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怪物
他感觉到安全,人堆里有种温暖的气息,以及热乎乎血液的味道,这一切足以提供保护。
他仔细观察周围情况,没有发现任何一位血族或者狼人,怪物们并不喜欢往人缝里钻。
如果不是急于摆脱丧尸的纠缠,他也不会来这样的地方。
一名肥壮的中年女子走近徐福,把浓妆艳抹的面孔凑近,低声问:“小帅哥,只要三十块,随便怎么玩都行。”
他摇摇头,往另一边走去。
他心中有一个疑问,不知道丧尸能否从周围大量的人群中把自己挖掘出来。
如果躲在这里都无法安全,那就说明丧尸的精神能量强大到越乎想像。
他溜进电影院,看了一会儿,这是一部关于吸血鬼的片子,里面的角色要么极端凶恶,或者就是善良得傻气,莫名其妙地被人类弄死。
电影画面显得很血腥,略微有些恶心。
徐福看了想笑,感觉导演先生完全不了解血族的生活方式和特点,只是为了迎合观众而胡编一通。
胆小的女生
影片的情节慢慢推进,吸血鬼们疯狂攻击人类,用鲜血洗澡,把人骨做成各种装饰品放在洞窟里。
旁边几位二十岁左右的女学生不时以手抚胸,大呼小叫,仿佛精神随时都会崩溃。
徐福心想,如果真的遇到一位吸血鬼,不知道她们会不会给吓死。
看电影的同时,他不禁浮想联翩。
据说有些血族喜欢演艺生涯,有几位甚至在电影里担任角色,还成为了大明星,想来很不可思议。
有的血族在地下搏击场内充当可怕的打斗高手,有些特别喜欢杀人,于是成为了刺客或者雇佣兵。
未来在哪里?徐福感到困惑,如果有幸杀掉丧尸,再消灭一大群保龙一族,接下来可以做什么?
丧尸仿佛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横在面前,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弄死它。
屏幕上一位壮汉被几只吸血鬼摁住,肠子和其它内脏拖出来,扔得满地都是。
坐在徐福身边的一位女生显得很娇弱,她被这个场面吓住,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以寻求保护和安慰。
几秒钟后,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放开了怀中的手臂,歉意地朝徐福笑了笑,低声说:“刚才太可怕了。”
“勇敢点,这不算是什么,没啥大不了,仅仅只是电影而已。”徐福若无其事地说。
“你是男生,不怕是正常的。”她说。
“其实吸血鬼没有这么差劲。”他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事实。
“你说真有吸血鬼吗?”她问。
“有啊,但不像电影里的那样。”他说。
“具体什么样?可以描述一下吗?”她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盯着一侧的徐福。
他很想告诉她,大部分血族就像自己一样,看上去与人类没什么区别,生活平静而无害,从不恶意伤人和干坏事。
但不能这样说,为这样的一点小事暴露身份会显得很愚蠢。
“吸血鬼是非常有理智的一个群体,他们源自人类,但更为出色,严格说来,双方是相互依存的关系。”他说。
“你见过吸血鬼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见过很多,他们一点也不可怕,真正糟糕的是其它怪物。”徐福郑重地说。
胆小的女生
电影的最后,一位英雄横空出世,所向无敌,坏的吸血鬼被全部杀光,化为粉末随风飘走。
身边的女生小声发出邀请:“可以请你喝一杯吗?我很想了解吸血鬼的事,虽然你很可能是胡说,但我还是喜欢听。”
徐福摇摇头:“我没有胡说,这个世界里生活着很多的怪物,有些非常可怕,相比之下吸血鬼几乎可以算是最无害的一种。我不介意喝点酒什么的,等会由我付账好啦。”
之所以接受邀请,是因为他太无聊了,吸血鬼也会感到寂寞。
坐在酒吧里,女生介绍自己,她名叫丁小敏,十九岁,一年级大学生。
她称徐福为小弟弟。
“我二十一岁。”徐福平静地告诉她。
“别胡说,你这样子最多也就十七岁罢了。”丁小敏阻止他要啤酒,“别喝这个,你还在青春期,对身体发肓有不良影响,果汁比较好。”
“这里的果汁中有增加剂,我会感觉不舒服,喝瓶红酒好吗?”徐福指向侧上方标价六百八十元的酒。
这里最贵的大概就是这一种。
“太浪费了,喝点八元的就可以。”丁小敏看看了四周,压低了声音,“我的钱不多。”
“我请客,不用担心这个。”他说。
“你像是很有钱的样子。家里开公司还是当官?”她眼中掠过一丝惊讶。
他能够理解这样的反应,对于穷人来说,富有的人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无法理解也不可捉摸,神秘而令人畏惧。
“我妈妈在加拿大,继母在美国。”他说。
“这么说来你的爸爸一定有许多钱。”
“爸爸五年前死掉了。”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个。”她极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头顶和脸,眼中充满了温柔和关怀。
“没事,过去很多年了。”他感觉很怪,于是偏过脑袋回避这样的亲昵动作。
他不再是小孩子,受不了别人这样看待自己。
“这么说没人管你、照顾你,这些年来你怎么生活的?”她眼中有些湿润。
“不久前我还跟女朋友住在一起,她年纪比较大,教会我很多事。”他诚实地说。
她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他,仿佛遇上了怪物。
关心
丁小敏举杯喝了一点红酒,皱起了眉头,满面苦相,极不自信地问:“这酒的味道很怪,有些酸,是不是变质了?”
徐福哑然失笑,明白她以前肯定没喝过。
“这味还算正常,习惯了就行,以前我第一次喝的时候也觉得不如汽水。”他平静地说。
“现在你独自过日子吗?”丁小敏问。
“是啊,像这样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你的——女朋友为什么离开了,可以告诉我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她和我们共同的一个朋友中了催眠术,行为跟从前大不相同,然后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拉拉,就这样,她俩扔下我走掉了,到一个小岛上生活。”他若无其事地说。
“别难过,生活中常常会遇到各种各样不如意的事。”她试图安慰他。
“我并不怎么难过,只是感觉有些遗憾,没能帮助她们恢复过来。”他说。
“你的心态很成熟,这样非常好。”
“你常常跟陌生人一同到酒吧喝酒吗?”他问。
“这是第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你的眼神让我觉得受到某种——吸引,想要跟你聊天,帮助你,让你开心起来。”她诚恳地说。
“谢谢你。不过我觉得自己并不需要什么帮助。”
两人举杯,轻轻碰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响。
“你有什么打算?我是问关于未来的生活。”
“还有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无法逃避,只能面对,如果能够完成,才可以考虑未来,否则没什么意义。”
“听着有点可怕,关于仇恨吗?还是经济方面。”
“暂时不想谈这个。”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因为她看上去朝气蓬勃,仿佛有无穷无尽的精力和热情,这样的生活状态非常美好,不应该被打破。
“为我们的相识干杯,可爱的小弟弟。”她再次斟满了酒。
“二十分钟之后,我们将会告别,各奔东西,将来不知道还会不会联系。我可能离开这城市,也许会留下,无论如何你跟我在一起是不安全的。”他沉重地说。
“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么?”她问。
他点点头:“杀了一些人。”
“别开玩笑了,就你这模样还杀人,嘻嘻。”她笑起来。
武器
徐福当然明白自己的形象,一个身材并不强壮的少年,乍一看与普通中学生没太大区别,唯一的不同只是面部的神情和气质,毕竟久经沧桑,多了一分与外表不相符的成熟和稳重。
以一般人的目光看来,他当然不像是一名刺客或者凶手。
“需要我提供某种证明吗?”他心里的童心涌现,不希望她认为自己说谎。
“你打算如何证明,杀个人让我看吗?”她仍在笑。
他提起自己的包,拉开一条小缝隙,想让她看里面的枪。
“再拉开些,我什么都没看到,这里光线太暗。”她低下头,面色紧张。
他想起她的视力远不如血族,于是把包提高一些:“看到了吗?。”
“我这人胆小,你最好先提个醒,告诉我里面有什么,不然等我一声尖叫可就泄密了。”她低声叮嘱。
“一只枪而已,就算被人看到也没什么。”他说。
“哦,只是枪吗?”她松了一口气,“生怕看到个脑袋或者人爪子什么的。”
“杀人并非很有趣的事,怎么会带着肢体走呢,你见过谁这样做吗?”他好奇地问。
“小说和电影里,有些变态狂会这样弄,把死人的一部分切割下来,防腐处理了之后带着走,留作纪念或者其它用途,就像是——某种勋章。”
“我倒真没看见过谁这样做。”他笑着说。
她把手伸进包里摸了摸,然后问:“能打响吗?”
“当然能。如果你胆量足够大的话,可以让你放一枪试试看。”他说。
“真的吗?太有趣了,我从来就没开过枪。”她开心地笑起来,“该不是玩具吧?你可别逗我。”
“到卫生间里,你可以弄清这东西是不是玩具。“徐福拎起包,示意她走。
“哇,太刺激了,你真让我惊讶。”丁小敏站起来。
男卫生内几个隔间的门都关得极严实,外面音乐很响,徐福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此,但他并不在乎。
“你想打哪?”他把枪从包里拿出来,若无其事地问她。
“是真枪吗?看着跟商店里的玩具枪差不多。”她仍然觉得这是个玩笑,“赶紧离开吧,等会被人看到我进了男卫生间可就糗大了。”
他拉开保险,瞄准前面的墙壁,转头对她说:“把耳朵捂上,可能声音比较吓人。”
她乖乖地塞住耳朵孔,面带玩耍性质的微笑看着他。
‘砰’一声巨响,墙面上灰尘溅起,一个弹孔出现在瓷砖上。
酒逢知己
枪声响过之后,两扇小门同时打开,两名男青年提着裤子出来观看发生了什么事。
丁小敏立即捂住脸,低下头,缩到徐福身后。
看到徐福手中正在冒烟的枪口,两个人的脸上立即出现了几乎同样的友好笑容。
“这位兄弟手里玩的枪真漂亮,怎么买到手的,我也很想弄一只。”其中一个青年说。
“走火了吗?”另一位问。
“非常抱歉影响到你们,没事,继续拉。”徐福歉意地微笑点头。
两名青年非常听话,立即退回,关上门,一声不吭。
“原来是真枪,太刺激了,可以让我摸一摸吗?”丁小敏问。
“当然,放几枪也没什么,反正子弹挺多。”徐福说。
“我们还是出去吧,这里味道不太好,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试。”她提议。
他把枪放回包里,合上拉链,走出了男卫生间。
“现在应该告别了,谢谢你陪我喝酒聊天。你有交通工具吗?如果没有,我帮你叫出租车。”他友好地说。
“不必了,学校离这里不远,走得快一些半小时就能到。谢谢你请我喝这么贵的酒,希望以后能够有机会请你喝同样的东西。”丁小敏的脸有些红,显然是酒精的作用。
他掏出纸和笔,写上了自己的QQ号:“抽空把这个号码加上,一个月以后,如果我还活着的话,肯定会与你联系。”
“不要这样啊,弄得生离死别似的,其实——明天还可以再见面的。”她说。
“我送你回去。”他平静地说。
她身材纤细,面色白晰,有些弱不禁风,如果遇上坏蛋,估计毫无反抗能力。
他觉得,这样的一个世界里,她居然能够安然无恙地活到十九岁,已经算得上运气极好。
拦下一辆出租车,两人钻入其中。
“你住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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