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之道
两天后地形就变得复杂了,沙梁、沙坑、沙坝、沙谷无尽起伏,无尽坎坷。沙丘群更是宛若憩息在大地上的条条巨龙,横亘在面前,高度都有几百米,两天前的单个百米沙丘简直就是沙龙的点心。同时沙面也呈各种蜂窝状、羽毛状、鱼鳞状,丰富多姿,变幻莫测。但一路看到的沙蜥、麻蜥等都绝迹了,只有偶尔露出沙面的动物骷髅,甚至还有人的森森白骨。
应该表示进入沙漠腹地了,那该是一片不存在生命的死亡之地。起初的兴奋已然回归,我觉得在沙漠中最难耐的不是炎热与干渴,也不是自然带给人的种种困难,而是孤独,一种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孤独!望着眼前的一切,处处显示着无尽的孤独,一种无形的压力逼迫着胸膛,要是平常人估计很快就会透不过气来了,而长时间的结果只有一个:发疯!
两天来我没喝过一口水,没进过一片牛肉,自从肚子空荡没有补充食物后倒也没感觉饥饿,也却没有感觉体力异常,估计多余的脂肪开始转化为能量了。好笑的是已经近一整皮袋水进马儿的肚子了,看来从今天开始得控制它的饮水了,要不还真怕走不出大漠。对了,脱胎换骨就是脱胎换骨!虽然紫外线异常强烈,但裸露的手背皮肤到现在也没一点变黑,与学校军训结束给某些无知小女叫“煤饼哥哥”截然不同,那还用做丧事似的头顶白帽、身着白袍?我随手一甩,累赘就甩了个无影无踪,也甩掉了拖泥带水的感觉。
我突然远远看到一片青翠,这在茫茫黄沙中要多夺目就有多夺目,心中不由一阵狂跳,忙定睛细看。只见宽阔的湛蓝大湖、高耸的尖顶古堡,我甚至还能看到湖边汲水的美女,马上低头一看自己满身尘沙,形如叫化子的模样,兴奋得狠狠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这下倒好!本来好好的马儿颓然倒下,还口吐白沫。我口中直骂娘,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反正已经能看到绿洲了,那就开袋放水吧!
我边给马嘴灌水,边在旁边苦口婆心劝道:“马儿啊马儿!那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这驽马十驾,功可在不舍哪!”在水的滋润与我深沉的打气下,可怜的马儿终于清醒着站了起来,但看它奄奄一息的样子怎么也得好好休息一阵子。
这时,不远处风卷黄沙扶摇直上,在天空中弥漫似蘑菇状,狂风夹杂着沙尘遮天蔽日而来,刹那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似乎回到了开天辟地前的混沌世界。这就是著名的沙尘暴了,不过我已经一路领教了它的威风,只得下马低头伏下。只听“唰”的一声,沙尘如网覆盖而下,立刻一片寂静。
抬头就见大多沙尘又被狂风刮卷而去,这虽然很让我想起“黄沙百战穿金甲”、“谁持彩练当空舞”的诗句,但头颈、发际、脸面、唇边全是沙尘,那怎么可能还有雅情闲趣?只想找个清澈的湖中。。。。。。咦!我一下子傻眼了:没有绿洲,没有湖泊,没有人烟!难道刚才看到的是海市蜃楼?我还因此把大量的水给马儿狂饮,这下惨了,惨了!
我垂头丧气牵着饱食鬼般的马儿,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傍晚时分就到达一个到处都是胡杨残枝傲然兀立的古湖边。看着远处已然西沉的血色太阳,只想到“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悲凉,却迎面看到三个森森的人头骷髅与臂骨交叉绑在一截枯槁的胡杨上。我知道这是最严重警告:绝对不准进入!否则就是“格杀勿论”的结局了。当然,我如果也被这种小玩意吓退,那就太可笑了!
我不由眼前一亮,这应该表示离开沙盗大漠深处的老巢并不很远了。只要不迎面碰上齐沙陀亲自带领的大队人马,我就有信心对付,否则只能逃之夭夭了,但也有马屁股挂的强弓以善后。看这驽马实在不能一驾,那就暂且在此休息一晚吧!
我脚踏着僵硬黄土的湖底,能看到的只有当年水草丰盛时留下的美丽小贝壳,可惜再美丽也仅仅是尸骸,生命已经飘然消逝。也许一切不用伤感,因为谁都不能永恒,但存在的毕竟存在过,美丽的也毕竟美丽过,而拥有的都值得眷恋!一如那枯槁苍老,死而不倒,倒而不烂的胡杨残骸,即使死了还在默默守望着自己的家园。
经过一晚的休养生息,马儿已经精神饱满,那就上路吧!才翻过两座大沙丘,目光所及的沙脊上突然出现了五骑人马,雕刻般清晰凸出在湛蓝的背景上,煞是夺目。他们一副沙特阿拉伯人打扮,都是头缠沙巾、长袍裹身,只在腰上束了一道皮带,别着腰刀。我知道面前的就是让商旅闻风丧胆的沙盗,但不清楚中间那个黝黑精瘦,有一双老鹰般眼睛的汉子是不是“沙漠狼”齐沙陀。
他们镇定地勒马看着我,目光中只有惊奇、诧异与疑虑,倒也没有拔刀相向。也是!我这样孤身单骑深入大漠腹地,却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甚至连裸露的皮肤都没变黑,那自然令他们惊心而不敢轻举妄动了。当然,要知道我三天没有进食,只喝了一口水,那估计七双眼珠子立马跌破沙土,煮如鸡蛋了。问题是茫茫沙海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的到来的?又如何能在刚刚越过警戒就截住我?
我哈哈长笑着边靠近,边打出友好的手势,还放开喉咙大声道:“古来天地皆寂寞,唯有强者留其名!来者可是统领大漠的齐领主?”
他们冷冷地看着我,中间精瘦汉子喝道:“来者何人?为何闯我血戒?”
闯“我”血戒?那就是说面前的就是“狼头”了。不过,他随便挂几个骷髅头,偌大一片沙漠就是他的地盘了?那我放个屁,整个天下还不都是我的天下了?什么逻辑嘛!当然,想归想,不战而安全通过才是上策!想我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他们看上的,语气客气一点应该不会为难高深莫测的我吧!
我放慢马步戒备着向上,抱拳道:“齐领主安好!小弟胡一刀借贵道过境,还往通融一下。”
只见狼头的鹰眼暴起一道精芒,怪叫一声,拔出弯刀挥舞着如饿狼下山般冲下坡来。这算什么?不肯借道就明说嘛!就算闯了血戒要赶尽杀绝也得先说明啊!好在其余四个都勒马沙脊而不动,这赢得我一丝好感,没有以多欺少。
面对危险大脑立即飞转:他以逸待劳,从坡顶直冲而下,气势如虹;我长途跋涉,步步设防着缓慢向上,其差距何止千里!看来只能扬己轻功之长,避气势之短,立即镇定着勒马拔刀,顿时一种“谁敢横刀立马,唯我易大将军”的霸气弥散全身。
狼头杀气腾腾,俯冲而至,我默默计算着距离,就在刀芒近在咫尺的刹那,猛然当空跃起,双手持刀,疾劈而下。这下大出他意外,避无可避之下只有硬接我这“力拔山兮气盖世”的一刀。
“叮”一声暴响,错身而过,我内气一阵颤动,却安然坐回马背。这么霸气盖世的一刀他竟然连马腿也不颤一下就接下了?看来我们之间的实力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与他硬拼只有折戟沉舟、横尸沙海的结局。
我勒马转身,皱眉抱拳道:“齐领主,小弟只不过借个道,用不着赶尽杀绝了吧?”
“那还得问我手上的刀肯不肯!”他冷笑着一挥手,那拖泥带水的沙巾、长袍立即随风飘走,露出里面的武士劲服。
他一转马头疾飞而来,刀势化作一道历芒。我马上想到了马屁股后面的弯弓,但现在还不是火候,只有咬紧牙关苦支着消耗他的体力,然后才是回马箭奏功的时候。
我忙拍马直下,就在触脚可及处左手一按马背,旋身踢出,同时右手引刀横架,蓄势备力。他突然矮身消失马背,几乎同时马腹另一侧窜出一道彩虹,撩胸而上。我一惊,右手一转,斜刀直下。“叮”一声,炙热的真气狂杀而入,内力顿时一滞,幸好根本没有再发刀的机会,要不我今天就血染黄沙了。
杀入体内的炙热真气马上如遭狂风怒撕般四散开来,转眼消失于无形。我不由莫名诧异,没有被内气炙伤到倒还可以理解,因为我全身经脉本身就经历极热与极寒考验的。但怎么会自动分解,消失无形?
不管了!既然自己身体还有这能耐,那就得扬长避短力压对手。我刀芒一长主动与掉头杀来的他战在一起,一时入耳只有密集的兵刃交击的声音,似如忙碌的铁匠铺。果真!我身子虽然是节节败退,但进入体内的拨拨真气自动消失于无形,没有给我带来任何麻烦。
我只想仰天长笑,终于掌握了战胜更强者的无上秘诀!这种狂喜与激动又融在刀法中发泄出来,刀势顿时狂暴如黄河咆哮、惊涛拍岸,激昂如战马嘶奔、旌旗飘摇,转身间却又轻柔如轻歌曼舞、闲庭信步,凄婉如杜鹃啼血、柔肠寸断。
他鹰目暴亮,奋刀而起,刀势犹如黄沙泻地、无孔不入,把弯刀的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雄厚的内气更是变得熔沙铸铁般炙热,如层层惊涛袭礁岸般疾杀而至,愈发衬托出刀法的惨烈无比,还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紧似一刀,刀刀迅如疾雷,刀刀危如倾巢。
这种拼杀最是消耗体力,但他体力有穷处,而我几乎没有!正盘算间,光线突然暗了下来,大风吹着沙尘直打身上。我不由横挡一刀,身子往后疾退着抬眼一瞥。只见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空乌云翻滚,疾速变幻着形状,连接大地的龙卷风仿若千万黄蛇在远处疾游。“沙尘暴”三字立即跳出脑际,但这个沙尘暴与一路遇到的有些特别,因为它象一口倒置的大锅,中间暗黑,外沿灰白。
我忙张开五指往前一虚按,沉声道:“齐领主!待沙暴过后再战如何?”
“擅越血戒,格杀勿论!”他杀红了眼睛,怪叫着一刀逼来。
我猛然发现一直勒马沙脊的其余四骑狂舞着弯刀疾冲下来,原来刚才的只是猫玩老鼠的游戏,杀我的决心早已定下!一对五我还能生离此地?虽然师叔神吹苍澜回风剑可以在群殴中保得小命,但我多次使用发现除了剑法精妙有特色,实在没什么很特别的功效之处。
我双目发出寒光,杀意顿起,双手猛一个重拍,身子顺着风如离弦之箭般脱马飞出。“叮”一下,他已经大大消弱的体力居然没能挡住我借风势的全力一击,马前蹄一矮就往前摔倒。双脚落地的我刚想趁机擒贼擒王,他就弹身而起了,心中一动,迎着大风冷冷喝道:“有种跟我来,没种回家抱婆娘!”
这激将之言对他实在太有效了,古铜色的脑门上青筋毕露,半眯的鹰目中凶光更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我长笑一声,飞跃上马,往沙尘暴深处疾驰而去。我当然不会进入沙暴狂猛处,在大自然面前人实在是一粒沙子那么渺小,“人定胜天”只是无知小儿口出的狂言!我准备利用沙尘暴外围的狂风与尘沙,凭着灵敏的视听能力轻松制服他。
杀?看来暂时还是不杀为好!虽然“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是我办事原则,但原则是死的,人是活的,目的才是最高原则!如果手中有这么一个俘虏在,还怕群沙盗不把我当成亲爹娘?当然,如果有人肯献上巨额财宝、绝色美女,那我肯定对区区几百万的项上人头没啥兴趣了。
沙尘随着狂风袭击而至,身后响起一长两短的狼嚎,还有群狼此起彼伏的回应。那音调愤怒而悲壮,有太多不应该存在的感情,我不由诧异转首。只见尘沙狂舞的灰蒙处一骑疾追而来,但才冲下一半沙坡的四骑却又掉头直上。不是追来?看来“狼头”还讲那么一点义气,没有让兄弟们一起来送死,但他自己面对侮辱与挑战。。。。。。
我突然看到紧追着的马猛然扬起前蹄站了起来,同时传来一声狂嘶,立即也感觉自己前身突然崛起。忙转回首,只见沙尘暴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却分不清是乌云还是黄沙,只能看到中间如波浪般层叠、扭曲着,又像无数条毒蛇撕咬、翻滚着,仿佛那里正经历着大洋深处最激烈的旋涡风暴,却随着连接大地的无数条黄蛇急速扩散开来,但颜色不仅没变淡,反而更加黑沉骇人。
这也是沙尘暴?不由又回头看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沙漠的狼头,只见他迎着猛烈的风沙,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天空,连狂嘶乱跳的马也不能稍微惊醒他。那就是说,这是不可能有任何存活机会的超级灾难?他可以死,我不可以!大难当头,脑袋分外好使。这黑沉沉的黄沙肯定得落到覆盖之下的大地,脑中根据初中物理知识立即模拟出漩涡落地后的情形,唯一的生门是尘沙落定前,站到漩涡中心覆盖的地面,因为那里是静止且没有风沙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