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怪物

　　　　“反正审不清楚，杀光算了。”魔婴说。


　　　　“好吧，只能这样了。”徐福失望地走出门外。


　　　　显然是喜欢看热闹的天性使然，许多人不惧枪声，站在旅馆门厅外面不足十米的地方观看内部发生的一切。


　　　　咩咩拾起一把刀，和魔婴一道动手，将仍然活着的人一一斩首。


　　　　外面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惊呼，却坚持不肯散去。


　　　　看来最近发生的事把群众的胆量和勇气煅炼得空前强悍，连这样的血腥事件都不怕，只当做戏看。


　　　　咩咩洋洋得意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只脑袋，大声对外面的人说：“父老乡亲们，大家好，这些坏蛋干了许多坏事，他们杀人抢劫，并且把尸体割成肉块当牛肉和饺子馅出售，你们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杀？”


　　　　“如果你说的全是真事，确实该杀。”一名中年妇女回答。


　　　　这时围观群众开始低声交谈，似乎发现了什么。


　　　　狼人出色的听觉起到作用，咩咩惊讶地得知，他们悄悄传递的内容是——这里有两名杀害宇宙大帝的凶手。




争执不休

郎心慧和罗莉与两位血族同类告别，然后顶着烈日步行向桃园城前进。


　　　　风很大，撑伞是件费劲的事，由于罗莉不肯扔下装满钞票和首饰的大皮包，所以更加吃力。


　　　　离开桃园的人跟进入的一样多，许多信徒已经把这座城市看成圣地，纷纷前来瞻仰。


　　　　那些离开的人大部分是因为饥饿和失望，或者对家乡和亲人的怀念，不愿在这此继续呆下去。


　　　　各种可怕的暴行在光天化日之下一再上演，抢劫、强奸、杀人，莫名其妙的相互攻击，此类事件到处都是。


　　　　前进的过程当中常常遇到成群的人聚在一起，面红耳赤地讨论什么。


　　　　郎心慧听到一些争论，她发现人们根据自己的立场和观点选择不同的阵营，然后与持不同见解的人争执，这样的辩论往往以血腥的斗殴而结束。


　　　　一些认定宇宙大帝是天神，只是暂时消失，以后还会再回来。


　　　　一些则坚持认定宇宙大帝过几天就会复活，重新降临人间，带领人们远离困惑，进入天堂。


　　　　有一些人认为宇宙大帝由人类进化成神。


　　　　一些则认为宇宙大帝来自外层空间。


　　　　还有一些认为宇宙大帝是佛的化身。


　　　　天主教徒们认定宇宙大帝是上帝再次派下来为世人赎罪的宝贝儿子。


　　　　还其它一些宗教的信徒也参与到争论中，各抒已见，都把宇宙大帝与自己先前的信仰接合起来。


　　　　人们为此争执不休，大打出手，甚至运用各种武器，菜刀和棍棒全都用上，步枪和手枪以及手榴弹等也使出来。


　　　　罗莉被流弹打伤腿部，郎心慧背着她跑到一辆卡车旁边，弄出镶入体内的弹头，然后等待伤口痊愈。


　　　　罗莉满腔愤怒，想找出谁开枪打自己，然后将之碎尸百段。


　　　　“到处都是枪声，不可能找到是谁射中你，也无法把这么多人全杀掉，算了。”郎心慧安慰她。


　　　　“哎哟，好疼。”罗莉说。


　　　　“不会吧，据我所知，血族的疼痛神经很不发达，差不多可以算是不会疼。”郎心慧说。




不累

罗莉愁眉苦脸，看着自己腿部的伤口渐渐愈合，嘴里嘀咕：“我觉得自己应该感到疼痛，所以真的很不舒服。”


　　　　“没事的，现在已经好了。我曾经失去过手臂，当时也不像你现在这么大呼小叫。”郎心慧说。


　　　　“嘻嘻，现在不疼了，咱们走。”罗莉若无其事地站起来，与刚才判若两人。


　　　　“要不要找个地方把这只大包藏着，等以后有空再回来寻找。”郎心慧建议。


　　　　“不必，我背得动。”罗莉故作轻松，蹦跳着前进。


　　　　“你干嘛这样贪财？”郎心慧困惑地问。


　　　　“小时候家里穷，一套衣服得穿很久，常常被同学笑话，所以我决定长大之后必须变得富有。”罗莉说。


　　　　“我小时候倒没体验过穷日子。”郎心慧说。


　　　　“徐福也是出身有钱人家，所以你们大手大脚的花钱，都不知道节约。”罗莉说。


　　　　“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一时很难改变。”郎心慧点头。


　　　　“一想到这只包里的钱可以买到许多奢侈品，美丽的时装，皮包和首饰等等，我就觉得一点也不重，就算一直背着走也不累。”罗莉笑着说。


　　　　“我帮你背一段路吧。”郎心慧说。


　　　　“不用，我喜欢这样的感觉，想想看，一千多万啊，全在我背上的包里，哈哈。”罗莉开怀大笑。


　　　　“我曾经有一个装珠宝的盒子，可惜当初和阿福忙于逃命，没办法只好埋到山京城的公园里，后来被原子弹炸了，再也不可能找到。”郎心慧说。


　　　　“你喜欢什么样的只管说，我买给你。”罗莉说。


　　　　“唉，以后再说吧。你知道我一向不怎么喜欢戴首饰，阿福也说喜欢我素面朝天的样子。”郎心慧叹息。


　　　　“放心吧，我有种感觉，在这城里一定能找到徐福。然后你们就可以永远不分离，就像两片泡到同一杯牛奶里的饼干。”罗莉说。


　　　　“你的形容词有些怪。”


　　　　“乱说的，想逗你开心。”罗莉说。


　　　　“现在我开心了，嘿嘿。”郎心慧故意咧开嘴，做出笑的表情。


　　　　“不知道聂小倩有没有转生，突然有些想念这家伙。”罗莉说。


　　　　这时她们终于看到了远方位于城市边缘的一幢大厦，感觉已经不远了，至多还有五公里路程。




内斗

数十人手持棍棒和枪只围住一户农家乐院墙外面，当先的几名男子朝大门扔石头，砸得砰砰直响。


　　　　院内的人不时朝外面扔一块石头以示还击。


　　　　入侵者模样的人们大声喊叫，要求农家乐开门营业，提供食物，他们需要几头猪和一吨大米，面粉也行，鸡鸭也要，保证付钱。


　　　　院内的人大声回答说所有的食物都已经卖光，什么都没有，眼下自己只能吃土豆和猪饲料。


　　　　外面的人不依不饶，说要进去检查，如果真的没有粮食立即离开。


　　　　双方争执不下，空中飞来飞去的石头越来越多，外面的人开始举枪对准大门，显然要开火的样子。


　　　　罗莉想走过去看，被郎心慧拉住。


　　　　“没事别去凑热闹。”她说。


　　　　“这么多人欺侮一户农民，我有些看不下去。”罗莉说。


　　　　“谁强谁弱还不一定呢，你着急什么。”郎心慧说。


　　　　“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院墙内的人说话声音很镇定，一点也不惊慌，显然有所准备，并不怕别人杀进去，没准正盼望着这样的事发生。”


　　　　“咱们找个流弹打不到的地方，欣赏一下战争的过程好吗？最多耽搁五分钟时间。”罗莉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同伴。


　　　　“唉，好吧，等会可得走快些才行。”郎心慧无可奈何，只好答应。


　　　　两女溜到一棵大树背面，观看争执双方的战斗，雪儿从罗莉的大包里伸出小脑袋东张西望。


　　　　入侵者忍无可忍，朝院子大门开枪射击。


　　　　看上去很结实的门被打出许多洞，锁打坏之后被子弹撞开。


　　　　院内毫不示弱，一枚冒烟的手榴弹扔出来，落到外面的人群里。


　　　　显然没经过军事训练，缺乏技巧，手榴弹过早扔出，给了外面的人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


　　　　他们一轰而散，往周围躲避。


　　　　差不多过了五秒钟才爆炸，这时距离手榴弹最近的人也在十多米外，并且趴到地上。


　　　　紧接着院墙内的屋顶上响起了枪声，居高临下很是方便，转眼之间打中了数名入侵者。




内斗

罗莉看得颇为激动，大呼过瘾，恨不得亲自参与到其中。


　　　　如果没有郎心慧拉着，她多半会跳出去，加入到进攻农家乐的队伍当中，与几位帅哥并肩作战。


　　　　院墙内的人占据地利，隐蔽得比较好，半分钟之内打死打伤了十几名入侵者。


　　　　外面的人同样有手榴弹之类武器，其中还有几名准头尚可的枪手，遭到迎头痛击导致的慌乱迅速消失，他们稳住了阵脚，开始还击。


　　　　几枚冒烟的手榴弹扔到院内，发出剧烈的爆炸。


　　　　房屋的玻璃全部震碎，几只惊慌失措的鸡振翅飞到墙头上站着。


　　　　一段四米左右的院墙倒塌，灰尘弥漫，遮住了双方的视线，射击精确度大受影响。


　　　　入侵者当中有一名大力士兼优秀投手准确地把一枚手雷通过窗子扔进房屋内部，这一次造成的破坏空前壮观，两层小楼的三分之一倒塌，站在顶上的枪手有两人随着碎石和砖瓦摔下来。


　　　　入侵者当中有人大喊一声：“冲啊！”


　　　　数十名还有战斗能力的勇士一跃而起，扑向农家乐院内，一路上高喊各种鼓舞人心的口号。


　　　　“缴枪不杀，我们优待俘虏；正义必胜；英特纳雄耐尔一定要实现；宇宙大帝万岁！”


　　　　呐喊声中，好汉和巾帼英雄们终于攻占了对手顽固坚守的堡垒。


　　　　战斗迅速结束，院内的幸存者斗志全无，纷纷举手投降。


　　　　“咱们过去看看好吗？”罗莉兴高采烈地问。


　　　　“别离得太近，当心他们被误认为是敌对方，白挨几料子弹可就吃大亏了。”郎心慧告诫。


　　　　她想起了四十年前，那会也发生过相似的事，有所不同的是当时的人们是因为自己所处的阵营不同而彼此厮杀，争执的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怪异观点而非食物，相同之处是一样的残忍和血腥。


　　　　回忆自己三百多年的漫长生命，郎心慧有种感觉，这个民族最擅长的事就是内战和自相残杀，对待持相同语言的人最为凶恶和不留情面。


　　　　从一八四零年以后，这个民族弄死的异邦入侵者为数极少，刚过百万而已，但在内战和内乱中消灭的父老乡亲和兄弟姐妹却超过亿人。




自相残杀

罗莉乐呵呵地溜到距离倒塌的院墙仅有十几米远的地方站着，观看内部发生的事。


　　　　获得胜利的入侵者在院内高声欢呼，只有几个头脑较为清醒的人在忙于照料死伤的同伴。


　　　　俘虏被驱赶到一块空地上，一共有十几人之多，其中有老人也有小孩子，他们神色惶恐，双手抱头跪在地上，等待处置。


　　　　几名男子走到俘虏当中，把小孩以及抱婴儿的妇女拉出来，推到另一边，其余的人留在原地。


　　　　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过，全体战俘倒在血泊中，包括老人和没抱婴儿的妇女。


　　　　这般景象让罗莉和郎心慧皱起眉头。


　　　　雪儿低声呜咽，哼声仿佛哭泣，似乎在为这不幸的一幕哀叹。


　　　　“真残忍，其实这样的事完全没必要发生。”罗莉叹息。


　　　　“赶紧走吧，我们帮不上忙。”郎心慧显得沮丧。


　　　　“这么多优质的食物被浪费了，真是可惜。”罗莉轻声嘀咕。


　　　　“这些悲惨的局面全是丧尸的野心所致，幸好魔婴杀死了它，否则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事。”郎心慧说。


　　　　“假如丧尸没死，仍然在统治和控制一切，这些情况或许不会发生。”罗莉说。


　　　　“还记得那两个同类描述的情形吗？没有人从事生产和服务，全都在狂欢和放纵，不停地游行和庆祝，你认为那样的事能够一直维持下去吗？”郎心慧说，“显然不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大部分人都会饿死。”


　　　　罗莉说：“嗯，如果丧尸仍然活着，人们不会像这样自相残杀，却会因为无人创造产品和提供服务而最终全部饿死。”


　　　　“希望外部力量迅速介入，控制局面，维持正常的社会秩序，避免再出现这样的流血事件。”郎心慧说。


　　　　“为什么会有这样多的人仿佛丧失理智一样乱来？”罗莉问。


　　　　“唉，我不知道，也许人们就喜欢做这样的事。”


　　　　往前继续行走，距离城市越来越近，路上渐渐不再堵塞，只是乱象依旧，各式各样的暴徒层出不穷，路倒尸随处可见，有些没了脑袋，有些全身赤裸，一丝不挂，有些抱在一起，像是一家人被集体屠杀。


　　　　郎心慧一路不住地叹息。


　　　　罗莉多次试图搭车，却没有任何一辆停下来载她们，因为每辆路过的车全都被挤满，有些甚至连司机怀里都坐着人。




强盗

郎心慧和罗莉走到距离城郊一片建筑工地旁边，遇上一群手持刀具和棍棒的年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