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怪物
休息了仅仅一天,徐福再次被通知外出执行任务,这一回的刺杀目标是一名无良商人,据说他侵吞了许多不便露面的合伙人的股份以及应得红利,掏空了整个公司,悄悄地申请到绿卡,转移了数亿元现金到国外,已经做好了开溜的一切准备,把负债累累的烂摊子扔下给别人收拾。
接到任务后,徐福第一个想法就是,狗咬狗,一嘴毛。
凭心而论,如果得到的信息是真的,那么这将是一个相对愉快和容易的任务。
守卫打扮成的司机把徐福送到一座废弃的工厂里,递给他一只仅有两粒子弹的远程狙击步枪,告诉他爬到最高的烟囱顶部,朝正西方望去就可以看到目标,那位奸商今天将会到法庭出席,充当原告,讨要一笔数额不算很大的债务。
按照事前安排,要求他在奸商刚刚走出法庭大门,到台阶中间位置时予以射杀,最好是一枪爆头,让目标没有说话的机会。
爬烟囱的过程当中,徐福数次感觉到腿软,攀登了三十多米之后就再也不敢往下看。
空中风很大,如果松开手坠落,后果不难想象。
他自嘲,毕竟还是一名菜鸟级别的血族,心志远谈不上坚强。
烟囱顶部有一个钢筋焊成的架子,他蹲下,感觉腿在发抖,开始担心任务完成之后怎么离开。
感觉脚底下仿佛一直在晃动,耳边风声嗖嗖,他开始认为建筑工人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好汉。
比预定的时间稍迟了几分钟,目标出现在七百多米外的大楼门口,洋洋得意地走下台阶,一群记者模样的人围在前方,举起各种摄影器材狂拍。
他放下望远镜,举起枪,从瞄准镜继续观察目标。
这时,他意外地平静下来,不再感到惊慌,暂时忘记了自己与地面之间的距离。
没有任何意外,子弹准确命中了目标的鼻梁。
生死由命
躺在黑乎乎的房子里,徐福舒服地睡了很久,几乎完全丧失了有关时间的概念。
他认真估算已经多少天没有外出执行任务,最终感觉到一头雾水,也许是三天,也许是十天,反正弄不清楚。
他决定,下一次如果见到那位永不睡觉的老头,要申请把手机留在身边,如果不行,至少给个电子表。
狼人C九被送回来,弄出的响声让徐福从迷糊中清醒过来。
守卫渐渐走远。
“吸血的兄弟,你在吗?”狼人拍打墙壁。
“我在。你好些了吗?”徐福问。
“现在没事了,少了两只手指,肚子上留下一个大伤口,浑身没劲,恐怕得养一些日子才能完全恢复。”狼人的声音渐渐微弱,显得乏力。
“多吃多睡,赶快养好身体。”
“谢谢你把我背离现场,不然我可能已经挂了,保龙一族的特别行动组常常处死像我这样的伤员。
“怎么会这样,难道不分敌我,一概如此处理?”徐福感到惊讶。
“在他们眼里咱们只是工具,损坏了就扔掉,事情就是如此简单。”
“听说狼人的身体非常强悍,受到重伤也能迅速恢复,是这样吗?”他问。
“正常情况下确实如此。可是我在这里有两年多,期间或重或轻的受伤有将近百次,身体状况已经远不如从前,以后如果一同外出执行任务,只能请你多出些力,我恐怕是不行了。”
“坚持住,也许会好起来,一切都可能会变好,只要我们不放弃。”徐福用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来安慰狼人。
“据说有些比较厉害的吸血鬼可以化身为蝙蝠,自由的飞翔,真有此事吗?”狼人问。
“没亲眼见过,或许是有的,我说不好。”
“我还听说,吸血鬼在面临人类大规模攻击,即将灭族时,可以抛开盟约,不受任何限制,肆意发展同类,把身边看到的每一个人都变成丧尸或僵尸。是这样吗?”狼人问。
徐福回忆起曾经看过的血族内部教材,其中确实有意义相近的规定。
“这完全有可能,如果保龙一族再像这样组织人手四处胡乱发动对血族的攻击,或许会招致可怕的报复,从而引发无法收拾的大麻烦。”他说。
“但愿这一天早点到来,我们或许可以趁乱得到逃离的机会。”狼人说。
“狼人内部有相似的规定吗?比如身陷绝境时胡乱咬人,大量制造同类。”他问。
“没有,情况不一样,比方我咬了某个人,伤者要等到月圆之夜才会变身和发狂,平时基本没有异样表现,要想随心所欲的控制变身,得经过许多年修炼才行,整个过程曲折而复杂,不像吸血鬼把人咬死那样立竿见影,立即生效。”
“你在这里呆了两年多,执行任务时见过多少个同伴死掉?”徐福说。
“有许多,一共二十五个,其中有吸血鬼也有狼人。我能活到现在全靠运气,许多次都应该死掉。你现在的房间里曾经住过六名同伴,他们外出的时候一个接一个全死了。”
徐福苦笑:“这真是个凶宅,我偏偏住进来了。”
“生死由命,我已经不再考虑未来,活一天算一天吧。”狼人声音渐低,似乎在抽泣。
做坏事需要理由吗
黑暗中,守卫打开了结实的铁门。
“起来干活了。”
冷漠的声音在寂静的狭小空间内回荡。
时隔多日,徐福再次见到了狼人,他瘦了一号,面部仿佛全是骨头,令人想起刚从烤箱内拿出来的鸭子。
狼人脚步虚浮,身体常常莫名其妙地摇晃,朝徐福点点头,挤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走到电梯旁边,徐福看到一个十三岁的女孩,从身体周围散发的能量场和体温看,她是人类。
她没有穿制服,也不像是来游玩的。
女孩面带可爱的微笑,向徐福伸出手来:“你好,我的编号是S四,等会跟你一起外出杀人,请多关照。”
“你好。我是E十九。”徐福感到诧异和困惑,这算什么回事?为何把一名孩子弄来做这样危险的事,难道她也是怪物吗?
“C九,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真可怜,估计你活不了很久啦。”S四对狼人说。
女孩身后站着两名血族,一男一女。
老头的脸出现在一块巨大的显示屏上,手里拿着雪茄,得意洋洋地下达命令:“你们到中央公园内的鬼城,经查实,那伙经营者有四个,全是吸血鬼,把他们都杀掉,一个也不许放跑。”
守卫为每个人围上腰带,然后推入电梯。
徐福看了看墙上的钟,凌晨三时。
“十多天没出去了,闷得慌,等任务完成后抓紧时间去逛逛街,看不到人也没关系,能闻一闻外面的味道都好。”S四说。
“你为什么会跟我们一起外出干活?”徐福问。
“我喜欢杀人,去年在学校里把音乐老师和几个同学弄死了,被保龙一族发现,不想去坐牢的话只能听他们指挥。不过我和你们不一样,等再过几年,只要我表现足够好,他们会让我加入保龙一族,成为正式编制。”S四有些得意。
“你有什么特殊能力,怎么能够杀死老师和同学?”徐福问。
“我能用目光搬动不太重的东西。那几个人平时老跟我过不去,于是就让墙砖从天而降,穿透了他们的脑袋,没想到竟然会让保龙一族的侦探发现。”S四回答。
“杀人能使你感到愉快吗?”徐福问。
“最刺激啦,我喜欢把动物弄死,从小鸟到小猫小狗,看着它们血肉模糊的样子我就高兴,最爽的事还是修理人,有一次在超市里我把几个胖姑娘绊倒,看着她们从电梯上滚下来摔得头破血流,我开心了整整一下午,连鸡腿汉堡都多吃了一只。”S四似乎很喜欢说话。“
徐福想起自己曾经开枪杀过的陌生人,心里感觉怪怪的。
“你这样做之前是否考虑过选择适当的目标?比如某个人比较坏或者长得难看之类理由。”徐福问。
“做坏事需要理由吗?”S四盯着徐福,“只要我愿意,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否则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我有点担心,行动中你会不会乱来?把事情弄糟。”
“当然不会,我又不是小孩子,当然不会做削弱团队实力的事,咱们是一起出去玩的同伙嘛,就算要捣乱也得等到办完事之后。”
暗夜
一辆旅行车把五个人送到中央公园围墙外。
月黑无风,云层低沉,连路灯也不亮,这个时候显然十分适合进行暗杀活动。
守卫递给徐福一只手枪,给其余四人每个一把大刀和一把短刀。
“我也想用枪。”女血族说。
“上头安排好的,我只能照办。”守卫冷冷地说,“你们必须保护好S四,如果这小妞有什么三长两短,四个全都完蛋,‘砰’一下齐腰炸成两截。”
爬墙进入公园之后,徐福想把枪换给女性血族使用,但她表示拒绝。
“你拿着吧,其实我不擅长玩热兵器,年纪大了,无法适应新鲜玩艺儿。”女血族说。
从外表看,她也就是二十岁左右模样,按事前指定,她是此次行动的头目。
她的编号是E五,男性血族是E十一。
“你很老了吗?”徐福问。
“已经六百多岁,还是人的时候,我曾亲眼见过朱元璋,那会儿他是起义军的头领,骑着大马的样子很招女人喜欢。”女血族看了看徐福,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笑意,“你刚变身不久吧,看得出还很嫩。”
狼人C九喘着气,十分费劲地跟着其它人的脚步。
S四突然说:“此次行动你们全得听我的,因为我是候补保龙一族。”
“小妹妹,你杀过几个人?对血族有多少了解?”男吸血鬼问。
“我不管,反正就得听我的。”S四说。
“声音小一些,被对方听到有了防备就不好办。”狼人说。
“听到又怎么样?我就喜欢大声。”S四说。
“好吧,你来指挥。现在请告诉大家,接下来该如何做。”E五若无其事地说。
“用得着伤脑筋吗,咱们这么多人,还有枪,冲过去杀个痛快不就得了。”S四洋洋得意地说。
“那好,等会请你冲在最前面,我们跟着。”E五说。
“我凭什么地在最前面?给你们做挡箭牌吗?”S四说话的音量立即降低了许多。
“当头领的人就得冲在最前面,历来如此。”E五说。
“那好,我不当头了,让给你。”S四知难而退。
徐福一言不发,伸手扶着狼人前进。
“兄弟,这刀拿在手里总觉得很重,等会我恐怕帮不上忙了。”C九低声说。
“还能变身吗?”徐福问。
“大概还能,就怕变身之后耗光最后一点劲,然后死掉。”
“这样就别变了,等会你站在S四身边,我挡在前面。”徐福感觉狼人的身体很轻,手触摸到的部位很硬,似乎全是骨头。
“我们这个团队的战斗力很成问题啊。”E十一回头笑了笑。
“别说丧气话。”E五说。
一行五人悄悄接近目标所在小楼,里面没有响动,估计对方在睡觉。
徐福想,如果他们养一只狗看门,己方的行动肯定会被发现,可偏偏狗与血族仿佛世仇,难以合作。
他不禁回忆起雪儿,不知它现在流落何处,是否还活着?据说有些丧尽天良的人常常偷狗,不是为了卖钱或者勒索,而是杀掉吃肉。
他很担心,怕它经过一段不缺乏食物的日子以后忘记了自己的流浪狗身份,如果这样,它会被饿死。
但愿有某个好心的人收留它,或者给它东西吃。
血族绅士
去年秋天,徐福曾参与过一次群殴,和十几名同学一道与街上的混混作战,对方人数较少,体格却更为强壮,并且经验丰富。
冲突开始后,徐福左右手各执一片板砖,热血沸腾地与同学们一起冲过去。
整个过程已经记不清楚,回忆起来总有些莫名其妙,事后其它人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徐福却毫发无损,警察出现,控制住局面之后,他才发现手里的砖头上粘着别人的头发和血肉。
不知为什么,面对前方黑暗中的小楼,他脑子里全是那一天打架的片断。
十多套件浅色的衣服挂在树与门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