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古奇术
因为在场的除了梁库,其他全是深懂术数的行家,所以老赌头对于通关一说只是带过。
老赌头继续说道:“就这样,在大规模的通婚中,土行族窃去了火行族的阵衍掌诀加以研究利用,虽然各族人的命局有所限制,导致阵衍不能兼练,却被土族人意外发现,通过看上去不可思议的对调,便可化生出可怕诡异的似山之术。
“土族人如获至宝,这种像山术一样的诡异术力不但可以出奇制胜,而且对斗灭族中还丝毫不留把柄。
“可怜被蒙在鼓里的火行族还一直庆幸,以为自己在各族的暗自争斗中不受影响,却不知道,就在五行族一个一个被灭掉的时候,最惨烈的噩梦也正一点一点逼近了他们。”
静听中,每个人都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思路。
因为在没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他们不可以被任何情节感染,否则就会失去清醒的判别能力。
简单的听故事,也许对梁库来说是件比较惬意的事情,但对于习惯了繁复推测的朝歌等人来说,却是件痛苦的事情。
老赌头:“当金、木、水被逐一灭掉之后,土族人终于向本是亲家的火行族动手了。”
老赌头的神情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朝歌的双眼一直注意着,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表情,沉郁中又夹杂着更多的东西,似乎有痛苦有迷茫。
老赌头:“其实当初两族连姻的时候,土行族虽出于利用之心,但时日一久,难免暗生情意……”
说着又是静静的顿住了。
老迈的老赌头露出从没有过的凄惨沧桑:“如果那第八盘棋像火族掌诀一样容易窃取过来,也许火行族会逃过这一劫难。
“但……那由神易留下的第八盘棋却像其他族一样,都是由每族头人来密掌的,所以最后土行族还是决定动手了。
“正是没了其他三族人的顾忌,所以土行族不需要隐藏也不需要等待,聚集了所有力量,为了那第八盘棋在一夜间忽然痛下杀手,不分老幼,不分亲属……”
老赌头的声音有些颤:“……所以众位才有幸看到遗址坑中,留下那么许多怨气冲天的尸迹。”
夫婿杀死岳丈,丈夫杀死妻子,男人杀死女人,老人杀死孩子,没人敢想像那是一幅什么样的人间惨剧。
众人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敢想像,如果老赌头所说属实,这土行族可真是罪孽滔天了。
奇怪老赌头说到这,不但神情中见不到悲愤,竟而有些深深的负罪。
沉了许久,老赌头才又接道:“最终不忍对自己的亲人痛下狠手,于是在土行族里有个叫土传世的,在最后关头,冒死把他在火行村的岳丈一家救了出来。而他的这岳丈也正是火行族的头人。
“说来也真是天理奇妙,这土传世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土家首领的长子。他虽拼死相救,但怎奈突围时寡不敌众,最后也只有他和他的年轻妻子存活下来。
“从此这对患难夫妻,带着火行族首领临终前留下的那第八盘棋,便开始了天下最悲惨的逃生。”
对于颠沛流离的逃生,没有人再比婉姨、姐妹花、阿光更有深刻理解了,但他们却不知道,这对背负着第八盘棋的火土夫妻,不知又比他们凄惨几倍?
老赌头:“这对夫妻居无定所,隐姓埋名,但与其他各族残存下来的人又不同,因为他们俩知道,如果他们不把这内幕真相保存下来,恐怕在五百年期到的时候,就再没人能揭穿土行族的罪行了。
“于是他们就选择了一条常人所无法想像的道路。这对夫妻在几十年的逃亡生涯中养育了两个儿子,就在他们临终前留了一条遗命。
“因为两人生怕死后自己的后代无法完成百年使命,于是就想出了一条恐怕天下每一个父母都无法做出的决定。
“那遗命让两个儿子选择,因为九鹿县距离牧家村最近,土族人说什么也想不到他们就生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所以一个隐居九鹿县,从此不得习练任何导引术数,并负责保存那第八盘棋和火土两术可以互用演变的秘密。”
说到这,众人自然联想起这留在九鹿县的儿子,很可能就是老赌头的祖先。
老赌头:“而另一个儿子则必须习练火土两族导引阵衍,离九鹿县越远越好,但有一样,必须隔段时间就要露出形藏,以便吸引土族人过来追杀,从而确保土族人对九鹿县的忽略。
“一个遗命,两个选择,却都是九死一生的险路。当时大儿子选择了习练导引阵衍,二儿子选择了留在九鹿县。从此两人及其后世的子子孙孙,注定一生下来就准备随时为家族献身。
“悲惨的是,没过十代,大儿子的后人就全部在逃亡生涯中逐一被灭,但也因此很好的隐藏了留在九鹿县的弟弟。可他们却不知道,留在九鹿县的二儿子,其后人世代所承受的苦难更甚几倍。”
小灵忽然想到了因放弃习练导引而身患奇病的阿光,就不知道那留在九鹿县的后人,会不会也像阿光般奇病缠身。
想事中不自觉的盲着一双大眼睛向阿光的位置望去。
她却不知,就在此刻,阿光也正在望着她。
朝歌和婉姨却想的是另一回事。
像阿光一样,按理半路放弃习练导引的两族人会因无法压制过偏命局,必定奇病缠身,可如果老赌头果真是二儿子的后人的话,都这把年纪了,怎么看起来毫无征兆?这其中又有什么缘故?
正疑思间,忽听到老赌头看着阿光道:“可能大家都清楚,对于只能依靠习练阵衍导引来克制命局偏激的两族人来说,那意味着什么。
“这留在九鹿县的一支后人,不但受尽各种可怕的奇病折磨,而且更不敢求医诊治。因为此类难解奇病通常很快会引起土族人的注意。可想而知,这支后人的子子孙孙所承受的是什么!
“看到自己的父母兄弟躺在那里挣扎,他们所能做的只是把房门一层层的关紧,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痛苦而死。
“更让他们受不了的是,不久后的某一天,他们自己也会像现在面前的亲人一样,以相同的方式离别人世……”
老赌头哽咽了,梁库还是第一次看到老赌头这个样子。
能让一位老人哽咽,那一定是发生了很悲惨的事,而能让老赌头哽咽的,一定是更不可想像的悲惨事。
梁库的眼睛红了。
缓了好一会,老赌头才又讲起:“这一支后人就这样顽强而又悲惨的活着,虽然躲过了土行族的追杀,可无论怎样坚持,也都无法逃过奇病的折磨。
“所以就在距离开启五百年大局还有八十年的时候,这支苦苦支撑的后人,只剩下了一个。”
老赌头停住话四周看了看:“不错!这个人就是我。”
果真是老赌头!
果真老赌头是那对火土夫妇的唯一传人。
又一阵微风吹进来,颤动了老赌头的一头花白乱发,看不见有多少凄惨,只是有些沧桑。
也许他也像梁库最初一样,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但在别人看来,却是更加说不出的酸楚。
老赌头忽然开颜一笑:“呵呵,大概很多人会疑问,要真是像老赌头说的那样,怎么他还好好的活着?而且虽然老了点,却也绝对不像八十几岁的人啊!”
说完老赌头消失已久的鬼笑又出现在脸上:“嘿嘿,我老赌头可以向大家发誓,我不但的确只有六十几岁,而且虽然穷却百病不生。这所有的奇妙巨变,都是因为一次实在普通的轻微地震引起的。”
说到地震,朝歌忽然想到了爷爷牧三文在世时,讲过老家牧家村曾发生过的一次轻微地震。
虽然这种轻微地震,在后来的二十几年间,也都曾于不同时期发生过几次,但就属那次是爷爷特别提起的。
一是因为那次地震就在牧三文刚刚离开的第三天发生的;二是后来从进城来探望牧三文的牧家村晚辈那里知道,那次地震在祖坟里震开了一条裂缝,还嘱咐牧三文有时间一定要回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后来那裂缝又合拢了,也就没人再提起了。
老赌头:“那是一次发生在大概二十多年前的、极普通的轻微地震,那时也正是我临尽命终的最后时刻,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自从那次地震后,我不但恶病全消的活了下去,而且一活就到了这把年纪。
“嘿嘿,知道为什么吗?虽然我老赌头看不到,却能感觉得到,那是因为这次地震竟然提前二十几年启动了墓地的五百年风水大局,同时也歪打正着的改变了我的命运!”
果然是那次地震!
朝歌不禁惊叹起造化之奇。
婉姨等人同时心里一惊,如果这大局真是已经提前启动的话,就不知除了老赌头,还会引发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此时老赌头仰头看天:“呵呵,真不知道是祖先在天有灵冥冥相助,还是天地有神,眷顾苍生。”
老赌头回头盯着土守形:“因为我老赌头贱命一条虽然死不足惜,可我这一死,恐怕天下就再没有人揭穿你土族恶行了!”
故事终于讲完了,过往的一切谜团似乎都有完好的解释。
众人都在看着一脸土色沉郁的土守形,好像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故事的主角来盖章确认了。
此时的土守形竟也轻轻的吁了口气,谁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少顷,土守形抬起头看了看众人,眼神惟独跳过了朝歌,缓缓说道:“几百年前的事不提也罢,我们土族人不求什么,只要一样东西,那就是你说的第八盘棋。”
土守形说得很平静,语气神情就跟平时一样,只是看在众人眼里却有着说不出的阴森之气。
同时众人也发现,坑中土家的近百人已经不知不觉间把朝歌、梁库、老赌头、阿光、婉姨、小轻、小灵等七人紧紧的围在了中间。
梁库脖子一挺,破口大骂:“我靠!我已经很久不骂人了!土守形你真够阴,算我梁库看走了眼。怎么着,想靠人多欺负人啊?来呀来啊,我梁库可不吃这一套!”
梁库说着抄起了旁边的一把大镐。
看着也同时默默掐起掌诀的朝歌等人,好久没说话的土守仁又笑了:“都说过了,几百年前的事,真的离我们很远了。
“我们也不想为难众位,一句话:我们只要赌师傅身上的那第八盘棋。”
说完,右手指间无意的敲了几下,立时围在身后的近百号土族人都同时掐起了掌诀,顷刻一张巨大的术力网笼罩了整个坑中。
且不说术力深不可测的土守形一人就够让朝歌等人皱眉的了,更不用说这近百号的土族高手。
只凭婉姨、阿光、姐妹花,是万万抵挡不了的。
难道百多年前发生的各族间的残杀又会再次上演吗?
老赌头又嘿嘿笑了:“土守形呀土守形,我之所以等到今天才把真相说出来,一是在等一切遗址的出土,二就是在等时机。嘿嘿,你应该知道,我既然敢说,就不会怕你。”
土守形也看着老赌头:“哦?是吗。”
话音刚落,土家的近百个高手同时推动了掌诀,立时那本已大得吓人的术力网缓缓向内压来。
站在外围身无术力的梁库最先感受到了,哇哇大叫:“哇靠!你还真敢来真的!哇靠哇靠!”
叫嚷间忽然觉得背后有人一手把自己拽入圈内,回头一看,正是朝歌。
梁库又随手抄起了一把铁锹递到老赌头的手里:“来!以前算我看瞎了眼了,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哥们了。别怕,有我呢!”
老赌头嘿嘿一笑又恢复了以往赖皮模样:“嘿嘿,靠你?恐怕靠不住!再说了,我老赌头也从来没怕过。”
说话间,那术力网又压近了一步。
阿光身体里,已隐隐发出相搓的骨骼声。显然无论朝歌等人如何拼尽全力,面对强大的土族人,也如同螳臂当车。
就在危急时刻,忽然在坑外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女人声:“哎呀,我说赌师傅,你是不是早看出来我和平哥是六甲旬的人呀?害得我还偷着得意呢!”
这一声犹如天外妙音,在剑拔弩张、雷霆万钧的坑底袅袅回旋。
众人抬头望去,坑边之上依偎而立的正是那对老夫少妻,和渐渐相继站出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
看样子,正是那群一直神秘出没,被怀疑成敌对势力的外围人。
他们虽都表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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