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
著薄被。
他低下了头,定了定神,道∶“没什麽,我做了个噩梦。”
林惊羽看著他,嘴角动了动,慢慢松开了双手。
张小凡沉默了片刻,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林惊羽迟疑了一下,道∶“我们已经离开了流波山,现在到了东海边的昌合城里,这里是昌合城的一个小客栈。”
张小凡默默无言。
房间里突然显得很安静,半晌,林惊羽忽然道∶“小凡,你有没有什麽话要对我说的?”
张小凡的肩头彷佛抖了一下,抬眼向他望去,这一个儿时的玩伴,此刻深深望著自己,可是那种眼神竟是那麽陌生。
他又低下了头,慢慢地道∶“没有,惊羽。”
林惊羽眉头紧皱,刚想说些什麽,但终於还是忍了下来。
又是一阵沉默,张小凡开口道∶“我们怎麽回来了?”
林惊羽叹了口气,道∶“那日在流波山上,你昏过去之後,大家看到你……你的样子,都是面面相觑,最後我师父和田师叔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带著你先退回来了。魔教那里似乎也有些混乱,而且注意力似乎都在那只怪兽身上,也没有多加阻挡,我们就顺利的回到这昌合城了。”
张小凡沉默了片刻,道∶“我这样多久了?”
林惊羽道∶“已经三天了。”
张小凡又是一阵沉默,林惊羽看著他的样子,心中一阵烦躁,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小凡,你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会有……”
“惊羽!”张小凡忽然大声叫了一声,打断了林惊羽的问话。
林惊羽怔了一下,望著他。
张小凡的声音也有些嘶哑,也不看林惊羽的表情眼色,只垂著头低低地道∶“别问了,你不要再问了好不好?”
林惊羽咬了咬牙,站了起来,看了张小凡许久,终於转过身向外走去,但在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转身,对著张小凡道∶“小凡,你放心,不管你是……什麽原因,我都相信你,我一定会求师父为你说话的!”
张小凡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彷佛没听到一般,林惊羽又看了他一眼,毅然转身走了出去,门外,彷佛还站著人,林惊羽和他们低声交谈了两句,然後他的脚步声就渐渐远去了。
房间里,很是安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小凡慢慢抬起头,掀开被子,只见自己身上穿的还是那件在流波山上穿的衣服,想来也没人替他换过。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向床头摸去,但突然手停在了半空。
那里空空如也。
这些年来一直跟随著他的烧火棍,不见踪影了。
他怔怔的坐著,嘴唇微微有些颤抖。
忽然,他快速地下了床,径直跑到这间屋子的门边,一把拉开了门。
门外站著的两个人,愕然回过头来,是宋大仁和杜必书。
望见了张小凡,他们二人的脸色彷佛也有些古怪,半晌,杜必书才乾笑一声,道∶“小、小师弟,你醒过来了啊?”
一道阳光,从他们背後的天空,照射下来,晒到了张小凡的脸上,张小凡突然觉得有些眩晕,身子也摇晃了一下。
宋大仁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想上前搀扶,但手刚伸出来,忽然又缩了回去。
张小凡怔住了,望著他,这个从小疼他爱他的大师兄,脸色苍白如纸。
宋大仁嘴角动了动,终於还是慢慢地道∶“小师弟,你身体有伤,还是先在房间里好好养伤,不要出来四处走动了。”
张小凡缓缓把身子缩了回去,刚要转过身的当口,忽然忍不住一般,突然道∶“大师兄,我那根烧火棍呢?”
宋大仁与杜必书脸色都是一变,过了好一会儿,宋大仁才淡淡地道∶“小师弟,你那件法宝被师父暂时收起来了,你、你也不要担心了。”
张小凡没有再说什麽,转过了身子,轻轻的把房门关上。
客栈的另一角,一间僻静的房间内,苍松道人和田不易以及萧逸才三人,一起坐在这里。
在他们三人中间的小圆桌子上,安静地摆放著那一根青黑色的烧火棍。
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把烧火棍拿了过去,却是苍松道人。只见他把这根烧火棍放在身前,用手轻轻抚摸,当手指触摸到最前端噬血珠的时刻,他的眼中彷佛也有光彩轻轻闪烁,半晌才淡淡地道∶“原来这就是噬血珠吗?”
田不易忽然冷冷地哼了一声。
萧逸才看了看田不易,又望了望苍松道人,道∶“二位师叔,如今该如何,还请你们赐教?”
苍松道人望了萧逸才一眼,淡淡道∶“萧师侄你一向多谋善断,不如你来说说?”
萧逸才摇了摇头,道∶“这事关系太大,我也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
苍松道人望了田不易铁青的脸色一眼,道∶“如今最麻烦的,就是天音寺那些道友,不停地向我们追问张小凡究竟如何会修炼有大梵般若真法,其势汹汹,若不是领头的那个法相还明白些事理尽力压制,只怕他们早就向我们要人了!”
田不易冷然道∶“他们想要拿人?也要等我们问清楚之後,再说我门下的弟子出事,也轮不到他们前来插手。”
苍松道人皱了皱眉头,还想说些什麽,萧逸才却已开口说道∶“说到这个,田师叔,今日早上我遇到了焚香谷的李师兄,他也、他也向我们要人!”
苍松道人一怔,田不易怪眼一翻,怒道∶“又关他们焚香谷什麽事了?”
萧逸才低声道∶“田师叔息怒,其实我也觉得焚香谷乃是无理取闹。李洵李师兄言道,当日他曾和张师弟一同入黑石洞一伙妖狐巢穴,追查一件他们焚香谷的宝物,结果张师弟最先到达,等他们到达时,只见妖狐已死,但宝物却不见踪影,而张师弟却说并未见过这个宝物,当时他们就觉得奇怪,如今看来多半是张师弟他偷……”
“砰”,一声大响,却是田不易盛怒之下,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只听得“卡卡”几声,这桌子一阵摇晃,倒了下去,桌脚已然被这一掌给震断了。
萧逸才面色有些尴尬,苍松道人皱了皱眉,哼了一声,道∶“焚香谷这些人分明乃是不怀好意,这种查无实据之事,不用理他们。”
萧逸才点了点头,又道∶“其实焚香谷这里,我们推脱一下也就没关系了,但这一次张师弟在众人面前……呃,许多同道都纷纷要我们青云门站出来做个交代,说清楚为什麽八百年前的魔教邪物,会在我们青云门弟子身上?”
田不易手掌握拳,不时有轻微辟啪声音响起,脸色难看之极,低声怒骂道∶“这个小畜生!”
苍松道人缓缓道∶“田师弟,你也不必太过生气,这种事谁也料想不到。只是如今事态太过严重,更牵扯到天音寺和魔教,兹事体大,我看我们还是要火速回山,请示掌门师兄再做定夺!”
田不易深深出了口气,但他毕竟修炼多年,当下强把心头怒气压了下来,点了点头道∶“也好,那我们立刻就动身。”说著眼光一转,向苍松道人手中的那根烧火棍望去。
不料苍松道人微微一笑,却是把烧火棍放到了自己怀里。
田不易脸色一变,旁边的萧逸才也皱了皱眉,道∶“苍松师叔,这法宝……”
苍松道人向他摆了摆手,转头对田不易道∶“田师弟,你门下弟子出了这麽一档子事,已然让我们青云门在天下正道面前丢尽了脸面,还得罪了天音寺,你这个做师父的只怕要担待些责任吧?”
田不易哼了一声,瞳孔收缩,冷冷道∶“那又怎样?”
苍松道人淡淡道∶“我乃是青云门中掌管刑罚之人,这件证物放在我这里,想必田师弟你不会有什麽想法吧?”
田不易盯著苍松道人看了半晌,忽地一顿脚,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昌合城中的街头上,依然和平日一般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周一仙和小环两个人站在街头一个拐角处,望著前面街道上一间门牌上挂著“东海客栈”牌匾的小客栈,一起皱了皱眉。
小环把拿在手里的冰糖葫芦舔了舔,发出了满足的“啧啧”声,然後随意地向周一仙道∶“爷爷,你真的确定青云门的人住在这里?”
周一仙点头道∶“废话,奶没看到门口进进出出的,都是修真炼道的人吗?”说到这里,他自顾自地道∶“这些人一去流波山就是好久,这一次回来了也不知是什麽结果?”
小环白了他一眼,道∶“真是搞不懂你这个人,要说你是人家青云门的人吧!你自己不敢去认亲;要说你不是吧!偏偏又那麽关心?”
周一仙一窒,怒道∶“爷爷我虽然不屑於与这些青云门的後辈相认,那是我早已看破世情,情愿一生清贫,浪迹天涯,为天下苍生做些……”
小环掉头就走。
周一仙剩下的自夸的话,生生吞进了肚子里,哼了一声,向那东海客栈最後看了一眼,转身也走了。
小环边走边道∶“你还好意思说,本来想我们也去流波山上看看的,结果在东海边上问了十几天,居然都找不到一个船夫载我们去。”
周一仙大感尴尬,乾笑一声,道∶“那是这些船夫没有见识,怎麽会连这流波山在哪里都不知道,都是饭桶!”
说著同时,心想老是提这些事情,自己不免在孙女面前老脸丢尽,便岔开话题,随口道∶“也不知道那个叫张小凡的家伙,这一次会不会死在流波山上了?”
小环瞪了他一眼,道∶“你别乱说,当日我看过他的手相,这人虽然命相奇特,乃乱魔之象,但命寿之容却与运势无关,并非是短命之人。”
周一仙呵呵一笑,对小环道∶“说起来我倒是越来越想知道,当日在黑石洞外的那口‘满月古井’之中,他看到的究竟是什麽?”
小环噗哧一笑,道∶“你到现在还记得啊?”
周一仙点头道∶“不错,要知道乱魔之象者万无其一,我现在对那个家伙越来越好奇了!”
小环连连点头,笑道∶“其实我也是……”
他二人笑著说话,一时忘了前头,猛然间发现身前居然出现了人影,他们差点就撞了上去,登时吓了一跳,连忙顿住身子,好不容易才稳了下来,周一仙大怒道∶“奶们做什麽……”
不料话未说到一半,他的声音立刻就哑了下去,小环有些吃惊,同时向前看去,立刻也吓了一跳。只见身前站著两人,前头是个清秀美丽的少女,一身水绿衣裳,赫然正是让他们吃了好些苦头的碧瑶,而在碧瑶後面,还有个女子,却是一身黑衣,面上还用黑纱蒙面,看不清楚她的容颜。
周一仙乾笑两声,连声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说著向小环打个眼色,小环年纪虽小但何等机灵,立刻会意,二人正要回身就跑,不料身子一轻,却是被这两个女人一人一个拎了起来,随即眼前晃动,几番街道人物天翻地覆地转来转去,等他们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个僻静无人的陋巷之中了。
周一仙额头冒汗,知道面前这少女道行远胜自己,这一下真不知道要吃什麽苦头才是,当下只得苦著脸道∶“这位姑娘,我、当日是我不对。啊!我把银子都退给奶吧!奶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
碧瑶眉头皱了皱,自从流波山回来之後,此刻看去,她的脸色颇有几分憔悴,这时瞪了周一仙一眼,道∶“谁要你的银子,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周一仙立刻道∶“姑娘请问,我知道的无不据实回答。不知道奶要问的是财运还是寿相,要不然就是问问姻缘?这些都是我周一仙周大仙人的拿手本事,来来来,且让我为奶算上一卦……”
他越说越顺,不料旁边突然感觉小环不停拉他衣裳,惊讶回头,道∶“怎麽了?”
小环流汗不止,白了他一眼,对著碧瑶赔笑道∶“这位,嗯!漂亮的大姐姐,奶要问我们什麽事啊?”
碧瑶沉默片刻,道∶“你们刚才在东海客栈门口张望什麽?”
周一仙与小环对望了一眼,道∶“没、没什麽啊!我们只是碰巧路过,看到好多修道的人在那里,就停下来看看。”
碧瑶淡淡道∶“这麽说,青云门的人,都是住在那里了?”
周一仙点了点头,道∶“好像是吧!”
碧瑶又是一阵沉默,许久才道∶“那你们……你们有没有看到当初救了你们一次的那个青云门的年轻弟子?”
周一仙一怔,随即会意,道∶“姑娘奶是说那个叫张小凡的少年吧?”
碧瑶倒是没想到他们居然知道张小凡的名字,点了点头,道∶“怎麽,你们看见他了?”脸上同时露出了几分关切。
周一仙与小环同时摇头。
碧瑶顿时有些失望,看著还想说些什麽,但忽然间似乎兴味索然,摆手道∶“你们走吧!”
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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