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国记 小野不由美
“但是……”
“我也恨公主。但是如果杀了惠侯想保护的人,就太对不起他了,这样就会变成恩将仇报了。我明白大家的愤怒,但是能不能就此住手呢?”
“都已经是这样了。”祥琼喊着抓起把雪扔了过去。
“事到如此,你还这样说!明明一直在虐待我,发泻自己恨意的人还不是你!?”
啪!的一声一块雪飞了过来,正好砸在祥琼的脸上。
“为什么?”孩子们叫喊着。
“为什么要保护这种人!冱姆,杀了她。”
“是呀!只有这样才能消除我们的仇恨。”
“……你们。”
“她在王宫,指高气昂地,还把我们的爸爸妈妈都杀了不是吗?!”
“受到处罚还不是因为你们触犯了法律!”
祥琼叫到。什么时候都是这样,人们责怪着祥琼的父亲。可是,父亲仲鞑并不是为了自己开心而杀人的。
“明明是为了让国家变得更好而制定的法律,因为你们没有遵守法律,自说自话,受到处罚当然是没什么可奇怪的!你们不应该憎恨制定法律的人!如果害怕受到处罚的话,就应该好好地遵守法律,不是吗!!”
又飞来了一团雪球,跟着硬邦邦的雪块接连不断地向祥琼砸过来。
“难道被杀是应该的?”
“身体不好而没去干活就应该是被砍头吗?”
“为了照顾病倒的双亲而在农忙的时候没有去收割粮食!这样就要掉脑袋了吗?”
“这个我不知道!”
祥琼叫到。
“这又不是我的错!我又不知道父亲大人都在做些什么事!因为我从来就没有离开王宫到外面去过!”
祥琼被关进了里府的大牢里。就这样一直呆到夜幕降临,冱姆来看她了。
“给你炭。……我可不想看你被冻死。”
祥琼靠在冰凉的墙上看着冱姆回答到,
“还不如冻死的好。”
“……马上就会如你所愿了。里镇的百姓正在商量该如何处置你。”
“那现在是来可怜我的?真是及时啊!”
冱姆面无表情地看着祥琼说。
“我并不是可怜你。……只是觉得对不起惠侯罢了。”
祥琼笑着扔出了句,
“月溪!那个篡夺者!”
“住嘴!”
祥琼不顾冱姆的出声阻止,傲然地抬起头说。
“没有天命却打倒王,自己坐上王座的人,就是篡夺者,无论是在什么样的名义下这都是实事。”
祥琼的脑海里又想起了后宫所发生的那幕惨剧。
“那个男人杀了父亲大人,不仅如此,还在我的眼前杀了母亲大人。最后甚至把峰麟都杀死了。月溪是不折不扣的篡位者。是杀了王和麒麟偷了王座的人。”听了这话,冱姆低声嘀咕到。
“是这样啊……他在你的眼前杀了王后……?”
“月溪是反贼。知道了吗?”
冱姆冷冷地看着祥琼。
“我倒是非常清楚地知道了你连骨髓都已经烂掉了。”
“什么意思。”
“惠侯根本就没有坐上王位,而只是呆在州城里。不要自己不知廉耻就认为其他人也和你一样。你想说什么拘怨的话就在这尽情地说吧。……反正你很快就不能说了。”
“结果说来说去还是要杀了我。”
祥琼盯着转过身离开的冱姆的背影。
如我所愿。已经够了,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了。
“里镇的人们说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不能消气,所以决定对你处以车裂的极刑。”
祥琼的腰被抬了起来。“什么!?等一下……”
冱姆冷冰冰地关上门。
“……车裂……?”
车裂是把犯人两手绑在拄上,两脚绑在牛车上,然后硬生生地把犯人身体撕成两半的极刑。
祥琼不断地哀叫着,但谁也不理她。
大牢中只有碳炉的火在跳动。
Ⅵ
这一定只是场恶梦吧。祥琼一边被拖出大牢一边这样想着。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冱姆搞的鬼,祥琼不停地对自己这样说着。当被带到里祠前面的大广场前时,祥琼的身体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骗人……”
广场上挤满了人,甚至有里镇以外的人,人群中央,积着雪的地上打着两根木桩,还准备好了两台牛车。
“……骗人的吧?不会真的对我用刑吧?”
祥琼抬起头向抓住自己两个手臂的男人们问到。一个男人嘲讽似地笑到。
“有什么好害怕的?这不是你父亲经常做的事吗?”
另一个男人脸上也浮现出扭曲的笑容说道,“你一定觉得很高兴吧,我们用你父亲喜欢的方式来处置你。”
“……不要……”
祥琼无论怎样都不肯踏进刑场。她拼命抵抗不想被拖进去。但是就算死命蹲在原处不肯走也没用,束缚着她的力量也没有一丝的放松。
“住手……求你了……”
“别再乱动。”男人狠狠地说道,“我的老婆就是被这样处死的!她只不过是戴上了一些头饰,去邻村罢了。”男人怒吼道。然后狠命地拉着祥琼的手臂。
“让你尝尝和我老太婆一样的痛苦,虽然还不足以泻我心头主恨,但我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惩罚你的方蚀,就只能这样。”
“不要!求求你……”
里镇的人看着祥琼,脸上没有一丝同情。祥琼就这样无助地被压倒在了雪地上。再怎么悲鸣哭泣,叫喊,男人们也没有露出一比慈悲之意,交叉环抱在胸口的手臂硬是被拉开,手腕被皮绳绑住。蜷缩成一团的身体被拉倒,手腕被绑在木桩上。
祥琼睁开眼睛,哀求地望着人们,映入眼帘的是虚无浑沌的天空。拼命踢着地面,但脚还是被抓住,接着她感觉到脚上被套上了绳子,祥琼惨叫着;全身不住地发抖。
“……骗人。”
这样可怕的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脚分别被皮绳绑住,一拉绳子,两只脚被拉开了。祥琼满脸绝望的申请想道:
啊,这就是死亡的前兆吗?要是这样我不如自杀算了。
但她嘴里被塞进了布团。没办法咬舌自尽了。样琼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绑在脚腕上的皮绳,另一端被系在了牛车上,祥琼觉得天空又多了一片黑影。突然,在绑绳子的男人抬头向上看去。
祥琼在那片黑影中看见了一个红色的东西,红色大红色的那是旗帜。
旗帜?
祥琼终于觉察到那片是鸟的影子。是巨大的鸟。而且有三只。鸟降落了,鸟背上骑着人,那人手里握着红色的大旗帜。
祥琼认出旗帜上印有星辰和二头老虎,她闭上了眼睛。因为气愤而流下了眼泪,太阳穴处不断地跳动着。
那是惠州州师的旗帜。
看见了那个旗帜,集结在广场上的人们发出了痛苦的叹息声。
明明就只差一点就能发泄积累了多年的怨恨了。在眼前被杀的家人暴晒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头硕,即使想帮忙也没有办法,就连想好好安葬家人,过了很久一直没有能办法要回家人的尸首。悔恨,憎恶!
其中的一只鸟飞了下来,人们都低下了头。
“住手!”
“为什么州师会知道?”许多的人都叹气而道,然后马上开始寻找起冱姆来。人们都认为是她去通风报信的。因为她一直都反对行刑不过,冱姆的身影消失在广场里。
从鸟背上下来了一个身披铠甲的士兵。
“私刑是不允许的!”
“为什么?”人群里发出了丧气的询问声。士兵往声音的方向望去。小章为州师将军,轻轻地举起了手,示意人群先安静下来。按着,又飞下来二只大鸟,从那上面下来的士兵们,把被绑在广场上的女孩儿解救了出来。
“我明白你们大家的仇恨之心,但这不是惠侯所愿意看到的事。”
丧气的叹息声更多了。环视着这一切的男子,痛心地听着这些声音。先王仲鞑留给百姓的只有仇恨。
仲鞑曾经是这样一个清正廉洁的名官。一旦发现有受贿的高官,就马上弹劾;一旦发现有行贿的下官就毫不留情地进行盘问。所以当他被选为王的时候,多数的官员都为此而感到高兴。都认为由于上上代王的原因而腐败不堪的国家借由仲鞑的治理一定能回到原来的样子吧。
但是严戒腐败的布告贴出后,仲鞑并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于是就又再追加条例。在不知不觉中法令变得越来越细,越来越多,甚至涉及到了官吏,百姓们吃饭用的工具,如果不按法行事的话就一定会受到重罚。
法律面前,不讲情面。这是仲鞑所言的一个正面。同情,慈悲会破坏法律的严肃性,一旦有了先例,那就合成风,法律也将失去束缚力。被处罚还理直气壮的人越来越多,仲鞑为此而担忧,结果一再加重处罚力度,一旦响起对酷刑不满的声音,就再制定法令堵住那些声音。不知不觉中,人们开始在路边掩埋起被处死主人的尸体来。
在打倒仲鞑的那一年,一年里实际上有三十万的百姓被处死。仲鞑即位之后至今被处死的人达到已有六十万占到了全国人中的五分之一。
“你们的仇恨,我非常地了解。惠侯也正是因为了解到这点,才去讨伐仲鞑的。”
劝说各诸侯叛乱的惠侯月溪,回到了州城来管理国事,虽然各诸侯帮助他摩起国家的中央政权,月溪却没有答应。
“百姓随便定他人的罪和施行刑的话,国家的秩序就会混乱。无论是有那么深的仇恨,要是无视法律的话,就将视为犯罪,要受到处罚。”
“但是……”男子欲言又止。
“公主已经由各诸侯合议定了罪。就算不满国家的仲裁,百姓也不可以自己来仲裁。一旦有了这个先例,传闻就马上会传到其他乡镇,想要由自己来惩罚犯罪者的人不仅仅是你们,而遭到憎恨的人也不仅仅是公主。刑官因为害怕私刑而隐居了起来这些事你们应该知道吧。私刑比起过于苛酷的刑罚而言,更易使国家走向荒凉。请为了国家多考虑考虑。”
他环视着低着头的人群。
“我们将守卫着国家,直到毫不惭愧的把这个国家交到新王手里为止。如果是一个到处施行私刑而荒乱的国家,怎样能请求新王进行仁治呢?各诸侯官员都在为守护好国家而努力着,希望也能得到百姓的帮助。”
女孩儿被抬上了鸟背飞走了。沉默的广场。最终响起了抽泣声。
风之万里·黎明之空 … 第四章(1;2)
Ⅰ
祥琼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华美的卧室里。
啊!一一原来都是梦啊。祥琼安心的叹了口气,父母被杀也好,自己被里家放逐也好,然后因为遭到怨恨而被施以酷刑也好。
“您醒了吗?”
耳边传来冷淡的声音,祥琼翻过身,朝卧室探看情况的女官的身影映入眼帘。
后宫里有这个人吗?惊讶中,待在卧室外的女官站起身走出房间。
祥琼终于察觉到这个房间与自己在鹰隼宫的房间的差异。她坐起来,身上裹着一件棉制衬衣,过短的衣襟:口袖子处用别的布料接缝接长过。
祥琼心中满是不安,环顾四周发现卧室里的桌上放着折好的襦裙。粗毛线制成的硬梆梆的襦裙,塞入棉花的上衫以及羊毛外套。
“这里是哪里?”祥琼下了床,只穿着衬衣便出了房间。那就是说,那些都不是梦。也就是说被赶自己出来的州师所救。祥琼不知道对这点应该是感到高兴还是悲哀。
正当她恍惚地向外走时房门打开了。一个男人在女官的带路下进了房间。看着这个男人。祥琼当场愣住。
“月溪……”
那男人看着祥琼,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
“请把衣服穿上。”
祥琼慌慌张张的奔回卧房。拿起襦裙赶忙穿上。竟然让月溪看到自己穿着补丁的衬衣的样子,而这襦裙又是何等的粗布烂衣。一念至此,祥琼因一股羞耻感而涨红了脸。
“你应该感谢冱姆,她连夜冒雪赶到州侯城来通知我。”
一边听月溪说话,祥琼一边努力整理衣妆。
是冱姆……?
祥琼的脸扭曲了,这个女人把祥琼整得那么惨,还敢装做一副好人面孔向月溪谄媚,谁会谢她!
祥琼尽量做出毅然的表情,昂着头走出卧室,月溪就抱着双臂靠着台子看着祥琼。
“原以为不会再见面的,不过可惜还是又见面了。”
“你满意了吧?看到我现在这幅狼狈样是不是很高兴?”
“的确,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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