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月剑情录
“你找个人来,把这人给换身衣服,买口棺材,好生安葬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曾经是当朝一品御史。而且,也算是我间接害死了他。”徐玉又看了一眼贾又兴的尸体,也不知道是该责怪自己无能,还是该怪别人险诈,或许该说他太天真了,以为一个关了这么多年的死囚,根本就没有人会注意,太大意,没有防范。
“没问题,但你要跟我回去见师傅,如何?”杨先之忙道,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事。
“能调出这人当年的案卷来我看看吗?”徐玉想了好一会儿问道。
“可以,只要不是关系到宫闱之事,应该都可以调阅。”杨先之眼见他虽然没有答应跟他回去,但已经不再象刚才那么的冷漠,不由大大的松了口气。他心中实在不明白,这老头,到底知道些什么,让徐玉如此的在意。他哪里知道,徐玉从下了昆仑山开始,碰上了这个欧阳明珠,几乎——他一连串的厄运就此展开,让他险死还生,而偏偏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这个和他短短相聚,又匆匆分离了的女人,在他心中却留下了无人能够取代的地位,他也一如他那痴情的父亲,宁愿在无望中痛苦的折磨着自己,却就是不懂得放弃。不知道有时候放弃,就能点燃生命的另一盏灯。
杨先之口中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枚联络烟火,用火折子点燃,然后随手扔了出去,一道绚丽的火焰,在空中爆开,片刻工夫,便有几个大内侍卫匆匆赶了过来,向他们行礼问好,杨先之对他们简短的吩咐了几句,就招呼徐玉离开。
徐玉也没有反对,跟随在他身后,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忍不住问道:“你刚才说,只要不涉及宫闱之事,都可调阅,若是涉及宫闱,那就代表着不能看了?”
“是!”杨先之点了点头,暗想着不会这么巧,那个糟老头居然还牵涉到内宫事件,但当年的几件大事的当事人,不都给杀了吗?怎么还会有人活着?若是真的如此,师傅倒真的有杀人灭口的嫌疑,可能当时他并不知道徐玉要的这人是谁,后来明白了,但已经不能反悔,无奈只能杀人灭口?他心中犯疑,一边又道,“涉及到宫闱之事也没什么,只要有师傅的手谕就成了。”
“何为宫闱之事?”徐玉好奇的问道。
“就是与内宫有关的,呵呵,就是关系到王爷或是皇上的家事,那样就是属于机密档案,没有王爷的手谕或是皇上的圣旨,是不能调阅的。”杨先之笑着解释,然后试探的问道,“这老头该不会还真的就是涉及到了宫闱之事被牵涉进来的吧?”
“非得要得到王爷的手谕?”徐玉原本不怎么想去见罗天魔帝,但他心中现在却明白,那个贾老头,根本就是被他那个做了妃子的女儿连累,皇上的女人,当然算是宫闱之事,杨先之应该无权调动宗卷。
“原来还真的有关系。”杨先之苦笑了一下,两人说话之间,已经到了皇宫之中,虽然已经入夜,但宫中守门的侍卫却都认识杨先之,眼见徐玉身上有血迹,但谁也不敢盘问。
杨先之径自带着徐玉,准备先让他回汉王寝宫,然后自己再去书房禀告一下,这个时候,师傅一般都在南书房中——免得他们父子见面一言不合,又要翻脸。
两人正走着,一个小太监行色匆匆的赶了过来,半跪着请了个安,道:“杨大人,你可回来了,王爷在南书房找你,快过去吧!”
“王爷这个时候找我?”杨先之大感好奇,这个时候,赵胤煦找他干什么?心中想着,忙停下了脚步,对徐玉道:“你先回寝宫,我去一下就来,顺便把手谕要过来,等一下就去把案卷一并带过来,如何?”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正好熟悉一下宫中的地形,南书房在哪里?”徐玉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一并过去的好,虽然他心中并不怎么的想见到那个罗天魔帝。
杨先之无奈,点了点头,带着他急向南书房走去,刚刚到了门口,就见门口几个值班的侍卫们个个战战兢,一见着他,其中一个忙悄悄的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小声的说道:“杨大人,王爷不知道为什么,大发雷霆了,你可要小心点。”说着又看了徐玉,问道:“这小子是谁,还挂了彩,若非是蒙王爷召见,南书房是不能进去的。”这还是他看到徐玉是和杨先之一起而来,否则,凭着徐玉现在的狼狈样子,恐怕他早就一声令下,把人给拿下了。
徐玉站在当地,打量着这个宽大的宫殿,白玉石阶两边,笔直的站着两排侍卫,殿门中可以看到,里面还另有着院落,想到刚才一路走来,四处都是巍峨的建筑,一道道的殿门,曲折的回廊,看得他眼花缭乱,这个时候听到侍卫的说话,当即笑了一下道:“那我就在门口等着好了!”
杨先之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怎么这么的好说话,好象他的坏脾气就只针对罗天魔帝一人,难道他真的早就对师傅有成见?当即忙道:“你随我一起进去,也不知道王爷为什么事生气,若是为着我,你正好帮我说个情!”
“你刚才给了我一拳,我还要给你说情?”徐玉抚摩了一下半边紫涨的脸,戏谑的笑道。
第十四卷 真假明珠 第八章
杨先之虽然明白徐玉是在开玩笑,但还是忙着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道:“徐大公子,我的小王爷,拜托——这事千万别说,等过几天我请你喝花酒!”同时不禁颇为后悔,刚才的那一拳干嘛要打在他的脸上,这下子倒好了,等一下师傅问起来,恐怕不怎么好回答,弄不好要换他去挨板子了。
徐玉忍不住轻笑道:“喝花酒吗?我那里有绝色的姑娘,杨大人要不要?”
杨先之猛然想起他是合欢门主,天下最大的青楼大老板,请他喝花酒那个钱是花冤枉了,当即也笑着打趣道:“你的那个绝色,你自己留着享受吧,我可消受不起,嘿嘿——赵家一向人丁单薄,你正该努力!”
两人说话之间,已经到了院中的第二道门前,门口的侍卫都向他微微躬身行礼,徐玉看了看,低声说道:“你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我现在的这个样子,还是别被他看见的好!”
杨先之看着他半边脸上青紫一块,连眼圈都是乌黑的一大圈,眼睛充血,如同兔子一样,成了鲜红颜色;身上淡紫色的袍子也是斑斑点点的血迹,想来刚才在外面动手,牵动了他身上原本的鞭伤,心中不禁略略后悔,不该给他那么重的一拳。此时闻言,忙点头道:“好,你等着我,我这就去跟王爷把手谕要到——至于那个贾老头的事,我也会帮你问一下。”
徐玉缓缓的点了点头,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他还是颇为怀疑是赵胤煦下令杀的人。但这事,问出来了又能如何?他能把他怎么着了?在冲动平复以后,他也不得不冷静的思考一下,他的下一步该如何做?不知道媚儿她们怎么样了,鬼府之行,还算顺利吗?上官辕文回到了和平岛,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压下长老等人的叛乱,如今近况如何?
杨先之走进了书房中,见赵胤煦正低头看着奏折,当即忙跪下行礼道:“见过王爷!”隔了一会儿,却见赵胤煦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心中不禁忐忑,忍不住又提高了声音道:“见过王爷!”
赵胤煦这才慢慢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冷笑着道:“我耳没聋,还听得见!”
杨先之听了这话,心中不禁更是惶恐,却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师傅动怒的原由,只是跪俯在地,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赵胤煦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先之,你真的让为师很是失望啊!”
杨先之忙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叫道:“弟子资质愚钝,辜负了师傅的教导!”
“我不是指这个!”赵胤煦摇头道,口中一边说着,一边手一扬,将桌子上的一纸文书扔了过去。那原本一张薄薄的纸片,轻柔飘忽,在他手中,如今竟然如同是一块铁片一样,平稳缓慢地飞到了杨先之的跟前。
杨先之不知是何物,忙双手接过,摊开看了看,顿时脸色大变,惊叫道:“师傅,我。。。。。。”同时心中却不禁把赵珉山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一遍,做这等事情居然都不干净利落一点,如今倒好,自己瞒着没有上报,也要担着老大的不是。只是奇怪,他的人不是都被徐玉的人给杀了,没有留一个活口,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书信落在了师傅的手中?
“你有什么说的?”赵胤煦冷冷的问道,“我让你派人去杭州,你却带着大批人马去苏州干什么?”
“弟子。。。。。。弟子。。。。。。该死!”杨先之吓得魂飞魄散,暗想着这事师傅是如何知道的?当即情不自禁的在地上连连磕头,额头碰着坚硬的地面,顿时红肿破裂,鲜血直流,但他却如同惘然无知,心中惶恐非常,这次的苏州之行,只是为了——但这个问题,却该如何告诉他?
赵胤煦看着杨先之跪在地上,心中百感交集,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个弟子,是他最最心爱,最最得意的弟子,却没有想到,也瞒着他在外面胡作非为。和赵珉山一样,他们都是他一手养大的,都灌注着他的心血,赵珉山的不成材已经足够让他伤心,而这个弟子却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中——“你以为你的翅膀硬了,大概可以飞了吧?”赵胤煦是越想越气,忍不住重重的一掌击在了书桌上,该死的——这几天他根本就没有碰到过顺心的事,先是徐玉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再来是赵珉山的狼子野心,从他不断的针对徐玉的情况来看,出生皇族的他怎么会不明白,他还不是为了将来的那个皇位?只是在这个时候就处心策划,也未免太早了点。
阿柔——他可真是没用,连自己的女人孩子都保护不了,十九年前让人从他的眼皮底下杀了阿柔,盗走了孩子,而十九年后,他竟然连阿柔的遗体都没有能够保住,若是徐玉再出事,他怎么对得起当初他对她的承诺。
人活到他这个份上,也算是窝囊。而且,他还是魔道的统领罗天魔帝,权倾天下的汉王殿下。
“弟子不敢!”杨先之惶恐,俯伏在地,向前爬了一步,低声道:“师傅,弟子确实是去苏州办了点私事,但绝对不敢违背师傅的旨意,还望师傅明查!”
“什么私事?”赵胤煦再问,有什么私事竟然要运用到那么多的大内侍卫,还有罗天圣教中那么多的高手?
“恕弟子不能说!”杨先之鼓足了勇气,低声说道。
赵胤煦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正欲再问,猛抬头之间,却见门口仿佛有个人伸头探视了一下,又迅速的缩了回去,当即叫道:“门口是哪个侍卫当值,这么不懂规矩,拉出去,重打一百大板!”
徐玉一直站在门口听着,后来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了,这个平时对罗天圣教忠心耿耿的杨先之,居然也瞒着罗天魔帝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惹得他如此的大发雷霆——他当时告诉自己去苏州是奉了师傅的命令,想来应该是假的,那他到底去苏州干什么了?对了,当时那个皇上赵胤熙也去了苏州,难道说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他心中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却没有想到竟然被赵胤煦看到——当即只能老实的走了进去,作了一揖,行礼道:“见过王爷,是我确实不懂规矩,还望见谅!”
赵胤煦见着是他,皱起了眉头,道:“玉儿,你怎么就出来了,我不是让你好好的先养伤的吗?”一边说着,目光却落到了他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上,由于徐玉一直半躬着身子,并未站直,他没有看到他的脸,当即又道:“你看,伤口又裂开了。”
“没事的!”徐玉忙回答道,一边低着头,向跪在一边的杨先之拼命的使眼色,盼着他这个时候找个借口先出去。
杨先之明白他的心思,但他更知道赵胤的脾气,借着衣袖挡着,向他摇手示意。
“没事,我看看!”赵胤煦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伸手就要去看徐玉身上的伤。
徐玉吓了一跳,忙道:“王爷,真的没事!”
“玉儿,你的脸怎么的了?”赵胤煦一边扯下了他挡在脸上的衣袖,惊问道:“这明明是让人打的,你又和谁动手了?”口中说着,一边忍不住伸手抚摩他脸上的淤青。
“王爷,我还要找杨兄办点事,能不能。。。。。。”徐玉说到这里,忍不住尴尬的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好象有点卑鄙,为了自己的一点点私心加好奇,居然开始利用赵胤煦对他的特殊的血缘亲情。
“什么事?”赵胤煦口一边问着,一边又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帮你去办,你先把伤养好了再说。还有,这脸上到底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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