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之道
聪明者举一而反三!我看过那场大火就对造谣很有一点心得了,只有从外至内才能收到最佳的宣传效果,就让米律派几个口舌灵活点的去不同远近的城市散布谣言。提供的大概内容是:江湖惊现《造纸密录》,引起一帮蒙面人争夺,中间听到有叫“黑豹会”云云。既然是顺风就让黑豹会搭个便宜船儿,兴许还能把隐在背后的黑手逼出来呢!
兀阿不愧为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只五天功夫传言就到了,马上掀起一阵波浪,在我关怀下很快就演变成了满城风雨。所有的矛头理所当然指向了黑豹会,他们当然不可能承认,只会绝对的否认,但有些东西你越是否认,在很多人眼中就越是代表心虚,譬如《造纸秘录》就是其中之一。因为这个秘录意义实在太重大了,就是鼠目寸光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在很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独裁者眼里,估计与事实没有什么两样了。
问题是不同途径还陆续有类似的消息传来,有的还把那场子虚乌有的争夺战描绘得活灵活现,彷佛就在旁边看着似的,听得一手策划的我都差点信了,看来劳动人民的创造力不简单哪!这些都直接牵涉到黑豹会,有的更是尖锐指出夺得秘录的就是青帮。捕风捉影是因为风起影动,不同途径却得到类似消息,这或者不能简单地认为仅仅是无稽之谈了!
随着传言而来的还有一浪高于一浪的人潮,急遽增加的江湖人物使得城内的局势一下子紧张起来,黑豹会大本营更是被重重围困。开心的是店铺的老板们,特别是酒馆、客栈之类的所有价格都上涨了一倍还是爆满,笑得老板屁一样的。要不是我牌子老、信誉好与幸老板长期合作愉快,还别说酒菜涨价,根本是吃都没得吃了。
黑豹会所有人都被压在大本营,别说再向别人要烂帐,相反是被他人逼命似的狠逼着交出秘录了。要说叫嚣得最狠的还是刚刚才重新组建的三口组,简直是吹气如牛、咄咄逼人,一副痛打落水狗之势,仿佛手中捏着绝对确凿的证据似的。倒是实力最强的黑月帮态度有点暧昧,只是舍么代表第一大帮象征性说了几句,呼吁黑豹交出秘录,还要大家保持冷静与理智云云。
第二大帮的马帮很快就出来说话了,堂主石开城抡着拳头说《造纸秘录》是人类的共同财产,必须由天下共同拥有,任何个人与团体以任何方式独占都是非法,是天地难容、神人共愤的行径,还大声疾呼问众人是不是。云集的帮派与江湖人物轰然应是,声势震天动地,最后以绝对多数票一致通过一项不成文的决议:黑豹会必须在七天之内交出秘录,否则任何帮派对其采取任何行动都是合法。
这个死缓决议一下子把黑豹会推到了风口浪尖,侯靠老人家肯定如热锅上的蚂蚁了,因为黑豹会从事的行业决定了与很多帮派、个人都有过节,这些人还不趁机公报私仇?就在我认为黑豹会是死定了的时候,却又听到了来自各方的传言,这次是秘录与黑豹会没有任何牵连,倒是与黑月帮有关了。
果然是高招!虽然未免步人后尘,还落下很重的模仿痕迹,但想到黑月帮的反常态度,真相就扑朔迷离了,形势也变得微妙了。随之形势又突转,黑月帮一改原先的暧昧态度,严厉指出这是有人刻意造谣,企图混淆视听给黑豹会开脱,同时还是无耻的栽脏嫁祸,天下群雄的决议绝对不能更改云云。
我怕毒脑袋再使出毒招,决定一不做二不休,采取实际行动。选谁为目标?我最想对付的是三口组,好在无论黑月帮有没有从失踪的人员中获得造纸机密,都会倾全帮之力获得机密后消灭对方。马帮?虽然很有打击的理由,但在摆平黑月帮与什叶派之前还需要他压阵。那怎么都轮到黑月帮了!除了昭著的臭名、嚣张的气焰让我难看外,有内细可以轻松掌握最详尽的资料,还会带来诸多的好处,不打击简直对不起天地良心。
我知道玛雅的帮派虽然组织严密程度千差万别,但权力结构都大同小异,最下层的是组长,往上是小队长、中队长、大队长、团长,团长上面就是各堂堂主了,再往上是以帮主为主的核心人员。边离复说他可以掌握小队长压货的具体细节,中队长一级的压货可以通过各种调动推算出个大概,再上一级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自然是选择中队长压货,还一定得赶在七天缓刑期里的,这样才能收到最佳效果。
很快获得信息,两天后傍晚时分会有七辆马车的货从阿兹台克运到,届时由一正一副两个中队长率32人压货。我马上让阿土鲁提前通知沙棘与马萧风他们,准备好人马,权当练兵。
两天后的傍晚,我们33人全部蒙面人打扮,分组在必经小路两边的草丛中静静潜伏起来。我们是以逸待劳、埋伏突袭,对方是长途远涉、毫无防备,人数说起来还占优势,如果还不能速战速决,大获全胜,那不如宰宰喂老虎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我远远看到晚霞中的黑月旗,马上让他们固定绊马索,准备弓箭,自己则手提得大哥没有带去的“易食”,冷冷注视着。咦!怎么会多了一辆?我看到疾驰而来的是八辆马车,应该是边离复推算有误差了。一马当先的是队长副手,队长应该在车子两侧的。。。。。。是这个了!我立即根据神色气质锁定了第五辆马车右侧的一个大汉。
车队很快进入“易食”的射程之内,我冷静拉弓默默计算着距离,150米。。。100米。。。80米。。。50米。。。40米。。。前面开道的马匹离开最近的绊马索只有十米距离的时刻,拉弦的手指突然一松,一声裂帛,箭如奔雷般往队长胸口直射而去。
这是没有任何征兆的突袭,又是近距离的强横一箭,对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意义的动作,箭就透胸而入,带出一蓬血雨钉入地下。急遽的弓弦声催命般响起,刹不住的马匹在绊马索下轰然倒地,顿时破空声、惨叫声、怒吼声与马的悲嘶在夕阳最后的余光中交织成一曲天地悲歌,而死伤一下子就过半了。
最前的马车突然被打开,一个大光球疾滚而来,“叮叮当当”声中箭矢全被磕飞。训练有素的余众没有作鸟兽散,而是趁着光球吸引注意,马上借交错的马车稳住阵脚,重新组织力量。我回弓就是霹雳一箭,“叮”一声响,光球立即消散,出现一个身材修长匀称的男子,那阴翳的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手中的蛇形剑如闪电般劈到。一箭就知道实力差距几个级别之外,一被他的剑碰上,没有人可以见到明天的太阳。
“撤!”我当机立断,一声怒吼,虚刀迎上。
“轰!”一声,真气狂卷而入,喉头一甜,内脏立遭重创,要不是虚招以待,明年的今天就是祭日。
我刀芒暴长,手中疾窜出两道带着微妙弧度的光环,这才堪堪挡住他顺势一格。脚掌猛一发力,身子倒飞激射而出,蛇形剑顿如毒蛇出洞般疾迫而来,带着令人颤栗的寒气。我在藤蔓处一蹬,身子急跃而上,蛇形剑一挑暴起,紧追不舍。一脚狠撑树干,身子凌空飞出,却看到他斜飞着越来越接近。
我只觉头皮一阵发麻,空中挥刀直下,“嚓!”一声,刀剑顿时吸附在一起,不由竭力疾按,舍刀猛跃,夺路而逃。他一脚点地,一步十丈,如附骨之蛆般追到,轻功比我只好不差。我差点魂飞魄散,飞身扑入黝黑的树林,凭着“火眼金睛”一撑树干,立即改变方向激射而去。
他一脚点在我横撑的树干处,准确向我直射过来,不禁打内心深处一阵毛骨悚然,他有猫眼?几乎是我前半秒踩在什么地方,后半秒就是他的脚了,那应该表示他有一双极度灵敏的耳朵,但凭什么能够径直向着我逼来?连特意搞出的声响也不能迷惑他,并且体力旺盛如机器人似的,我突然改变方向的上蹿下跳、横飞斜荡并不能消耗他的体能。
真他妈的邪门!这还是人吗?我已经好几次出现险象,惊出我一身冷汗,照这样下去迟早命丧当场。如何甩掉这毒蛇尾巴?河流!脑中亮光突然一闪,立即想到了来路上的河流,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就看能不能活着到达那里了。我打足全部精神,使出浑身解数,东拐西绕着往来的方向激射而去。
忽然,跳上树冠的我借着月光看到了水光一片,心中一阵激动,在剑尖透体而入前一步飞跃,又急坠直下,掉回黑沉的树林间。很快,河流就在林子的尽头出现了,虽然还隔有几十米的低矮灌木丛。我知道一让他看清我,那就是凶多吉少了,就趁着最后的黑暗突然腾空,双手在枝桠间一荡,往林边的一颗巨大乔木斜飞而去,这时已经可以看到树枝间透入的月光了。
我突然狠命一脚横揣,巨木一阵颤抖,身子箭般往河流疾扑而去。一声破空声,逼人的寒气如催命符般极速射到,我知道是蛇形剑脱手掷出了。生死关头,心头一片神明,手一动,靴子中的“新月一文字”弹跳而出,信手往背后一格。“叮”一声,眼前一黑,内脏仿佛破碎虚空,一蓬血雨狂喷而出,却立即又看到了自己急坠的身子,感觉身上力量倍增,不由一脚点在灌木上,身子平地窜出,向着河流俯冲直下。
“咻”一声,冰凉的河水一下子把我彻底包围,我心中就有一种清晰的感觉:小命保住了!突然,大腿一阵巨疼,却咬牙不顾,憋着气往上游游去。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我根本连一合之将的能力都没,在发挥所有潜能下丢兵弃甲,逃如丧家之犬,还内外伤透才得以苟且逃得一命。看来我自创的对付强手方法,只适用于高自己一个等级的强手,再高一个等级只有一个字:死!第一次带兵谋事就弄得如此狼狈,这运气还真他妈的背!好在他们应该安全撤离,我也终于没有丧掉小命。
边离复到底是怎么搞的?害得我们差点都送命!不过,想来无论他是什么人,以他身手绝对属于最高机密,不是核心人物根本不可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物到来,去执行怎样的任务等等。对了!我知道现在内力已经很有长进,但为什么还这么大的差距?与这种超级高手一比较根本鸟毛都不是!这与我神传承者的身份不符啊!
我实在是怕了,捏了根芦苇在水下呼吸,不敢把头冒出水面,虽然知道在这样的黑夜,又有众多的水草,根本不可能被发现。我忍着痛在水中静静打坐了个把钟头,连内伤也愈合了很多,才敢悄然冒出头来,绝对肯定没有人后才爬上岸来。原来大腿上插着一根拇指粗的树枝,深入肌肉已经接触骨骼了,四周的肉已经被水浸得发白。我知道现在不宜取出树枝,只用匕首削短了,然后如僵尸般跳跃着消失在丛林中。
我借着黑暗出现在兀阿城的家里,阿土鲁、沙棘、马萧风与米律四人正如热窝上的蚂蚁般团团乱转着,见到我马上重重坐倒在椅子上了。我若无其事地一边取出树枝并止血,一边听取他们的情况。没有短兵相接的安全撤离都会有两个受伤?我不由眉头大皱。
“不过,我们已经把那些全部处理掉了!”阿土鲁兴奋道。
“怎么回事?”我诧异道。
“我们刚安全撤离,沙棘就提议杀个回马枪。”米律看了沙棘一眼,平静道:“我们几个一合议觉得可行,就小心地重新杀了回去了,那帮小子果真没有一点防备,一阵箭雨之后,围而杀之!”
这样?看来有些勇谋,没有局限于简单的指令。该表扬不表扬会使手下主动性、创造性缺失,该批评不批评会让手下变得骄傲自满、自以为是,所以我得通过这个例子把思路还得批评!
我未置可否,冷冷道:“你们用了多少时间结束战斗?”
“十五分钟左右!”马萧风答道。
“你们能够自己分析问题并合理采取行动,这点应该得到表扬与大力提倡!”我下了结论,看着他们高兴的样子,马上又接上道:“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物,但可以肯定你们在一招之内必定变成一具尸体!我是利用树林的黑暗,最后跳入河中才侥幸逃得一命,总共历时二十几分钟。根据时间判断,应该是你们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到了,要稍微早到几分钟,我不知道你们今天还能回来几个!”
我一顿,扫了一眼,继续道:“我们这次行动目的是练兵,在知道如此强大对手随时可能出现的情况下,可以下这样一个结论:冒这样的险是不值得的,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们的生命是宝贵的,没有必要的险不能冒!不值得的险不可冒!就是要冒险,一定得事前权衡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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