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鼎
弟这份剑胆侠心,实在令人钦佩。”她这话说得十分古怪,似有深意。
段逸鸣却听得十分诧异,彭衣茱明秀娇婉,性情温和娴静,甚少如此说话。今日却一反常态表扬自己,似乎另有玄机。
“我本意是找到那种仙草之后,医好楚姑娘,便将她安送回去。”段逸鸣说道。
彭衣茱不置可否,秋波一转,凝视着波澜起伏的大泽,说道:“段师兄,长孙师妹一片心意,你可不要辜负了她。”
段逸鸣听她话中之意,隐约涉及落雁,旋即明白过来,急忙辩解道:“彭师姐,你误会了。我对楚姑娘只是怜惜,并无其它念头……”
彭衣茱回过身来,说道:“该怎么做,你自己应该明白。”
段逸鸣沉吟片刻,说道:“彭师姐,前几日,我曾遇到过天剑派门下一行人,听到有关龙师兄的消息。”
彭衣茱娇躯微微一震,明眸中泛起一丝异色,缓缓说道:“龙师兄,他也来到了苔原沼泽之中么?他在哪里?”
段逸鸣点点头,心中踌躇该如何说出,想了一会说道:“听天剑派弟子说起,龙师兄似乎是随同摩云真君来到,并未谋面。”眼见彭衣茱俏颜现出担忧神色,心中一片苦涩。
彭衣茱秀眉微皱,眼望茫茫浓雾,半晌不语。
段逸鸣想道:“彭师姐必是担心龙砚秋安危,所以才这般闷闷不乐。”
心中胡思乱想,自怨自艾,愁肠百结。暗叹一口气,正要说话,突听轰的一声,水波起伏,木筏随之震荡。
彭衣茱猝不及防,娇躯一斜,摇摇欲坠。段逸鸣手疾眼快,急忙伸手托住她纤腰。
彭衣茱见他手掌触在自己腰间,如同触电,娇颜唰的通红,轻轻挣开。
段逸鸣心脏剧跳,也觉不自然,视线移开,看向前方异响处。
就听前面有人惊呼道:“那是什么?”声音颤栗,似乎见到了什么恐怖之事。
段逸鸣脑海中蓦地闪过一道可怕念头,暗惊道:“难道又有水怪袭来?”心中大凛,不及多想,手掌一翻,紫竹棍握紧。
两人疾奔向船首,注目看去,却见大泽上飘摇着一艘半沉在水中的木舟,载浮载沉。
原来方才大雾迷茫,目力难辨,木筏撞上之时,剧烈颠簸,大家都以为触礁了,面色齐变。
此时见到不过是一艘几近沉没的木舟,己方木筏并无大碍,无不舒口气。
这艘沉舟遍体漆黑,似被烈火焚烧过,千疮百孔。
大家骂骂咧咧的推开沉舟,四只木筏缓缓从沉舟边驶过,继续前行。
突然间,沉船尾部倒垂的破烂船帆下,水波荡漾,赫然伸出一只手臂,奇黑如墨。
仙儿正和落雁站起身来,猛然见到,骇然惊呼道:“手、手……”
众人目光齐齐望来,都被这只手臂吓了一跳。定神细看之下,却见船帆下隐约有人形蠕动,不禁面面相觑。
公伯拓沉声说道:“还不过去救人!”
诸弟子壮着胆子,将木筏靠近,拨开船帆,却见下面桅杆上趴伏着一个人,满面乌黑,身上衣衫也是破烂不堪,有气无力地抱着桅杆随波逐流。
诸弟子七手八脚的将此人拉上木筏,替他拭净面孔。
段逸鸣看到,不由怔住,原来这人竟然是天剑派龙砚秋!
真是冤家路窄,大家迟不来、早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就让他随着木舟漂流下去,自生自灭好了。他心中这念头一闪而逝,旋即有些羞愧——自己愧为正道弟子,怎么会有如此龌龊想法!
此时,彭衣茱也已认出龙砚秋,又惊又喜,急忙催促众人救人。
大家一阵推拿,帮他将腹中之水挤出。
过了片刻,龙砚秋面色由紫变青,再由青变白,长吐一口气,睁目醒来。方一睁目,便尖声喊道:“水怪、水怪。二师伯,快走、快走……”声音惊惶恐惧。
彭衣茱见他神色惊恐,柔声说道:“龙师兄,你醒了。”
龙砚秋这才平息下来,定神之后,目中犹有惊悸之色。触目所及,看到彭衣茱娇颜就在眼前,正关切地望着他。脑中一时转不过弯来,怔怔问道:“彭师妹,怎么会是你?我在哪里?”
彭衣茱笑吟吟说道:“龙师兄,你在沉船上漂流,恰好遇上我们经过。这下好了,这里已经安全了。”
龙砚秋心神大定,缓缓坐起。运功行宫,稍时身上蒸汽蒸腾,衣衫尽干。
彭衣茱取来干粮和水囊,柔声说道:“龙师兄,你饿了吧?来,吃些东西压压饥火。”
龙砚秋接过,一边吃一边说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竟然会在茫茫沼泽之中遇上彭师妹,为兄不知有多高兴。彭师妹,咱们果然命中有缘啊。”
后半句声音低微,彭衣茱听到,见他目中情意绵绵,立即面红耳赤,心跳如小鹿,不由垂下螓首,羞道:“龙师兄,你……”
旁边众人知道两人订婚之事,颇为知趣,纷纷避让开来,离得老远。
第十九集 苔原惊变 第五章 血云横空
龙砚秋见她娇怯羞涩,心中爱意横生,顾不得旁边有人,伸手就去握彭衣茱纤纤玉手。
彭衣茱心中慌乱,不待他靠近,轻盈让开。
妙目向后一瞟,瞥见段逸鸣正站在不远处瞧着自己,心中莫名的微微颤动,双靥晕红,眉尖轻蹙,低声说道:“龙师兄,不要这样,旁边有人瞧着呢!”
龙砚秋一怔,隐隐感到这次遇到彭衣茱,她似乎对自己有些冷淡,不如以往那般娇羞喜悦,缓缓靠近,说道:“彭师妹,你怎么了?咱们许久未见,似乎生分了许多。难道你是嫌我没有去庐山见你么?”
彭衣茱心中一惊,含糊说道:“哪有啊……”罗衣飘飘,离他总有几步之远。
就在此时,段逸鸣大步走来,揖手说道:“龙师兄,咱们又见面了。”
龙砚秋见他打断自己和彭衣茱说话,颇为扫兴,心中暗暗不悦,说道:“段师弟,天地何其小也,你我总能遇上。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幸会幸会!”话语虽然客气,却带了一丝嘲讽之意。
段逸鸣听出他弦外有音,装作不懂,转移开话题,说道:“龙师兄,沼泽茫茫,你是怎么流落到这里的?”
“我们是……”
龙砚秋突然间想到一件事情,彷佛当头被敲了一棍,猛地跳了起来,惊呼道:“哎呀,糟糕。二师伯被流火怪兽追杀……”忽又止口,眼中流露出警惕神色。
一个声音传来:“摩云遇上了什么事情,现在何处?”回头看去,却是公伯拓飘然而来。
彭衣茱说道:“龙师兄,这位是敝派公伯师祖。”
龙砚秋聪明乖巧,想在仙瑶门众人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当下疾步上前,躬身说道:“晚辈天剑派龙砚秋,拜见公伯师祖!”
公伯拓眉头一皱,于他这称呼有些不自在,沉声说道:“你叫我前辈好了。对了,你刚才说摩云被流火怪兽追杀,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砚秋沉吟半晌,缓缓说道:“实不相瞒,晚辈前日和二师伯驱舟进入这苔原沼泽之后,遇到流火怪兽突袭,我们力战而退。
“之后又遇到了天香谷的妖孽,与之恶斗,只是对方人多势众,晚辈和二师伯失散,漂流至此……”
他这番话说得甚是含糊,于关键处只一语带过。
公伯拓当下便听出他遮遮掩掩,单刀直入问道:“天香谷也来了人?不知是什么妖魔鬼怪?”
龙砚秋面上闪过一道惊怖之色,深深吸口气,说道:“天香谷一行人中,为首者是三个古怪女子,据说都是姓阴。
“一个碧发黑面、秃头无眉,身材极高,几有丈余,右脸颊上有个大肉瘤;还有一个手生七指,长得滚瓜溜圆、矮胖如冬瓜。至于另外一个则天生一副狐狸精模样,妖里妖气。”
“咦,莫不是赤陌山阴氏三妖么?”公伯拓奇道:“她们也来蹚这趟浑水?”
赤陌山阴氏三妖本是一母同胞三姐妹,分别叫阴仙、阴艳和阴菁。
三人原在赤陌山中修炼,后被天香谷谷主玲珑妖姬厚礼聘为护法之尊,收归麾下。此三人修为另走蹊径,修炼邪功,因而体形变得怪模怪样。
阴仙身材猛增,形如巨人,面部长出巨瘤;而阴菁奇胖无比,缩小如八、九岁女童,一双手却是分别多长了二根手指。
而阴艳却变得貌美如花,只是心性淫荡,夜夜笙歌,须以精壮男子陪寝,吸干其精血,再弃之如敝屣。
阴氏三姐妹心胸狭窄、性情暴戾、出手毒辣,加之妖法玄功高深、冠绝一时,是以江湖上极少有人敢冒犯。
这三人连袂而来,看得出天香谷有意大举行动。
公伯拓心中诧异道:“魔派倾巢出动,难道只是为了乾坤地谷中的恶物么?”加上之前遇到的万兽门、邪神府和地狱岛门下,中土四大魔派竟齐集于苔原沼泽。此事煞是古怪。心中隐约觉察到不安,眉宇间浮起一层忧色。
木筏在苔原沼泽之上前行,四周雾气聚集,茫茫不辨东西。
筏上众人心情都十分沉重,甚少说话。
大家从未见识过这么浓密不散的大雾,木筏行驶许久,却依旧未能摆脱大雾笼遮,心中不免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
冷风拂面,又潮湿又阴寒,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不由得掖紧衣裳。放眼向四周望去,所见尽皆迷离,木筏驶过之处,波浪分涌,泡沫起伏。
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身后数十丈处,一个浑圆之物悄然破浪探出,直直对准木筏。如此跟踪半晌之后,复又缓缓潜入水下……
段逸鸣默默坐在一边,身旁落雁和仙儿言谈甚欢,十分投缘。
仙儿性格开朗,加之喜欢落雁娇柔模样,很快便像老朋友一般熟稔。
落雁睿智聪慧,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仙儿初次出山,一切都觉得新奇稀罕,交谈之下,惊为天人,更是蜜如调糖。
如此之下,两人窃窃私语,说个不停,反倒将段逸鸣撇在一边了。
段逸鸣正乐得清静,坐在筏边,看似漫无目的的扫视着沼泽,双耳却竖得老高,聆听着另一边彭衣茱和龙砚秋的说话。
两人声音不大,断断续续地钻入段逸鸣耳中。
龙砚秋情意绵绵,加之大难初过,又不期然遇到心上之人,心情大起大落,更是不可自制。若不是木筏上还有旁人在侧,便要倾诉心中思念狂潮。
彭衣茱却是心不在焉,每每在对方情话转浓之时,岔开话题,顾左右而言他,弄得龙砚秋无法倾吐,心中升起一丝疑云。
这次与彭衣茱相遇,对方若即若离,似乎两人之间横着一个无形的深壑,彼此距离拉远了许多。
段逸鸣正自潜听之间,突觉有人拉扯衣袖,转身看去,却见仙儿站在他身后,噘着小嘴,不悦道:“鸣哥哥,你在想什么?人家叫你半天了,理也不理的,哼!”
段逸鸣啊了一声,目光扫处,只见龙砚秋和彭衣茱双双站起,眺望远处。
彭衣茱螓首一偏,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秀目中掠过一道异色。
段逸鸣分明看到,伊人鲜花般容颜上绯红如霞,心中猛地一沉,暗叹道:“她和龙砚秋在一起,终究还是开心许多。”
胸口一滞,脸色马上黯淡下来,有气无力的问道:“仙儿,怎么了?”
仙儿见他无精打采的样子,奇道:“鸣哥哥,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说罢,伸手覆上段逸鸣额头一试,说道:“没什么异样啊?”
看着仙儿的样子,段逸鸣不禁苦笑,说道:“没什么,就是……就是有些疲倦了。”
仙儿吁了口气,嗔道:“吓死人了!还好没事。鸣哥哥,你既然累了,好好歇着吧。”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的将段逸鸣按下。
段逸鸣无可奈何地坐下。就在此时,彭衣茱美目中闪过一道关切之意,一闪而逝,玉颜上笑意隐去,柳眉微蹙。
落雁倚靠在木杆上,当中一切细微变化,尽入眼底。
她默默地瞧着彭衣茱,若有所思。转过头来,一双清澈明眸盯着段逸鸣,神光闪烁,似乎要看到他心里去。
段逸鸣见她饶有兴趣的瞧着自己,目光中似有奚落之意,登时大窘,浑身不自在,心脏怦怦疾跳。
落雁传声说道:“段大哥,此处乃是苔原沼泽深处,风波险恶,宽阔无边,意外随时来临。须得心无旁骛,以便应对不测之变。”
段逸鸣心中一震,知道落雁是在提醒自己,不可因外物失了方寸。心中凛然,吸了一口气,摒除杂念。
木筏随波逐流,在凄迷大雾之中前行。尽管有司南铜人引的指引,但是四际茫茫无垠,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帮助辨认方向之物。
为策安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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