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蚂蚁时代 作者:[法] 贝尔纳·韦尔贝尔 (txt)






  接着,手指又往上抬了抬,撑住了额头。这个人想着他刚才那个球搓得不错,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搓出这么好的球。

  77、远征

  军队中其它的战士渐渐赶上了这两只蚂蚁。

  103683号竖起了它的触角,感受着初升的太阳给大地带来的温暖。它们周围已聚集了很多蚂蚁。

  贝洛岗居民还有专门来看望远征军的泽地贝纳岗居民以慷慨激昂的话语激励着炮兵和轻骑兵两支队伍以及整支远征军。

  23号磨着它的大颚,124号看者它的蝴蝶茧。103683号一动不动地站着,仔细地注意着气温的升高。当气温升到20摄氏度时,它发出表示“出发”的费尔蒙。这种费尔蒙又轻又粘,基本构成是C6-HI2-O2。

  士兵们很快就出发了!它们组成的第一纵队随着触角、尖角、复眼以及圆鼓鼓的肚皮的不断加入而逐渐壮大。

  第一队征讨手指的远征军出发了。它们在纵横交错的灌木从中开辟着前进的道路,并很快便统一了前进的速度。

  在它们沿途所经之处,昆虫、蚯蚓、小老鼠和爬行动物们都早早地藏起来。只有几个大胆的家伙才在暗处偷偷摸摸地探出头,望着远征队伍前进。它们十分惊讶地看到犀牛金龟子和蚂蚁们肩并肩地走在一起。

  在队伍的最前面,侦察兵们忙东忙西地为远征军加宽前进道路,使路途更平坦,更安全。

  尽管蚂蚁们的谨慎小心一般都可以保证它们平安无事,但是军队也无可避免地会遇到一些无法预料的麻烦。它们在一个直径至少有一百步宽的巨洞前挤成了一团。这太令人吃惊了!因为这个洞就是日乌利岗城的遗迹。一名奇迹般地生还的日乌利岗的小兵曾给它们讲过有一只巨大的怪物把它抓起来并放到了一个透明的大贝壳中……这就是手指的杰作!这就是它们能做的!

  一只强壮的蚂蚁抬起触角转向它的姐妹们。这是9号,所有蚂蚁都很清楚它对手指的仇恨。它张大了嘴,释放出一股浓烈的费尔蒙:“我们要以牙还牙!它们每杀害我们一个姐妹,我们就要杀死两个手指作为抵偿!”

  所有的远征士兵听说过地球上只有不到100只手指,但战士们并没有因为这条消息而欢欣鼓舞。胸中的怒火激励着它们,战士们绕过了这个深坑继续前进。

  它们心中的兴奋激动并没有让它们放松警惕。在穿越一片阳光猛烈的大草原或荒地时,它们会聚在一起,为炮兵们遮挡毒辣的阳光。它们要尽量避免酸性的物质,特别是60%以上的高浓度酸在高温下发生爆炸,危害到携带武器的蚂蚁和它们附近的同伴:想象一下爆炸的气流在蚂蚁的队伍中引发的灾难吧!

  这时候它们来到一条被最近一场大雨冲出的水沟前。103683号认为这条水沟不会太长,它们从南面应该能绕过去。但是没有人同意它的看法,它们已经没有时间可以再浪费了!侦察兵们跳进水中手挽手搭超一座浮桥。每当一个小分队从桥上经过,就会有四十几只小蚂蚁在水中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没有付出就不会有收获。

  当第二天夜晚来临时它们本想强占一个白蚁或敌方蚂蚁的巢穴。但放眼望去,在这片稀稀落落地长着几棵槭树的荒漠中什么也没有。

  在以前的一次战争的启示下,这些蚂蚁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进行宿营。它们用自己的身体搭出一个结实的球形“建筑”,蚂蚁们把牙齿露在这个临时巢穴的外面,随时准备对侵犯的敌人进行反击。在球的内部,大家为金龟子和伤病员建起活动房屋。因为它们更怕着凉。整个“建筑”有走廊和几十层房间。

  如果有动物胆敢来碰一下这个棕色的球体,那它一定会被蚂蚁们吞下去。一只小灰雀和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蜥蜴就为它们的好奇心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当外层的蚂蚁严阵以待地守卫着大家时候,在里面,各种活动都渐渐停止了。每只蚂蚁都回到“建筑”中属于它自己的那块地方。

  天冷下来,所有的生物都睡着了。

  78、百科全书:最基本的共同知识

  地球上人类对动物最基本的认识就是所有人部遇到过蚂蚁。整个世界上肯定会有一些没见过猫、狗、蜜蜂或蛇的人,但我们永远不会遇到没有让小蚂蚁在他的身上爬过的人。这是我们最基本的共同感受。

  从对爬到我们手上的小蚂蚁的观察之中,我们得到如下的基本常识:一,蚂蚁通过摇动触角来相互沟通;二,它们会去它们所能爬到的任何地方;三,如果人们用一只手挡住它的去路,它就会爬到这只手上;四,我们可以用湿手指在一队蚂蚁前划一条线来阻止它们前进(蚂蚁们会认为前方有看不见的并且无法穿越的障碍,它们会绕过障碍继续前进)。

  我们所有人对这几点知识都很清楚,但这些从我们的祖先到当代无人不知的简单常识一点用处也没有。因为它既不是在学校中学到的(在那儿,人们枯燥刻板地研究蚂蚁,比如记住蚂蚁身体的各部分名称,坦率地说这有什么用呢?)对找工作也毫无帮助。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Ⅱ卷

  79、夜半访客

  他的看法是对的。法医已向梅里埃斯证实蚂蚁的啃蚀可能会造成死者的内出血。雅克·梅里埃斯也许还没有抓住凶手,但他肯定自己的方向是正确的。

  他兴奋得整晚都难以入睡,于是他打开了电视,碰巧正在重播前一天的“思考陷阱”这个节目。

  拉米尔夫人一改她惯有的小心谨慎的态度。满脸洋溢着喜气。

  “那么,拉米尔夫人,这次您猜出答案了吗?”

  拉米尔夫人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是的,是的!我猜出答案!我想我终于找到解答谜题的方法了。”

  她的发言引起场下听众雷鸣般的掌声。

  “真的吗?”主持人惊讶地问道。

  拉米尔夫人像个小女孩一样欢快地拍着手。

  “对,对,对!”她向大家宣布着。

  “那好,请向我们解释一下吧,拉米尔夫人。”

  “这多亏了您那句关键性的提示语,”她说道,“‘人们越聪明,就越难猜出答案’,‘应该忘记我们所知道的一切’,‘就如浩瀚的宇宙一样,这个谜题来自于一种绝对的简单’……我明白了要想找出答案就必须让自己重新回到童年。我们要掉回头向后走,一直回归到事物的源头,就像不断膨胀的宇宙要回归到它的爆发产生源点那样。所以我应该重返纯真,也就是我要重新拥有婴儿般的天真思想。”

  “您扯得太远了!喂,拉米尔夫人……”

  而这位竞猜者正讲到兴头上,主持人并没有打断她的谈话。

  “我们这些成年人总是想方设法让自己变得更聪明些,但我要求自己做到与事物发展规律相反的事情:打破常规并与我们的习惯背道而驰。”

  场中又响起零零落落的掌声,像梅里埃斯一样,大家都等着她接着说下去:

  “那么,聪明人在面对这道谜题时是如何做的呢?当面对这一连串数字时,他会把它当做一道数学题来对待。于是他会尽力去寻找在这几行数字中的共同点。在进行了加、减、乘之后,他就被所有的数字搞得头晕脑胀了。尽管已经绞尽脑汁,他却一无所获。对这种情况最好的解释就是,这根本不是一道数学谜题。所以我知道这是一道文学题。”

  “想得很好,拉米尔夫人。”掌声又响了起来。

  她通过这个机会喘了口气。

  “但根据文学意义又如何来解释这一连串数字呢,拉米尔夫人?”

  “像小孩子那样,直接说出我们看到的东西。孩子们,特别是很小的孩子,当他们看到一个数字时,就会马上把它转化成一个词读出来。对于他们来说,‘6’只代表‘Liu’这个发音,就像‘母牛’代表了一种有4只脚和很多奶头的动物那样。这是一种习惯,我们根据人为区分出的抽象发音来形样每一件事物,但名称,概念和事物其实都是同一种东西。”

  “拉米尔夫人,您今天谈起哲学问题啦。但我们电视机前各位亲爱的女士先生们想知道具体的内容。那么,您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呢?”

  “如果我写下数字‘1’,刚学会读的小孩子会对我说这是‘1(个)1’,于是我又根据他刚才读出来的发音写下数字‘11’,如果我把刚写好数字再给他看,他便会告诉我他看到的是‘2(个)1’:也就是‘21’,我就这样写下去……这样便得到了答案。我们通过读出前行的数字发音就可以得出下行的数字。小孩子会把刚才那个数字读成‘1(个)2,1(个)1’,也就是‘1211’,依此类推,我就可以列出‘111221’然后是‘312211’,再下来是‘13112221’‘1113213211’……我觉得数字‘4’不会很早出现的。”

  “您简直太棒了!拉米尔夫人,您赢了!”

  整个大厅都欢呼起来。梅里埃斯模模糊糊地觉得大家都在为他叫好。

  主持人让场内重新安静下来。

  “拉米尔夫人,我们不能仅满足于已经取得的成绩。”

  可这位女士微笑着,用她耶双由于激动而微微出汗的手捂住了绯红的脸颊。她柔声说:“至少要让我理一下思绪吧!”

  “啊,拉米尔夫人,您能解答我们的数字谜题,这太好了。但现在您已经进入我们新一轮的‘思考’……”

  “‘陷阱’。”

  “如往常一样,这是电视机前一位不知名的观众提出的谜题。请听好我们的新问题:您知道如何用6根火柴,我说得很清楚是用6根火柴,来拼成大小一样的6个等边三角形吗?请您既不要折断也不要粘住它们。”

  “您是说6个三角形吗?您确定不是用6根火柴拼成4个三角形?”

  “6根火柴,6个三角形。”主持人确定地重复着。

  “也就是用1根火柴拼1个三角形?”这位竞猜者吃惊地说。

  “是这样的,拉米尔夫人。这一次,关键的提示语是:‘要和其他的人一样用同一种方式进行思考。’亲爱的电视观众们,现在轮到您们来开动脑筋了。如果您想知道答案的话,我们明天见。”

  雅克·梅里埃斯关了电视,又回到床上躺下,不久就进了梦乡。他对破案的那种狂热一直伴随他进入梦中,他在混乱的睡梦里一会看到了蕾蒂西娅·威尔斯,那双淡紫色的眼眸和她那些昆虫标本。一会儿又梦到塞巴斯蒂安·索尔塔和他那张极适合演恐怖电影中的脸。还有杜拜龙局长,他放弃了从政的绝好的机会,而全身心地投入到法医这一行业中。拉米尔夫人永远不会被思考的陷阱所难住,

  在这一段美好的夜晚时光中,梅里埃斯在床上辗转反侧,他的梦个接一个就像放映电影一样不断在他的头脑中闪现。他沉沉地睡下,他睡得很少,他再也睡不着了。

  突然,他惊跳起来。他感到床尾在轻微地抖动,似乎是有人在用力拍打他的床垫。他脑中顿时又浮现出童年时的恶梦,怪兽,一只瞪着血红眼睛的狂怒的狼。……他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现在他已经是成人了。他完全清醒了!打开了灯看到有一个小小的鼓包在脚下移动着。

  他跳下床,鼓包还在那儿,非常突出显眼。他冲着这个鼓包就是一拳,床单下面发出了一种类似兔子的叫声。然后,他惊讶地看到,玛丽·夏洛特一跛一跛地从床单下钻出来。这可怜的小东西把脸藏在它的爪子下呜呜地叫着。他抚摸着它的毛,轻轻揉一揉刚才被他打伤的爪子来安抚这只小猫。为了补充一下今晚消耗的体力,他把玛丽·夏洛特关到了厨房中,在旁边又放了一块金枪鱼的肉。他打开冰箱喝了一杯水,又继续看电视,直到他重新觉得困倦。

  电视的主要用途是像镇痛药那样使人们渐渐平静下来,人们会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头却相反是晕晕沉沉的,眼中充满了对与自已根本毫无关系的问题的疑惑。

  他又躺回到了床上,这次他梦到了刚才从电视中看到的所有内容,也就是说,有美国电影,广告,日本动画片,一场网球赛,还有从现实中发掘素材的侦探电影。

  他睡着了!他睡得很香,他睡得很少,他再也睡不着了!

  上天注定。命运又和它开了一次玩笑。他又感觉到一个小鼓包在他的床尾抖动着。他重新开了灯。还是他的猫玛丽·夏洛特在捣鬼吗?但他刚才确实小心地关上了猫身后的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