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鼎
蝶婆婆眼中奇光闪动,暗道:“这小子竟有这般胆魄,真是难得。”
转眼瞧到顾研茹双目灼灼凝视段逸鸣,双颊晕红流转,如醉如痴神色,心中大奇:“这丫头是怎么了,今日如此古怪?”
此念头一闪即逝,她转念想道:“段少侠为了茹儿才有意出言相激谭长老,用意固然是好,但谭长老修为之深,远非他可比,谭长老这人极好面子,最是护短,如果惹下这个麻烦,只怕难以善了。”
落雁心中大急,一拉段逸鸣衣袖,低声说道:“段大哥,这样做太危险了。”
段逸鸣微微一笑,说道:“放心好了,我自有计较。别忘了,段大哥身上同时有数派功法,取胜不成,自保总是绰绰有余。”
落雁知他所说,已知道他用意,但总是放心不下,秀目凝注,关切的说道:“段大哥,你自己小心。”
段逸鸣点点头,说道:“知道了。”
他遥遥望去,恰好和顾研茹视线交织一起。
顾研茹美目之中,关切、感谢、担忧等诸般神色,逐一浮现,脉脉含情,神采飞扬,由于兴奋和激动,她面颊上飞起一抹嫣红,娇羞欲滴。
谭出尘站在一边,看到两人当此决战之际,竟然敢在众人面前眉目传情,心中妒火翻涌,怒不可遏。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面上肌肉扭曲,气得一片通红。
谭无遗见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在众人面前向自己叫阵,心中气恼,瞳孔逐渐收缩,怒极而笑。
“大言不惭,竟敢螳臂挡车。哼,老夫让你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双臂一振,已如苍鹰般飞起,指掌翻飞,抓向段逸鸣头顶,远远望去,犹如一只巨鹰捕食一般,勇悍绝伦。
劲气逼来,段逸鸣顿时周身森寒,呼吸险些停顿,知道硬挡不得,心念转动,真气迫出。
他猛然跃起,紫竹棍破空而起,在半空中画过一道弧线,鬼魅般的闪开。
谭无遗一招无功而返,面色微微一变。
这小子招式古怪,并不是仙瑶门道法,眼芒一冷,低叱一声,身体在空中急速转向,左臂探出,十指如钩,陡然间暴长,朝段逸鸣抓去。
紫萝谷弟子同声喝采。
这乃是谭长老最为拿手的“神蝎爪”,威力惊人,一旦使出,从不落空,见血方回。
当年他恶战万鬼洞三眼盐母之时,大战三天三夜,最后便是以这神蝎爪击中对手前胸,将她心脏抓烂而亡,自那以后,谭长老声名鹊起,人称神蝎长老。
此时,谭无遗使出神蝎爪,指气纵横飞射,“哧哧”破空之声不绝于耳,来去无踪,快捷无与伦比,气浪所及,断木横飞,沙石成粉,众人纷纷避开。
段逸鸣虽不知对方使的是何种神功,但从诸人讶声中,知道此爪必是威猛非凡,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迎战,运起太乙真诀,佐以落雁所授绝技,见招拆招,左挡右接,以守为主。
谭无遗双爪疾如闪电,卷起刺骨狂飙,将段逸鸣牢牢包围住。
诸人站在远处,只见一道幻影上下翻飞,如数十条巨蟒在空中咆哮旋舞,声威骇人,谭无遗十指屈伸弹抓,指气虚空劈斩砍刺,正是极上乘的御气如剑之术。
段逸鸣心无旁鹜,目不斜视,足尖轻点,随意而动,感受着对方攻势所向,右手紫竹棍挥舞疾转,如蝴蝶穿花,起伏不定,看上去气定神闲,举重若轻。
“叮叮当当”的响声急促清脆,动听至极,紫光波动,已将谭无遗爪势不断震开,诸人自问均无把握在神蝎爪下能坚持多久,而这少年竟丝毫不见劣势,实在出人意料。
谭无遗心中也是越来越震惊,原以为一下便可以将这小子击败,岂料三十招已过,对方毫发未伤,防守的滴水不漏,任凭自己攻势如何凌厉,始终无法得手,震怒之下,功力提至八成,出招越来越快,越来越凌厉,犹如层层铁桶一般,将段逸鸣笼罩其中,缓缓缩紧。
他精目电闪,只要对方稍有疏忽,露出破绽空隙,指气便会如水银泼地长驱而入。
对方年纪轻轻,修为必然弱于自己,拖过百招,必然不支,届时取胜自是唾手可得。
围观诸人中有些是谭无遗弟子,见师父占据上风,纷纷大声喝采,呐喊助威。
顾研茹见段逸鸣身形被指气包围,只能看到个淡淡的影子,似有忙乱之态,险象环生,好几次险些被指气击中,心中不禁紧张,牵紧蝶婆婆衣袖,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双方酣战。
段逸鸣此时心如止水,双目闭合,只凭神识辨析谭无遗身形所在方位,身躯挪移,任凭对方指气如何神出鬼没,全都被紫竹棍挡住。
百招瞬息即过,场中身形变幻,来回变位,诸人瞧的眼花撩乱,头晕目眩,暗暗惊骇。
谭无遗久战无法取胜,已是不耐,牙一咬,暗道:“臭小子,休怪老夫出杀手了。”
他长啸一声,衣袍鼓舞,十指青光电舞,蓬然怒绽,化作万千柔丝,攀上紫竹棍,绕旋缠卷,顷刻间将紫竹棍紧紧包住。
谭无遗心中得意,暗道:“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这下让你尝尝厉害!”
猛一发力,便欲将紫竹棍夺来。
大力传来,段逸鸣手臂顿时绷紧,发劲抵御之下,竟是无法挣脱,随时有脱手可能,心中猛然明白,谭无遗这是以精纯内力和自己较劲,企图抢夺紫竹棍。
紫竹棍寸寸抽离,眼看即将被对方强夺而去,他忽地手掌一松,紫竹棍登时飞出。
谭无遗心中暗喜,真气一吸,抓向紫竹棍。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一道金光跳跃而起,如若长龙,苍鸣声中,疾斩而下!
“嗤嗤”疾响,漫天指气刹那被斩断,轰然四散,而那根紫竹棍得而复失,凭空消失。
谭无遗大惊失色,双目圆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电光石火之间,段逸鸣凝力抽出断龙金刃,以凤舞九天真诀出手,气势如虹,一举斩断谭无遗指气,夺回紫竹剑鞘。
诸人纷纷失声惊呼。
一个十余岁的仙瑶门少年弟子,不仅在谭长老手下走过百招,而且一举击溃这手天罗地网绝技,全场登时目瞪口呆,合不拢嘴。
谭无遗老脸青一阵白一阵,恼羞成怒,怪吼一声,突地半屈前身,背后衣袍中裂,赫然飞起一只青光闪闪的鳌夹,朝段逸鸣闪电袭来。
段逸鸣不料谭无遗突施如此辣手,躲闪已是不及,呼吸间夹已迫近眉心,腥气扑鼻而来,头脑一阵眩晕,直欲呕吐,胸口一滞,竟无力聚气抵御。
眼看段逸鸣就要伤在鳌夹之下,众人齐齐变色,谭长老使出神蝎爪中最为凶狠绝招“毒蝎摆尾”,段逸鸣不死也伤,定无幸免。
顾研茹心痛如绞,施救已是不及,惊骇之下,脸色惨白,脚下不稳,摇摇欲坠,蝶婆婆眼疾手快,急忙扶住。
落雁骇异之下,失声娇呼道:“段大哥!”美目闭合,不忍看到段逸鸣血溅当场。
“且慢!”
千钧一发之际,就听远处传来一个声音,但见一道彩影闪电般欺来,纤指虚点,三点绿光破空而来,正中鳌夹。
爆响如珠,绵绵不绝,只听得谭无遗一声闷哼,身形摇晃,连退三步,这才稳住。
谭无遗凝目注视来人,寒声说道:“童师妹,好重的杀手啊!”
“不敢当~~谭师兄,你这招毒蝎摆尾,还是和当年一般杀气奇重。我若来迟一步,这少年必定会伤在其下,莫非这少年与你有深仇大恨不成?”
说话者是个女子,但中气似乎不足,说完之后,连连咳嗽几声,呼吸颇为急促。
段逸鸣回过神来,惊出一身冷汗,周身寒毛笔直竖起,脊背上窜起一股凉气,直冲头顶。
片刻之间,他已在地狱边缘转了个圈,堪堪捡回一条性命。
回首看去,十余丈开外赫然出现一个中年丽人,一袭凤装彩衣,翩翩而立,肌肤胜雪,姿容如画,风华绝代,娇艳夺人,宛如冰莲雪梅,清丽不可方物。
她素手轻捧胸口,娇颜上隐隐有一层痛楚之色,旁边一个少女搀扶着她,缓缓走来。
他心中狐疑,瞧这丽人娇弱体质,难道方才出手替自己化解危机的,竟是她么?
顾研茹一跃而起,纵身落入那女子怀中,香肩抽搐,哭出声来,一边诉道:“娘,有人欺负茹儿!‘
原来这个面带病容的丽人,却是顾研茹之母,童婉渲。
诸弟子纷纷上前施礼拜见,语气极是尊敬,显见她在紫萝谷中极有声望。
元衡真君见是妹妹来到,微微一怔,疾步迎上。
“渲妹,你怎么来了?这里风大,还是赶紧回去罢,以免着凉犯病。”
童婉渲微微一欠身,说道:“多谢大哥关心。”
她顿了顿,道:“我听说有人要定下茹儿婚事,所以赶来瞧瞧,不知是谁的主意?”
元衡真君犹豫道,瞥了一眼丹琊上人,缓缓说道:“渲妹,还是身体要紧,我陪你回去,到时候再详细说给你听。”
“不必。”
童婉渲淡淡道,转问顾研茹:“茹儿,这少年是谁?怎么和谭长老在此过招,惹得谭长老怒火上冲,使出神蝎爪伤人?”
她语气暗含讥讽,谭无遗偏偏又不能出言反驳,鼻子里挤出一声低哼,扭过头去。
顾研茹嘟起樱唇,说道:“娘,他就是茹儿向您提起的段逸鸣师兄,就是他屡次出手相助孩儿,而且不惜以身犯险,替孩儿退却那桩、那桩婚事。”
童婉渲柔柔抚摩着顾研茹乌发,轻声说道:“乖茹儿,别哭了,有娘在,谁也不能迫你做任何事情。快将你这位段师兄唤来,为娘瞧他似乎被毒蝎瘴气所伤。”
谭无遗这神蝎爪中夹杂地底寒毒之气,若有人不慎误吸入体,轻则昏迷数日,重则重伤不治。
顾研茹惊呼一声,急忙奔到段逸鸣身边,拉着他来到童婉渲身前。
段逸鸣躬身说道:“晚辈段逸鸣拜见前辈。”
童婉渲微微颔首,凝目细看。
眼前这少年,朗眉星目,英俊不凡,蜂腰猿臂,神采奕奕,她不由暗暗点头。
她只一瞧,便看到段逸鸣脸上隐约浮起一层黑气,这正是吸入毒蝎瘴气征兆,不过他脸上丝毫不见一丝颓色,反倒精神百倍,心中称奇。
她转过身来,瞧了谭无遗一眼,说道:“恭喜谭长老,神蝎爪已然练到第八层了。”
谭无遗怒极之下,使出毒蝎摆尾,险些伤了段逸鸣,此时冷静下来,也觉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不免有些讪讪然,此时听童婉渲出言明褒实贬,老脸不由一阵发红。
童婉渲取出一枚丹丸,递到段逸鸣手中,说道:“段少侠,快将解毒丸服下。”
段逸鸣一犹豫,自己身体早被角蟾老祖改造的百毒不侵,谭无遗这毒蝎瘴气自然也奈何他不得,不过他不愿拂童婉渲美意,道谢一声,吞入腹中。
童婉渲瞧他脸上黑气消散,这才放心,顾研茹在她耳边唧唧咕咕,已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第十八集 金风玉露 第九章 有女长成
童婉渲秀眉微挑,脸色阴晴不定,道:“方才一事,多谢段少侠施手。”
段逸鸣急忙还礼:“前辈客气了,晚辈只是一时气不过,所以出手,方才如不是前辈临危相救,只怕早已伤在神蝎爪之下了。”
童婉渲说道:“少侠放心,这里是堂堂紫萝谷,六大正派之一处所,不会有人威胁你们的安全。”
她这话若有所指,丹邪上人等人听到,都有些不自然。
元衡真君知道自己这妹子看似娇柔体弱,但是性格极是刚烈,若是惹恼了她,没准会做出什么令人下不了台的事情,尤其茹儿乃是她的命根子,护犊心切,娇慎大发之下,连自己也难有把握说服她。于是,元衡真君道:“妹,这次茹儿去往翠萝谷,幸喜达成使命,可喜可贺,因此才设下盛宴共贺,门中上下,包括丹师叔都莅临祝贺。愚兄考虑到你身体有恙,受不得喧闹,所以没有请你来。既然来了,那就和大家一起高兴高兴也好。”说着,元衡真君又对顾研茹说道:“茹儿,服侍你娘就座。”
“不必了。”童婉渲淡然说道:“既是为茹儿达成使命而设庆贺宴,小妹先行谢过大哥美意。不过,小妹听说贺宴之上,有人提及茹儿婚事,似乎有意强迫决定,不知可有此事?”
她秀目缓缓扫过人群,最后凝注在谭无遗身上,犀利如刀。
谭无遗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童婉渲一十二岁之时便悟透门中绝学,为众人所瞩目,一十五岁之时,在年轻一代弟子之中独占鳌头,傲视同侪,外出历练连连做了几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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