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






  “也许,是文所长研究古墓研究得昏了头,自己也按照古墓的形式来寻死了吧。”

  叶萧又看了副所长一眼,想了想他的话。然后叶萧对他说:“等一会儿警察来勘察现场之前,你就一直留在这里不要走开,也不要动现场的任何东西。”

  副所长表情恐惧地点了点头,浑身一直在发抖。

  几个小时以后,现场勘察完毕,文好古的尸体从库房里被抬了出去。副所长也走了出来,重新把库房的门锁好。他的精神看起来也不太好了,精疲力竭的样子。

  叶萧站在副所长身边说:“我们再去文好古的办公室看看。”

  他们又回到了文好古的办公室里。

  叶萧看着桌子上的那些照片。他忽然说:“我能打开抽屉看一看吗?”

  副所长说:“当然可以。”

  叶萧打开了抽屉,抽屉里放的主要是一些日常用品,但他还是发现了一个相框,里面有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是文好古、白正秋、白璧的母亲三个人年轻时候的合影。

  叶萧说:“他们三个人是谁?”

  副所长回答:“哦,那是二十多年前的照片了,左面的是文好古,右面的是白正秋,而中间那个是于芬。他们三个都是大学同学,又都一块儿分配在我们所里,后来,白正秋和于芬还结婚了。”

  叶萧问:“白正秋?就是白璧的父亲?”

  副所长说:“对,就是啊,过去白正秋常带着女儿到我们所里来,我现在还记得那个皮肤白白的小女孩。没想到这女孩子长大了要嫁给我们所里的江河,而江河又在结婚前一个月死了,真是个可怜的女孩。而白正秋十几年前就出车祸死了,于芬不久也疯了,进了精神病院。只剩下文好古,现在,文好古也死了,真是世事难料啊。”

  副所长忽然有了些感慨。

  叶萧继续在文好古的抽屉里翻着,忽然,他翻出了一包用特殊的透明包装袋包裹着的组织切片。他拿出来问副所长:“这是什么?”

  副所长吃了一惊,说:“哎哟,这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古尸身上的人体组织切片标本。”

  叶萧一时没听明白,问:“你说什么?”

  副所长说:“喔,这就是从库房里那具古代木乃伊身上提取下来的组织切片,文所长的考古队把那具古尸带回来以后,对那具古尸进行过细致的研究的。奇怪,这袋组织切片应该在江河那里的,怎么跑到文所长的抽屉里去了。”

  “这件事主要是谁负责的?”

  “主要是三个人,文所长,江河,还有一个来这里实习的女研究生。”

  叶萧脱口而出:“聂小青?〃

  副所长点点头,说:“对,是叫聂小青,她就是专门研究这个的。”

  叶萧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拿起那袋组织切片,眯起眼睛,仔细地看了看。然后问:“我能够把这袋东西带走吗?”副所长说:“如果这对破案有帮助就拿走吧,反正我们这里已经人心惶惶了。叶警官,他们的死到底是不是意外?”

  “对不起,现在还不能说,好的,我先走了。”

  叶萧带着那袋组织切片标本离开了这里。

  叶萧几乎是跑着从公安局的楼梯冲上了走廊,他的女同事正巧从旁边走过,疑惑地问叶萧:“叶萧,你怎么了?”

  叶萧却不回答,径直奔向法医实验室。

  他冲进了法医实验室,喊了一声:“方新。”

  法医方新把头扭过来:“叶萧,什么事?”

  叶萧跑到方新面前,刚才跑得太快了,说不上话,直喘着气。

  方新说:“怎么了?来,来,先坐下,慢点说。”

  叶萧终于缓过一口气来了:“方新,给你这个。”他把那袋从考古研究所里拿来的组织切片交给了方新。

  方新仔细地看了看,然后疑惑地问:“你这是从哪里拿来的?”

  叶萧:“考古研究所。你先别管了,快给这东西做一下分析,我猜这东西对破案非常关键。”

  方新点了点头:“好的,不过你得等我一会儿。”

  方新小心地从袋中取出了组织切片。

  叶萧依旧在喘着。

河边的小马路,冷冷清清。夕阳洒在河面上。

  蓝月的眼睛锐利地盯着河面。

 

 

 
  很快,蓝月出现在了罗周家的楼下,她的身后还背着一个塑料的画筒。在楼下,她向楼上罗周的窗户仰望。她的脸上掠过一种奇怪的表情。

  叶萧在法医实验室门外焦急地等待着。

  许多文职警官都已经开始下班回家了,叶萧的女同事也穿着便服走过了叶萧身边。她不解地问:“叶萧,你怎么还不回家啊?”

  叶萧指了指法医实验室的牌子:“我在等方新的分析结果,你先回去吧。”

  女同事说:“刚才文好古的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还是因为冠状动脉阻塞而引起的心肌梗死。”

  叶萧说:“我早就料到了,谢谢你。”

  女同事忽然想起了什么:“还有,昨天你要我帮你查的我也帮你查过了。”

  “结果怎么样?”

  女同事摇摇头:“儿童福利院说二十年前的领养记录的档案早就没有了,不过他们已经答应我了,他们会派人到档案局去帮你找的,如果找到了,他们会立刻通知我们的。”

  “谢谢你。”

  “那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别再熬夜了。”

  叶萧点点头,看着女同事渐渐远去。

  走廊里渐渐地冷清了下来,人们都已经下班了,只有他还等在法医实验室门口。

  罗周一个人在家里,他始终守在窗边,显得惶惶不可终日。

  门铃声忽然响起,罗周被门铃声吓了一跳,他有些害怕,不知道该不该开门。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门前,缓缓地把门打开。

  门口站着的是蓝月,蓝月背着一个塑料画筒。

  罗周立刻吓了一大跳,他后退了一步,用手摸着自己的胸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蓝月微笑着问:“不欢迎我吗?”

  罗周犹豫了片刻,看着蓝月的眼睛,终于把蓝月放了进来。

  罗周隔了许久才说出话来:“蓝,蓝月,你到哪里去了?我们都在找你!”

  蓝月轻轻地抿了抿嘴唇,靠近了罗周:“你害怕了?”

  罗周忽然后退了一步,说:“是的,我害怕了。”

  “你怕什么?是怕我吗?”说完,她又靠近了罗周,步步紧逼。

  罗周显得很痛苦,但他终于承认了:“是的,我怕你。”

  “告诉我,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是因为萧瑟?”

  罗周大声:“你难道不知道吗?萧瑟死了,她死了!”他显得惊恐万分。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死?那是因为——”她忽然停顿住了。

  “因为什么?”

  “因为她是楼兰公主,所以,她必须要遭到惩罚。”

  罗周摇摇头:“天哪,楼兰公主只不过是一个戏中的角色而已,与萧瑟有什么关系?”

  “我恨公主,我恨所有人,我也恨——你。”

  当蓝月说完那个“你”字,罗周仿佛受到了电击似的,浑身发抖,他有些喃喃自语:“没道理,没道理的,你没道理恨他们,没道理恨萧瑟。”

  “不,当然有道理,萧瑟是有罪的,她和她最要好的女朋友的未婚夫偷情,你说是不是有罪?还有,那些人,那些人千里迢迢,千里迢迢,到古老的,古老的——”

  她忽然说不下去了。

  罗周叫道:“别说了!”

  蓝月也叫道:“不,我要说!你也是有罪的,你——就是

  你——”她用手指着罗周。

  罗周摇摇头叫道:“不!不!”

  “难道你忘了吗?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就在这间房间里,就在这张床上——”蓝月用手指着罗周的床。

  罗周低下了头,痛苦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罪。”

  蓝月说:“我说过,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一时冲动而后悔的。”

  罗周吃了一惊,他的耳边又回想起了那天晚上蓝月对他说过的话——“罗周,你会为你今晚的一时冲动而后悔的。〃

  罗周猛地摇摇头:“原谅我吧,我求求你,蓝月。”

  “别叫我蓝月。”她立刻打断了罗周的话,“我不叫蓝月。”

  “不,不管你叫什么,蓝月,我都是爱你的。”

  “谎言,又是谎言,就像二十多年前所发生的事情一样,你们为什么总是喜欢说谎?为什么?”

  说完,蓝月打开了画筒,从画筒里取出了一幅画,摊开在罗周的面前,然后又把这幅画悬挂在正对着窗户的那面墙上。

  这就是白璧画的那幅《魂断楼兰》的海报。

  画中的女子抱着一颗男人的头颅,以一种摄人魂魄的目光看着前方。面对这幅画,罗周目瞪口呆,他也把目光转到了画中女子所看的方向,那是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见河对岸的万家灯火,还有点点星光。

  罗周的话语里充满了恐惧:“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是喜欢楼兰吗?我把楼兰还给你。”

  “你在说些什么啊?”

  蓝月沉默了片刻,叹出一口气,然后说:“罗周,这些天,你有没有感到你自己的身上有某种不舒服?”

  罗周以疑惑的眼神看着她:“不舒服?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罗周想了想,说:“是的,我是觉得我这些天总是头疼,精神恍惚,时常有某种奇怪的幻觉,还有幻视与幻听,今天早上,我的胸口还有些发闷。”

  蓝月点点头:“这就对了。”

   “对什么?”罗周有些无法忍受了,脸色非常难看,浑身不停地发抖。

  蓝月也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些透不过气来?”

  罗周点了点头。

  “透不过气就应该把窗户打开通通风。”

  罗周照做了,他打开了身后的窗户,一股风钻了进来,吹乱了他长长的头发。

  蓝月微微一笑:“你再摸摸你的胸口。”

  罗周果然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的脸色忽然变了,变得非常痛苦,大口地喘起了粗气,显得呼吸困难。他的耳边忽然回响起那晚叶萧对他说过的话——

  “萧瑟的验尸报告已经出来了,死因是冠状动脉阻塞而引起的心肌梗死。”

  罗周终于明白了,他指着蓝月,目光里痛苦而仇恨,嘴巴里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你,你——”他却说不出话了,额头全是汗珠。

  罗周忽然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叶萧还在局里的走廊上等待着,忽然,他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喂。”

  对方却挂断了。

 

 

 
  叶萧很奇怪,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罗周的电话号码。他的眉头紧锁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立刻给罗周打了一个电话,但是电话怎么也不通。

  他有些不安地在走廊里踱了几步,空旷的走廊里响起了他的脚步声。

  叶萧忽然飞快地向楼道里跑去。

  罗周无奈地看着电话机。他抬起头,忽然发现,蓝月的手里抓着一根电话线,原来刚才蓝月把电话线给掐断了。

  罗周摇了摇头,他显得非常绝望。他摸着自己的心口,痛苦不堪,他的目光忽然又落到了挂在墙上的那幅海报上。罗周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窗户口,腰际紧紧地顶着窗台。他的身后是茫茫夜色,地面在十几层楼下。

  蓝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罗周的目光还是落在海报里那个抱着爱人的头颅的女子的眼睛上。

  罗周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叶萧以最快的速度开着车,他的目光里显得万分焦急,路上的交通非常拥挤,混乱不堪,他不断地按着喇叭,一边在车里用手机给罗周打电话,但一直都打不通。

  叶萧驾着车抄近路,已经开到了河边的小马路,离罗周的家越来越近了。忽然,在他的视野里,从小马路的左侧掠过一个女人的身影。叶萧开过去几米,又停了下来,他觉得那身影有些眼熟,回头张望了一下,却发现已经看不到了,只剩下茫茫的夜色。

  叶萧摇摇头,继续向罗周家开去,不一会儿,已经到罗周家的楼下了。

  叶萧跳下了车,发现楼下围了很多人。这令叶萧很奇怪,出于职业的习惯,他使劲地挤进了人堆里。

  在人群的中央,人们围成一个小圈,在小圈里,仰面躺着一个人。楼下有一盏路灯一直亮着,使叶萧看清了这个人的脸,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