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
一时之间,宛儿心乱如麻,在屋中转了几个圈子,猛地转过身来,道:“你认为这可能是一个大陷阱,裴立志的西域大营官兵已秘密潜行到庆阳,那他们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哪就是太子!”
莫问点点头:“不错,看来前一段时间撒察汉国的军队兵败如山倒,不过是一种假象,就是要太子上钩,是要将朝廷军队引诱到平原上,利用草原军队和西域大营军队强大的冲击力一举击溃太子的左翼部队。”
宛儿闭上双目,沉思半晌,“裴立志如此大的动作,六王爷不可能不知道,怎么中军会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莫问沉静地答道:“帮主,这其中的过节,只怕您知道的比我更详细,这还用问吗?六王爷是要借刀杀人,除去太子!”
宛儿点点头,“我们还来得及通知太子吗?”
莫问摇摇头:“恐怕来不及了,只怕此时,太子的总攻已经开始了!”
宛儿跌坐在椅子上,沉吟片刻,决然地道:“莫问,通知所有人,马上出发!”
莫问一惊:“帮主,我们这百来号人,贸然而去,不是以卵击石吗?”
宛儿摇摇头,道:“太子必败无疑,我们悄悄潜入战场,看能不能救他一命罢?唉,尽人事,听天命吧!”
莫问沉默半晌,快步出门而去,宛儿叹了口气,暗道:“要是秋水寒也跟着太子来到前线,太子是断不可能上这种大当的,但愿自己能趁乱救回太子一命。”
门外吃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和马嘶声,宛儿收拾了一下,快步出屋而去。
金水河畔,太子冷眼瞧着数里之外撒察汗国的三个旗兵方阵,冷笑道:“今日就是你们的毕命之所。”令旗挥处,中军四万铁旗席卷而出,李志存心一击得手,将手中的所有骑兵一股脑地全派了出去,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溃对手,为步兵进攻创造战机。
撒察汗国的阵地上,撒察钦高举双手,“举弓,放!”数万支羽箭飞蝗一般飞了出去,席卷而来的王军骑兵中立时出现了一片空白。
三波箭雨过后,撒察钦拔出弯刀,大喝一声:“勇士们,冲啊!”
李志看着双方在一瞬间就绞到了一起,寒光闪处,鲜血飞溅,嘴角一阵抽搐,回头道:“发信号,左右两翼出击!”
战鼓声冲天响起,张满江,郑士良左右两翼同时出现在战场左右两翼,发一声喊,如一柄利刀一般切入到了战场之中。太子眼看着军队已是稳稳地把握住了战场的主动权,不由长长地舒了口气,一抹微笑浮上了嘴角。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离战场数里之地,裴立志的西域大营已是整装待发。
“大帅,撒察汉军队已落入下风,我们是不是要出击?”一名将佐飞马而来,恭声向裴立志请示着。
裴立志微笑道:“依你看,撒察汗还能支撑多长时间?”
这名将佐不明主帅何以有此一问,低头思索片刻,才答道:“撒察汗国军队擅于马战,虽然落于下风,但在支持三柱香是没问题的,但三柱香过后,恐怕就得崩溃了!”
裴立志道:“好,两柱香后,我们全体出击,一举击溃李志的军队!”
看着将佐奇怪的眼神,裴立志得意地想:“撒察汉,哼哼,只有你们弱了,才能更听我的摆布,放着现成的机会不用,我不是成了傻瓜了么?”
战场上,满脸上血的撒察钦猛砍两刀,回头问道:“豁儿赤,裴大帅怎么还没有到?”
豁儿赤连接砍死两名士兵,才靠近撒察钦,大声道:“大汗,应当快了,我们只要再支持片刻就好!”
撒察钦冷哼两声,长刀闪处,又向前方杀去。
李志此时已是志得意满,战场大局几乎已定,十万大军已是将撒察汗军队慢慢地逼到一个狭长的地带内,获胜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太子,你看!”身后一名将佐惊恐的声音传来,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李志一颗心立时从高峰跌了下来,直摔得粉碎,不远处,一片乌去般的军队正着地奔来,高举的大旗上,一个裴字正迎风飘扬。
昊角郡,六王爷帅府,将官云集,六王爷沉声宣布道:“今日探子报知,裴立志大军倾巢出动,支援撒察汉军队,此时,正是我们袭占裴贼中军大营的大好机会,此仗我们的目的是将叛军切割为两个部分,让他们彼此不能相连,陷入各自作战的境地。现在,我命令!”各将军刷的一声全都站了起来。
第八卷:烽火狼烟起 第六章:亡命
李志惊呆了,张满江惊呆了,郑士良惊呆了,所有的朝廷士兵在一瞬间犹如身在梦中,看着不远处如同乌去般滚滚而来的西域大营骑兵,每一个的思想似乎在这一瞬间停止了转动,除了机械的挥动手中的兵刃之外,眼前只剩下一片血红。
战斗力本身就比其它朝廷军队强得多的西域大营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切进了刚刚投入战斗不久的朝廷步兵队伍中,刀砍马踩,一时之间,有如无人之境,砍瓜切菜般地将这些步兵击毙在马前。
援兵既到,撒察汗国的军队立时士气大振,本已被王军分散切割的七零八落的军队一小队一小队地慢慢地杀到了一起,如同滚雪球般愈来愈大,终于形成了一条巨大的长龙,开始反噬了。
太子李志如醉如痴地看着瞬间逆转的战场形式,双眼迷茫,嘴唇不停地哆嗦,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似乎已是失去了思考和应变的能力,事实上,到得此时,他就是有通天之能,也无回天妙手了,为了一举击败撒察军队,他将手头上所有的兵力一次性地投入了战斗,身边已是仅仅只剩余了数百名的卫队,杯水车薪,这点兵力,就算投入,也只能是为熊熊燃烧的烈火上泼上一小杯水,为裴立志的功劳薄上再多添几颗人头而已。
满身是血的张满江和郑士良奋起余力,终于杀出了重围,尾随着他们的只不是不到五千人马了。
“太子,快走!”车骑将军张满江焦灼地道,丧师辱国倒也罢了,要是让太子也失陷敌手,只怕皇帝一怒之下,他们的家人也难逃屠戮,眼下之局,也只有保得太子也脱逃再说了,至于皇帝要给什么处罚,现在却是顾不得了。
“不,我不走,我和他们拼了!”李志脸上突地出现一抹不正常的潮红,两眼血红,猛地拔出腰间佩剑,摧马就向前奔去。
张满江大惊失色,一个飞身,已是跃下马去,一手揽住太子的马缰,原地就跪了下去,“殿下,你乃国之根本,如若有失,必定危及宗庙,眼下战局,已无可挽回,失败已成定局,请太子马上退走,满江愿为太子挡住追兵!”
郑士良翻身下马,也是卟嗵一声跪倒在太子马前,“太子殿下,请三思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失败了,失败了,十万将士啊!”李志失神般地圈马在原地打着转转,看着四周满身血污的士兵,内心一阵绞痛,是自己害了他们啊!
张满江一跃而起,厉声对郑士良道:“郑将军,请速带太子离去,我来殿后!”
郑士良一鄂,道:“张将军,你我一同为太子断后!”
张满江大喝道:“太子身边不能没有大将跟随,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一跃上马,挥刀大呼道:“弟兄们,冲啊!”张满江所属部下三千余人一声呐喊,尾随着他又杀了回去。
郑士良满眼泪水,一跃上马,厉声对李志身边的卫士道:“还不快带太子走!”一众待卫这才回过神来,拥了李志,飞马向后退去。
“活捉李志!”叛军的呐喊声如雷般传来,李志似乎被这震天的吼声惊醒,回过头来,正好看见张满将所部如同泡沫一般,被卷入了潮水般涌来的叛军之中,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张将军,我对不起你啊!”李志痛苦地嗥叫了一声,扬鞭摧马,向后亡命而去。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大胜,但大胜过后的裴立场却一点也高举不起来,六王爷的反应让这个在战场上一向战无不胜的青年将军疑惑而又愤怒,他的后续布置在老辣的六王爷面前,竟是一点作用也没有起到,此时,拿着后方人员送来的战报,裴立志双手颤抖,发出一阵夜枭般难听的似哭似笑的声音:“你狠,竟然拿着太子的性命和十万部队为诱饵,来让我上当!”颓然坐倒在地上。
周围一干将军一个个面面相觑,作声不得,刚刚大胜的喜悦这一刻已被冲得一片乌有。六王爷没有如同裴立志所料,发兵来救太子李志,而是挥兵直进,捣毁了他的大本营香河镇,将本来连成一片的叛军从中切割为两段,一下子使裴立志这支部队成了一支孤军。
“大帅,六王爷竟然拿太子李志的性命不当一回事,想来皇帝是不会放过他的,说不定等不了多久,朝廷就会锁拿他进京问罪,我们只要坚持到那个时候,就会出现转机,何况,在那边还有葛松阳和傲啸城的近二十万精锐呢!”一名部将安慰道。
裴立志苦笑着摇摇头:“又介,你不明白,六王爷敢于这么做,就摆明了他根本已没有把皇帝当回事了,否则他哪会看着太子命危而不救得,看来,他是有心要自立了,此时,他手中有近六十万的军队,全天下的精锐几乎全集于他手,皇帝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一个摆设了,是我失算了,没有想到他也是居心叵测,想要取皇帝而代之。傲啸城,你根本就不能指望他们,以龙王的老奸巨滑,随时都有可能倒戈相向,我现在担心的松阳哪边,如果他哪里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可就真得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又介似乎没有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一个地步,呆了一下,接着道:“葛副帅那里能出什么事,只要哪边稳住傲啸城,我们就可长驱直入,绕到六王爷的背后,给他的防线重重一击!”
裴立志苦笑一下,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此了。“来人啊!给我挖地三尺也要将太子找出来,封锁他逃回内地去的所有路线,一定要将他活捉,这是一张大可利用的牌,我们一定好好的利用利用!”
“遵命!”一名偏将应声而去。
“就地宿营,埋锅造饭。”裴立志站了起来,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那就让我们来看看,谁是最后的胜利者吧。六王爷,你打得算盘也未免太如意了,想让我作你登上大宝的棋子,嘿嘿,只怕终不能如你的意。
密不透风的追捕网一步步地缩小,太子李志此时真感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随行的近千名部属此时已所剩无几,刚刚在一个时辰前,他们遭遇了追捕他们的叛军,一场苦战,李志在郑士良的拼命保护下,仅仅带着不足百人冲了出来,此时太子浑身上下沾染了血迹,披头散发,形如恶鬼。郑士良更是惨,身上倒处都是伤口,左腿上,还倒插着一支羽箭。
刚刚喘息未定,身后的呐喊声又是冲天响起,众人骇然色变,来得好快。郑士良猛地一鞭击在太子的马股上,“快走!”大家一言不发,直是摧马狂奔。
冲天的水声响起,大家抬眼望去,不由神色惨然,冲天的金水河如同一条巨莽,横亘在众人面前,无情地拦住众人的去路,身后,叛军的身影已是清晰可辨,“活捉李志”的呐喊声声声入耳。
李志忽地仰天狂笑起来:“看起来天也要灭我啊!”猛地仰天悲嗥一声:“父王,儿臣对不起你了!”拔出宝剑,就向脖子抹去。身边的郑士良大惊失色,一个虎仆,纵身跃到李志的马上,劈手夺过他的宝剑,大叫道:“太子,眼下还没有到最后时刻,请太子万万不可轻生啊!”
太子惨然一笑:“郑将军,我们已是身陷绝境,难不成你想让我做叛军的俘虏吗?我宁愿一死,也不愿这样苟活!”
郑士良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回首看向百多名卫士:“弟兄们,你们怕死吗?”
“不怕!”
“好!”郑士良大叫道:“今日我们就是全死在这里,也要保太子平安,现在,我命令,所有人列队,向叛军冲锋!我送太子过河!”
众卫士默然无语,长枪高举,枪尖向前,列成了整齐地冲锋队形。郑士良双眼一闭,大叫道:“冲锋!”百多名卫士一声大吼,并辔向前冲去,虽只有百人,但冲天的呐喊倒似有千军万马之势。
郑士良霍地策转马头,将太子抱在怀中,猛地将手中宝剑在马股上砍去,胯下的战马一声悲嘶,猛地向前奔去,速度越来越快,眼见着距河岸越来越近,郑士良又是一剑刺进马股,战马狂嘶声中,纵身向金水河跃去。这马是皇宫内苑中的千里良驹,这一下负痛而起,竟是一掠数丈,直到河心,才直直地向下坠去。郑士良一声狂喝,两脚在马背上一点,已是抱着太子一跃而起,向前掠去,前去丈余,已是力尽。眼见着两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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