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鼎
段逸鸣被顾研茹当着众人面牵着胳膊,颇有些不自然,无奈顾研茹紧抓不放,无可奈何。
他朝着元蚀真人恭声说道:“仙瑶门下密宗弟子段逸鸣,拜见真人。”
元蚀真人摆摆手,说道:“免礼、免礼。”
顾研茹咯咯一笑,瞥了一眼段逸鸣,嗔道:“段师兄,都是自己人,不需要这么多繁文缛节。”
段逸鸣“哦”了一声,正要说话。突然感觉到背后射来一股寒气,转脸看去,只见皇甫雅面色阴沉,美目望着他,嘴角一撇,隐隐含了一丝嘲讽神色。
皇甫雅走上几步,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倒是认识不少师妹呀。”
段逸鸣一怔,脸色讪讪,极不自然,说道:“雅儿,你——”
顾研茹这才注意到身边还有这么一位少女,竟是如此清丽脱俗。奇道:“段师兄,这位姐姐是谁?”
段逸鸣踌躇道:“她……她是……”心中大感为难。
眼下传言剑音神尼身怀万宝宫藏宝秘图,沸沸扬扬,已成各派众矢之的,处境危险。若是冒冒失失说出皇甫雅的来历,只怕又会生出事端来。
皇甫雅冷冷一笑,说道:“雅儿蒲柳之质,不敢入各位法眼。段师兄,你就好好陪着这位师妹,雅儿另有要事,就此告辞。”说罢御剑而起,径自飞离。
“雅儿——”段逸鸣急忙喊叫,皇甫雅已翩翩远去。好不容易才聚首的儿时玩伴,却又飘然远逝,他仰望着皇甫雅越来越小的背影,心乱如麻,呆立无语。
花似海冷眼旁观,将一切看在眼中,心中若有所悟,不禁暗暗摇头。
元蚀真人隐约瞧出不对,这个鸾衣彩裳少女怎么满含敌意,奇也怪哉。
顾研茹樱唇一张,脆生生说道:“段师兄,你们这是准备去哪?”
段逸鸣心神恍惚,迷迷糊糊答道:“我们?噢,准备去鸿蒙仙山万——”说到这里,他突然警觉,急忙住口。
顾研茹大喜,笑吟吟说道:“哎呀,我和师叔也要往鸿蒙仙山,如此正好一同前去。”
元蚀真人眉头微微一皱,心弦微动,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两人。
段逸鸣心中暗暗叫苦,这小妮子天真烂漫,不知道自己和紫萝谷门下已结下一段梁子,稍时若是再遇到谭出尘等人,该如何应对?
他看了花似海一眼,说道:“顾师妹,我……我们还有事情要办,办完了再说。”
“什么事这么着急?”
顾研茹小嘴一噘,眼巴巴地道,“你不是说去鸿蒙仙山么?去鸿蒙仙山只有这条路,咱们正好结伴而行。到了鸿蒙仙山,段师兄再办事情也不迟啊,对么?”她仰起俏脸望着他,眼中一片企盼之色。
段逸鸣看了一眼,她清澈见底的明眸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心中突突直跳,不忍拂她意愿,可是又不方便答应下来,心中犹豫不定,大是为难。
花似海看出段逸鸣尴尬,圆场道:“段小哥,顾姑娘既是盛情难却,咱们也不急在一时,不妨一同前去也好。”
段逸鸣顿生疑惑,向花似海看去。花似海微微颔首示意,段逸鸣狐疑不已,只好点头说道:“那就这样。”
顾研茹大喜过望,喜孜孜说道:“师叔,您看呢?”
元蚀真人心中疑窦渐起,方才段逸鸣分明是说目的地也是鸿蒙仙山,虽然话语中断,但从字眼来判断,当是指万宝宫。
目下鸿蒙仙山万宝宫之宝即将现世,正魔两道闻讯而来,越聚越多,各派心怀鬼胎、互相提防,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紫萝谷此番前来,也是想得到几件奇珍异宝,只是此事须隐密进行,以免外人得知己派动向。
可现在茹儿这个少不更事的小丫头,居然提出要和仙瑶门弟子以及一个来历不明的老头相携而行,实在大违他意。
然而段逸鸣出手救出自己,实在不便开口拒绝此项提议。
元蚀真人心念电转,呵呵笑道:“既是同路,大家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
顾研茹喜道:“师叔,那咱们不如发信召谭师兄他们前来会合,即可前往鸿蒙仙山。”
元蚀真人说道:“也好。”
他取出一个火信点燃,抖手放出。火信冲天而起,飞上数十丈高空,盘旋绕飞,轰然炸开,彩光闪耀。
不多时,西北方向也升起一枚火信,漫空盘旋。
元蚀真人凝目观看,说道:“咱们先向东南前行,出尘他们马上赶来。”
四人辨认方向,直奔东南方向奔去。
细雨蒙蒙,山风猎猎如狂潮扑面。神兵仙刃放射出淡淡的清华,四人御空而行,衣裳鼓舞飘飞,沿着起伏的山峦一路朝东南方向飞掠。
远处巫鼠群长声嘶鸣的异声逐渐低沉,渐不可闻。众人不禁暗暗放下心来,大感轻松。
飞出二十余里之外,元蚀真人一举手,大家缓缓落在一座小小的山崖上。
顾研茹收起彩鸾仙剑,举起素手挽好散乱的青丝,笑道:“段师兄,咱们就在这里等候谭师兄他们赶来。”
段逸鸣“哦”了一声,瞧了花似海一眼,有些忐忑不安。顾研茹和他说了些什么也心不在焉,随口应答。
不多时,远处出现一群光点,急速掠来。随着“嗖嗖”一阵声响,落下十余人,当先一人正是谭出尘。
他见到元蚀真人,急忙上前两步,说道:“弟子见过师叔。”其余的弟子纷纷拜见。
元蚀真人点点头,算是回礼。
谭出尘一转脸,说道:“顾师妹——”话音未落,突然看见顾研茹身边的段逸鸣和花似海两人,一怔随即脸色大变。
顾研茹轻盈地奔近,笑道:“谭师兄,我来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是仙瑶门段逸鸣段师兄。”
谭出尘跨上几步,说道:“顾师妹,你怎么会和这种人在一起?”他一把拉过顾研茹,冷冷说道:“臭小子,你还敢找上门来!”
其它弟子迅速围拢,怒目相视,气氛骤然紧张。
顾研茹大奇,说道:“谭师兄,你怎么了?”
谭出尘嘿嘿笑道:“这话得问这位仙瑶门的高徒了。”
顾研茹莫名其妙,转头问道:“段师兄,怎么回事?”
段逸鸣微微一笑,突然冷静下来。说道:“噢,方才遇到你们之前,我恰好和谭师兄切磋了几招。”
说罢拱手说道:“谭师兄修为精湛,深得贵派精髓,逸鸣大开眼界。”
“你——”谭出尘脸色忽青忽白,心中恼怒异常,一双手紧紧按在仙剑上。
元蚀真人瞧出异样,沉声说道:“出尘,不得无礼。”
谭出尘当着元蚀真人当面无法发作,最后一跺脚,狠狠瞪了段逸鸣一眼,转过身去。
顾研茹小嘴一噘,娇嗔道:“马师兄,你来说说,段师兄和谭师兄究竟怎么回事?”
人群之中走出一个粗壮大汉,他小心地看了谭出尘一眼,期期艾艾地说道:“顾师妹,方才谭师弟和这位段……段逸鸣过招,两人旗鼓相当。最后……最后谭师兄这个……那个……”
顾研茹美目圆睁,不耐烦道:“最后怎么了,马师兄你倒是快说呀!”
马师兄一着急,脱口道:“最后谭师兄稍逊一筹。”
顾研茹闻言一愣,随即花容绽放,翩然奔来,喜道:“段师兄,是真的么?你能胜过谭师兄?对呀,若非如此,你又怎么可能解去师叔和我的危机呢?”
段逸鸣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个主要是小金的功劳了。”
顾研茹伸出素手轻轻抚摸着小金,小金似乎受不了这种宠爱,一边不安扭动,一边低低嘶叫着。
谭出尘看见顾研茹和段逸鸣极为亲密,心中升起一股无名醋意,恶狠狠瞪着段逸鸣,双眼欲冒出火来。他转开视线,问道:“师叔,李师兄他们呢?”
元蚀真人脸色一暗,低声说道:“他们……他们全部命丧在巫鼠老怪手下了。”
“什么?”众人大骇,齐齐看着元蚀真人。
元蚀真人背对众人,仰望苍穹,默然不语,身后衣衫微微抖动,似被山风吹拂所致。
顾研茹大眼珠一转,缓缓说道:“师叔率领茹儿和诸位弟子奉命接应你们,哪知路上遭遇苗疆巫鼠老怪,那老怪竟有意阻拦大家行动,于是发生冲突。一言不合之下,老怪驱使巫鼠进袭,师叔率各位弟子与之展开搏杀。
“巫鼠群无穷无尽,一起围攻,诸位弟子力战不支,纷纷殒命巫鼠吻下……最后只剩下师叔和茹儿两人,被巫鼠群团团包围。就在此时,段师兄突然出现,巧计打乱巫鼠群,我们才得以冲出重围。”
众人面面相觑,张口结舌,作声不得;这件事太过突然,简直匪夷所思。
段逸鸣前不久当着天剑派弟子挫败谭出尘,大家颜面尽失,视为奇耻大辱,势成水火;而此刻他又解救元蚀真人以及顾师妹于危难之际,分明是有恩于己派,一正一反,反倒说不清彼此之间究竟是恩还是怨了。
谭出尘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变化,一时也说不出话来。按说以他的身分,理当向段逸鸣道谢才对,可心中矛盾复杂,却说不出一个谢字。
大家侧眼瞧瞧看着谭出尘的脸色,噤声哑然。
现场景象尴尬之极,好在几名弟子机灵乖巧,纷纷出言大骂巫鼠老怪,要为屈死的诸位师兄弟报仇雪恨。
过了片刻,元蚀真人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果然不假。出尘,以后你们俩多亲近亲近,有空切磋切磋,对彼此修行悟解应该能有所启迪。”
谭出尘低头含糊应了一声,转过脸来,却狠狠瞪了段逸鸣一眼。
元蚀真人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事师叔自会上禀掌门师兄处理。据前方消息所言,目下鸿蒙仙山魔道人修真秘地已经发现,诸派云集,正魔纷纷赶奔而去。刻不容缓,咱们现在就赶赴鸿蒙仙山和门中先遣人员会合。”
他顿了顿说道:“段师侄和这位老丈随行前往,大家彼此照顾些。”说罢朝诸人微一颔首,御空而起,直朝东南方飞去。
顾研茹召出彩鸾仙剑,轻轻落在上面,回头说道:“段师兄,咱们走。”
段逸鸣和花似海双双跃起,驱剑而下。顾研茹放慢速度,和段逸鸣并驾齐驱,不时低声说上几句。
望着顾研茹和段逸鸣的亲密神态,谭出尘妒火中烧,暗道:“好小子,等着瞧,有你好看的一天。到时候,谭某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发出一声冷笑,他御剑飞起,不紧不慢地在众弟子的簇拥下跟了下去。
两天之后,终于飞离须箬山。
再往西就是一片广阔的丘陵地带,水泽纵横,湖泊遍布,世人称为蛮荒雾泽,和云梦泽并称中土两大水泽,而鸿蒙仙山则在这片水泽的极深之处,远在数千里之外。
这片水泽是通向鸿蒙仙山的必经之路,除此之外再无他途。
这里平时都是弥漫着浓重的雾气,气候变幻莫测,忽而晴空万里、忽而暴雨如注,环境十分恶劣。
其间生长有无数灵芝仙草,许多是修真者梦寐以求的宝物,而各种毒物、怪兽也滋生不少。
传说中它们奇形怪状、嗜血凶残,平时都潜伏在隐秘地带,只要有活物经过,就会突然袭击。
千百年来,不少修真者纷纷进入水泽探寻,但大都遭到毒物怪兽的袭击,惨死吻下。
侥幸逃脱之人传出信息,那些可怖之物无一不是世间罕见的蛮荒遗种,撕虎裂豹,凶悍无比,绝非常人能敌。
久而久之,大家都视水泽为恐怖之地,望而生畏,逐渐变成了一片禁地,无形中成为横贯在鸿蒙仙山和须箬山之间的天然隔离区域。
现在已是进入雾泽的第三天,四周一片死寂,就连原本翻滚不休的浓雾也变得几乎凝固,当众人飞过时,才会带动雾气翻卷一阵,继而重新停滞。
水气深重,大家不过飞出十余里,浑身便已湿透,犹如大雨浇注一般,初时还有人设法运功蒸干衣衫,可是很快便放弃了。
因为无边的雾气就像汪洋一般湿润,往往是刚蒸干衣衫,不出盏茶工夫又被浸湿透体。
众人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赶路,谁也没有精神说话。
元蚀真人率先而行,划空而过。这蛮荒雾泽神秘莫测,凶险潜伏,万万大意不得。他一边飞行,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情形。四周雾锁水泽,难以分辨方向,元蚀真人努力辨认着大致方向。
日上三竿,雾气渐薄,隐约可以看到一轮淡白色的光圈,那就是太阳了。
元蚀真人沮丧地发现,自己竟然偏离了方向,大家都已看出不对,面面相觑,更是无精打采。
雾泽中热浪逼人,彷佛蒸笼一般烧烤。背后传来弟子们压抑的呼吸声,伴随着神兵穿掠的嗤嗤声,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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