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
边缘一般,这般出来,整个人放松下来,困劲也上来了。
碧瑶首先支持不住,在这小溪边上的一小块青青草坪上躺着睡了,张小凡也感困倦,在她身边躺了下来,但觉得阳光和煦,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忍不住回头向碧瑶看去。只见梳洗过后的碧瑶,头发虽然还有些凌乱,但脸庞已是如当初初见面时的一般白皙如玉,肌肤胜雪,几乎是吹弹可破,此刻她闭上了眼睛,静静躺在那儿,微风吹来,她的发梢轻动,在阳光下,发射了柔和的光辉。
忽然,碧瑶在熟睡中,仿佛像是看到了什么,眉尖微微皱起,右手像是习惯性地伸过来,抓住了张小凡肩膀,偎依在他的身旁,然后,在她唇边,有淡淡笑容,就这么安心地睡着。
张小凡呆住了,可是看着她那微显憔悴却依然美丽的脸,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把她的手拿开,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渐渐的,他的困倦也上来了,合上了眼,仿佛也忘了这事,就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一般,安心地睡了去。
林间微风,依然轻轻吹动,吹过树梢,吹过绿叶,吹过静静流淌的小溪,泛起轻轻涟漪,最后,拂过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上。
第五集 第三章 文士
张小凡醒来时,天已经都黑了下来,只怕最少是睡了五、六个时辰,但碧瑶却依然未醒,一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裳,看去象是个受惊胆怯的小孩一般,哪里有人想得到她实际是魔教之中的重要人物!
张小凡把手放到头下,听着林间山风吹动树木发出的“娑娑”声响,忽然间,想到了青云山大竹峰上,那片片竹林,不也是发出这般的声音么?
这些时日,我失踪在万蝠古窟之下,消息怕是已经传回大竹峰了,不知道灵儿师姐知道了之后,会不会有些伤心呢?可是,若我突然出现到她面前,她一定也会高兴起来的吧,一定也会一把抓住我的手,兴奋不已,笑骂着: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的!
他的脸上,在渐渐漆黑的夜晚,浮起了笑容,就连他的眼睛,在这黑夜里,也那么明亮,却没有看到,在他身边,有着另外一双明眸,不知从何时开始,幽幽地看着他。
※※※
天又亮了,山间响起了鸟鸣声,清脆悦耳。
张小凡走到小溪边上,双手合起,捧起一把水泼到脸上,凉丝丝的感觉,直透入心底。他查看了一下左手处,拆下绷带,那断骨处居然也好得差不多了,心中高兴,把绑在手上的烧火棍拿下插在腰间,用力活动了一下左手,果然没有什么大碍。
“手好了吗?”碧瑶从他身后走来,看了他一眼,然后蹲下用溪水洗脸。
“是啊。”张小凡兴高采烈地道,“没什么大碍了,不疼不痛的。”
碧瑶用袖子轻轻抹去脸上水珠,道:“你也不要乱动,伤筋动骨的,多休息一段日子才好。”
“知道了。”张小凡顺口应了一声,随即看向碧瑶,犹豫了一下,才道:“碧瑶小姐,如今我们万幸得保性命,从那山腹中逃了出来,你我也算、算是交了个朋友,不过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今日就在这里分手了罢。”
碧瑶蹲在水边,没有起身,但身子仿佛抖了一下,张小凡看不到她的神情,过了一会,才听到她低沉了声音道:“哦,是道不同么?”
张小凡点头道:“是,我是正道,你乃魔教,自小我师长就教导于我,正邪不两立,下次再见,只怕你我已是敌非友。你在那山腹中顾我救我,我心中实在感激,这份恩情,来日有缘,我自然会报答你的。”
碧瑶怔怔地看着清澈水里倒影出来的那个朦胧的人影,低低地念了一句:“报答我吗?”
张小凡应了一声,道:“是,我们恩怨分明,若非你救我,我决不可能活下来,来日若有我效力的地方,我自当效劳。”说到这里,他忽觉不妥,赶忙又加了一句:“不过你可不能让我做出对不起师门道义的事来。”
碧瑶忽然站起,转过头来,道:“我看你也算是一个人才,不如投奔我们圣教吧,我向父亲大人推荐你,他老人家一向爱才,必然会肯重用你的,也胜过你在大竹峰上当一个默默无名的厨子。”
张小凡的脸色登时沉了下来,道:“碧瑶小姐,你不要胡乱说话,我乃是正道中人,宁死不入魔道,在我看来,在大竹峰上当一个小小厨子,也比在你们魔教中呼风唤雨好得多了。”
碧瑶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话语也尖刻冷漠起来,道:“正道中人?你们正道中人造的孽也不比我们这些魔道中人少吧,当年正魔大战,你那些神仙祖师不一样是见人就杀,老弱妇孺也不放过!”
“胡说!”张小凡勃然大怒,“这些都是你们魔教所做的好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们杀人盈野,生灵涂炭……”
碧瑶怒道:“那些都是你亲眼看见的么?还不是你的师长告诉你的,他们为了自己的脸面,又怎会告诉你真话?”
张小凡冷笑一声,道:“那么你又可曾亲眼看见了?你在这里告诉我原来正道为邪,魔教为正,又岂不是你的长辈粉饰自己祖辈的话语!”
碧瑶一呆,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张小凡看了她两眼,回念一想前些日子与她一起生死与共,心中一软,放低了声音,柔声道:“碧瑶小姐,不管前人如何,我们不去管他好了,只是我们青云门门规森严,严禁弟子与魔教中人来往,我长于青云,不敢违反,今日我们就此别过吧,以后有缘再见,若是你能幡然悔悟,弃暗投明,我张小凡一定以身家性命为你做保,让你得入正道……”他振振有辞地说着,但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只看见碧瑶一脸讥讽,冷笑不止:
“你们那些狗屁正道,请我去也不行,还说什么弃暗投明,也罢,我给你指出一条明路你不走,就去当你的正道人士吧。他日再见,我第一个就先取你人头!”
张小凡吃了一惊,只觉得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但终究无心争论,而且对着碧瑶,他始终觉得有亏欠地方,当下一拱手,道:“珍重。”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去。
碧瑶眼看着他走远,竟是没有回过一次头,在他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后,忽然之间,心里空荡荡的,像是丢了什么重要事物一般,整个人一下子没了精神,慢慢地坐了下来。目光游离,不经意地掠过昨夜张小凡烧烤兔子的那堆火焰灰烬,怔在原地,竟是不知不觉流下泪来。
她看着那堆灰烬,就这般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忽然发现,身后树林中原本清脆的鸟鸣声忽然全部静了下去,仿佛感觉到什么大凶气味一般,竟是不敢发声。
然后,她看到一个黑影,从她身后缓缓移出,把她笼罩其中。
虽然是在白天,可是不知怎么,好象天也似阴沉下来一般。
碧瑶霍然回头,怔怔地看着身后之人,半晌,忽然间悲声叫道:“爹!……”扑进了那人的怀里。
那个阴影仿佛也怔了一下,似乎根本没有想到碧瑶会有这样的举动,只是他欣见女儿得脱大难,那种喜悦却是再也掩饰不住的。
※※※
张小凡在这山林中走了一日,才出了空桑山的地界,本来他若是御空而行,半日就可出来了,但顾忌着左手伤势,还是甘愿多走了一段路,只是这空桑山一向人烟稀少,这一路上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在荒山野岭夜宿一晚后,张小凡走上了官道,道路宽敞起来不说,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他在路上问了行人,打听了道路方向,往北而行。
这一日晌午时分,日正当中,十分炎热,张小凡赶了半天路途,口中颇为饥渴,看见路边有个小小茶摊,支在路旁一棵大树底下,里面已经坐了五、六个客人,看着阴凉,便走了过去,买了碗茶水喝,顺便也坐着休息一下。
也别说,这小小茶摊的茶水居然也着实清凉解渴,张小凡喝了一碗,登时上下舒坦,仿佛这天也不那么热了,心下便寻思着,看着手上这伤势已经大好了,下午找了没人僻静的地方,就御空飞回去,这也快些,也能早些见到师父了。
想着想着,他自然就想到快要能见到师姐田灵儿了,忍不住心头一热。便在这时,听得大路一旁,传来个温和的声音:“老板,给我来上一碗茶。”
晌午时分难得的微风吹过,吹得大树上枝叶晃动,透下点点碎阳,散落到了地上。五十多岁模样的茶摊老板答应一声,俯身倒茶,张小凡不经意间,眼光看了过去,便再也收不回来了。
一个中年文士,细眉方脸,眉目看着儒雅,但双目炯炯,额角饱满,却在这文雅中自有不怒而威的气势,一袭儒袍,腰间别着一块淡紫玉佩,玲珑剔透,隐隐有祥瑞之气,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张小凡看了半晌,忽然惊觉,自己竟是被这中年文士的风度所折,只觉得他这一走进来,原本包括自己在内,五、六个一起在茶摊喝茶的客人,竟都是默默然不能言语,被此人的气势给压了下去。
张小凡收回目光,但心中却是微微惊叹,同时对这中年文士的气度大为心折,虽然看着这人也并非如何俊俏,但这份从内而发的气质,当真难得。
那文士进了茶摊,接过老板递来的茶水,随意坐下,便开始慢慢品茶。周围原本还在谈笑的客人,现在一个个都沉默了下来,在这茶摊之内,气氛一时安静得有些古怪,但惟独那中年文士泰然自若,丝毫没发觉身边情况,一人独自在那里喝茶歇脚。
过了一会,其他的客人或是歇够了,或是喝完了茶,一个个结帐走了,老板过来收拾了碗,这棵大树之下,此时便只剩张小凡与那中年文士两人了。
张小凡倒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但又坐了一会,便觉得自己休息好了,正想着结帐走人的时候,忽然间听得身后突然有个声音响了起来:
“小兄弟。”
张小凡一怔,听得这声音温和熟悉,转过头去,只见那文士正对着他平和而笑,讶道:“这位先生,可是叫我么?”
那文士含笑点头道:“正是。”说着站起身来,缓步走了过来,张小凡跟着站起,待他走得近了,抱拳道:“请问先生有什么事么?”
那中年文士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小凡,道:“没有,只是旅途寂寞,又看着小兄弟顺眼,过来聊几句,小兄弟不介意吧。”
张小凡连忙摇头道:“没有的事,先生请坐吧。”
那文士笑着点头,道:“来,小兄弟你也坐吧。”
二人坐下,那文士看着张小凡,道:“请问小兄弟尊姓大名?”
张小凡自幼长于草庙村,后又为青云门收留,这些年来除了青云山大竹峰同门,几乎没同外人说过什么话,当然了,前些日子与那魔教少女碧瑶在死灵渊下被困的日子不算在内。他这时与这文士说话,心中不知怎地,对这人倒先有了几分敬重,当下恭恭敬敬地道:“不敢,在下张小凡,请问先生大名是?”
那文士先念了一句:“张小凡,”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我姓万,草字人往。”
“万人往!”张小凡在心中念了一遍,这名字读起来普通,却让人有种金戈铁马的感觉,张小凡忍不住向他看去,这万人往脸上一片温和,但眉宇之间威势仿佛天生一般,竟是极重,配着这个名字,隐隐然有御万众之意。
万人往上下打量着张小凡,微笑道:“恕我多问一句,请问张小兄莫非可是修真之人么?”
张小凡吃了一惊,他与齐昊等四人下山之后,为求路上方便,便都换下了青云服饰,穿了普通衣裳,看去与普通人并无两样,也不知这中年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正吃惊处,方才想问这中年人是怎么知道的,却又看那中年人微微一笑,往那北方一指,道:“请问张小兄,可是如今正道第一大派青云山门下么?”
张小凡这一惊更甚,忍不住站了起来,看着这万人往,讶道:“请问万兄,你、你怎么知道的?”
万人往含笑摇手,道:“请坐请坐。”
待张小凡慢慢坐下,万人往才微笑道:“我是见张小兄你神充气足,一路下来全无疲惫之色,看着年纪轻轻,倒是胜过了许多壮年之人。方今世上,修道之风盛行,想来阁下必定是身怀绝技之人。”
张小凡低头谦谢,却又忍不住道:“那我的门派,先生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万人往随意笑道:“无他,我看小兄弟风尘仆仆,不住北望,面有思念之色,似是归心似箭,而北方处,离此地最近也最有名的修真门派,便是青云门。说起来,在下也是胡乱猜测的,随口胡诌,倒让张小兄笑话了。”
张小凡连忙道:“哪里哪里,先生如此明察秋毫,你我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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