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无痕
南宫无雪高贵俊秀的脸上露出了坚毅神色,骨子里面涌动着知恩图报的血性,赵烈顶着巨大压力,多次施于援手,恩重如山,江湖风云变幻,好男儿自当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他和英雄会已经没有了太多选择!
英雄会依然拥有强大的力量,南宫无雪想起曾经辉煌灿烂的往事,身上的白袍忽然如鼓风一般,全部涨起,全身骨骼发出密集的一阵脆响,束住头发的绳子蓦然断裂,白发散落风中,他必须让整个江湖明白英雄会的实力,英雄会并非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黑白双煞忽然从风中飘来,恭敬站在南宫无雪身后,露出了两张枯黄瘦削而又丑陋的脸,看来就象是两个黄腊的人头,他们的耳朵都很小,鼻子却很大,将眼睛都挤到耳朵旁边去了,身子也象是毒蛇,细长,坚韧,随时随地都在蠕动着,而且还黏而潮湿,叫人看了既不免害怕,又觉得恶心,两人长得几乎完全一模一样,只不过左面的人脸色苍白,右面的人脸色却黑如锅底,他们的目光恶毒锐利,就象是响尾蛇的眼睛,但对南宫无雪却是绝对忠心。
南宫无雪对黑白双煞沉声道:“这些日子我经历了太多变故,几乎不能把精力放在英雄会,也许江湖中都已经忘了英雄会,北方铁血联盟咄咄逼人,英雄会绝不能节节败退,也该让铁血联盟知道英雄会的实力了,我绝不会被任何困难击倒。”
黑白双煞悠然飘回到了密林中,南宫无雪握紧双拳,显然已经在心中做出了决定,这将是他生命中最艰难的决定,不管江湖怎么说,他也会按照心中的想法坚定地走下去,这是他心中固执的信念,春风吹起了洁白长袍,他独自站在江边,星魂月魄练霓裳,照影青江伤白发,苍白英俊的脸庞布满了忧郁伤感,刚好和垂落的满头白发构成奇异的魅力,让人忍不住被深深吸引。
南宫无雪感受到了相濡以沫般的生命情缘,以及生命苦涩与人世沧桑的惨痛,更让人领悟到了一种空灵的禅意,落雁岛有着那幽谷深林般的原始美,令人恍若遁世,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江边沙地上满是沙晕,一层一层,一圈一圈,衰败的蒿草静静地枯萎其间,纤纤芦苇在江风地抚慰下,扑闪着霜红的叶片,南宫无雪抬眼望去,灰蒙蒙的树林与春日的晨雾溶在一起,他在这荒寒幽寂之美中,体会到了一种特有的宁静,一种生命的快意与悸动,仿佛是在心头注入了一泓清水般的那种纯清,那种轻盈,那种坦然。
南宫无雪的手已完全没有血色,手指很长,手指形状很秀气,好像连握剑都很吃力,他俯身抓起一把沙粒,紧紧地攥着,然而,沙粒却从指缝间滚落下来,堆积在脚尖,此刻,他分明听到了一种细腻而又真切的呢喃,没有惬意,没有舒坦,一种世事的怆然悲伤,江雾弥漫,江水从身旁悠悠流过,静静地听着,更听出了那地老天荒的安闲,境界何其寂寥。
记得曾经弯月黄花瘦,记得曾经柳眉远山愁,记得曾经千秋恨万古愁,记得曾经柔和月华在晨曦里迅速消逝,南宫无雪仰望着寂寥的天空,柔风吹起了他的千种风情,飘洒在盈满露珠的孤岛上,最终吹成一管幽凉的萧音,散落在清晨的薄雾之中,轻轻点点的回忆,就可以轻易粉碎他坚强背后的脆弱,感受着那一种痛,赤裸裸的痛。
一朵白花随风飘零,南宫无雪柔顺的长长白发亦似雪舞,拈花一笑,掸衣无痕。于是佛说:莫悲,五百年回眸,五百年擦肩,再过五百年后,又可相逢一笑。纵使散了,不如拾落花一瓣,伤心人的笑颜,从绽开到落寞,是一瞬?一世?还是千百劫?他微笑着轻轻弹指,白花飘起,刹那芳华,落英缤纷,悠然去吧。
赵烈轻轻从晃荡扁舟上飘然而下,忍不住回首,隔着烟波浩淼的长江凝望落雁岛,淡淡轻雾逐渐让落雁岛变得飘渺,心中感触万千,世事无常,谁也无法预知迷茫的未来,付出未必能有回报,可是若不拼搏,就绝对没有一丝希望。
张旺财率领大队长刀铁骑整齐地站在岸边,圆圆脸上的笑容很亲切,虽然年纪没有赵烈大,可是眼角已有了些皱纹,但一双眼睛却还是年轻的,带着种婴儿般的无邪和纯真,无论谁都看得出他正是那种脾气很好,而且一定很喜欢朋友和孩子的人,女人若是嫁给了他这种男人,是绝不会吃亏的,也不会后悔的。
赵烈显然也被旺财亲切的笑容所感染,忍不住回忆起当年他们偶遇的搞笑场面,轻轻道:“时间如水,飞流消逝无痕,转眼间,你已经跟在我身边很多年了,可我总是觉得好像刚刚才在黑虎山遇到你。”
张旺财沉声道:“那时候我不过是个江湖小混混,根本看不到未来,虽然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可是却经历了太多东西,时间无痕,可有些东西将永远铭记在我的心中。”他轻轻抚摸身边那株古老的树木,树干斑驳粗犷,体现其生命的顽强与毅力。
赵烈追忆坎坷曲折往事,无限唏嘘,轻轻抬头望去,天际正有薄如蝉翼的白云悠闲地飘来飘去,近处时起时落的风声衬得江边格外冷淡又幽静。
张旺财忽然道:“周长空已经查明宋青河身边神秘女子的身份,她竟然是江湖失踪多年的凌波玉女李苓玉。”
赵烈脸上露出了不能置信的表情,惊异道:“我曾经在塞外山村偶然邂逅李苓玉,可是她怎么会忽然和宋青河扯上了关系?茫茫江湖中也许只有宋青河让我无法看透。”
张旺财沉声道:“宋青河正好在这个时候邀约大哥到百里之外的水云间,难道其中有什么诡计吗?而且他也太放肆了,居然要求大哥独自前往水云间,还说若不是大哥独自赴约,就绝对见不到他,我总觉得其中有太多奇怪的地方。”
赵烈并没有正面回应,而是沉吟道:“据说当今圣上也曾经多次微服到水云间看戏,所以水云间因此而声名远扬,不但会聚了了江南水乡的灵动,更是集聚天下著名的戏子在那里唱戏,张小楼恰好也是个戏子,怎么会如此巧合,宋青河为什么要选择戏院呢?他和李苓玉到底是什么关系?”
张旺财显然并不太关心这些问题,忧虑道:“我觉得宋青河太过神秘阴险,虽然控制着强大的铁血联盟,可是江湖中却无人知道宋青河的出身来历和武功深浅,仿佛此人凭空出世,如同天外飞仙,忽然就奇迹般担任总盟主,毫无名气的宋青河却带领铁血联盟在北方武林高歌猛进,势如破竹,铁血联盟的气势和实力更胜欧阳坚未死的时候,此时铁血联盟和黑虎帮的激战一触即发,大哥还是不要贸然赴约,恐怕其中必有阴谋陷阱。”
赵烈目光闪烁,沉思片刻道:“世人往往看不到别人付出的艰辛努力,宋青河为了登上铁血联盟总盟主的位置,耀眼辉煌成功的后面不知堆积着多少辛酸血泪?我决定独自去水云间,我有种无法描述的感觉,宋青河绝对不会亲自杀我,如果想取我性命,何必等到今日?曾经有无数绝佳的机会放在他的面前,他都放弃了。”
柔和阳光懒洋洋地照着大地,赵烈听出了江边蒿草、芦苇随风飘舞的喜悦,听出了绿色柔枝软叶的吸露的呢喃,他静静凝视奔腾不息的滔滔江水,感受到了生命的渺小和世间的哀苦,荒凉幽寂的江水有种顽强生命力,体现了生命激情与不屈意志,轻轻解下绑在后背的两把长刀,随手递给张旺财道:“你带领长刀铁骑在附近等我,黑虎帮和铁血联盟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这是我早就料到的,也是无法避免的。”
水云间建造得颇具匠心,雕梁画壁,楼阁庭院,重叠交错,廊道更是迂回曲折,花树石台三三两两交相辉映,从高处看去竟似乎隐有一种玄机,空气很潮湿,纵然不是雨天,山水中也有淡淡的一层水雾。
偶有流莺在花下低语,这是娇媚缤纷的春天,水清山秀,扬花拂面,赵烈鼻翼间掠过青春的湿润味道,周围都是一片朦朦胧胧,他在约定时辰准时在水云间坐了下来,并没有看到宋青河的身影,当娇嫩寒花满院香时,他只有独自凭栏,临风把酒。
时间缓缓流逝,依然未见宋青河的身影,赵烈眉头微皱,暗自思量,“宋青河向来冷静准时,今日为何迟迟未来,难道其中真有什么阴谋吗?”他默默提高了戒备,宁神敛息,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所有人都凝神望着戏台上精彩绝伦的演出,不时发出赞叹喝彩声,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可是忽然间,这些嘈杂声都奇异消逝了,所有观众都屏息凝视戏台,睁大了眼睛,纷纷流露出迷醉神色。
第五卷 风情万种(下)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绝代妖娆
赵烈随意抬头望向戏台,但见台子中间坐着一个戏子,身着青衣,外套小圆领、对襟宽裙带水袖,下边衬着裙子以高雅彩色和散枝花纹样为主,她静坐台上,纤长优美的玉手按在琴弦上,虽然秀脸经过抹粉或装饰,可是其天然美态超然于俗世之上,更透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娇媚,美丽奇异的眼睛彷似含情脉脉,又似楚楚含泪,花容秀丽无伦,乌黑漂亮的秀发衬着一对深邃而媚的眼睛。
一袭青衣宛若临波仙子,虽妖娆而素净,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温婉清丽,端庄典雅,她看见池上双凫形影不离,草间鸳鸯共娱春日,朝去暮还,嬉戏莲叶中,她的心里凄凄惶惶,想起花开时无人共赏,花落时无人同悲,花满枝时无人会,日将老时无人陪,她的心里凄凄哀哀,夜幕低垂时,轻拨琴弦,幽声与月光一泻千里,可惜枕上情丝冷涩,愁人半夜难眠。
万物秉承月光的滋润妩媚,都发出了幽幽的光,就像夜空那片暗暗的蓝,淡柔轻冷的月光幻释了一天的疲惫,整个世界只有一弥清澈绮丽的流水,赵烈的心随着悲伤寂寞的曲调上下起伏,可是却隐隐感到戏子并不如表面般柔弱,而是在渴望某种惊心动魄的人或事的出现。
台上乐声四起,男男女女,杂然而坐,戏子开始起身在戏台当中飘舞,衣带飘飞,仿佛想遮住所有的忧愁,她有着处子般的容颜白皙清秀,眼眸如秋雾中的露水清澈静心,樱桃红唇生得邪韵诱惑,完全是一副颠倒众生的妖娆摸样,眉目轮廓非常和缓柔顺,虽是淡然却又清秀如画,其双眼之中彩光不断流转变化,直让人不见则已,一见则难以抗拒如彩红般的艳色。
青衣悲凉的调子,一唱三叹,声声绕梁于耳,动情感人,伤就伤及肺腑,哀就哀及心胸,痛就痛心彻骨!甜美婉转的嗓音纵情演绎,衬托在鲜明艳丽的戏台背景下,却处处匿藏着激情的伏笔,哀而不伤,以她独有的方式娓娓道来,她在绚丽戏台中独舞,她的舞似真非真,似虚非虚,她的舞乃生命之绝响,舞姿也仿佛凝固在残寒的风中,美得凄凉,美得心碎,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真乃绝代妖娆。
台下的观众顿时听得如痴如醉,叹为观止,沉溺于戏子的娇媚妖艳和凄婉的嗓子,她笔直的鼻梁可令任何人生出自惭形秽的心情,大小恰如其分的丰满红润的香唇口角生春,可以勾去仰慕者的魂魄,可是当她以轻盈有力的步伐走路时,颀长苗条的体态,会使人感到她来去自如的自由写意,再加上唱音如飘逸的天籁之音,更感到她是不应属于任何人的。
兰花指,水袖舞,纤弱的身段和灵巧的姿态,当水袖摔过时,如天嫒飘空,灵妃注目,她行云流水的嗓音和唱腔,婉转多情,顾盼传神,回眸一笑百媚生,杨柳腰如花照水,兰花指轻轻一点就抵得上万语千言,步步莲花如凌波般的微步,“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答闲寻遍,幽闺自怜。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付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悲伤的唱词直让人伤感得肝肠寸断。
赵烈品尝一杯香茗,饮下一杯温酒,静静聆听才子佳人的煽情故事,眯着眼睛哼着水调,心神为之震荡迷惑,听曲吟歌酒意阑珊,自然梳解疲惫,犹似乘白鹤飘逸,如醺醺然状,适当佯醉放浪形骸,也方显有他本色之洒脱。
如此惬意迷醉的生涯,也许也就在水云间才有,江南的曲巷深宅里,如果缺了这慢条斯理的弦索叮咚,也真的就没有江南的意境了,赵烈悠然思付,“虽然宋青河未能准时赴约,但能望到如此惊艳绝伦的戏子,也算不虚此行,何处找这样一份清丽淡雅?何不留住这样的寂静深幽?”
戏子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绕绿堤,拂柳丝,穿过花径,听何处,哀怨笛,风送声声……”她蓦然回首,凄然痴痴一笑,淡淡胭脂淡淡酒, 蝶梦换流年,青衣空自舞,光影交错中,那看破世情的悲美一笑让赵烈也忍不住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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