颐嵌几械叫睦锉皇裁炊鞫碌寐模坏阄缚谝裁挥辛恕?br />
  乔说:“唐,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么久了,那个人再也没作案。”

  我说:“是啊,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你们说,有多少种情况,才使得那个凶手不再继续作案了呢?”

  刘柳说:“也许,他要杀的人,他已经杀了。”

  “那么,三个人中,哪一个是他想杀的呢?”我问。

  “也许,他并没有固定的谋杀对象,只是顺手杀了三个,以后,或许他根本就不再想杀了,这种可能也是有的吧?”刘柳顺口就把她前面的提法给否了。但这两种情况都是有可能的。

  乔说:“那照你这么一说,他永远不作案了,咱也就永远逮不着他了!”

  乔的“永远也逮不着他了”这句话,触到了我的某根神经。是的,我们是有可能永远也逮不着他了。我说:“这让我突然想起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凶手又不是什么超人,他不可能像乌龟王八那样永远长寿吧?他就不兴遇个什么天灾人祸?不能总是让好人死吧?坏人不也有死的时候吗!因为老想着要把他抓住要把他抓住,所以我们从来就没试想一下:他或许真的已经死了!”

  乔兴奋地一拍大腿说:“对呀,唐,你的解释有道理。这么久了,他一直没作案,我们还傻傻地在活人堆里扒拉他,原来人家阎王爷看这小子太恶,便把他招回地狱下油锅了!”

  “无论怎样,都得找到他。他死,总得有个死因吧,比如,车祸,火灾,沉船,飞机逝事……他别以为死了我们就寻不到他了!”

  “可是,唐,他要真是死于非典,那你寻他可就难了!你就是知道他在哪儿,你也不可能被允许去见他呀!”

  “他就是被化成了灰,我也要把他的灰重新搅出来,他休想在灰里躲安宁!”

  最后,我们一致认为,该从近一段时期的死亡者入手,追查那个凶手!

  乔和刘柳走后,我一个人睡不着,忽然想起从李林那儿拿回来的两本书,于是,我拧亮台灯,拿起放在上边的希区柯克悬念故事集之《人类的天性》一书,信手一翻,第17页,《顶尖高手》。

  我是随意地看,想借着书进入睡眠。可是,看着看着,我被文中的一段话给牢牢地吸住了……

  “贾克尔早就听说过这个爱斯基摩人,他是一位天才的职业杀手。有一次,他在一位受害人的助听器里装上炸药,然后打电话过去,故意轻声细语,使对方听不清,不得不取助听器,于是他通过摇控,引发助听器里的炸药爆炸。最新式的炸药,可以小到装在助听器里,但是威力之强,足以炸毁半个房间。

  他不仅用炸药,有时候还用冰锥,锥柄故意安得很松,那样冰锥刺进人体后,再把椎柄拉出来,只留下细小的锥子在肉里。他就是用这种方式杀了凯恩斯,并且是在纽约最繁华的第五街上下的手。据说,以这种方式下手,如果手法巧妙的话,受害人根本没有感觉,而爱斯基摩人的手法一向很七妙。凯恩斯被刺后,走了五十英尺才倒地身亡。贾克尔猜测,凯恩倒地时,爱斯基摩人已经过街了。

  他的绰号就是因为他善于使用冰锥,虽然很多人怀疑他可能就是真正的爱斯基摩 人。没有人知道他长得什么样,这也是他成为顶尖高手的原因之一。

  ……”

  在另一个故事《谋杀1990》里,有两段是被红笔划成道道的:“谋杀是一种普遍的现象,远远超过了统计的数字。许多谋杀不是预谋的,而是一时冲动。这类凶手经常受到法律的惩罚。但是,更多的杀人犯成功地逃过了法律的惩罚,那些杀人犯事先经过精心的准备。大量未破的谋杀案都属于这一种。在凶手和警察的较量中,前者占优势。虽然统计数字有不同,但都指出,大部分谋杀案都没有侦破。大部分杀人犯都能逍遥法外,安度晚年,享受他们犯罪的成果……

  保罗毫不犹豫地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进行谋杀。

  ……

  详细的执行办法他放到以后考虑。但他却选好了武器,或者说,现实情况使他只能选择那个武器。他没有枪,也没有办法搞到。他不懂毒药,也弄不到。理查德比他高大强壮,劳拉也不是一个娇小的人,所以对他来讲,用扼杀之类纯粹的暴力是行不通的。但他可以弄到一把刀,还可以把它磨得很锋利。他还有些生理学的知识,知道用刀捅人的哪个部位……”

  我仔细揣摸和研究这其中的每一个字,那些字里行间,透示给我以怎样的信息呀!

  “据说,以这种方式下手,如果手法巧妙的话,受害人根本没有感觉,而爱斯基摩人的手法一向很巧妙。凯恩斯被刺后,走了五十英尺才倒地身亡。”

  “但他可以弄到一把刀,还可以把它磨得很锋利。他还有些生理学的知识,知道用刀捅人的哪个部位……”

  生理学知识?一个人被刺,走五十英尺才倒地身亡。那么这个人遭刺的部位不是肺部又能是别的哪里呢?

  这本书,是被一个人刻意来读的呢,还是偶尔得到?如果是刻意研读,那么,就不能不怀疑那个人的刻意性了。而是否每一个读这本书的人,都将成为我的怀疑对象呢?那样,我不就太显神经质了吗?可是,我不相信世间万事万物的遇,都是偶然的。我相信命运里的定数。我不是无缘无故地怀疑李林的,同样,我也不是无缘无故地在李林那里遇到了这两本书的。它们,肯定潜藏着某种运数,那运数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等着我的破译。

  我被某种兴奋熬昏了头。我瞪着眼等着天亮。而天亮时,我却因过度兴奋而至疲劳,以至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醒来时,我知已错过了李林出发的时间。我打李林的手机,永远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靠在床边发呆发愣的时候,依稀记得梦中的一些情景,好像是在我住院的病房,出出进进的都是护士那虚虚渺渺的身影,一些红外线的光,照着她们手里争来抢去的什么东西……

  那极像是我以前曾见过的一个情景。或许,当时当地,我沉在自己的病痛里,并没把那一切当作一回事,所以,它们才那么虚虚渺渺地透着一种不真实。可是,我的目光一下子就停在了那个小伙子空着的床位上……

  那个小伙子?那个提前出院的小伙子!

  那两本书,不就是他遗在床铺底下的吗?李林不就是从那两个收拾病床的小护士手里拿走的那两本书吗?

  我约了乔,我们在医院的大门口集合。

  乔说:“你瞧你这急风急火的,怎么啦?”

  我说:“你还记得我住院时同病房的一个小伙子吗?”

  乔说:“你住院,我们只是去看你,你又没有让我们记那小伙子!那小伙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有什么关系,关系大了!”

  乔说:“唐,你别一惊一乍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16

  我说:“我们必须要找到那个小伙子。”

  我一边走一边跟乔说了我所有的疑虑。

  乔说:“这也并不能就肯定是他。”

  我说:“无论是不是他,我都要找到他。先找到这个人再说吧!”

  我以为找到那个小伙子并不是什么难事。我们只消查一下病人的病历档案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可是,按照病历档案上的地址去找,根本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