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怪物

　　　　三人走下楼，钻入车内，在数千目光的注视下离开学校。


　　　　车驶入街道。


　　　　“我再也不想当肉鸡，请你们让我做吸血鬼吧。”罗莉显得很沮丧。


　　　　“决定了？”郎心慧平静而严肃地问。


　　　　“已经想过许多次，我能明白自己的愿望的理想到底是什么。”罗莉说。


　　　　“还指望你长得更成熟一些，扮成咱们的大姐姐，出门在外好让你跟其它成年人打交道呢。”徐福笑起来。


　　　　“我讨厌这种软弱的生存状态，无法保护自己，眼看着其它人受害也没有能力提供帮助，仿佛一只无壳蜗牛。”罗莉说。


　　　　“你能确定自己将来对现在的选择决不会感到后悔吗？”郎心慧郑重其事地问。


　　　　“决不后悔。”


　　　　“好吧，脖子伸过来。”郎心慧嘴里獠牙迅速伸长，撑开了嘴唇。


　　　　“你这样子真倒胃口。”罗莉如此评价。


　　　　说话的同时，她乖乖地斜靠过去，把颈部凑近，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


　　　　“以前阿福也说过类似的话，没办法，初次拥抱都是这样。”郎心慧很开心。


　　　　“来吧，我准备好了。”罗莉皱起眉头，脸色紧张。


　　　　郎心慧问徐福：“你想喝人血吗？这个机会可以让给你。”


　　　　徐福摇头表示拒绝：“由你主导她的初次拥抱比较好，你是资深血族，能传递给她更多有用的记忆和经验。”


　　　　“那好吧，我就不再推辞了。”郎心慧擦拭了罗莉脖子上的皮肤，准备咬下去。


　　　　“今天早上漱过口吗？”罗莉突然问。


　　　　“当然漱过，我每天都刷牙，你应该知道。”郎心慧说，“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有，随便问问，别介意。”罗莉含蓄地笑了笑。


　　　　“你最近洗过澡吗？”郎心慧显得犹豫。


　　　　“昨天洗过。嫌我脏吗？”罗莉说。


　　　　“当然不是，我要咬下去了，放松些，不会很疼，与打针相比算不上什么。”说完这句，郎心慧咬下去，开始大力吸血。


　　　　“很奇怪啊，感觉并不疼。你的口腔里是不是有某种类似蚂蝗的麻醉剂？”罗莉问。


　　　　“嘘——，别说话，严肃点，回忆一下从前你入少先队员时怎么做的，就当自己正在宣誓好啦。”郎心慧说。




成为吸血鬼

“份量够了吗？我开始感觉头晕。”罗莉小心翼翼地问。


　　　　“差不多了，马上就好。”郎心慧不停地吞咽血液，有些口齿不清。


　　　　“那你还吸？”


　　　　“你的血味道真是不错，令我食欲大振，请原谅。”


　　　　“啊，你竟然如此对待朋友，太让我失望了。”罗莉苦着脸。


　　　　“反正你的血留下也没用了，不如让我好好享受一番。”


　　　　“这样啊，那就尽情喝吧，别客气。”罗莉有气无力地说。


　　　　吸血的同时，郎心慧把自己的手腕掐破，让血滴到罗莉口中。


　　　　徐福一手扶在方向盘上驾车前进，不时回头看看两位女子。


　　　　回到住宅所在的小区大门口，初次拥抱的全过程已经结束。


　　　　“我什么时候才会变得厉害起来？”罗莉兴高采烈地问。


　　　　“一般情况下三十多分钟后就会有感觉。”


　　　　“你喝了我那么多血，为何才滴一点点到我嘴里？感觉很吃亏。”


　　　　“够用就可以，一茶匙血与一大碗的效果没有任何区别。”郎心慧耐心地解说。


　　　　“我看电影里说被吸血鬼当食物享用的时候感觉非常愉快，为什么我没有体验到？”罗莉问。


　　　　“这是因为我没有催眠你。”


　　　　罗莉对着镜子摸索自己的脖子，左看右看，发觉没有伤痕，忍不住问：“郎姐姐，你怎么弄的，为何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血族的口腔能够分泌一种具备神奇治疗效果的液体，可以减轻疼痛，让伤口快速痊愈。”


　　　　“怪不得，感觉好像一点不疼。”罗莉说。


　　　　“恭喜你，以后大家就是同类了。”徐福说。


　　　　回到家中，罗莉十分兴奋地跑来跑去，新生的獠牙伸在口腔外面。


　　　　她不停地医用温度计测量自己的体温，然后得意洋洋地向朋友汇报。


　　　　“现在是三十一度，比五分钟前下降了三度。”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包保鲜牛血，倒了一些在杯子里，慢慢悠悠地喝。


　　　　“这么快你就饿了？”徐福惊讶地问。


　　　　“不饿，只是想体验一下喝血的感觉。”罗莉说。


　　　　“味道怎么样？”


　　　　“很糟，怪怪的，感觉恶心，想呕吐。”罗莉苦着脸说。


　　　　“不用硬来，一切顺其自然就可以。”郎心慧说。


　　　　罗莉把温度计抽出来看看，开心地报数：“现在是二十九度，马上就跟你们一样了。”


　　　　徐福和郎心慧坐在沙发里，用慈祥的目光看着蹦来跳去的罗莉。


　　　　“注意自己的行动，力量和从前大不一样，很容易就会弄坏东西。”郎心慧叮嘱。


　　　　雪儿用困惑的目光看着罗莉，显然已经发觉她身上的变化。


　　　　它不时跑近她，用小小的鼻子嗅味道，伸出小爪子轻轻抓挠她的裤管。


　　　　“乖雪儿，我也是吸血鬼了，你一定要像从前一样喜欢我啊。”她抱起小狗，与它亲吻。


　　　　雪儿懒洋洋地用舌头轻轻舔了她的脸几下，明显不像以前那么热情。


　　　　“以后我不再吃煮熟的肉，你最好也学着吃生的。”罗莉对雪儿说。




城市英雄

打开电视机，本市新闻里好消息满天飞，某大人物在视察养殖场，与当地致富带头人亲切握手和交谈；某退休老头常年坚持义务维护街道整洁；某派出所抓住了在逃十八年的杀人犯；某乡镇在干部领导下年人均收入狂增两百元，数千穷光蛋脱贫等等。


　　　　找不到任何关于学校内怪异事件的报导。


　　　　“切，这算什么新闻。”罗莉抱怨。


　　　　“担心引起恐慌，所以有意隐瞒，可能会在明天发个讣告，说校长同志因为工作过度劳累，心脏病突发，从楼上摔下来，光荣殉职什么的。”徐福说。


　　　　郎心慧打开电脑，进入本市论坛，找到许多与此相关的留言。


　　　　其中有人自称是罗莉的同学，说有两位打扮得很酷的少年男女手执武器，如蜘蛛侠一般从天而降，赶走了残忍凶恶的可怕坏蛋，拯救了全校的人。


　　　　有的人则没这么乐观，留言说那妖怪能够千变万化，可以完美地摹仿某个人，无论相貌还是语言，建议本市居民最好呆在家中不要出来，有人敲门要先对暗号，问一些只有彼此知道的信息，以确保安全，有条件的市民最好离开桃园城，到外地暂避。


　　　　有许多帖子说希望与那两位城市英雄联系，如果能成为朋友就最好。


　　　　罗莉打开已经关掉几个小时的电话，显示出的未接来电有几十个之多，她挑选了熟悉的几个号码打回去，叽叽喳喳聊个没完。


　　　　下午，巫婆聂小倩来到三人的住宅里，雪儿凶恶地朝她汪汪直叫。


　　　　罗莉只好把小狗抱到一边，关在自己房间内。


　　　　徐福示意到旁边房间里商量事情。


　　　　巫婆身穿一套黑色短上装，戴深色太阳镜，打扮得像好莱坞电影里的野鸡或者女刺客，手里拎着一个大旅行包。


　　　　“你想到什么管用的方法吗？”郎心慧问。


　　　　“没有，夜里的事结束之后，我回家美美睡了一觉，起床了第一个念头就是来看看几位出生入死的战友。我猜测你们肯定能想到某种有效办法，吸血鬼都比较聪明，寿命又很长，见多识广，厉害的同类甚多。就连当年我的师傅也曾严肃地告诫，尽可能别招惹吸血鬼和狼人，这帮东西非常团结，只要得罪了其中一个，接踵而至的必然是天大麻烦。”聂小倩说。


　　　　“我们是外地来的，在此暂住，与当地血族的联系并不十分紧密。如果需要求援的话，当然也可以开口，只是我认为这样做效果并不大，可能你过分高估了血族的能力。”郎心慧说。


　　　　“对付妖怪应该是巫婆和法师的特长和职责所在，你肯定有办法。”徐福说。


　　　　“我尽力而为吧，如果到时候光荣牺牲，希望你们能勇往直前、前仆后继。”聂小倩说。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还没开始战斗呢，怎么就要交待后事了。”徐福说。


　　　　“有备无患嘛，我腿脚不灵光，到时候你们可别扔下我不管自己跑掉。”聂小倩指着站在客厅里打电话的罗莉说，“如果我没弄错的话，那个小妹妹也成了吸血鬼，现在大伙战斗力肯定更强了，是应该乐观一些，实在打不赢逃命总没问题吧。”


　　　　“你有本市有没有其它同道，约几个来，想必有用处。”徐福说。


　　　　“法师这行当的人大多独往独来，很少拉帮结伙，虽然认识几名同行，但彼此不熟悉，连他们电话都不知道。”聂小倩说。




灭妖记

讨论了好一会儿，众人皆觉得找不到任何有把握的办法置魔婴于死地。


　　　　“趁时间还来得及，赶紧叫人赶制一个完全密封的铁箱子，把那妖怪骗进去关住，然后扔钢铁厂的高炉里，看能不能把它解决掉，估计这样弄很有希望，《终结者二》里就是这么处理敌人的，这家伙与那个液体机器人很有几分相似。”郎心慧提议。


　　　　“这样行不？把它割成许多小块，然后喂给猪吃，用其它动物的胃酸来解决这怪物。”徐福说。


　　　　“我手头威力最强大的法器和符全装在这包里，到时候一样接一样使出来，如果还杀不了魔婴，大家就各奔东西，跑路去吧。”聂小倩说。


　　　　“铁箱子还是要做的，至少可以暂时困住那妖怪，至于是否来得及把它扔到炼钢高炉里稍后再说，总而言之把它关起来没错，就算打定主意要逃走也得先这么干才行。”徐福说。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只要努力了，就算跑到异国它乡避难也能心安理得。”聂小倩说。


　　　　“感觉你老想着开溜，这样显得士气很不高昂哦。”郎心慧说。


　　　　“我年纪大了，缺乏进取心和斗志是正常的。”聂小倩不好意思地微笑。


　　　　“我三百多岁，肯定比你老许多。”


　　　　“这不一样，我如果能活三百年，很可能会比你更勇敢无畏。”


　　　　徐福拿起电话，与修理厂内的血族同类商量灭妖事宜，叫那边用厚钢板焊一只铁箱子，门内侧装胶条，保证可以密封，必须弄得非常结实，最好用含碳量百分之零点六左右的高强度钢材，还得搜集一些强力溶解剂以及剧毒化学品，再准备十几只氧焊割枪和足够的燃料。


　　　　这家修理厂是张好古名下产业，他是徐福和郎心慧在本地最熟悉的血族之一。


　　　　张好古惊讶地问，是不是要对付外星异形。


　　　　徐福告之，这一次的对手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消灭不了那东西，恐怕大家都得跑路。


　　　　张好古沮丧地抱怨被连累了。


　　　　徐福郑重地说如果消灭不了这怪物，本市血族的平静生活恐怕也就到头了。


　　　　晚餐时间到，郎心慧问聂小倩吃什么，要不要叫外卖？


　　　　“我自己带着食物，不用担心。”巫婆伸手指向身边的大包。


　　　　“不知道你的食谱由何种东西组成，我对此很感兴趣。可以看看吗？”郎心慧说。


　　　　“很简单，一些蜂蜜，加上纯净水，以及槐树花瓣，几张符，外加一些成份特殊的香灰，味道很不好，估计你不会想尝试。”巫婆说。


　　　　“感觉挺复杂，你怎么弄的，是不是像压缩饼干一样？”


　　　　“巫婆满脸微笑，从包里摸出一只二百五十毫升容积的塑料瓶子，里面装着一些灰白色的东西，看上去很像变质发霉的咸菜。


　　　　“现场配制太麻烦，我每周做一次，弄十多瓶，每天吃两份。”


　　　　“看着样子很不咋地。”郎心慧摇摇头。


　　　　“你们吃什么，人血吗？”


　　　　“我们是血族当中的素食者，除了发展同类进行的初次拥抱之外，不吸人血，以其它动物的血肉作为代用品。”




灭妖记

罗莉放下电话走出来，笑逐颜开地说：“有位出身富豪的同学想聘请你们当保镖，月薪最低十万，有兴趣吗？”


　　　　徐福毫不犹豫地摇头，表示坚决拒绝。


　　　　“就目前我们的经济状况而言，显然没此必要。”郎心慧说。


　　　　“今夜如果无法杀死那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