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月剑情录
武功高强,在皇宫大内侍卫中出入自如,自己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书生,凭什么杀他?更何况,外面还有着大量的大内侍卫,随侍的太监,他又如何堵得了幽幽众口?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他还是点了点头。
“不错,宏安是我的外孙!小王爷,你满意了吗?”欧阳云鹤在说出了这句话的同时,顿时重重的跌坐在了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二十年来,这块心中的大石头,压得他好苦好苦,如今说了出来,倒又有着一种莫名的轻松,纵使坐实了欺君之罪,他也只能认了。
徐玉摇头道:“欧阳大人,你要知道。我说过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知道,那个皇贵妃是谁?她本名叫什么?怎么会顶了你女儿的名字入宫的?”
欧阳云鹤想了想,暗想着他既然已经知道了钱家的事,这事也瞒不了了,倒还不如直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因此说道:“这事得从二十年前说起,你应该知道的,先皇逝世,两天之后,太子也跟着过世,太医说是忧伤过度,又本有宿疾,才暴病身亡的。接着,各王子之间就开始争夺皇位,当时各大臣各有拥护者,老夫知道太后的心意,也知道剩下的那些王子中,没有一个是太后的对手,所以从一开始,就一直站在了太后的立场上。果然,皇上顺利的登上了皇位,我也算是一大功臣。”
“哦?”徐玉忍不住哦了一声,暗想着原来那个老皇帝还早就立下了太子,而太子竟然也在皇上驾崩两天后跟着一病呜呼。看样子应该是太后下手杀了他——以当时太后的身手,杀个不会武功的太子,实在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当然,以此情况他的猜测完全有道理,但他却不知道,他的猜测却是完全错误的。
欧阳云鹤也有一点没有说,就是当时他拥护的是汉王赵胤煦,而不是现在的皇上赵胤熙。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又道:“皇上登上了皇位,自然就得选妃——太后念老夫曾为朝廷出过力,又知道我有一个女儿,还略有几分姿色,所以就让我把女儿送进宫去。这等天上掉下来的好事,老夫哪有推却的道理。于是回到了家中,跟内子小女一说,内子自然也是高兴,却没有料到,小女却一个劲的反对,并且说她已经有了心上人了,无论如何,死也不会进宫去。我想着凭他是谁?又怎么能跟皇上相比。更何况,皇上生得英俊非凡,风流倜傥,又正值年少,当时老夫将女儿狠狠地训斥了一翻,自回禀太后,择了吉日,欲送她入宫。就在大喜的前一天晚上,丫头忽然来报,说是小姐自尽了——老夫当时就吓得慌了手脚,忙急急和内子一起到了小女的房里,却见小女安好的躺在了床上,但脖子上却有着一道深深的勒痕;而在旁边,另坐着一个黑衣女子,年龄也与小女相仿,生得一张小小的瓜子脸,大眼睛,气质高雅娴静,美丽非常。老夫不解的看着那个陌生的女子,这个时候小女挣扎着坐起来,哭着叫着说她死也不会进宫,因为她已经有了身孕。”
徐玉“啊”了一声,心中已经猜到,必定是那个黑衣女子用移花接木的手段,代替欧阳明珠进了宫,也就成了今天的皇贵妃。
欧阳云鹤说到这里,忍不住摇头苦笑,尴尬地道:“小王爷莫要笑话,老夫教女无方,导致弄出了这等未婚先孕的丑事。当时老夫就慌了手脚,要是我把女儿送进宫去,皇上就戴了现成的绿帽子,若是不送她进宫,欺君之罪,我也担当不起——正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那个黑衣女子就盈盈的走到我面前,施了一礼,笑着说她本是江湖女子,父母双亡,如今被仇家追杀,无处可避,不如就由她顶替小女,进宫而去,这样一来,小女就可和心上人双宿双飞,她也可以躲避仇家,并终生有靠。老夫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小女就连连叫好,内子素来宠她,也是同意。老夫想着若是此事将来被皇上知道,也一样是死罪,但如今不送小女入宫,或者就算是送,都还是免不了一死,所以权衡之下,暗想着只要她入宫,不让人识破了身份,就可保住我欧阳一家,而且她容貌美丽,远胜小女,更是知书达理,大家闺秀,尚且不及,于是就冒险把她送进了宫中。”
欧阳云鹤一口气说到了这里,忍不住大大地叹了口气,端起桌子上的杯子,狠狠的灌了口茶,道:“小王爷,具体的情况就是这样,小女后来如愿以偿,嫁给了钱家,幸好我那女婿也是个痴情种,倒是没有白辜负了小女对他的一片心。如今你已经知道事情真相,若是你想要检举,老夫也认了,但希望你放过小女一家。”
“原来是这样,难道这么多年以来,皇上都没有怀疑过吗?”徐玉好奇的问道,那个赵胤熙绝对知道他的皇贵妃是冒牌货,而不是真正欧阳家的小姐,但他为什么从来不追究?
“没有——皇上对她宠爱得紧,若非她自己推辞,早就被封了皇后了,又怎么会怀疑她的身份?老夫也因此在朝中平步青云,步步高升!”欧阳云鹤苦笑道,虽然他现在官居一品,但每在午夜梦回之时,却常常心惊胆战,惟恐哪一天事情败露,抄家砍头那自然是不在话下。
徐玉深思了片刻,终于问道:“那你知道她本来叫什么名字吗?”
“知道!”欧阳云鹤点头道,“她说她本名叫逍遥!”
徐玉顿时只觉得眼前一黑,正如他所料,那个皇贵妃,果真就是上官辕文和赵胤煦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的隐湖逍遥,他心中念念不忘的人儿,不但是他的皇姨娘,更是他的师姨。
老天爷怎么能跟他开这等玩笑,他居然爱上了他的师姨?
“小王爷,你怎么了?”欧阳云鹤看着徐玉苍白的脸色,眼神中更有着说不出的狂乱,心中不禁吃了一惊,忙问道。
“逍遥——她真的是逍遥啊!”徐玉喃喃的叫道。
“小王爷,你认识她?”欧阳云鹤惊问道,这个不太可能,眼前的徐玉年岁不足二十,而逍遥早入宫二十多年了,他们怎么可能认识?
二十年前,逍遥从隐湖带走了朝露昙花谱,水柔跟着出道江湖,于是,才有了后来的故事,才有了他的存在——但这个认识,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大人,你给我约个时候,我想要见她,行不?在你府上,或是别的地方?”徐玉镇守了一下心神,他知道,就算她是隐湖的逍遥,他的师姨,他还是要见她一面,他心中还有着太多的疑惑,以及那根不能拔去的刺,刺得他心头在滴血,痛恻心扉。
“这个——恐怕不妥吧,小王爷,老夫虽然能入宫去见她,但她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自然这个里面也有着隔阂,若是让老夫安排她与一个陌生的男子相见,只怕她未必愿意。”说到这里,他猛又停住了,好奇的问道:“小王爷,你手上有她的贴身之物,证明你们早就见过,又何必还要老夫给你牵线?”
徐玉痛苦的摇头,别时容易见时难,他现在虽然与她仅仅一墙相隔,却始终不得相见,如今他在宫中呆了几天,也明白了宫中的一些规矩,知道后宫若非蒙受召见,是绝对不能进入的地方。若是在以前,他早就硬闯了。但如今,他知道皇上竟然是赵胤熙,影魔帝的武功远在他之上,技不如人,他也只能认命。
第十四卷 真假明珠 第十四章
徐玉看着欧阳云鹤,半晌才道:“大人,无论如何,请你帮个忙,你只需要给我带个口信给她,就说当初她要的东西,我已经给她带来了,请她出来一见。”
欧阳云鹤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忽然走到徐玉跟前,猛然撩衣跪下——徐玉吃了一惊,忙扶住他道:“欧阳大人,你干嘛行如此大礼?”
“小王爷,欧阳云鹤希望你能高抬贵手,放过欧阳一家!”欧阳云鹤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苦涩,或许他可以在乎自己,但想想钱家以及自己唯一的女儿,和正值年少的外孙,他不忍啊!
徐玉苦笑道:“欧阳大人,我早就说过,我没有恶意,你快起来,以后徐玉恐怕还得大人多多关照呢!”口中说着的同时,一边忙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王爷若是以后有用得着老头子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欧阳云鹤承诺道。
徐玉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大人,徐玉的事就拜托了,还有那科考事,也得有劳您多操心,在下是实在不懂!”
欧阳云鹤自然又是满口的应承,当即又道:“小王爷,老夫有一事提醒,望你莫要见怪!”
“大人请说就是!”徐玉忙道。
“王爷在宫中,可不能用您刚才的那个名字,您是汉王的亲生骨肉,应该姓赵才对!”欧阳云鹤小心的提醒着他注意一些宫中的细节,他为官多年,自然比任何人更知道宫廷倾轧之间的厉害关系,常常会因为一句话,甚至一个字的过错而获罪。
徐玉忙点头道:“多谢大人提醒,在下记下了,以后自会注意!”说着便起身告辞,这一趟倒是没有白走,他总算清楚的知道了那个皇贵妃的来历,心中许多的疑团也迎刃而解,但却又添了许多的新问题。比如说——逍遥应该也早就知道他就是谪仙子之子。可她当时为什么不说?大全寺的血案和她有没有关系?真的是巧合吗?
她有那么高的武功,就凭着吕环那个草包,能擒下她?她为什么要约自己来京城相见?
※※※※
欧阳云鹤也没有挽留他,当即亲自送他出了正门,看着徐玉上轿离开,才转身回去,而后就急急的入内换了衣服,进宫去见逍遥。
却说徐玉坐在轿中,顿时心乱如麻。猛然想起了一事,那就是自己小时候被盗以及母亲的遗体在火窟中失踪。当时他曾与罗天魔帝分析过,凶手必须是武功高强,并且熟悉宫中地形,这个逍遥,却是两者都符合,难道她就是那个凶手?
不——不可能!
徐玉被自己的推测吓了一大跳,想到师娘曾经说起过,当时她在乱葬岗上碰到的人明明是一个男人,并非女人,显然并不是她。但随即又想到,若她有别人相助,也是大有可能,而那个人必定就是影魔帝赵胤熙。
罗天魔帝不是说那人当初从草棚里出来的时候,用黑巾蒙着脸吗?可见在赵胤煦和上官辕文中,必定有一个人认识他,他才需要蒙着脸啊!
但是——理由呢?答玉想不出逍遥非得这么做的理由。
“停下!”徐玉感觉到轿子是向皇宫方向抬去,忙叫道,他这个时候,需要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找个没人的地方,清醒清醒混乱的头脑。
“小王爷,您有什么吩咐?”一个小太监揭开了轿帘,陪着笑问道。
徐玉走下轿来,对小太监和侍卫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个人随便走走。”
“小王爷,这个不妥当吧?”一个随身的近侍忙阻止道,暗想着若是你在外出了什么事,我们可都得陪葬。
“有什么不妥当的?”徐玉冷笑道。
“我们奉命保护小王爷的安全,这是王爷亲自吩咐的。”那个原本说话的侍卫忙又道,尽管是杨先之吩咐下的,但他们谁都知道,如今的这个小王爷,可是汉王殿下失散多年,刚刚才认了的儿子。如今巴结好了他,将来不愁有飞黄腾达的时候,但若是他稍微有一点闪失,他们就是百死莫赎。
“不用!”徐玉摇头道,“你们先回去,谁敢不从,以抗命处置!”说着也不理会众人,径自离开。
众人眼见他说得斩钉截铁,只得任随他去,自行回宫而去。却说徐玉一个人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间,竟然又走到了一鸣轩门口,当即停下了脚步,站在了门口,就在这个时候,一人从背后叫道:“徐公子,真没想到,又碰到你!”
徐玉一呆,转身看时,却见周天昀正站在他身后,于是笑道:“原来是周兄,如今大考在即,周兄想来是胸有成竹了?”
“徐公子取笑了!”周天昀苦笑道:“对于这次的科考,我可是一点信心也没有。”
“哦?怎么会,周兄太谦虚了!”徐玉笑了笑,指着隔壁的酒楼道,“周兄若是不弃,我们不如过去喝上两杯?”
“也好!”周天昀本对他应有好感,也有意结交,当即忙点头应允,两人一起到隔壁的酒楼坐下,徐玉随口点了几个菜,要了壶酒,两人喝了几杯,说了几句闲话,无非就是这次的科考话题。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徐玉眼见他言辞之间,似乎闷闷不乐,心中好奇,问道:“周兄好象有着什么心事,不知能不能略说一二?”
周天昀见问,当即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徐公子难道不知道吗?这次的科举,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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