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之道
用一天一夜就夺取了实力颇为强大的克阿鲁,让根本来不及增援的什叶派怒火干烧着直瞪眼。洪都律明率领的什叶派大军已经气势汹汹杀来,还誓夺回城并杀尽我们这些乌合之众云云。兀阿有得大哥与马萧风在,我就随着运送军粮的部队秘密潜往克阿鲁,去会会那个小心谨慎的家伙了。
七天后,我们严密护送的粮草如约到了克阿鲁,仿佛一支强心剂般立即稳定了慌乱的人心。为了抵御什叶派大军,阿拖雷与沙棘除了清除其城内势力,也给了城防军残部与贵族将功立罪的机会,谁能够继续生存就看各自表现了,这个决定对稳定局面起到了关键作用。这是我们第一次武装夺取真正的城池,意义非凡,对俩小子符合实际的决定更是表示赞赏。
我们虽然不信洪都律明十万大军的鬼话,但只要有一半兵力,克阿鲁就有麻烦了。一般来说攻城人数在守城的五倍以上就很有威胁性了,而我们包括运送粮草而来的也不到五千人,这已经是能派出兵力的极限了。以己之长克敌之短才是上策!看来只有利用我们游击战与强弩之强,对洪都律明部队进行偷袭与伏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逐步消灭对方有生力量。
两天后,我与沙棘率领的两千人部队就接近了马蹄轰鸣的什叶派大军,趁着天色已经黄昏,作为首席探子的我亲自潜往刺探军情。以谨慎著称的洪都律明果然布置了暗哨,但在我敏锐的听觉、视觉下无所遁形,轻松躲过哨岗接近。这支江湖势力为主的部队一片闹哄哄的场面,与我们训练出来的特种兵就是有距离,而兵力根本没有自吹的十万大军,其实也只有三万多一点,并且三分之二以上是步兵。
我很快就弄清楚了状况,回来把看到的用泥土模拟,还特别用小石头标明了明岗与暗哨,让大家一目了然。当夕阳逐渐隐入西山,我们已经潜伏到了目的地,啃着具有振奋精神、消除疲劳等神奇功效的玛卡,静静守候。
月儿爬上树梢,闹哄哄的声音逐渐淡去,很快就夜深人静了。沙棘带着部队偷偷左右包抄过去,我幽灵般潜伏着接近,很快解决了暗哨。看着五个来回巡逻的士兵,蹑手蹑脚接近着,躲入一丛灌木后。听着脚步声一声比一声接近,我猛起身,一个手刃击在对方颈部大动脉处,马上扶住了软绵绵的身子。等前面的士兵转身巡逻过来,我才刚刚穿上对方的衣服站起,立即低首若无其事地抖抖下胯。对方远远骂了一句,转身巡逻开去,可还没走出几步就被我们的人暗杀了。
我看着自己的人接替了什叶派大军的巡逻,从容扭上纽扣,踏着此起彼伏的鼾声大摇大摆往主帐接近。面前的小帐突然打开,我的内力猛一下尽凝手心,只见一个愣头愣脑的家伙迈着梦游般的步子出来,扫也没扫我一眼,半眯着睡眼朦胧的眼睛掏出下面的家伙,旁若无人“哗啦啦”撒起尿来。
我苦笑着散去内力,继续前行,很快就看到了梅花形六个副帐中央的高大帐营。轻功暗运,脚步声立即变得轻柔虚无。我轻轻揭开帐帘一角,只见一个雄壮的汉子坐在中间打坐,这就是口出狂言的洪都律明?可怎么听说长相有点猥琐。。。。。。只见他眼睛突然睁开,两道骇人的精光疾射而出,嘴角浮起一道充满邪气的笑容。
我心道糟糕,寒光一闪,迎风一刀斩离鞘而出。“叮!”一声轻音,他狂猛一刀如石沉大海,笑容却立即凝固。不是我对手还笑得如此邪门?狭长的武士刀撩地窜起,还带着丝丝作响的寒气。“叮!”又一声轻音,我全力一刀让堪堪挡住,但他脸色一下子发绿,牙齿不由自主地抖颤起来。我透过大帐看到几道黑影扑到,一声怒吼,反手全力挥出一刀。
在他惨叫着飞跌的同时,我一脚点地,身子凌空飞起。我破帐而出,刚好看到五道身影破帐而入,耳中立即灌满裂帛声,无所火箭从天而降,沿着夜空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
江湖角色还真有股狠劲!我搜索猥琐身影的目光只看到疯狂杀来的人群,寒光一闪,从极静转为极动,跃空而来的剑手立现血光,帐营却随着木头碎裂声塌陷。看着扑面而至的疯狂的人群,却没能发现口出狂言却胆小如鼠的洪老鬼身影,暗道可惜,反手一刀击退飞身杀来的剑手,飞身飘退。
火箭纷纷落在布帛的营帐上,立即燃烧起来,混乱顿起,很多士兵光着腚子就跑了出来,更不要说拿上兵器。这时,尖利的弩箭声惊心动魄响起,在这样的距离根本没有阻挡的可能,随着惨叫阵起,混乱的人群纷纷倒下。我却听到一缕如泣如诉的琴音响起,似断又续,缥缥缈缈,分不清来自何处,却清晰落入耳中。谁在这样的夜里弹奏古琴?真是见鬼了!
我很快就出现在了沙棘身旁,而什叶派大军经过短暂的混乱后,利用我们装填弩箭的空隙稳定了阵脚,开始组织反攻。我们从容装填弩箭,等他们用藤盾掩护着刚刚接近弓箭射距,第二轮弩箭已经准备完毕。一阵裂帛暴响,强劲的弩箭穿盾而入,盾兵与失去保护的弓箭手纷纷倒下。与此同时,琴声音裂,钢丝般抽打着灵魂。
我一看踏着尸体狂啸怒吼而来的刀剑手,知道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一声长啸,撤军进入黝黑的森林,顺着预先布置的绳索而去。他们也只敢在林子外怒吼大骂,就是不敢追入丛林。
我听着午夜索魂般的琴音又逐渐变得缥缈虚无,清楚知道那家伙是冲着我们来的。按琴音的穿透性与不辨音源的水准,那肯定有能力对战事进行干涉,但奇怪的是他没有进行任何干涉,不知按的是什么心。
我们利用游击战之长,连续设陷阱、打埋伏,一等他们组织起有效的进攻就迅速撤退,并吸引着大军往另一队人马的埋伏点。这游击战术让什叶派大军寸步难行,设置反陷阱、反埋伏又均被我这个超级探子识破,还损兵折将,一路打得他们胆都寒了。仅三天时间就被我们抽筋扒皮般搞掉了三分之一。这对他们士气的打击更是致命,不得不重新审视继续西进攻打克阿鲁是否明智,夸下海口的洪都律明肯定搔破头皮了。
这三天里那琴音一路跟随着我们,交战时就出现,战争一结束就消失,却没有显露庐山真面目。咦!怎么没交战也响起来了?啊!我抬起头看看高耸入云霄的灵鹫峰,这次清晰感知琴音从云雾萦绕的峰顶传来。我决定上峰顶会会这个鬼魂不散的高人,顺便把那把丧钟似的鬼琴砸个稀巴烂,再让他弹啊弹啊弹的。
我踏着树尖飞跃而上,很快就进入萦绕的云雾中,柔缓起伏的琴音给我指引着路。越往上雾气越浓,我仿佛攀云而上,
感觉一种“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诗意。终于上了峰顶,四周都是起伏的浓雾,十米开外就不能视物,不带一丝红尘味的琴声就在几十米开外处响着。我不知是敌是友,凝神戒备着从容走去。
一个身影、一张石台逐渐显出在似仙似幻的浓雾中,原来是一个闭着眼睛禅定的清瘦老头,石台上还有一套品茗的茶具。老头五官位置很不标准,看起来显得很是怪异,但让我感觉他开天辟地就坐在这里,又仿佛已经溶入飘荡的云雾中,感觉一种源自自然的禅意。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破锣似的大嗓门如石子丢入水面,和谐的气氛顿时彻底破碎。
“悲可悲,喜也可悲,万物过处皆虚空!”老头闭着眼睛禅唱般缓缓道:“是非敌友均在小兄弟一念之间!”后面一句颇有杀意,却被安详、肃穆的语调净化,闻不到丝毫的杀气。
听来是想动武逼我归顺之类的了,心中不由冷笑,边走边淡淡道:“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明镜本清静,何得染尘埃?”
只见他五官一下子归位,睁开眼睛来,这样就顺眼多了,还似乎有了一点仙风道骨的味道。目光虽然没有特别之处,却让我感受一种强大无比的精神压力,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是同时,琴声“叮”一声暴起,仿佛铁片碎裂,发出一个并不和谐的声音。
“请坐!”老头说着收回目光,端起面前的茶壶往杯中倒茶。
我这才感觉思维重新开始运作,却立即打消了用武力脱困的幼稚想法。这老头究竟是何方神仙?又有什么企图?走近老头面前的石台,才看到不远处一个似仙如雾的女子背影,长长的衣服在猎猎山风中似乎要乘风飞去。耳中突然传来水溢出杯子的声音,低头果然看到茶杯已满,但瞪着斗大眼珠子专心倒茶的老头却浑然不觉,还真有点邪门!
我不由提醒道:“大师,茶水已经漫出来了。”
“杯里盛满了自己的茶水,还怎么装得下其他的东西?”老头突然开口,原来不是两眼昏花、耳聋如塞,而是故意为之。
我不知道老头打的究竟是什么鬼主意,但谈禅论道还是懂一些的,于是端茶一口泼入大嘴道:“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世上本无物,何处惹尘埃!”说着随便一放茶杯,在对面的石台上坐了下来。老头保持着倒茶的姿势一动不动,茶水却转了个弯,凌空飞过尺余倒入杯中。凭着这一手我就知道,今天想凭武力顺利撤退已经很有难度了。
老头缓缓道:“一日,神闲来无事,从地狱之井往下望去,只见无数生前作恶多端的人正因自己的邪恶而饱受地狱之火的煎熬,脸上写着无比痛苦的表情。。。。。。”
我心中就是一阵好笑,从来都是我讲故事哄小丫头,这次自己落在被教育的地位了。故事讲坏事做绝的大盗生前曾放过一只小蜘蛛,神凭这唯一的善念拯救其脱离苦海,大盗怕细细的蜘蛛丝承受不了蜂拥而上的其他人,于是便用刀将自己身下的蜘蛛丝砍断了,结果蜘蛛丝突然消失,所有的人又重新跌回万劫不复的地狱。
我突然发现老头已经放下茶壶,抬头看着随音乐飘动的雾气,脸上充满一种智慧的光。琴音清亮如高飞的仙鹤,盘旋着穿越在云雾中,一切变得如梦如幻,让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一幅神秘的山水国画中,但清楚知道自己脱困的希望就在这个颇有些哲理的故事中。大盗连最后的一点怜悯都没有了,神怎么会救他?这个故事应该是说明这样一个道理:很小的善可以拯救众多的生命,很小的恶往往能够毁了一个人最大的希望,而善恶只在一念之间。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我突然把握到老头的意图,侃侃而谈道:“现在大地战火纷飞,生灵涂炭,满目疮痍,让天下重归平衡才是大善所在!”
老头还没有任何表示,琴音却嘎然而止,一个女声如天籁般响起道:“公子若不是为一己之私,何不联合舞王、槽王共谋大善?”
才女凤雏?我一惊,还真没料到会是她,那面前的老头是正德上师无疑了。看来他们是在为天下选择明君,估计列强首领也这样喝过茶了,而我能坐在这里应该也表示是能够左右天下的人物。虽然凤才女表明的立场是站在奴隶与农民一方,但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告诉我,不能对他们有任何的幻想。因为阶级的历史局限性,奴隶暴乱与农民起义只能以悲剧告终,就算开始轰轰烈烈一阵子,很快也会彻底倒在自己的小农意识下。如果舞成歌彻底蜕变,那倒很有一些看头,可惜他有一个致命弱点。
我答非所问道:“大善也好,大恶也罢,没有碰过壁是学不会妥协的!”
才女一阵沉默,正德上师却平静道:“何以得天下?”
“民心所向,天下为归!”我毫不犹豫道。
“何以治天下?”他不动声色继续问道。
“以出世之心行入世之事!”我脸上显出一丝普渡众生的微笑。
他穿云透雾的目光射了过来,但我这次却没有感觉任何的精神压力,只看到一丝欣赏意味,不由暗抹一把冷汗,知道自己已经过了这一关。他抬头望着苍天,口气苍凉缓缓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下苍生,各有天命!”
我不由一阵刮目相看,后人从几千年的历史中得出的结论,却被如此轻易叫破,看来确实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老头。我不由也仰首望天,却苦笑着感慨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他语调沉滞轻轻念着,让我感觉一种悟尽历史沧桑的深刻,不由高声道:“姑娘不妨借琴一用!”
一个倩影从浓雾中款款飘来,山风吹起长长的衣裙,几欲乘风而归去。双手奉琴的才女终于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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