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梦 作者:徐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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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是一个约七十岁的老者，身材高大，虎背熊腰，气势非凡。再看他头部，头已谢顶，前额高阔，印堂宽广，眉如出鞘利剑，眼似暗夜明星；狮子鼻，四方口，耳大垂珠，法令入颐。剑眉之上长出寸许长的白色寿毫，更是威风凛凛不怒自威。
林晨心里暗叫：天啊！这是将帅之才，尤胜廉颇、黄忠当年。当掌十万雄兵才是，怎么当了个小经理？真是明珠暗投，锦衣夜行，杀鸡用牛刀了！
林经理很和气：“请坐吧。你们什么时候毕业的，学过哪些科目？有过哪些实践经历，有什么特长和爱好？”他看这两个年青人年纪虽小，却老成持重，举止有度，心里已有些喜欢。
林晨和陈天杻递上《个人简历》并分别回答了林经理的问题，在他那如电的眼光下，相信没几个人敢撒慌。
“你们的遭遇还真是今人同情，这世道，道德败坏，良心伦丧的人还是很多啊。虽然说你们缺少些锻炼，但底子还是不错的，先在这儿试用三个月吧。如果表现得好，可以提早转正，如果不能胜任，立即结算工资走人。公司现在是参照总部的工资管理制度：试用期底薪500，外加奖金，能率赏予、卫生费30、满勤奖50。。。。。。全凭你们的能力与表现来决定浮动工资的多少。你们同意这些条件吗？”
“同意，同意”对两人来说，简直是喜从天降了，他们身无分文，早以没有了别的选择。林晨有点忐忑地问林经理：“公司有提供伙食和住宿吗？我们没地方住，也快。。。。。快没钱了。”
林经理微笑了一下，“你们刚毕业，是有困难。嗯，这样吧，公司中午有工作餐，住宿嘛，这个。。。。按《劳动法》规定，厂区内是不许住宿的，所以虽然有宿舍，大部份都还空着，先让你们住一段时间吧。但是要服从安排，遵守规则，不要弄出事端来，否则我也不好交待”
“谢谢林经理”两人真心地感谢这个老者。这时不知谁的肚子咕地一声响了起来，林晨感到脸上微微有点发红。
林经理先是一楞，接着明白过来，他摇了摇头，露出同情的神色：“还没吃饭？唉，都什么年代了？这。。。。。。”他从钱包中抽出了两张伍拾元钞票递给两人，“你们还没开始上班，我不能预支工资给你们，我自己的钱先借你们，快去吃饭吧，别饿坏了身体。”
林晨和陈天杻喜出望外，今天真是遇到贵人了，老道士果不欺人。他俩感动得眼圈发红了，向林经理鞠了一躬，表示感谢。临走时，林晨忍不住说道：“林经理，我看你气度不凡，象是当将军的人，不知。。。。。。”
林经理哈哈大笑起来：“我年轻时当了几年高炮团长，不是什么将军。和平年代，哪来那么多将军元帅！这几年老了更闲不住，被老朋友介绍到这儿来混混日子。”
后来林晨才知道，林经理不到30岁就当了团长，正当年轻有为之时，因锋茫太露而受人排挤，他不愿同流合污，故激流勇退。却想不到临老了又奈不住寂寞，去年经外贸局朋友介绍，来到日之升当经理。
第四十五章 幸月
日之升会社（为了顺口以后简称公司）刚才立一年多，主打产品是各种高级装饰相框，超薄室内发光广告箱等，这些产品在国内还是一片空白，所以原材料、加工器械都是从国外运来，老板是日本人，据说产业之大令人咋舌，还是议会里的一员。但是他很少来公司，办公楼的四楼是他的专用地，不经充许禁止入内，只有扫地的老王每周会去做一下卫生，但是也不能进入董事长室。
林晨和陈天杻就在日之升安定了下来。两人第一次受到了公正的待遇，心中更感激林经理的雪中送碳，所以吃苦耐劳，任何事都尽心尽力去做。一个月后，两人都转为正式职工，两个月后，林晨升为机加工的班长；陈天杻转到广告部去学习。
直到现在，林晨才知道，课堂上搞得他快晕死过去的“单片机”“basike”语言早已是老古董，林晨见过最好的电脑是“80586”型电脑，听说老外都在用“奔腾M”了。但广告部用的电脑已经是“奔腾二代”，林晨曾在报纸看上到过，这种型号Internet公司还在测试阶段，想不到老板神通广大，居然已经搞到国内来了，还有哪些扫描仪、数码相机、巨幅喷绘仪等等，全是世界名牌，先进得让他目登口呆，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原始人跑到现代了，自己也该学一些这方面知识了。此后陈天杻学了什么，晚上回到宿舍就得全教给他，遗憾的是没有机会亲自操作，光听只看不顶用。（事实上除了广告部的几个人，包括林经理都只是对这种高科技有点好奇，根本不知道它们的价值）
有一天，林晨发现一份新产品的图纸有些问题，便到三楼去找林经理。经理室有一个客人在，林晨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时，林经理已经看到了他。
“小林，有事吗？进来吧！”
林晨走了进去，客人是一个年轻女子，二十出头，身材适中，上着翻领长毛白色短袄，领口的内衣绣了一朵小花；下穿暗纹绒布长裙。脸部线条非常柔和，眉毛疏而秀长，大眼睛明亮有神，下巴的线条非常柔和。要说美不是很美，但是却有一种温柔似水，明亮如月的特别气质。
林经理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机加工的班长林晨。”
那位小姐对林晨一弯腰，来了个鞠躬：“请多多关照！”林晨吓了一跳，有点手足无措，没有人对他这样行礼过，他不知该怎么回礼，有点手足无措。
林经理指向了女子：“这位是总部新派来的幸月小姐，她精通中文、日文、英文、法文等，以后担任翻译的工作。小林如果有看不懂的外文图纸，可以找她翻译。对了，她暂时也要住在公司宿舍，等下你带她过去吧。都是年轻人，工作上和生活上要互相照顾。”
林晨想与她握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脏得可以，对方的手却欺霜赛雪，这能握下去吗？他伸了一半的手赶紧收了回来，臊得满脸通红。
今天是怎么了？弄得这么尴尬！
林经理转身的时候，幸月对林晨眨了眨眼睛，做了个小小的鬼脸。林晨差点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局促不安的气氛一扫而空，林晨朝她吐了两下舌头，耸了耸肩。
两人很快拉近了距离，在带她去宿舍的路上，两人很轻松地交谈起来。
“你不是中国人吧？”
“我不象中国人吗？”
“气质不象，看起来象是日本人。”
“我的童年在日本渡过，大学时代在中国北京，今年刚毕业。你怎么看待日本人？”
“这个。。。。。。”林晨从小就被各种电影电视媒体灌注，日本人是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坏人。长大成人后，有了自主的观点，知道日本人大部份还是爱好和平的，但对日本人也没有很大的好感，毕竟日本就在这个世纪侵略过中国，犯下累累罪行。“我觉得日本民簇是一个比较矛盾的民族，敬业、好强，荣誉感很重，既有和平友爱的一而，也有固执强捍的一面。”
幸朋有点明白林晨的所指，她微微一笑：“每个民族都有这些特点啊，中国不是有一句话说‘一种米养千般人‘吗？”
“哈哈，我其实不了解日本人，也许要从你身上了解日本人的个性呢。”
此后很久，林晨一直没有确认幸月是哪里人，因为她没有正面回答过，但是幸月的言行举止，却是十足的日本女人样子：言行优雅，举止得体，很少发脾气，也不会高呼大叫。工件时间一脸端庄，有条不紊，从不以总部派来的身份自傲，任何事情都是以商量的口吻来征求别人的意见；生活中细声细气，而且时常会露出顽皮可爱的小女孩样子，高兴起来了还做个小鬼脸。她很快就变成了公司里人见人爱的小公主。
幸月选了林晨斜对面，东边第一间两边有窗的房间住了下来。
眼看就要过年了，林晨决定今年不回家过年，他身上没有多少钱，扣去来回的车费，连给父母买个礼物的钱都没有了，虽说父母不在意这个，但他不能让父母亲知道他这么落魄，他不愿意给双亲再添忧愁。
陈天杻不知哪儿搞来的破收音机正在播放一首流行音乐，《一封家书》：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好吗。。。。。。爸爸妈妈多保重身体，不要让儿子放心不下，今年春节我不再回家。。。。。。。林晨听着听着，有点想流泪的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给父母写信了，也没有勇气回去面对他们期盼的目光，但是今天该写信了，而且只能捡好的事情说，让他们高高兴兴，心满意足地过个年。
林晨和陈天杻邀请了幸月参加了他们的“除夕晚宴”。幸月不是在中国长大的，对过年没什么概念，但是充满了好奇。林晨写春联、剪窗花，陈天杻煎年糕、包饺子，幸月这个摸摸那个问问，她虽然在中国读大学，知道中国的“过年”，但没有参加过，对一切都感到好奇，特别对于这个“福”字倒着贴有点搞不明白。
这个年虽然简朴，但充满了笑声，还响起了一串鞭炮声。
第四十六章 旧识
时光流逝，转眼已是春去夏来，艳阳如火。
近年来社会上越发腐败，出现了种种自然异象和生物变异现象，民间各种教派、预言、流言四起；环境更加恶劣，干旱、洪灾、沙尘暴此起彼伏没完没了；各种能源极度短缺，汽油价格一再飙升，侵占小国资源的战争更是不时发生。许多小国迫不得已，只能暗中发展核能源、核武器，但各大国绝对不能容忍他们这样做，开始以外交干涉、武力镇压、经济封锁等等来打击。小国便采用恐怖暴力活动，汽车炸弹、人肉炸弹等来报复。危机在不断升机，战争！已成为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
公司里平静异常，没有发生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林晨充分地发挥了他的才干，得到了林经理的器重，整个机加工车间几乎都由他指挥了。幸月与林晨、陈天杻成了好朋友。林晨发现，幸月不但精通各种语言，还有丰富的各行业知识，对于国际形势和各国势力了如指掌，连中国的法律、社会常识知道得比林晨还多。真难以想象一个二十多岁，温和柔顺的小姑娘有这么丰富的知识。林晨觉得她的来历有点不寻常，但又看不出有什么怪异：她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孩都更温柔，更有修养，每日除了上班都在宿舍里看书，看新闻。因为她是总公司派来的，所以有超然的地位，上班可以随意行动，林经理还给她配了高清晰彩电、全自动洗衣机、订了几份报纸。这些让林晨和陈天杻大占便宜，一有空就往她房间跑，最让两人高兴的事是：从此不要洗衣服了，往她洗衣机里一丢就行。
有一天，幸月笑嘻嘻的对林晨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从报纸上知道，现在有新的政策，你的档案和户口可以寄存在有资质的中介所，一年的收费也不高。要不一年后学校就会把档案和户口退回原籍了，至于户粮，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实质意义，没人去理它了。”
林晨很兴奋，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他的一年期限马上就到了，这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现在终于有了解决方法。他告诉了陈天杻，两人决定，下个星期一一起请假去办这件事。
回到阔别一年的学校，松柏依旧，绿草如茵。人来人往的路上所见的人却已不同，大部份是新面孔，偶然遇到些老面孔，打个招呼的时候，感觉已与往日大不相同。曾经玩得较好的朋友难免问一些工作、生活好不好之类，问侯几句。
林晨很快就办好手续，拿到了自己的档案袋，看看时间还早，他忍不住走到了以前宿舍前。看门的老伯还在，对他点了点头，宿舍里的面孔就没有一个认识的了，一景一物依旧，往日朋友已各自东西，爱人何在？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怀着惆怅的心情，林晨走上了“玫瑰园”的小道。
水波鳞鳞，尤映旧时笑脸，杨柳依依，恍似那时长发，但她曾经的誓言已被风吹雨打去。
绿草一枯又一荣，人间真情能再发吗？，她现在好吗，与她的爱比翼双飞了，还会记起自己，记得这儿吗？她的爱人会象自己一样真心对待她给她幸福吗？他会在她伤心的时候安慰她，劝导她，轻轻吻去她的眼泪吗？
会的，一定会的，他一定会比自己更疼惜她。她是如此的可爱可亲，如此高贵美丽，她一无反顾地爱上的人，怎么可能比自己差！真是的，想这些做什么呢！走吧，离开这地方，离开这留下爱与伤的玫瑰园，离开这留下自己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