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剑仙
闯王说道:‘此人素与李岩交好,今日我诛杀李岩,他愤愤不平,日久必为祸患!’
叶兄弟便道:‘只恐这其中有什么误会,请将莫大哥带来,当面说清!’
闯王摇摇头:‘这般他必不承认!本帅心中倒有个计较:当日我大军东进之时,本帅曾在深山遇一异人,此人将两把短剑赠与本帅,言道若保有此剑,便可长得天下。此事极为隐秘,我之前只告诉过李岩一人,如今李岩一死,天下间只我们三人知道。但李岩素与莫先生交好,李岩虽死,此事难保莫先生不知道。我想你二人将这两把短剑送到一个安全所在,同时也可试出莫先生是否有反叛之心!’
我二人闻言躬身道:‘不知大帅有何妙策?’
闯王便道:‘你二人将这两把短剑送出途中,莫先生若然阻挡,那必是为夺剑而来,到时两位不必心慈,立诛此人;若然莫先生不来,那便说明他并无二心,当可释疑!只是此事需极为隐秘,我看你们就带一队人马,扮成送丧队伍,以防别人起疑。’
我二人心想也只能如此,便道:‘大帅妙计!’
出发前一夜,我与叶兄弟对饮数杯,叶兄弟忽地对我说道:‘蓝二哥,当年莫大哥西域作恶,是我远走回疆,才说服他弃恶从善!明日若然他不来,我们还是好兄弟;但他若果真来夺剑,便让我们之间做个了断,不需蓝二哥出手!’我明白叶兄弟想法,便不再多说。
第二日我们扮成出殡队伍,行了约有十数里,前面一人突然挡住了去路!正是……正是我那莫大哥!当时莫大哥冷冷瞧了我们一眼,说道:‘打开棺木,我想再看他一眼!’
叶兄弟既知他是来夺剑,冷冷说道:‘要开棺木,先过了我这一关!’忽见人影一闪,莫大哥已晃到棺木跟前,他正要伸手揭开棺木,陡闻一声长啸,叶兄弟已一剑刺向他身侧!
莫大哥身子一侧,躲过这一剑,同时枯木剑出鞘,横削向叶兄弟!叶兄弟向后急仰,左脚踢向枯木剑,长剑同时刺向莫大哥的‘期门’穴!莫大哥左掌在他左脚上一拍,已借着这股力道飘身退出丈余。两人这几招当真迅若闪电,令人眼花缭乱!
却闻叶兄弟冷笑一声,长剑再度刺出!两人这番相斗,剑光掌影,翻翻滚滚,足足打了三百来招,兀自未分胜负!斗到第三百六十一招的时候,叶兄弟忽然一招‘斜出正入’,化掌为剑,点向莫大哥胸前的‘天突’穴。莫大哥一招‘怀抱金瓶’挡住来剑,同时左掌一招‘青龙出水’拍向叶兄弟右肩!叶兄弟左手一招‘拨雾寻径’将他左掌格开,同时脚步虚滑,一招‘金钩垂钓’点向莫大哥右腿的‘伏兔’穴。莫……莫高枯冷哼一声,左掌拍开来剑,右手枯木剑已然疾刺向叶兄弟左腰。其时两人相距甚近,偏生我又在远处不能相救,只听一声惨呼,叶兄弟已倒在三丈开外!
我惊怒之下,长啸一声,挺剑刺向莫高枯,也是他心中惭愧,竟然未能躲过我这一剑,被我穿肩而过!而他也一招‘左右逢源’刺中我双腿,我本以为无幸,哪料他却心神慌乱地逃走了!老夫自此也是双腿尽残,成为废人!后来我发现叶兄弟身上的那把短剑竟然不见了,大吃一惊,忆思前事,必是在叶兄弟遭袭之时被莫高枯给拿了去!我自觉这般回去,愧对闯王,又想莫高枯只有一把短剑,也得不到其中秘密,他终有一日要来夺剑,我便想法杀了他,再回闯军营中领罪!随后几月中莫高枯数次来袭,我都险丧其手。自知并非此人对手,便想先回闯营,再做计较。哪料噩耗传来,闯王竟然在湖北九宫山被害。我悲痛之下,心想闯王临终必定还念及此事,这把短剑说什么也不能再被莫高枯夺去!我便远走西域,来到这茫茫雪原之上!没想到这一住竟已是二十几年!”
群雄听他一口气将这段往事讲完,均觉此事匪夷所思。众人只知二十几年来,江湖传闻世间有一把短剑,得此剑者可统帅天下,成为九五之尊。统帅天下,原是许多人的梦想,所以二十年来人们纷纷寻找这把短剑,终于有人探知此剑藏于西域雪原上的玉峰山庄,但却极少有人能寻到此庄所在,即便找到的,也是苦于无法上峰,终于无功而返。想不到这天下还有另一把短剑,偏又在人人惊惧的莫高枯手中,群雄一时面面相觑,无人言语。
蓝天正见群雄默声不语,便说道:“老夫知道二十年来,天下人都想得到这把短剑。可是又有谁知道其实还另有一把短剑?!只有两把短剑齐聚,这其中的秘密方能解开!”
众人闻言一时议论纷纷:“若另一把剑真在那人手中,天下间又有谁能夺得过来?!”“但那人也上不了这山庄,恐怕那个长的天下的秘密永远不能解开啦!”
蓝天正微微一笑:“众位英雄不必担心!老夫这二十年来穷思冥想,终于想出诛杀此人的法子来!”
众人均道:“什么法子?”
蓝天正说道:“此事极为隐秘,现下不便道出,届时各位就会知晓!老夫思量再三,只要有人能找到莫高枯,并将他骗上峰来,老夫自有办法对付他!待到了却这段恩怨,为我叶兄弟报仇,那时我便将两把短剑赠与此人!”
他此言一出,顿时便有数人应声!众人虽觉此事风险极大,但均想道:“听闻当年闯军西撤之时,曾运走明宫无数金银财宝,后来这笔财宝离奇失踪,想是被李自成藏了起来,他定是将藏宝图分铸在两把剑上面,以备来日之用!”群雄想到若能得到那把短剑,自己立时便可富甲天下,所以也是纷纷应声。
蓝天正见应者云集,便从怀中摸出一把短剑来,说道:“这便是那把短剑。”
众人闻言纷纷凑近观看,想要见识一下这令天下人神往的短剑是何模样。却见那短剑剑身奇宽,通体黑黝黝的,剑刃圆滑齐钝,便似一根焦炭一般,并无稀奇之处。
蓝天正说道:“老夫穷尽心思,也未参透此剑是何金所铸。它剑刃圆滑,不能伤人,但二十年来,老夫或冰封,或火炼,或用宝刀利剑劈砍,均不能毁它毫厘!心想恐怕只有遇到另一把短剑,方能解开其中秘密。今日老夫将此剑置于剑阁峭壁,来日若有人帮我达成心愿,便将此剑相赠!”
他一语方毕,猛然间双掌在座椅上一拍,整个人已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向对面峭崖。
第五回 探后庄相遇鬼神
且说蓝天正一语方毕,猛然间双掌在座椅上一拍,整个人已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向对面峭崖。这边山崖距对面峭壁少说也有四五丈,即便平常健全之人也未必能一跃而就,蓝天正双腿尽折,借助掌力竟然飞向对面峭崖,群雄中有几人一时惊地张大了嘴巴。
却见蓝天正便如大雁孤鸿一般飞向对崖,他甫一近崖,左手便将那把短剑插入峭壁内,同时右掌击在山崖上,整个人便弹飞回来!群雄见他姿势美妙,来去自如,单是这份轻功便自叹不如。
蓝天正哈哈一笑,说道:“今日天色已晚,就请众位英雄暂居敝庄,明日再行相商夺剑事宜,如何?”众人都道:“该当如此!”
这晚蓝天正亲自在大厅款宴群雄,热闹到半夜,各人纷纷回客房休息。待到子夜方过,在南厢客房的屋顶上忽然出现一名黑衣人,这人施展轻功,朝着庄后方向奔去。黑衣人刚过不久,赫然又出来一人,这人一袭白袍,正是日间那名白衣书生。
白衣书生望着黑衣人的背影冷笑一声,施展轻功跟了过去。待到了后崖,但闻寒风呼啸,崖边立着一人,正是那名黑衣客!只闻那黑衣客冷冷说道:“你跟我来干什么?”
白衣书生哈哈一笑,说道:“小生深夜难寐,所以来这后崖吹吹风。倒是先生为何一身夜行衣,难道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么?”
黑衣人冷笑道:“深夜难寐?是想夺剑罢!”
白衣书生闻言双手连摆:“非也非也,小生今夜决无夺剑之意,先生怕是误会了!”
忽闻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他说今夜并无夺剑之意,那是说以后还会来抢剑啦!唉,既然如此,我们这便结果了他罢!”
白衣书生只觉那人声音似有似无,忽东忽西,实不知来人身在何处,但他艺高胆大,哈哈笑道:“此剑又非阁下所有,为何越权代管?莫非小生日间多管闲事,真个惹恼了……”他话未说完,陡闻一声“接招罢!”一股劲风已袭至后脑!
白衣书生不及多想,整个身子向前倒去,同时左足一踢,整个人向前滑出三丈有余!攻击白衣书生之人正是武英,而崖边之人乃是胡雄,只是他二人此刻身穿夜行衣,旁人哪里认得出来!
武英见白衣书生躲过自己雷霆一击,心中暗自惊罕,实在猜不透这书生是何门何派。但他心念夺剑之事,只恐耽搁久了,被人发现,便不多说,双掌一错,已然攻了上去!白衣书生见他一招“两鬓插花”,竟是八卦掌中的手法。他略一晃步,闪过一旁,同时左掌拍向武英右肩,却是八卦掌中的“脱身换影”。
武英冷哼一声,右肩微沉,左手拂向白衣书生前胸的“玉堂”穴。白衣书生左掌拍下一半,猛然折而向左,拂向武英的面颊。武英见他后发先至,来势极快,猛然整个身子向上拔起,双腿连环踢出!白衣书生使出一招铁板桥的功夫,身子几与地面相贴,突见他腰部一拧,双腿也是连环踢出!武英右腿一抬,径直劈了下去。白衣书生单掌在地上一拍,整个人已平滑出三尺,他左腿同时横扫向武英脚踝。武英跃将起来,双手变掌为爪,攻向白衣书生。白衣书生身子猛然弹起,也是双爪攻向武英。武英冷笑一声,双爪又复变为掌,哪知白衣书生双爪也几乎同时回变为掌。只闻一声闷哼,白衣书生连退三步,身子晃了晃,终于稳住;却见武英在空中连翻几个跟斗,落下地来,也是连退三步!
武英调匀内息,自知并未受伤,冷冷说道:“想不到公子年纪轻轻,竟然身负绝艺,我连出数招,竟连你是何门何派都没瞧出来!佩服,佩服!”
白衣书生哈哈一笑,说道:“阁下先是一记八卦门的绝招,接下来又是北海拂云手,武当连环腿,南阳劈山脚,大力鹰爪手,最后一招乃是日间曾用过的绵掌,小生连挡数招,竟然也未猜出阁下是何门何派!佩服,佩服!”
武英冷笑道:“我一连换了六种武功,你便分别以六门武功来破我,可是这天下武学博如湖海,难道你便能样样精通?!”
白衣书生笑道:“然也然也!这天下武学博大,小生虽不敢说样样精通,但也略懂一二!”
忽闻胡雄说道:“你这书生口气好大!他奶奶的,便先看看会不会我的刀法!”言毕已提刀劈了过来。
白衣书生身子一侧,躲过来刀,笑道:“你这是关东的‘浑刀’!”说话间已用掌缘横劈过去。胡雄闻言一怔,猛见白衣书生一掌横劈过来,正是“浑刀”中的“一刀两断”!他于这套刀法各招了然于胸,虽是反应不及,但本能地矮身一躲,向后跨出一步,说道:“且慢!这是‘浑刀’中的刀法,本该使刀,你却化为掌用!你怎么会这一招?”
白衣书生收掌立定,笑道:“我自然会啦!”猛然瞥见武英移步向崖边走去,暗叫一声“糟糕!”哪料武英刚到崖边,又急退回来,他刚才所立之地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一人。
这人一袭蓝袍,须眉灰白,长衫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正是玉峰山庄的管家耿先鸿。
耿先鸿目光如炬,在三人脸上缓缓扫过,冷冷说道:“后崖夜半天凉,三位还是回房休息罢!”武英刚与他对了一掌,心知此人武功极高,恐怕尚在自己之上,而那白衣书生也是敌非友,留在此地,徒无益处,便略一抱拳,转身向胡雄打一手势,二人飘身回庄。
白衣书生见二人回庄,便拱手笑道:“寒风刺骨,耿先生也不要久待了,小生先行回庄啦!”他一语方毕,正要转身,忽闻耿先鸿朗声说道:“公子年纪轻轻,竟然身兼数派武功,老朽委实佩服!却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出自何人门下?”
白衣书生闻言哈哈一笑,说道:“既然先生问起,在下自当奉告。小生姓叶名雨,草字若华,至于家师名讳,不便道出,还望见谅!”
耿先鸿寻思道:“这书生城府极深,他推辞不说是何门派,叶若华,叶若华,只怕这名字也是临时杜撰的!”他这样想着,口中却道:“令师世外高人,原不愿我辈所知!公子且请回房休息吧。”
叶若华微笑着略一抱拳,便转身踏步而回。他回房和衣而卧,没过多久,天已微亮,院中渐有人声。叶若华披衣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