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无痕
山势辽阔,泉清水秀,仙雾弥漫,涧深谷幽,天光一线。万壑飞流,水声潺潺。仙雀鸣唱,彩蝶翩翩;灵猴嬉戏,琴蛙奏弹,奇花铺径。
英雄剑张枫闭目端坐在峰顶一块光滑的大石上,全身紫气萦绕,周围飘荡的阵阵云雾仿佛受到吸引,不断朝他的身体周围涌来,萦绕在他身边,良久,他睁开双眼,精神焕发,全身充满了力量,缓缓起身,双眼精光闪烁,定定望着山崖下,刚才萦绕在他周围的紫气蓦然迸发四散,英姿勃发,威风凛凛。浩瀚无际的白云在岩下翻涌,山峰犹如座座孤岛,只现出青葱的峰巅,云海瞬息万变,时而平铺絮锦,时而波涛漫卷,云涛汹涌,时而簇拥如山,时而聚结蓬堆,时而分割如窟,云洞渺渺,随着风势,云层缥缈多变,神奇莫测,如骑龙跨凤,飞禽走兽。
张枫飞扬如剑的眉毛傲然上翘,忽然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三月来的苦修没有白费,华山派最上乘的内功心法“紫气东来”终于被他修炼到了第九层,他成为华山有史以来达到此境界最年轻的人,他握紧双拳,手掌忽然变为紫色,凌空朝旁边山崖击出,“璞”的一声轻响,山崖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掌印。
华山派大殿镇岳宫巍峨雄壮,云雾缭绕,飞檐雕拦,不时有阵阵青烟袅袅升起,有若仙人隐居的福地,威严肃穆。华山掌门风远山脸颊瘦削,眼内藏神,背负长剑,身量颀长,潇洒俊逸,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和威严。
风远山负手站立,微笑着凝望跪在面前的张枫,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张枫五岁来到华山,根骨奇佳,他非常喜爱,破例亲自传授武功,倾注了他的心血,对这位华山百年难遇的武学天才期望很高,张枫也没有让他失望,十六岁就名震江湖,被江湖人尊称为英雄剑。
张枫剑眉星目,正气凛然,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侠气,风远山凝望心爱弟子轻声道:“张枫,你不要跪着,起来说话吧,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紫气东来”修炼到第九层,华山百年来只有你一人能在不到三年的时间达到如此境界,当年为师也是花了五年时间才达到第九层的境界,你是为师最喜爱的弟子,华山派未来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你要多加努力,不要让为师失望,你师兄林天奇最近进步也很快,但他天赋远不如你,你们的表现都让为师甚为欣慰。”
张枫恭敬地起身站立道:“弟子的一点成就全是师傅的功劳,“紫气东来”如果没有师傅的指点,弟子是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修炼到第九层,华山派在师傅的带领下声势渐大,而且华山一向侠名远扬,底子绝不会辜负师傅的期望,一定会让华山派的气势在江湖更加响亮。”
风远山微笑道:“目前江湖风云变换,新的帮派不断崛起,自从魔教毁灭后,十多年来一直是六大门派在苦苦支撑江湖大局,换来武林十几年的宁静,我有一种预感,也许江湖即将再起风云,数百年来江湖从来就没有真正长时间平静过,茫茫江湖正是你们年轻一辈施展拳脚的时候,行走江湖千万不能忘记侠义两字,做一个堂堂正正的英雄,这次闭观修炼一定非常辛苦,你先下去休息吧。”
张枫沉声道:“弟子一定谨遵师命锄强扶弱,不辱华山威名,弟子先行告退。”他转身缓缓走出镇岳宫,刚才脸上恭恭敬敬的神色消失殆尽,脸上浮现意气风发的神态,露出高傲的笑容,不知为什么,就在走出门口的瞬间,忽然想起了那个让他有如骨鲠在喉的赵烈,忍不住双拳紧握,脸上得意飞扬的神采蓦然化为极度怨毒阴冷。
一处幽静的山谷中,两旁是高耸如云的青翠山峰,树木掩映中,只见一个小湖展现眼前,湖心有片小州,纵横数亩,上面有几座雅致精巧的小楼房舍,一道长桥连接州岸,纵是心情不佳,亦看得油然神往,高爽清幽,奇景罗列,飞尘不到,恍若桃源,真是别有天地。环顾左右,奇峰独秀,群山环抱中惟见山间细流曲折游动,或潺潺急流,或淙淙细泉,有的甚至是岩缝中渗下的水滴,虽不成流,却涓滴不竭,似下雨一般洒向山涧。
赵烈与黑峰三十二骑中的郑东漫步其中,清幽的山谷中寂静无声,郑东默默跟在赵烈身后一丈远的地方漫步,郑东凝望面前这个历经重重艰难,九死一生的“恶徒”,凝望那飞扬的金发和强悍的身躯,回味江湖中关于他神奇的传说,忽然感受到赵烈身上那种永不放弃的精神。
赵烈没有回头忽然淡淡道:“这里离黑虎山不远,当年我最喜欢一个人到这里喝茶,这里幽深宁静,山水之间惬意无比。”他抬头望了一眼两边高耸的山峰,停顿片刻继续道:“你是否觉得昨日的杀戮太重,我想知道你的心里话,不要有什么顾忌。”
郑东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三十二人虽然在江湖中名声不好,但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从来不滥杀无辜,那些神刀门帮众不过是卓不凡的牺牲品,但江湖就是这样残酷,心慈手软带来的只有无尽悔恨,神刀门和大哥之间的恩怨只能用鲜血来化解,黑峰三十二骑既然决定跟随大哥,无论做什么事,我们连眉头也不会皱,不过我认为擒贼先擒王,无谓的杀戮只能让黑虎帮未来的道路更加坎坷。”
赵烈微笑道:“说得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们,黑峰三十二骑都是一群热血男儿,我就是希望你们能够说出心里的话,其实昨日我也不想如此血腥,但一直以来我都是在逃亡,我早就厌倦这种被人追杀,东躲西藏的日子,而且那时忽然想起万象殿中惨死的兄弟,心中异常悲愤,所以出手重了一点,未来黑虎帮和神刀门的冲突无法避免,万象山庄一战让我跌入低谷,但也让我有更多的时间考虑其中的得失教训,你放心,我和卓不凡不久就会见面,只有击败卓不凡才能让我重振威严,我一定要让江湖中人明白我的决心和力量,只有那样黑虎帮才能真正崛起。”
郑东定定望着赵烈脸上的笑容,深深感受到他身上那种无畏气概,他垂手恭敬道:“属下明白大哥的心思,也清楚知道被好兄弟从后面捅一刀的滋味,黑虎山就在前方,不知大哥有什么打算。”
赵烈继续漫步在绿油油的山谷中,飘逸的长发伴随着洒脱蓝色身影缓缓移动,良久淡淡道:“这次重建黑虎帮肯定困难重重,我不会退缩,山水联盟的溃散让我明白了很多东西,如果没有牢固的基础,迟早会遭受失败,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如果不是当时我一意孤行合并神刀门,山水联盟肯定不会如此轻易消亡,十六岁离家出走,岁月的流逝让我迫切希望获得成功,反而忽视了很多东西,欲速则不达。”
山风清冷,赵烈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道:“这里环境清幽,自从黑虎帮被剿灭之后很少有江湖中人到此,痛定思痛,我想静静在此思索一些东西,黑虎帮绝不能重蹈山水联盟覆辙,此外你们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前些天我在幽火岛从血魔王冷血手中获得魔刀“寒雨迷蒙”,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对那弯刀本身根本没有兴趣,不过是想借这把魔刀来告诉整个武林,我并没有被击垮,很快就将东山再起,当然这把刀也很好看,随便取来送给宛儿,我猜测萧天萧不会在幽火岛只放了这把刀,获得魔刀后,我果然在岛上洞中发现大量金银珠宝,这些都是昔日魔教留下的财富,你带领黑峰三十二骑连夜赶到幽火岛,把里面所有的东西带回黑虎山,我和宛儿在这里等你们,然后直奔黑虎山重建黑虎帮。”
赵烈身着蓝色长袍静静站在一片绿草如茵的宽阔空地上,四周石峰比肩屏列,拔地而起,如剑穿天,一线清泉潺潺流入前方的小湖中,湖中飘荡着几朵白色的莲花,素洁优雅,清水出芙蓉,天光云影,群峰秀色,山谷内经常云雾弥漫,袅袅白云在峡谷中奔腾翻滚,如风浪呼啸,奔腾谷外,一个月来他每天几乎都这样沉思,或静立,或漫步,或狂奔,或嬉戏于山涧溪水瀑布中,似乎忘记了山外那精彩激情的江湖。
凉风轻轻吹过赵烈紧闭的双眼,他的神思仿佛已经游离于躯体,自由地随风飘荡,散落的金色长发在风中微微晃动,生命中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如行云流水般在浮现在虚空之上,清晰而缓慢地飘过,从宁静小山村到繁华城市,再到白茫茫的雪域高原,黄沙滚滚的大沙漠,浩瀚宽广的大海,秀丽的江南水乡,最后是那些青翠的山峰,他的心变得异常宁静,一直静静的站着,从旭日东升到晚霞漫天。
赵烈不经意地成了世间的一棵树,一茎草,一汪泉,一撮土……他体内的血管,跳动着最原始的脉搏,白云为他舒卷,草叶为他颤动,光影为他变化,水雾为他迷蒙,水波为他荡漾。憩于草原,攀上山巅,高山流水,清风朗月尽收怀抱!巍峨的群山,茫茫的原野,缤纷的花朵,绚丽的长虹,辉煌的阳光,皎洁的月色,挣脱悲喜的桎梏和名利的缰锁,回到大自然的怀抱,一种鲜活的宁静,一种旷世的静谧,听见灵魂深处的独白,听见奇妙天籁齐鸣。
良久,一种神秘的微笑挂在赵烈脸上,缓缓睁开双眼,灿烂的落日映红了他飘逸的金发,含笑凝望着绚烂的天空,心中一片空明,眼光刹那间似乎穿透了无尽的空间,看到了无法描述的奇异景象,“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心无所知,强名曰道,清静无为,顺应自然,心者,一身之主,神之帅也。静而生慧矣,动而生昏矣。学道之初,在于收心离境,入无虚无,则合于道焉。”
极度的静立忽然消失,赵烈蓝色的身影似乎晃动一下,化为一阵轻烟飘远,仿佛山谷草地上根本没有人站过,只留下一阵风晃荡在傍晚绚烂的空中。
赵烈纵情在山野之间狂奔,远远望去只有一个淡淡的蓝色影子在弥漫在空中,他飞跃到那高耸如刀的山峰顶端,耳畔是呼呼的风声,由静入动,他一反武学常规,动静合一,抛弃了武学里从古至今一直强调的静坐吐纳增加内力的方法,而是在运动和静坐中运气吐纳,修炼内力,世间万物都在运动,根本没有绝对静止的事物,运动乃是万物唯一的共性,时间没有绝对的静止,但瞬间的停顿却是生命的开始,这是一个奇妙的世界。
“神藏于心,动则为神,无为之动为元神,有为之动为识神。” 赵烈洒脱地跃到空中,气沉丹田,神凝关元,由于静立一整天,所以体内真气的不断蓄积,能量加大,渐渐的丹田之气自然循环运转,从下而上,通过尾闾、三关,沿背部督脉上升头顶,全身的精气膨胀,似乎快要爆炸开来。
赵烈脚尖一点岩石,身子蓦然高高冲起,全身快要爆发的力量似乎都汇聚在铁拳之上,挥拳朝对面高耸的山峰击去,“砰”的一声巨响,重达千斤坚硬的岩石被这饱含力量的拳头击得粉碎,化为弥漫天空的尘土,强大的力量震得山崖附近的无数大石滚滚滑落,山涧中顿时发出连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久久在山谷中回响萦绕。
赵烈缓缓飘落地面,双眼闪烁着兴奋的目光,脸上挂着淡淡笑容负手悠闲地漫步在青翠深幽的山谷中,准备回到宛儿身边,品尝她精心熬制的莲子粥,此刻太阳已然落山,皎洁的月亮高挂天空,天色还不是十分黑暗,有些清冷和淡淡的光芒,正是一天中最宁静的时刻,他的心绪不由自主飘回了曾经辉煌的山水联盟。
山水联盟仿佛变得遥不可及,留下的只有心中永远无尽的伤痛!山与水都是他所喜爱的,他非常喜欢山水联盟的名字,山和水代表了两种人生态度,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水从来不坚持什么,它可以适应任何环境,可以被挤压成任何形状,可以接纳任何污秽,可以磨掉任何棱角,所以它的生命力最顽强。
而山,则是很难适应环境,也不屑去适应环境的,它亘古恒久地站立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肯屈就,不肯改变,山象磐石般地坚定不移, 山拒绝万物对他的改变,山沉默地躺着,慵懒而骄傲。他用青白眼看世间,忍受骄阳寒风摧残,山把自己生得斧劈刀削般壁立,峰峦叠嶂状巍峨,除了天,对一切都是俯视,藐视。因此,山寂寞,连开在深山幽谷的花草都寂寞。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山的智慧在于不变,坚持自己的位置,水的智慧在于善变,创造自己的价值,山可能死守一隅,水可能化于无形,山可能永远是青山一座,水却不可能永远是白水一条,水想要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早已不是从山涧里流下的那一缕青泉,而青山还是那座青山。
赵烈神思奇妙地思索晃荡,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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