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鼎
说话之间,语气哽咽,清泪长流,香肩不住抖动。
段逸鸣一下子慌了手脚,不知如何安慰才好,说道:“长孙师妹,别这么说。此事也算因我而起,错也错在我身上。”
长孙傲梅破涕为笑,仰起秀美绝伦的脸庞,展颜说道:“段师兄,你真的不怪我?”
段逸鸣被她清澈且又热切的眼神盯的颇不自在,说道:“我……我不怪你。”
长孙傲梅一声欢愉的脆笑,忘形的扑进段逸鸣怀中,将他紧紧抱住,热泪横流,抽泣道:“段师兄,你可知那日我被两怪掳去,只觉活着毫无趣味,生不如死,浑浑噩噩,就连魂魄似乎也出窍而飞。
“我……我本以为无法幸免,今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时,我见你在雨中狂奔呼喊,心中刺痛至极,恨不得……恨不得代你承受苦闷,其实……其实我早就喜……喜欢上你……”
段逸鸣胸口如被重锤猛击,啊的低叫出声,脑海中一片纷乱。
先前和长孙傲梅相处的一切情景纷至沓来,一一在脑海中闪现。
那年在鄱阳湖中初遇长孙傲梅一家,仰慕不胜,几疑天人。而后山枫树林中再相遇,长孙傲梅俏美傲气,令他自惭形秽,虽说一时气愤,被逼得交手,但是心中对长孙傲梅却犹有仰慕之意。
其后同赴漠北荒原,出生入死,隔阂渐去。直到此前大雨中伤心奔跑,邪寒侵体,被长孙傲梅救回,这才隐约察觉出她的一番心意。
此时见她倾吐心声,终于得知伊人芳心暗属,心潮涌动,又惊又喜,意乱情迷。
其实,长孙傲梅本性傲气冷艳,眼高于顶,于仙瑶门一众弟子向来不假辞色。
不料和段逸鸣几番争斗,见他胸襟开阔,芳心暗系;及至后来段逸鸣屡遭险阻而不气馁,她禁不住暗暗喜欢上这个小师兄,刻骨铭心,情苗深种。
此番负气而走,被两怪劫持之后,任两怪恐吓折磨,始终一言不发,心中凄苦,一心求死。
两怪无可奈何,恼羞成怒之下,才将她送给阴阳参仙,加以凌辱,选参大会上,段逸鸣挺身而出,将她从魔掌中救下,方自惊喜,却又见段逸鸣被阴阳参仙以归元仙葫吸入,只道他不免一死,心中已然绝望。
此时奇变突起,段逸鸣从天而降,不顾生死历险而救。激动之下,所有哀怨悲苦在刹那间土崩瓦解、冰销雪融,心中相思之苦终于倾泻而出。
段逸鸣自小流离颠沛,独处之时,常有凄苦之意在胸中纠缠不散,此刻乃生平第一次听到心中仰慕的女孩说喜欢自己,不禁心神摇曳,甜蜜、激动、惊喜等等诸般感觉交织一起,五味夹杂,一切宛如梦境。
温香软玉,赫然在怀,一股淡雅高贵的幽香充盈鼻息,脑中轰然,天旋地转,一片空白,刹那间呼吸不得,如泥塑一般的凝固不动。
一旁,彭衣茱清澈妙目直直凝视着两人,闪过一道古怪神色,似幽怨似失落,轻轻发出一丝低低的叹息声,黛眉暗蹙,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奇异复杂,一股平生从未有过的迷茫彷徨悄然浮起,在心中翻滚起伏,难以言状。
淡淡的伤感在心底飘荡,呼吸竟有些滞堵。
彭衣茱心想:“怎么会是这样?原来长孙师妹喜欢的竟也是段师弟!”
心神激荡,蓦地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原先那个爱笑爱说的小师妹越来越喜欢独处,时常会看到她暗自发笑,一个人自言自语,隐约觉得不寻常。
尤其是当日随师父从峨嵋天剑派返回时,遇到两人在一起,小师妹嘴角眉梢有说不出的喜悦。
当时就觉得奇怪,一向傲气凌人的小师妹似乎变了个样,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顿时恍然,小师妹竟是暗恋着段师弟。
彭衣茱望着长孙傲梅紧拥着段逸鸣,又哭又笑,心中陡然一沉,又猛地感觉到一阵尖锐的酸楚刺疼,锥心彻骨,竟似一道寒气深入骨髓之中,肆意横扫漫卷,心脏抽紧,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好像幼时好玩的东西被人抢去一般,心痛至极,又是酸楚,又是苦涩。
芳心一动,暗暗拿定主意,俏脸上一阵惆怅失意,缓缓转过脸去。
长孙傲梅眼角眉梢尽是妖娆风情,脸颊娇艳似火,梦幻般的呢喃细语如同春风拂过段逸鸣耳际,热辣滚烫,又麻又痒,直酥心底,两人肢体交缠,密不透风,段逸鸣气血方刚,心脏怦怦剧跳,禁不住浮起一丝旖念。
蓦地,段逸鸣心头一阵悸动,心脏深处大痛,似被什么尖细之物刺穿一般,抽搐扭曲,缓缓收紧,顷刻间,周身颤抖,竟是站立不稳。
长孙傲梅猛然惊醒,却见自己忘情的扑在段逸鸣怀中,顿时大羞,耳根烧烫,急忙挣脱。
她察觉有异,抬头一看,见段逸鸣剑眉紧皱,痛苦不堪,心中骇然,以为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急道:“段师兄,你怎么了?”
段逸鸣大口喘着气,脸色青紫,说道:“不知怎么,我心中疼痛难忍,不过,应该不碍事的。”话音方落,那股奇怪的刺痛感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似的。
长孙傲梅狐疑的看着他,只觉得莫名其妙,转眼看到彭衣茱站在一边,突然醒悟到方才和段师兄相拥的那一幕必全被她看在眼中,羞的垂下头去,抬不起来。
彭衣茱不知道段逸鸣因何痛呼出声,本想开口询问,却又咽下,星目一扫,却见墙壁上开了个暗洞,阴阳参仙早已不见踪影,心中大惊,急忙说道:“糟糕,老妖脱身逃走,此地危险,咱们赶快离开!”
段逸鸣和长孙傲梅吓了一跳,心中大凛,阴阳参仙逃走之后,必不会善罢罢休,当下三人急急忙忙奔出虎豹房,立见远处奔来一群人,喊声鼎沸。
刀光剑影,在雪光照射下明晃晃一片,汹汹压来。
彭衣茱秀眉一皱,急道:“快走,妖人势众,不可被他们缠住。”
段逸鸣和长孙傲梅应了声,纵身跃起,朝另一侧窜去。
身后呐喊声震耳欲聋,人如潮水般追来。
段逸鸣心下计较,说道:“彭师姐、长孙师妹,你们先走,由我来断后。”
彭衣茱心下默然,知道他担心自己和长孙傲梅禁制方解,功力尚未完全恢复,也不再多说。
凤目在他脸上盯了片刻,正想说话,就听见长孙傲梅柔声说道:“段师兄,你自己小心。”眼中一片柔情蜜意,和彭衣茱牵手飞开。
段逸鸣看得心头突突直跳,朗笑一声,转身挥舞紫竹棍阻下群邪。
他知道此时稍有迟缓,就有可能落入敌人无边的包围之中,因此下手自然都是杀手,真气鼓舞,大喝一声,如大鹏一般飞天而起,只见紫光弥漫,如蛟龙出海,呼啸着朝人群劈斩。
狂涛怒卷,气浪如水潮拍击,咆哮乱舞。
诸邪见他如此神勇,只身涉险,齐齐大吼,无数兵器、法宝汹汹围攻而来。杀气凛厉,纵横交织,直冲云霄。
“轰隆隆!”
轰然巨响惊天动地,群邪忽觉四周惊涛骇浪挤压怒拍,声威震耳欲聋。
猛然间,手中剧震,兵器、法宝竟被打的粉碎,“呜呜”乱响,四下乱飞,紧接着胸肋剧疼,痛彻心扉,似乎被万钧之力猛烈击中,闷哼一声,向后摔倒,鲜血长流。
段逸鸣意气风发,体内真气如长河决堤,滔滔不绝,身形扭转踏空,在人流中闪电穿梭,紫竹棍指东打西,上下翻飞。
所到之处,怒吼声、惊呼声此起彼伏,无数人影横飞跌出,非死即伤,尸体倒地便现出原形,竟都是些山猪、豺豹之类的野兽所化。
群妖胆颤心惊,齐齐发喊,四下退开,竟是不敢上前。
段逸鸣凌空虚立,威风凛凛,大声朗笑,笑声在山涧轰然回荡,参宫群邪无不惧然变色,数十双惊疑骇异的目光齐刷刷凝聚在段逸鸣身上,四下寂然无声。
段逸鸣心脏剧跳如鼓,暗暗捏了把冷汗。
眼前群邪云集,人多势众,若不及早震慑他们,等他们群起而围攻,那可大大不妙,必须趁敌人援兵赶来之前,设法离开这里,方是上策,此时见群邪为己所摄,畏惧不前,心中微微吁了口气。
眼见群邪中仍有些凶悍之徒跃跃欲试,段逸鸣双目冷冷扫过人群,昂首睥睨,寒声说道:“妖魔鬼怪,哪个不怕死的,就上前来一试!”真气一催,紫竹棍气浪吞吐,耀耀生辉,宛若天人。
群邪脑中嗡鸣乱响,几乎站立不住,其中真气不济者竟然吓的双腿颤栗,如稀泥一般跪倒在地。
即便是一些暴戾之辈,见他洒脱不羁、镇定自若的模样,也以为他尚有后援,越发惊疑不定,胆颤心惊,竟无一人敢越众挑战。
就在这时,远远传来一声惊叫声,段逸鸣转脸看去,远处的彭衣茱和长孙傲梅却被人拦住去路,恶战在一起。
段逸鸣暗道不好,纵身飞起,朝激战处驰来,跃出极乐宫,直奔那条通往参宫的长空索道。
夜空漆黑,大雪纷扬落下,朔风狂吹,索道来回摇晃,发出低沉的“吱吱”声。
身后怪啼声骤起,段逸鸣回头望去,却见无数凶禽怪鸟如云一般飞来,而群邪簇拥着阴阳参仙,赫然出现在索道尽头。
阴阳参仙此时换上一身黄袍,乱发飞扬,面目狰狞恐怖,手中却持了一把长刀,电光闪耀,双眼死死盯着段逸鸣,凶光尽露,如同恶狼豺豹一般。
段逸鸣心中一惊,阴阳参仙逃遁而去,片刻即回,显是有所依仗。
此獠心机歹毒,不知道又有什么毒招即将使出,实在不可小觑,当下双脚不停,气沉丹田,大步而上,不多时已奔上长空索道。
索道上,数十道银光彩浪暴射而起,将夜空映射的光怪陆离。
第十四集 寒山碧海 第六章 巨灵力士
彭衣茱和长孙傲梅连手迎战,对手赫然便是三名巨塔般的虬面大汉,巨目阔鼻,大嘴獠牙森然可怖,身高丈余,奇丑无比,粗臂蛮身,好似移动的黑塔。
手中的炼锤,径约两尺,在他们手中飞舞如流星追月,呼啸来去,犹如玩具,竟然是极少见的重兵器。
这三名巨汉进退有致,循环往复,竟是不给两人喘息机会,招招都是势大而力沉。
长孙傲梅香汗淋漓,落英仙剑疾舞如电,在对方链锤连绵不绝的攻击下,手臂酸麻,经络疲软,几乎握不住落英仙剑。
她被幽禁多时,功力尚未恢复,此时在对方密如疾雨的猛烈进攻下,业已不支。
一声大喝,一名壮汉跨出一步,手中链锤脱手怒射,如离弦之箭朝长孙傲梅急冲而来,眨眼间已到身前。
长孙傲梅一咬牙,脸色肃穆,左手捏了个古怪姿势,落英仙剑凌空斜划,一道蒙蒙黄光激射而出,竟是弯曲折行,闪过链锤,如鬼魅般落在巨汉身前,剑光森寒,笔直刺出。
“噗”的一声,落英仙剑刺中巨汉胸口,顿时鲜血喷溅,遇风凝固。
巨汉圆睁双目,惊意一闪而逝,他朝胸口看了一眼,双眼凶光大作,随之大吼一声,竟是不闪不躲,链锤簌然回旋,重重砸下。
长孙傲梅一怔,自己这一剑用上生平绝招,刺入对方心脏寸许,巨汉竟似无动于衷?
就在一错愕之间,斗大的链锤呼啸着临近,寒风扑面,刺的肌肤生疼,她心中大惊,扭腰翻出,仙剑横护在胸前。
“当”的狂震,长孙傲梅如受重击,整个人向后飞去,樱唇吐出一口鲜血。
狞笑声中,巨汉大步而上,链锤再次击出!
彭衣茱娇叱一声,罗衣轰然鼓舞,手中太阿仙剑飞旋怒转,光芒越来越强烈,卷起千层雪,迎了上去。
“轰”的巨响,气浪猛烈炸开,半空中飞雪轰然冲散,精钢索道剧烈摇摆,积雪簌簌跌落深不见底的深渊。
彭衣茱耳中嗡然鸣啸,气血翻涌乱冲,头颅几欲迸炸开来,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对方的身影,心中一惊,太阿仙剑螺旋绕舞,护住身躯,向后飞退。
大汉咧开血盆大嘴,怪笑道:“臭丫头,擅闯长白参宫,受死罢!”巨大的身躯一动,竟如大山一般欺身而来,链锤横空怒射,一道眩目的青色炽光陡然铺天盖地,划过一道耀眼的圆弧,朝彭衣茱狠狠砸落。
这一下若是砸中,哪还有命在?她来不及蓄力反击,急切之间,在半空中旋身急上,飞天而起。
巨汉一击落空,仰头看着彭衣茱,链锤上下飞舞,只等她落下之际,再发出致命一击。
彭衣茱一口真气即将衰竭,身形缓缓飘落,索道宽不足一丈,此时已被巨汉围据,她若落下,必如羊入虎口!
段逸鸣腾身而起,接下受伤的长孙傲梅,仔细一看,发觉她只是受了些冲击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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