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烛夜谈之幽魅幻爱系列
我没说话,他的眼神在黑暗中依旧清楚无比,带着一种蓝色。
“这里有一把木剑,如果你再遇上那脏物,就直刺他的心脏,他就会死了。”
我用颤抖的手接过木剑,定定地看着那道人。
“不用害怕,一剑就要杀死他!要不,他反而会害你的。”
道人用他蓝色的眼神盯着我,我的心头一片迷朦。
“记住!一定要一剑刺入心脏!”道人的口气十分严厉。
“我记住了,我一定会一剑杀死他!”我木木地重复着。
我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了。
我打开灯,看着那个摆在矮柜上的花瓶。
有人敲门。
是谁呢?我从猫眼里看见是他。
我回身拿了木剑,藏进我的袖子里,然后从容地打开了门。
我把他让进我的客厅,顺手关上房门。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柔声问他。
他走到矮柜边上拿起那个白瓷花瓶,微笑着说:“它在哪里,我都可以找得到!”他的微笑依旧那么迷人,我的心也一阵阵地痛。
我走近他身边,他没拿花瓶的那只手轻轻搂住我的腰,我一只手揽住他的颈,踮起脚,微微翘起红唇,另一只手却慢慢将木剑抽出来。
他微笑着吻上我的唇,我的木剑也刺入了他的胸膛!
他的吻还是那么极尽诱惑。
疼痛让他全身一抖,那只白瓷花瓶从他的手上落了下去,可是他却没放开另外一只抱着我的手。
“这剑是在哪里来的?”他看着胸膛上那把直没入柄去的木剑。
“一个道人给的,他穿着蓝色道袍,有着蓝色的眼睛。”我的心也好象给剑刺了一样,痛,极度的痛!
“是他!这个卑鄙的家伙,他利用你!”
我看见他的血慢慢从伤口处渗出,紫色的,紫得象是勿忘我的花朵。
“你这个小傻瓜,你上他当了,这样你也会死的,你再也无处可去了。”他的眼中无比地痛,他指着地上的花瓶说:“你的栖身处没了。”
他的血沾上了我的身体,我忽然间清明无比,我看见几百年前的一切。
我在花瓶中,我看着那个画匠,却是浩。我,爱上了那个给我生命的画匠,我想和他在一起。一个黑夜里,一个穿银色衣服,披黑披风的男人向我走来,他对我说:“我给你一滴血,化做你的身体,让你可以去人间投胎,和你相爱的人在一起。但是,你要答应我,在你渡过世间的一生后,你要和我一起走,你肯不肯?”我于是答应了他,我看见他的中指有一滴紫色的血滴下来,瞬间化做一个淡如烟般的女子,那就是我。
“我忘了一点,我的血里带着我的信息,所以你已经不再是瓶中那个精灵了。”
是的,我的身体是他给的,而我的灵魂却是浩给的。所以,我总是不断在矛盾,一边是热血,一边是冷血!
他的血越流越多,紫色的勿忘我在他身上盛开!
“我不该来找你的,但我忍不住,你是我的一滴血,我想你。可是,我却害了你!”
我的泪流下来,我的心巨痛无比。
他再次吻着我,我象第一次一样迷乱,我想让他进入我的身体。也许,我和他本来就是一具身体,因为,我是他的一滴血。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选择跟他走。但是,却不会再有机会了。
他的身体慢慢变冷了,我的身体也在变轻变淡,在他血流完的时候,也是我消失的时候,我是依俯在他生命和身体上的一棵寄生草,我只是他的一滴血。
是的,我没有前世!也不会有来生!
我看见我的卧室里一片明亮,插在床头上的那枝水晶玫瑰正在艳丽开放,她已经开放到了最后,她凋零的时候,就是我生命结束的时候。
原来,我只不过是两滴血!
点绛唇
——当你吻上我的唇,我的生命就已经消失在你温柔的怀中。
心疼的感觉不过如此,就象在漫天细雨中的独行,细柳如烟,幻出你前世的身影,而我满面的泪,也许都只是雨。
雨,在心里飞。
漫天漫地的杨花在风中飘,新春与旧春有什么不同呢?不同的是人罢了。
新春杨花似旧梦,梦中飞花乱人心。
茶都凉了,喝茶的人都散了,茶杯上,我淡淡的唇印,如印在心上的烙痕,美丽而伤痛的烙痕啊,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永远,永远……
我闭上眼,回忆起每一个细节,如细刀划过心头,虽然如此真实地痛,但却无法阻止。
在这深深的,对思念浓浓的,化不开的夜里,点上一支烟,烟雾中还有前世的影子,可是,脸上却只有痛,如你最后看我时的眼神,放开手后狠心走掉。生生世世了,便是如此吗?坐下来,在淡淡的烟香中,听我说,听我说这个故事,也许这个故事有点太长,会占用你整夜的时间,但,请必须听我说。
一
女子是细细弱弱的样子,仿佛不经风吹似的,脸上有些淡淡的忧郁和落寞,素色的长裙仿佛是女子的注解,把整个人儿衬托得更弱不禁风。长发随意飘着,那随意却让人觉得就是那样了,只有那样随意的长发才属于她。
只是,女子的嘴唇是苍白的,苍白的一点颜色也没有。
彦生轻轻翻了一个身,从梦中醒来。梦中女子的容颜忽然象隐在了烟雾中,彦生再也无法清楚地想起她的模样,只是记得她一脸淡淡的忧郁和落寞,还有那苍白的,没有一点颜色的唇。
身边的妻还在沉睡,脸上仿有淡淡的笑,似乎梦见彦生金榜题名之时的欣喜。
彦生轻叹一声,再也无法入睡,只是望着窗外的月光,想着梦中女子淡淡忧郁的脸。
街边新开了一家书画斋,彦生踱步进去看看,书画斋老板胖胖的,脸上带着生意人特有的职业性的微笑。
彦生在书画斋里踱了一圈,确实有不少精品,只是,精品的意思就是要有等同的价格,那是彦生所付不起的。
彦生正准备离开,忽然一副画一下子跃进了彦生的视线,彦生呆呆地望着那副画,画中人也用忧郁的眼神望着彦生,彦生呆在一瞬间,那画中人的模样,分明就是他梦中的那个女子啊,随意的长发,素色的长裙,苍白的,没有一点颜色的唇。
这副画的价格不是很贵,可是于生活拮据的彦生来说,也抵得上半月的饭金了。只是,梦中那凄美如此的女子,今日就在画中,彦生如何可以不动心呢?
彦生终是掏出了半月的饭金,买下了那副画,小心地捧在手中,已经想不出回去后如何面对妻的唉叹,也无法想剩下的时间要在怎么样辛苦的条件下生存。为了一个梦,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可以,不能够,不愿意舍弃的呢?如此这样如你我的凡人。
彦生将画挂在墙上,他清楚地听见妻在背后的叹息声。
彦生梦中的女子似乎真切起来,彦生似乎在梦中听到她轻轻地吐气,还有细碎的步子慢慢移动的声音,还有女子在床前俯视他时那细细的轻叹,似乎女子用那清婉的歌喉在低唱一支悲伤而凄婉的歌,彦生听不清唱什么,但那歌似乎要让他的心整个儿缩起来,揉成一团,只有女子温柔的手,才可以将这揉在一起的心抚平。
梦的时间渐次地长起来,彦生仿佛过着两种生活,一种是清醒时,看着与他厮守若年的妻,一种是他梦中时,那给他低唱的,让他心疼的忧郁女子。
彦生常常站在画前发呆,女子叫什么呢?为何唇是这样的苍白,面容是这样的忧郁呢?
彦生常常想着女子唇色红艳的模样,也许,她的唇红润起来,她就不会那么忧郁了,她有着多么美丽的唇线,可惜这唇却这样的苍白。
彦生有时候都想呆了。
一日看见街上卖胭脂水粉的,彦生不由地想,用这胭脂填上她的唇,让她的唇更丰满,更红润。彦生只是想看看女子唇色红润的模样。
彦生买了极好的一种胭脂,那是种红到柔和的颜色,干净温暖的感觉,胭脂还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回到家中,洗净了手,小心地将画从墙上取下来,放在书桌上铺平放好,然后用极细极细的笔,点了胭脂,一点一点地涂着画中人的唇,那唇慢慢地红润起来,可是,彦生却看不见画中人的眼睛,仿佛要落下泪来。
涂上画中女子的唇,彦生轻轻将画挂在墙上,画中女子的模样美丽极了,可是,那红唇却让女子的容颜更加忧郁。素色的长裙衬着女子随意的黑发,红色的唇,仿佛就要飞起来一般,彦生看呆了。
入夜,女子和往常一样出现在彦生的梦中,女子的唇极红,红得象是天空中那抹流云,有点轻轻流动的感觉。
女子轻轻走到彦生的床边,嘴里轻唱着那支彦生熟悉的歌,那支彦生熟悉旋律却从没听清歌词的歌,这次,彦生终于听清了:“当你吻上我的唇,我的生命就已经消失在你温柔的怀中……新春杨花似旧梦,梦中飞花乱人心……你看今夜月光好似情人忧郁的眼睛,是否在我与你相遇,就已经注定了要分离……”
彦生痴迷在这歌声中,仿佛被施了魔法般。
女子轻轻唱着,走到彦生的床边,然后轻轻地低下腰,那忧郁凄美的容颜就在彦生的面前,那么近,能感觉到轻轻的呼吸,还有女子幽幽的体香。
彦生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搂住那女子,女子红润的唇对彦生仿是种极尽的诱惑,那一瞬间,彦生已经想不出过去,未来,或是现在,他只是想要,怀中这女子最温柔最旖旎的一吻……
彦生轻触那张红润的唇,只一瞬间,彦生仿佛就失去了重量般,那温柔的唇。
彦生醒来时,外面的阳光正好,彦生想起梦中女子那温柔的吻,仿佛只在刚刚一瞬间之前,一切还是那么清晰,感觉那么旖旎。
彦生慵懒地在床上想了一会,从床上起来,下意识地向挂着画的墙上望去。
墙上挂着一张什么也没有的白纸。
彦生呆呆地望着白纸,不知道纸上画着的女子消失去了哪里,或者,如同传说中所说的,画中女子已经复活了,走入了人世?
从此女子不再入梦。
彦生每日里痴呆呆地站在墙前,看着那张什么也没有的白纸,而那夜那温柔的一吻还仿佛就在唇边,女子唇上的余香还没有完全消散,彦生慢慢念着那夜听清的歌:“当你吻上我的唇,我的生命就已经消失在你温柔的怀中……新春杨花似旧梦,梦中飞花乱人心……你看今夜月光好似情人忧郁的眼睛,是否在我与你相遇,就已经注定了要分离……”
一日,彦生家中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道士,直问彦生的妻,家中是否曾有一副女子的画相,但不久后画中女子就消失在画上了。
彦生听到道士的询问,冲出去问道士女子的去处,道士看也不看彦生:“我是来拿那张画纸的,你与她的缘份便是如此了,把画纸给我,她就在返回仙界了。”
“不!不可以给你,她还会回来的,我知道!”彦生护着门口不让道士进去。
“执迷啊执迷!若不是你们前世的执迷,如何会有今生之事?这世间万事,都是有个定数的,如果你不能悟,这数就会延长,徒增你与她之间不尽的轮回,生世的苦痛而已!何苦?何必?拿来吧,让我把你与她的这段缘就此了了吧!”
“呵呵!”彦生徒然大笑,“你是悟了,不过也就是个肮脏的道士,我是不悟,总还有与她相聚的时刻,执迷如何?不执迷如何?”
“唉!”道士一声长叹,看了看天中正午的日头:“罢了,罢了,定数,定数……”
说完道士转身蹒跚离开。
“起火了!”彦生的妻忽地惊叫,彦生转头望去,房中已经起火了,火焰是瞬间将彦生这几间小屋围住的。
“我的画!”彦生转身冲向屋里。
“不要去!”彦生的妻向彦生大声叫喊,可是彦生似乎什么也听不见,只一转身就冲入了被火舌烈烈舔动的屋里,彦生的妻听见火舌贪婪的笑声。
数日,彦生的妻在被烧塌的废屋上站着,一切,一个温暖的家,就这样毁在火中。
那个衣衫褴褛,走路蹒跚的道士一路口中念着,一边脚步不停地走过废墟:“定数,定数!这是躲不过的定数啊!”
二
这大地已经是一片荒芜和死寂。
满眼望去,到处是死者的尸体,还有被烧成废墟的小村,有的还在冒着烟,刚刚遭劫的样子。
这,荒芜的世界里,仿佛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行走,我已忘了我的来处,也不知道我要去的方向。
这场没完没了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半年多了。
我本来有个庞大的家庭,我虽然只是我父亲第三房姨太太庶出的女儿,但也是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