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之道
想到了师父,看来我也是幸运的。
“我们把它埋在后花园,让它长眠在这个美丽而安静的院子里好吗?”我柔声道,她红着眼睛点头答应了。
我们在后花园深处的竹林里挖了个洞放入骨灰盒,蔚丫头还找来块小木板,写上歪歪扭扭的一行毛笔字:“毛毛之墓,小蔚泣立!”真让我有些忍俊不禁的,而第二天她更是用一块豪华的汉白玉代替了木板。唉!猴子混到这个程度也算是到头了。
一般来说中午我都在寝室看书的,虽然我更愿意去图书馆,但位置实在很难抢到。突然我听到楼下有人喊我的名字,听声音就知道是“黑牡丹”。丽萍又怎么了?算算是有一个多月没去看她了,反正去了也等于没去,那还不如不去,省得她看着碍眼。
丽萍发生什么事了,否则“黑牡丹”不会找来的。果然!是她病了,可我又不是医生,找我有什么用?想到她那不理不睬的模样,我叹口气道:“人有时总会有点伤风感冒之类的小病小痛。”言下之意是这种小事不要来烦我了。
“黑牡丹”一下子就火了:“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丽萍为了你住院,你却这种说话?不知道丽萍到底看上你哪一点,一身怪脾气!论相貌……”她说起来如爆炒豆子,哪还有我插话的份!
住院?为我?老实说我现在心中只有若蓝,但我不是冷血!朋友一场,就是完全与我无关,也得去探望探望不是?听到我表示马上去医院探望,“黑牡丹”才放过对我的严厉批评教育,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原来丽萍自从那次翻脸走人以后一直心情不好,起先我还正常去看她,她也没太怎么样,但两周后也没见出现我的身影她就烦躁不安了,胃口也没了,整天都懒洋洋的,最后饭也吃不下了。这几天怎么也撑不住了,上午上课时突然昏倒在地,吓了全班师生一大跳,马上就送医院了。
丽萍让她们不要告诉她家里,但就没说不要告诉我,知道内情的“黑牡丹”当然知道怎么处理这事,从医院出来就直接找我来了。她告诉了我具体的地址,但她现在不去了,说丽萍肯定有话跟我说,就不做灯泡了云云。也罢!我也得看看有没有机会给她作纯精神方面的治疗。
我轻手轻脚推门进去,病房里只有她一个病人,正躺着吊葡萄糖与氨基酸。她全身僵挺着,大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真像一具死不瞑目的僵尸。一个多月不见的她消瘦了很多,本来就瘦弱的她颧骨突了出来,双眼凹了下去,苍白的脸上少有血色,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乌黑亮丽的长发,看上去真有一种妖冶的美。
不知她在想些什么,我进来她根本没有发现,到了床边她才眼睛一转看向我。一看到我,她眼睛马上涌出泪来,一偏首到另外一边,也不说话,但身子就软了下来。我看到她看着床沿的眼睛正源源不断涌出泪水,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就那么任由它流着。我暗叹一口气,真是何苦来由!到底我有什么地方值得她这样的?
我坐到床头边的凳子上,看着她这个样子我也很难受,随手从旁边的面巾纸盒中抽出几张,递到她面前,道:“丽萍,也许我们需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你如果认为必要那就先把泪水擦一擦好吗?”
她缓缓把头转了过来,用泪眼朦胧的双瞳望向我,轻轻一颌首,胸口却不规则地抖动起来。但她没有接我递给她的面巾纸,而是目光一转看着吊针。什么意思嘛!让我帮她擦?可是我怕又给她造成误会,犹豫再三还是把面巾纸凑向她的粉脸。
她没动,却又把视线移到了我脸上,但我越擦她流得越多,甚至连呼吸声也带着哽咽了,那还叫我怎么擦?“你就不能把眼泪稍微停一停吗?”我皱着眉柔声道。
“我也不知道,只觉得想哭。”她声音呜咽道。
我理一下纷乱的情绪道:“我到底有什么好的?面目狰狞、自私专横、脾气又怪……”
她突然转身翻过来,那只没吊针的手一把搂着我的大腿,哽咽着道:“我喜欢,我就喜欢!”
我叹了口气道:“可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做你的妻子!”她声嘶力竭说出了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软倒下来,但搂着我大腿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
啊……仿佛整个南极冰山融化产生的巨浪一下子冲击过来,把我的意识冲得支离破碎,了无痕迹。虽然我对即将融化的千年冰山有足够心理准备的,但远没估计到会是以这么猛烈的方式。我张大着嘴呆了、傻了!
不知自己傻掉了多少时间,远在千里之外的零碎意识才缓缓聚集起来,低头就看到她伏在我大腿上的粉脸。她神色平静、目光清澈看着地下一只寻觅的蚂蚁,虽然还带着满脸的泪痕。对了,我耳朵刚才听到什么来着?我甩了甩脑袋,想确证自己是清醒的。
她应该知道我回过神来了,却没有丝毫抬头的意思,彷佛是在平静中等待最后的宣判。看到她这个表情我就知道她已经拿定了主意,把她自己的幸福与痛苦的决定权交到了我手上,可这根本就是一个烫手山芋,让我该怎么面对?我的大脑超高速运转起来,一定有圆满解决办法不是?一定有的!既不伤害她,又能够全身以退!我这个神仙大脑一定能想出来的,一定能的!
这个该死的大脑只知道空转、发热,一会儿功夫额头全是汗,但没有半个可行的方案,气得我真想一脚踩扁这个废大脑。还是先给她精神治疗吧!她如果一直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么我是第一个闯入她心扉的,怕也是最后一个了!但如果能成功除去她的封闭,那么天下之大任她驰骋,何愁不能找到真爱?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看她这个样子我还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还是含糊着什么都不表态好一些。就算万一不成,也可有时间想出万全的办法,我这个破烂大脑在千虑之下怎么也该有一得吧?
“跟想你商量件事情……”我试探着说了半句。
“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她声音轻柔得如春风缠柳。我吓得差点把眼镜跌破,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哪是什么千年冰山?简直温顺如小绵羊啊!看来她对我的信任是勿容置疑的了,不过我也是为她好,我已经心有所属,再说我的怪脾气怎么也不适合她不是?
“那你看着我。”我边摘除眼睛边命令道。
她乖巧地抬起泪痕斑驳却布满粉红的脸,真是美得不可方物!我看得一呆,差点被夺去心神,要是打第一次见面开始她都这样,那我实在没有多少信心抵御她的美色,怪不得那么多男生就是铁定碰壁还是如飞蛾扑火般接近她。
我目光徒地一盛,一道有如实质的光芒倏地刺入她双眼。她果然对我没有任何的设防,否则就坏了!我马上感觉到了上次刺破的那个窟窿,要没有这个窟窿我还真不知该如何下手。不过,上次我也真是胆大包天,现在想来也不由一阵后怕,真是无知者无畏哪!
我收摄心神,集中精神力把窟窿扩大。那封闭就像一团无形的物质,但我实实在在感觉到它的存在。如果说我的精神力是一把锋利的剑,那么顽强的封闭物质就是一面坚固的盾,在撞击与拼杀各自灰飞烟灭。精神力如同水泻千里,一忽儿功夫我就觉得自己精神力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了,幸亏我知道这些通过休息打坐还会恢复的。
我感觉自己额头又湿了,但咬牙苦支着,成败就在此一举了!因为以后不会有这种机会了,纠缠不清只会带来相互的伤害。窟窿一步步扩大,我的汗水就不止额头上了,我突然感觉身体一阵的不支,同时脑中响起一种危险的信号,我感觉到大半个封闭已经给我消耗掉了。
我正要收回精神,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种情况下催眠的那一套不知有用没用?就算没用也没损失不是?我就轻轻在她耳边说道:“忘了我!忘了我!忘了我的一切!……”我还想多重复几句,但突然精神力忽地一阵猛泻,同时一阵深沉的极度疲惫感传来。
我马上收回心神,发觉自己脱胎换骨后的仙体都湿透了,心中有一种非常清楚的感觉:过不了一分钟就会完全失去知觉,一定得在这个时间之内找到一个不会有任何干扰的地方,否则就危险了。看到丽萍散乱的目光逐渐清晰,我一个转身,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在这种危急的关头大脑及时提供了有用的信息:大楼顶层一般有个天井,通往无人的楼顶。我顾不得惊世骇俗了,用尽所有潜能全力由楼梯向顶层疾驰而去。一路上我还能感到他人停步张嘴愕然的样子,对面而来的一个护士惊得把手中的托盘也掉在了地上。他们大概以为是遇见鬼了吧?但我如果现在不这个鬼样,估计马上就会变成个真鬼!
一个长长的过道与四层楼梯大概也只用了十几妙的时间吧!顶层楼梯口天花板处果然有一个盖子盖着的天井,但下面没有任何的东西。我猛一个蹬足,身子如大鹏展翅般斜飞而起,一手微托起沉重的盖子,另一手就牢牢抓住了天井沿。右手猛一用力,盖子高高掀起,右手一个使劲,身子就从天井疾射而出。
我一步大跨,身子就到了高起的水箱旁,按照那神秘皮卷记载的坐了下来,有用没用总得试用不是?模糊的意识中我听到沉重的盖子重新覆盖回天井的声音。
一片黑色向我笼罩而来,可惜我没有任何的精神力可以抵御的,心底升起一种深深的悲凉,难道医院大楼顶上的一具腐尸就是我的结局?模糊的意识慢慢扩散,我的心也往黑暗深处下沉而去,因为有一个很清楚的感知:意识散尽的那一刻就是魂飞魄散,回归虚无的时刻。
突然一道耀眼的闪光划过,微弱的意识总算没有再飘散,视线却慢慢清晰了起来。我发现自己的目光笼罩在一片绿色的大陆上空,却看到很多股升腾的黑烟,忽而场景转换成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我站在一个雪山的顶部。还没等我用微弱的意识细看,场景却已经千转万转,而间隔实在太短,只能用幻像万生来形容了。
我正被急速变换场景搞得一阵阵发晕,但所有的突然都消失了,耳中又响起了那个幽幽的呼声。虽然已经听到过无数遍了,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声音悦耳耐听,虽然我也不知道说的到底是什么,但语音中蕴含的那种崇敬专注与深深的期待却是勿容置疑的。
那个声音缓缓消褪之后,就发觉自己逐渐进入深沉的睡眠中,我清楚知道自己已经又逃过一劫了。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我突然感觉到有雨点打在我的脸上,全身感官逐渐苏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睛,我就知道又在死神殿徘徊一阵回来了!居然已经是早上七八点钟了,没有太阳,乌云遮住的天空正下着细雨,淋得我全身湿漉漉的,幸亏还不是水里捞出来的模样。
我发觉全身一种无力感,看来也只恢复了一小部分,但没有把命丢掉已经是够幸运的了。精神力这东西虽然好用,可危险性实在太高了,这次又侥幸得以身逃,真是弥陀佛!什么劳什子的精神治疗、精神催眠的,戒之!戒之!
不知丽萍究竟怎样了?那差点让我命丧黄泉的催眠,我记得当时精神力一阵猛泻,那应该是有所作用的吧?不要告诉我是白搭!如果这样九死一生还是没能圆满解决掉丽萍,那我真要捶胸顿足、号啕大哭了!
这下怎么下天井?浑身无力的我怎么也跳不下三米多高啊!当然,愿意横着身子在医院做客几天那是另外一回事了。喊救命?那也太没面子了!看来只有牺牲我宝贵的内衣了,让我心中一阵酸楚的是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撕个内衣也不得不借助碎石,而移动那个封闭天井的水泥盖子更是花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我伏在天井上大口喘着气,竟然可以凭腾空的力量托起沉重的盖子?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看来人在危机关头发挥的潜能还真不能用常理推算,估计“穷寇莫追”也是这个道理吧。对了,这顶楼到底干什么用的,怎么半天也没见着一个鬼影?我顺着内衣搓成的绳子就下去了,至于善后那就麻烦大楼的工作人员了。
我特意重新经过丽萍的病房,透过半合的门我看见两个病人在闲聊,但没有丽萍。这么快就出院了?想来也是,那只是血糖什么的跟不上,不是什么病!啊……我突然看到墙上的石英钟显示的日子,居然离我来医院有5天了!我在医院的楼顶像根木头那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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