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中国通史第十二卷-近代后编(1919-1949)(上册)
?br /> 第四,所谓“中国革命是反帝国主义的民族[革命]与土地革命两巨潮的汇合”的问题。
博古在《论民众革命与民众政权的口号》①一文中说:“中国革命目前阶段的特点,是在两个伟大的革命潮流的汇合,反对帝国主义的民族解放运动与推翻地主资产阶级统治的土地革命。因之反对帝国主义的土地革命是中国革命现阶段的主要内容。这一反帝国主义的土地革命正在苏维埃的旗帜之下开展着。”
这段话包含有许多基本错误观点:(1)民族革命与土地革命的汇合(结合)问题,从革命整体上说两者是不能分离、互相促进的,但在具体阶段上,则可以有先后、轻重、主次之别。为了抗日可以暂缓土地革命,可以把反帝与土地革命分开解决。但“左”倾教条主义者机械地认为两者只能同时进行。(2)“反对帝国主义的土地革命”问题。土地革命的直接目标是反封建,是反对国内的反动阶级、反动制度,它只是间接地反对帝国主义,并没有直接反帝的性质。“左”倾理论把土地革命说成是反帝的,强调了中国革命的反世界资本主义性质,这是“左”倾理论的基本观点之一。(3)土地革命是“推翻地主资产阶级的土地革命”问题。土地革命是反对封建地主阶级的,不是反对资产阶级的。“左”倾理论将地主阶级与资产阶级同等看待,混淆了土地革命的对象和性质。
第五,“民众革命推翻国民党是反帝国主义的民族革命战争的先决条件。”
中共在《中央为反对帝国主义进攻苏联瓜分中国给各苏区党部的信》(1931 年4 月14 日)中,对此有明确的表述:“号召组织与领导无产阶级与农民来消灭出卖中国污辱中国的反革命的国民党政权,消灭这个反革命的投降帝国主义的政权,建立民众的苏维埃政权,是民族革命战争胜利的先决条件。”打倒国民党(包括其中的各个派别)是民族解放的前提。“倒蒋”是抗日的前提。革命逻辑的发展正好相反,反帝(集中为抗日)是倒蒋的前提。
第六,实行“下层统一战线”,打倒一切中间派别。
1931 年5 月1 日,在《中央关于全国组织报告的决议》中说:“对于国民党改组派、取消派和右派等组织影响下的群众,必须应用下层统一战线的策略,分化和夺取他们到我们的领导下面。”1933 年7 月24 日,中共中央① 《红旗周报》第29 期,1932 年1 月25 日出版。
《关于帝国主义国民党五次“围剿”与我们党的任务的决议》中说:“集中党的注意力,在最受资本主义进攻威胁的企业中去进行艰苦的群众工作,组织工人阶级的反抗,采取下层统一战线的策略,以孤立反革命派,与增强我们与群众的联系。必须具体的开始建立群众的赤色工会与争取国民党工会工人的工作。”下层统一战线的运用主要体现在三方面:(1)争取黄色工会及落后的工人群众,去消灭黄色工会,反对黄色工会的首领。(2)争取中间派影响下的群众,把这些派别打倒。(3)在军队中组织士兵反对军官,把指挥权夺取过来。
1933 年11 月,十九路军发动“福建事变”,成立“福建人民政府”,提出了“反蒋抗日”的口号,并寻求与中共联合。中共不仅拒绝合作,而且进行了揭露与批判。认为:“它不会同任何国民党的反革命政府有什么区别,那它的一切行动,将不过是一些过去反革命的国民党领袖们与政客们企图利用新的方法欺骗民众的把戏,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要推翻帝国主义与中国地主资产阶级的统治,而正是为了要维持这一统治。”①“所以,中间的道路是没有的,一切想在革命与反革命中间找取第三条道路的分子必然遭到惨酷的失败,而变为反革命进攻革命的辅助工具。”②从以上分析可知,九一八事变后,“左”倾路线控制的中共中央不是正面地对着真正存在的革命任务,集中力量去反对、抗击日本帝国主义,而是把从小资产阶级到帝国主义者一律打倒,集中力量去推翻国民党,夺取中心城市,实现一省数省的首先胜利。这就偏离了历史发展的主流,偏离了现实的革命的中心任务。
① 《中共党史教学参考资料》(一),人民出版社1979 年版,第567 页。② 《中共党史教学参考资料》(一),第569 页。
第四节中间政派面向中国历史的中心任务中间政派面向中国历史的中心任务,顺应了历史发展的潮流,主张团结、抗日、民主,但无力联合各派政治力量结成抗日联合战线。
九一八事变后,各中间政派及其代表人物纷纷主张抗日救国。1931 年10月,青年党领袖之一陈启天在《民声》上发表《对日作战》一文,说:“自日本以武力占领东北以来,我们反对乞怜国际联盟、乞怜美国。因为国联已破产,中国不抵抗日本,美国也不会替我们乞怜。我们反对乞怜俄国,因俄国已与日本默契,平分满洲和内外蒙古。值此国家危急存亡之时,只有自救,实行抵抗主义,积极对日作战。摆在我们面前的对日方略只有两条:一条是主和不抵抗,依靠国联,出卖满蒙,出卖中国;一条是主战,可以保全国土和主权,改造国民精神,提高民族意识,也可以消除内战,实行全国统一。主和不是卖国贼就是亡国奴的口号和法宝,主战才是起死回生的法宝。”青年党在其《我们的主张》中明确提出:第一,对日应断绝国交,立即宣战。第二,废除一党专政,组织国防政府。只有这样才能使四万万国民在精神上团结起来。
九一八事变刚一爆发,罗隆基就发表了题为《沈阳事件》的小册子,提出“在目前内忧外患的环境下,具体的救急办法,是根本改组现在的政府”,仿照1870 年的法国组织国防政府。10 月,王造时发表名为《救亡两大政策》的小册子,其救亡两大政策:一是“对外准备殊死战争,与日拼命到底,促成日本革命”;二是“对内取消一党专政,集中全国人才,组织国防政府”。当时的《社会与教育》杂志刊登了大量抗日文章,并出版了“反日专号”,在当时影响较大。1931 年9 月26 日,陶希圣在“反日专号”上发表《我们应当觉悟的是什么》一文说:“中国处金融资本主义的次殖民地地位。广大民众是民族的支持者。买办阶级是不会抗日的,只有工农大众才能担当排除日本侵略的任务。”又指出:“民众要坚决反对所谓地方解决,即政府为本身利益而接受类似二十一条的行为。”此外,《社会与教育》上还发表了《五四、五卅的精神到哪里去了》、《奇哉,所谓不抵抗主义》、《不抵抗主义就是亡国主义》等抗日文章。
1933 年4 月8 日,章乃器在《申报》上发表《农村破产中之安内问题》,批评国民党的“攘外必先安内”政策。指出:“自九一八以来,一般人主张抗日与‘剿赤’并重,又说攘外必先安内,因循以至今日,。。对外则三省沦亡之后,又失热河,日寇所击,冀察又告紧张。对内则驻赣大军,屡折主将,迭失名城。事急矣,抗日剿赤能并重乎?攘外必先安内乎?。。吾人认为安内非军事进攻之功,政治之成功在于利用环境,顺应大势。农村破产是因长期剥削而使革命条件成熟,除领导民众与日帝做殊死战外别无出路。作战虽有目标,牺牲需有意义,倘政府能够移剿共之师以抗日,其意远矣。”1933 年10 月20 日,章乃器在《申报》上发表《民族前途如何,吾人将何以自处》,反对消极抗日,主张攘外先于安内。
总之,中间政派及其代表人物在九一八事变后积极主张抗日,实现民主团结,实现国内和平,并提出了国防政府的主张。他们面向了历史发展的主流,顺应了历史的中心任务。客观地看,中间政派是最早倡导团结抗日的,是抗日联合战线的始倡者。但是,由于中间政派力量弱小,又不直接掌握武装,所以其主张不为国共双方所重视,反而因为他们的主张与国民党当权派和中共都不合,成为双方打击的对象。
中国的历史,在九一八事变后革命中心任务发生重大变化之时,出现了非常复杂的情形。作为执政者的国民党推行“攘外必先安内”的国策,违背了历史的中心任务。作为中国革命主要领导者和组织者的中国共产党则坚持“倒蒋是抗日的前提”,也偏离了历史发展的主流和革命的中心任务。中间政派坚决主张抗日、民主和团结,面向了历史发展的趋势;但由于它自身的软弱性,很难产生太大的实际影响。中国历史就是在这种复杂的矛盾中前进着。直到1935 年下半年,中共和国民党开始转变各自的方针政策,这种状况才发生了转变。
第十章国内各种政治力量在抗日问题上的汇流九一八事变和一二八事变迅速地改变了中国的政治形势,中国出现了抗日民主的强劲潮流。
随着日本侵略的加紧,民族危机的加深,抗日任务的更加迫切,中国历史经过数年演变之后,共产党逐步克服了“左”倾错误路线,把驱逐日本帝国主义作为首要目标,国民党的内外政策也有所改变,这样,中国各派政治力量和军事集团逐渐汇入抗日大潮之中。
下面就叙述中国历史的这种发展。
第一节中间集团积极推动团结抗日民主进程自九一八事变后,各中间政派便积极呼吁团结抗日;华北事变后,他们仍然坚持抗日民主立场,一方面抨击国民党内战独裁政策,另一方面响应中共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方针,推进了抗日救亡运动高潮和抗日民族团结的进程。
中共《八一宣言》发表后,国社党首脑张东荪在《自由评论》上发表《评共产党宣言并论全国大合作》,敏感地意识到中共政策的转变,赞同并支持中共提出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方针,他根据自己的理解,站在民族资产阶级右翼立场上对中共的政策转变作了评述。认定《八一宣言》是中共由阶级斗争理论“转向”民族革命的标志。
他说:“一个向来主张废除私产的党现在居然说保护财产和营业的自由了。以一个向来主张无产阶级专政的党现在居然说实行民主自由了。以一个向来主张完成世界革命使命的党现在居然说为国家独立与祖国生命而战了。以一个向来受命于第三国际的党现在居然说中国人的事应由中国人自己解决了。以一个向来主张用阶级斗争为推动力对于一切不妥协的党现在居然说愿意与各党派不问已往仇怨都合作起来,这是何等转向,这个转向是何等光明!我们对于这样勇敢的转向又应得作何等佩服!其实这十年来我们就是为了国家主义与民主主义而呼吁。到了现在,我们不愿带些刺激感情的口调,说民族主义已征服国际主义,民主主义已征服了共产主义。但在事实上即此却可作一个极大的证明,即证明中国今天所需要的是对外为民族独立与对内为民主自由。至于阶级斗争与一党专政都是一些治丝益棼的东西。”①这里,张东荪十分明确地断定中国目前所需要的是“民族独立”与“民主自由”,反对中共的阶级斗争、无产阶级专政理论。也正是在这样的认识基础上,他欢迎中共政策的转变,赞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方针。但中共政策的转变,只是暂时的政策、策略的改变,并不是对革命性质、基本革命任务的理论的转变,更不是放弃了阶级斗争、无产阶级专政理论,这一点是张东荪没有能够认识到的。
1936 年9 月,《自由评论》上发表了题为《我们需要更进一步的统一》的文章,它赞同中共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呼吁国民党政府“反省”,改变自己的政策。其中值得注意的有三点:第一,提出“攘外”是压倒一切的目前中国的首要问题。它说:“我认为现在中国存亡的转机,并不在于采取何种制度,实行何种主义,而在于如何攘外,如何图存。。。目前的问题,是中国人如何在中国境界之内,实行中国人自己的主张。如何排除一切直接或间接外来的障碍。换言之,就是攘外问题。我相信无论是在朝在野,何党何派,‘攘外’的主张,总是一致的。”① 张东荪:《评共产党宣言并论全国大合作》,《自由评论》第10 期,1936 年2 月7 日出版。第二,主张国内各政治力量在攘外的旗帜下联合起来。它说:“假如我们认为‘攘外’是解决中国一切问题的先决条件,则大家应该能以‘攘外’为中心,联合成统一的阵容。”又说,国民党没有什么理由不能在攘外旗帜之下与其他党派联合。
第三,国民党应当开放党禁、容纳异党异派。它说:“开放党禁,容纳异党异派,并无损于政府的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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