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古奇术
接着,他又全部下注。
就这样,在以后的两个小时里,在这间生意冷清不起眼儿的彩票点,一个着装寒酸的普通青年,缔造了本地、乃至全世界彩票史上的一个绝无仅有的奇迹。他横扫了一切可以当天当时开奖所有种类彩票的头奖、二奖、三奖!
他的动作越来越机械,眼神却越来越狂热。可惜这精采的一幕只有一个观众,就是那位精神已经开始崩溃的老板娘。
梁库的手忽然停住了。他把所有在这里能领到的现金和中奖彩票,一张张叠好,放进那个与他形影不离、平时用来装垃圾的破旧旅行袋里,然后一声不响的走出这间跟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彩票中心。
梁库提着那个破旧的旅行袋,走上人行道,当走出街口时,又上了另一条街,然后再上一条街。
就这样,面无表情的梁库,毫无目的的,沿着迎面而来的街道不停的走下去。
直到天黑了,路灯亮了,行人少了,他才在家附近的一个废弃工地停下来。他花了一块五毛钱,买了有生以来的第一瓶啤酒。
在这里,他能远远的看到家里亮出的一点昏灯。
就在他咽下第一口啤酒的时候,他哭了,然后他笑了。
他又哭了,他又笑了,他再哭,他再笑……
没人能感知,一个释放了十辈人泪水的二十三岁青年,此刻,他承受的是什么!
一周后,还是那套装束的梁库,还是提着破旧旅行袋的梁库,出现在新街口右转街边那个连着三百多台电脑的大型网吧前。
梁库虽然读的书少,大多都是垃圾拣回来的,但却很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一个人穿什么不要紧,重要的是他妈的“内涵”!
于是,我们就经常看到一个貌似拣垃圾的青年,提着装垃圾用的破旅行袋,穿梭于省城的最高级豪华场所,他每到一处都像是在不经意间,扔下一枚原子弹,然后若无其事的静静离开。
“梁库!你死去哪里了?”第一个看到梁库的当然是阿红:“这几天你不来,瓶子都快存三百多支了!你还想让我被老板K是不是?”
阿红一把拽住梁库,虽说样子像是个凶神恶煞小娇女,眼睛里却冒着说不出的兴奋劲儿。
阿红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梁库拽到门后藏宝之地。装的满满的两大黑色垃圾袋,像两头肥猪一样相依偎在那里。
可满心以为能让梁库惊喜的阿红却发现,这家伙竟然是一副神经兮兮的淡泊名利样:“我已经洗手不干了,这次来顺便了件心事。”
接下来,她就听到梁库说了那句话:“这网吧卖吗?”
现在的准确时间是:二00四年十二月二十日星期一上午,时间十点二十三分五秒零八。
我们留意了一下,就在梁库以绝对波澜不惊的语调,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整个网吧里最后一个瞬间的画面是这样的:一个十七岁的CSER,正一枪把一个匪徒放倒;一个十九岁的美眉,刚在QQ上打出:靠!一位二十五岁的青年,恰巧看到妮可基曼在《换妻俱乐部》的惊鸿一现;一位二十八岁的妙龄姐姐,刚刚发出了一张做了弊的照片……
而这“无言”,是阿红在那一瞬间的第一反应。没有多少惊讶的成分,因为在阿红神经反射系统里,还无法识别这种近乎火星人类的声音。
而这“无言”,是网吧老板刘虾蟆听到梁库对他说那句话后的第一反应,不动声色之下,脑中飞快闪过一种可能:这小子要打劫!
但我们一定要相信,钱的力量是强大的。就当梁库从破旧旅行袋里,把三百五十叠,每叠一万元的崭新钱币拿出来,然后再整齐的摆放在老板桌上的时候,瞬间,两个人的看法被改变了。
阿红终于相信,这世界上有外星人!
而刘虾蟆新的论断是:钱,一定是这小子打劫抢来的!
事情终究有被搞定的时候,刘虾蟆把一切都搞明白的时候,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在短短的十分钟内打了八个电话,然后对梁库说:“三天后一切转让手续办好,这间网吧……从梁了!”
事情很简单,没一个商人能拒绝百分之百的利润。这间网吧的成本价是一百七十五万,梁库用高出市场一百万的价格收购,刘虾蟆唯一需要想的问题就是:这好事怎么让我给遇上了。
梁库娘俩还是住在那间破旧的一居室宿舍楼里,梁库并没有告诉妈妈他的奇遇,他怕本来体弱多病的老妈,承受不了这五十级地震般的冲击。
他只是告诉她,儿子终于找到好一点的工作了,是在一家外商公司做装卸工,每个月有六百多块的大收入。
就这,已经让梁库妈,感激天感激地的半个月没睡好觉了。
梁库又把上下左右邻居的房子,几乎全买了下来,先重金聘请了一位曾给市长管过家的专业保姆,假扮成邻居住下来,利用一切机会和梁库妈处的火热以便照顾,然后又因为捐了一百万给老年基金会,而感动了省陆军总院的副院长,亲自以私人身分,通过保姆一点点的接近梁库妈,神不知鬼不觉的为她查病治病。
梁库妈在儿子的细心照料下,身体一点点的好起来。但也越来越觉得,这世界怎么就是哪里有点不对劲儿,有点虚飘飘的不踏实。
梁库在过着他的幸福生活时,也一直在想着一个问题:从发烧着火到今天的巨万之财,这一切都太突如其来了,那这一切会不会有一天,也会突如其来的消失呢?
他买下网吧,一是为了实现自己以前用钱压死刘虾蟆的承诺,二就是为了这个原因,以防万一,先置备个产业放在那里。
但他还是不放心,因为他比谁都知道,人倒楣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
如何解决这个根本性问题,梁库想到了那个很屌的酷哥。
按他的说法,一切都好像是几百年前梁家祖宗安排的一个什么局。
他实在搞不懂,自己的祖宗为什么神经的牺牲十辈人的幸福,难道在他的身上会有什么重大企图吗?这企图是好的也就罢了,要是坏的那可怎么办?
梁库越想越不踏实,他怎么想都觉得,他绝对有必要弄清这个花了梁家十辈人心血的超级大企图!
于是,一个十万火急的重大任务,安排到了梁库日程表的首要位置上: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个很屌、又有点神的酷哥找出来!
太阳刚刚露了半个脸儿,一切还早。观音寺前除了梁库,大概也只有光秃秃的杨树枝上,蹲着的那两只肥肥大麻雀了。
算命先生们大概要九点之后才能陆续“上班”,因为只有九点后,暖洋洋的太阳才能照耀到观音寺的墙根底下。然后大概下午五点太阳落山的时候,再陆续“下班”。好嘛,整个一群朝九晚五的白领。
这时,从寺内钟楼上传出悠远浑厚的钟声。一个身穿海青、细皮嫩肉、看上去只有十八、九的小和尚,边唱边撞着:
“南无……五台山……金色界,大智……文殊……师利……菩萨……
“南无……峨眉山……银色界,大行……大愿……普贤……菩萨;
“南无……九华山……幽冥界,大愿……地藏……王……菩萨;
“南无……普陀山……琉璃界,大慈……大悲……观音……菩萨……”
小和尚每唱一句,就用力撞一下钟,清润略带童音的妙嗓,再衬着浑厚圆鸣的钟声,简直要把梁库给听呆了。
他实在觉得这小和尚了不起!让他听的从头顶一直舒服到脚跟。而且他觉得这小和尚唱的,跟平时佛具商店里传出来的唱赞不太一样,像是把一些民谣的腔调,融合到一尘不染的梵唱中去,多了那一点点的人间烟火,却给你一种更真真实实的触动!
说也奇怪,梁库以前并没少听撞钟,可从没像今天这样有感觉。他越发的觉得那场“火”实在是妙,好像把他烧开了窍,不但懂得买彩票了,竟然连欣赏水准也大大提高!
太阳终于照到观音寺墙根儿底下了,先生们很准时,陆陆续续已经到的七七八八。
可瞎先生不在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自从给梁库算那次命后,就再也没来过。有的同行就开玩笑说,可能是在家迷到那个命局里出不来了。
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剩下的八位先生,都似乎觉得梁库是个怪物,要不就是无利可图,反正没人愿意跟他多说话。
梁库不得已,只好用出最恶俗、但应该是最有效的法子了。
“我要找个人,哪位能帮我找到他,或是提供有效消息,这一千块钱就是酬金。”梁库拿出十张崭新、还飘着印刷“香”的百元大钞半举在空中。
要说每逢年节或是庙会,来观音寺算命的人还真不算少,但能一次出手一千大元的,的确史上罕见;如果再加上这一千大元是出自那个奇穷无比的梁库之手,那可绝对是空前绝后的史无前例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八位先生好像并没多大反应。
梁库忽略了一点,这些专搞心理工作的先生们,无一不是在人堆里摸爬滚打、身经百战过来的,那可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此刻都在心中劈了啪啦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小子本来穷得离谱,忽然不知道从哪弄出一千块钱来,如果不是他们见鬼,就是这钱里有鬼。所以都处在观望态度,看谁先探个底细,自己再上也不迟。
反正自从那次瞎先生一役之后,都知道,别表面看这小子普普通通的没什么稀奇,但想骗他的钱,恐怕没那么容易,还有待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准。
还是离梁库最近的那位先生先开场了,他向梁库招了招手让他过来,然后一声不响的,把住梁库拿着钱的那只手,迎着太阳反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直到确定这钱是真的后,才开腔道:“你想找谁呀?”
梁库:“听过人面风水吗?”
先生:“哦,听过!听过!不就是相面、风水嘛!”先生摆出“这简直就是小儿科”的神态来。
梁库:“是人面风水!”梁库怕他听不明白,又用小石子在地上写出“人面风水”四个字。
梁库刚写完,就觉得身后上下左右响起一片喳喳声。好嘛,不知什么时候,剩的五六位先生都已经围了上来。从外面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群先生们闲着无聊,聚众斗蛐蛐呢。
在经过几个回合的过招后,梁库彻底失望了,靠!这帮家伙明显在在各尽所能的打着擦边球。
就在梁库从失望过度到绝望,进而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了一个人。此人从坐的位置和摆设看,也是一位先生。不同的是,这位先生似乎没什么兴趣参加这里的斗蛐蛐活动。鼻梁上的宽边墨镜,更给他增添了几分视觉上的高深感。
梁库暗自点头:“这位看起来,应该有些内容!”
“能把阴宅、阳宅的相地寻水之法,融合到人面相学中去,这的确是听都没听过的奇术!”
高手就是高手,一出手就让你知道有没有。这位先生的一句话,立刻让梁库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而且听你说,懂得这门奇术的人,竟是位气质独特的青年……”先生说到这里,停顿半空,沉入到一种若有所思的状态中。
“奇才!真是奇才!”先生点头默念着:“这类人大多天生异秉,或是古传秘术。像我们这些人,想都不要想能见到这类奇人的一身半影。我……帮不了你。”
梁库的心刚飞升起来,就被一棒子给打下来了。
不过幸好这位先生又补了一句:“不过相信有位高人能帮你。”
梁库一心期待着!
“省考古院的牧大师!”
先生说出这个人名的时候,四周一下子静下来,梁库注意到了,刚才还各具表情特色的诸位先生们,现在忽然都变得统一起来,庄严之中再加肃穆!
这位先生低沉而又悠远的语调说:“这位深居考古院的牧大师,就是当年凭着风水寻脉断出无数古墓、被国家授予国宝级人物牧三文的独子牧大师!这位牧家后代,的确就像他起的名字‘大师’一样,真不愧为大师级人物!”
听到这里,梁库不禁又暗自点了点头:奇人就是奇人,连名字都非同凡响!
先生继续说:“据传,这位牧大师已深得父亲牧三文的绝学家传,但为人行事低调,淡泊名利,辞去考古职务后,潜心在家整理研究父亲在晚期留下的脉学秘数。至于现在已经高到何等程度,无人能知。
“只是时常听说有心善穷家在他的点拨下一夜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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