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星志
毁坏的炮塔、断成两截的军舰……什么都有。
仿佛意识到,单纯的逃亡,引来的只是更肆意的屠杀,开始有部分船只,调转船头,对雷莫夫舰队做出零星而无效的反抗。
以一艘宇宙母舰为首的二十艘船,勇敢地把船回转,躲在一堆陨石的中间,向这支庞大的战舰群发出卑微的炮火。
理所当然地,遭到近百艘战舰围攻,平均每艘舰被打中二十多炮的它们,很快地变成了宇宙里的残埃。而为首的那艘宇宙母舰,在舰身发生了不下十次的狂烈爆炸后,也踏上了坠灭之旅。动力失衡的它,就这样船头一偏,毁撞在旁边一块巨型陨石上……
当然,这一切,只是让卡邦尼人的战意再攀高峰。没有理会这些,雷莫夫舰队笔直地冲了过去。
“冲!冲!冲!不要理会落后的舰只,全部给我冲!一艘也不要放跑。”雷莫夫的话语,转化为更加激烈的速度和攻势,所有的卡邦尼战舰,都发挥了水准之上的攻击力。
渐渐地,他的舰队开始接近飞云舰队的核心了……
在他贱肉横生的粗犷脸上,绽露出狰狞的笑容,这样子,让他的部下联想起那些因捕获猎物而不停地流着口水的饿狼。
不过,他并不知道,刚才那艘好像已经坠毁的宇宙母舰正是军火库号,而里面,有人也在对他的战舰屁股流着口水。
“泛着光亮、白白嫩嫩的屁股我最喜欢了。嗯!真想现在就咬他一口……”卡法从瞄准镜里看着卡邦尼战舰的尾部,心里直发痒,一双粗厚的大手,也在光束炮开火键上方不停地伸缩着,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快乐而热身。
“亲爱的,小心点,别碰着按钮了。”玛莎佩拉·隆塔用她泛着黑珍珠式光亮的玉手,轻轻地爱抚着爱人的颈项。
“放心!我不是那么不知分寸的人。”
“可是,我从未看过你这么兴奋啊?”
“因为我从未有机会可以一次过把二十艘船打下来……甜美的果实,为什么总是让人那么兴奋,却又不让人一下子把它全摘下来呢?”由于准备工作尚未完成,卡法只能继续无奈地压抑着自己渐渐兴奋的神经。
舰桥上,残阳问飞云:“你怎么能肯定,军火库号一定能撑得住?”
“呃,要打人,首先要学会挨打。而军火库号天生就是挨打的好料子,不拿来干这个,太浪费了。”
“那你怎能肯定,你能骗过敌人。”
“这个嘛!经过我们对坠毁战舰长时间的观摩和实践,我们认为这没问题。军火库号本身就像垃圾船,已经够难看的了。这道理,就像是让一个衣衫褴褛,满脸污泥的人去假扮乞丐一样,不用装也会有人向你的兜里扔硬币。当然,为了看起来更逼真,我还特意让强尼弄了十多次定向爆破出来。”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真的不行,那……”
“没关系,我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最坏情况就是,黑猩猩隆塔会亲自接应我们。”
“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这次只是单纯的冒险。”
“就是啊!就是啊!”飞云一脸平和地搭腔着,可是心里却在对残阳直吐舌头。
忽然,飞云发现,自己的通讯兵费列正在擦着冷汗。飞云顿时一惊,难道说,这家伙在无聊的时候,又偷听了自己的通讯?
不管三七二十一,飞云拔出配枪,唰地扔了过去。
“哐”地一声,枪托准确地让费列的头长了一个包。
“来人啊!这家伙又偷懒了。把他给抬下去。”指着晕倒的费列,飞云大喊道。
没有人出声,大伙识相地把他抬了下去,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费列因为偷听而被舰长“灭口”的。这并不是第一次了……
“……”残阳无语,他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加入了一个恶魔的大家庭中。
不过话说回来,在战争中,炮火只击损舰身一处,却让全舰人员死光的例子实在是太普遍了。像飞云这种先让战舰发生多处爆炸、然后全舰人员保持静默、利用自身特有的三层特殊装甲躲过敌人的生命探测的高明做法,的确让人叹为观止。演戏逼真到这份上,残阳也不得不佩服飞云了。
~第十六章~
对于飞云来说,布下的陷阱,正慢慢地发挥作用。可对于雷莫夫来说,即将到来的一切,可以说是突如其来……
“敌方飞弹自背后来袭,数量……八千……”监控员的惊叫,到最后竟变成了近乎怯懦的蚊哼。一方面是对情报的惊讶,另一方面却是对情报的怀疑。
原本盯着侦察屏幕的另一位监控员,却愕然地表示,在舰队后方找不到敌舰的踪影。
交杂不定的乱流,就像让人永远也捉摸不透的宇宙风暴,让雷莫夫的理智一下陷入了茫然的混乱中。
这是……怎么回事?
短暂的发怔过后,接踵而来的是监控员更尖锐的叫声:“危险!有飞弹直击!”
并不需要雷莫夫下令,驾驶员和火控兵已经熟练地做出一系列快捷有效的动作——放出飞弹诱导器、做出回避动作、并把加强船尾的防御罩能源。
好比在菜叶上做着高难度体操动作的菜虫,雷莫夫的旗舰奔马号在一轮左闪右避之后,还是发现,一枚飞弹射刚好封死了自己的回避路线。
“小心——快把它打下来——”脖子暴显着小指头粗的青筋,雷莫夫发出了连他自己也想象不到的大声吼叫。
然而,或许是有了必死的觉悟,驾驶员对着雷莫夫大喊:“打!你叫我怎么打?难道用口水吐它不成?”
没工夫反驳部下,雷莫夫已感到一股类似看全息电影的震撼感。几乎是左右上下同时摇晃,一股猛烈的桔黄色气流,从左手边不远处的大门炸冲而出。附近的人,就像被打出去的高飞球,以各种各样的奇怪姿势,摔倒在地板、操作台和别的人身上。
实际上,雷莫夫还是很幸运的。飞云为了凝造大军突袭的量化性错觉,特意采用了驱逐舰用的小型飞弹。
因此尽管击中了奔马号,但并不致命,只是侧舷上破了一个大洞,死了几十人。
旗舰永远是受到优待的,同型号之中,旗舰往往拥有更为高强的攻防能力。
只是,奔马号能承受的炮火,别的战舰就不一定可以了。自古以来,不论是坦克还是战舰,总是前头装甲厚,后面装甲薄。卡邦尼的突击舰,更是把这个原则,发挥到极限。
正前方极度强大的代价,就是正后方极度的弱小。在实际中,卡邦尼突击舰的尾部,比其他任何舰种更不堪一击。
很多时候,军火库号上发出的飞弹,并不是完全击中敌舰的,仅仅是擦过引擎侧翼,就引发了引擎的连锁反应——轻微爆炸、动力失衡、再爆炸、大爆炸。
这种情况,好比是一个针孔大小的伤口,却引来无法想象的大出血,导致本体的死亡。
不消一秒钟,饱含光与火的力之狂澜,已席卷了整艘战舰……
仿佛是为水晶般的繁星进行点缀,黑色的星空中,不断扬起一团又一团的焰火。而且,这焰火大有连绵到宇宙的尽头之势……
单单是军火库号,并没有那么大的威力。若是再加上暗藏在宇宙飘浮物之中的高性能对舰遥控炸弹,以及七百艘联邦战舰的回转反击,这就是另一个复杂的数学问题了。
数量和质量的差距,在混乱之中,得到了最大程度上的弥补。此刻的奔马号,已经在潮涌般的能量乱流中自顾不暇。一波波爆炸引起的能量狂流,则轻易地切断了卡邦尼各舰之间的通讯系统。
对于他们来说,能够了解到的:只是在正后方遭到相等于五百艘战舰的飞弹伏击,以及他们的旗舰在第一轮攻击里中弹了,失去联络。还有,最重要的是,现在他们正遭到围歼。
围歼跟围攻,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前者的性质比后者严重得多,也可怕得多。其实只要他们能稳住阵脚,那七百艘战舰的围攻,顶多只能算是临死前的悲鸣而已。
可当卡法舰长的神炮,把一艘又一艘的分舰队旗舰埋葬在地狱冥河时,这对于卡邦尼人来说,就是围歼了。至少,他们的长官都被干掉了。
在失去指挥的情况下,不可避免地,逃散开始了。更多的卡邦尼突击舰,向联邦军露出他们那脆弱不堪的侧翼以及尾部……
凌厉的光束炮,像劲风、像刀子、像猛兽的利牙,把卡邦尼的战舰切开、断开、咬开。
卡邦尼人从开始的一边倒式的胜利,变成现在一边倒式的失败,仅仅才过了十分钟。
“兵胜如破竹,兵败如山倒,看来,就是用来形容这场面啊——”在飞云身旁,残阳发出了不一样的感叹。
飞云却听出,这里面充满着酸溜的味道。的确,对于并不算是叛徒的他来说,要这么快地转换角色,毕竟困难了点。
飞云笑了笑,道:“再好的小提琴,放到不识音韵的蛮汉手里,也只能是废物。极端的战法,也只有高智慧的极端之人才可以用啊!”
残阳正准备搭腔,强尼的通讯来了。
“飞云,回收完成了。天!我从未试过,在这么短时间里准备好这么多导弹发射架。累死我了。”强尼看起来,一面倦容。
这也难为他了,在飞云让军火库号假装被击沉后,等卡邦尼军一过,强尼就急急忙忙地指挥众人,把仓库里近两百个导弹发射架搬出军舰外。
然后,还得和时间竞赛,在卡邦尼人跑出射程之前,把所有飞弹对准他们,以便一次过齐射,造成最大伤害……
“谢谢你啦!强尼!有命的话,我请你喝酒。”
在两人对话的同时,围歼战,也渐渐进入了尾声。雷莫夫撇下一大堆不断发出求救信号的己方救生舱,带着他仅剩的三百条船,以不亚于进击速度的高速逃跑了。而飞云则收编剩下的六百艘舰,向回廊方向驶去。
而在行进的同时,他们从友军最后的通讯中,得知另外两支逃亡舰队的惨况:两边的境况如出一辙,先是受袭,然后抵抗,最后在投降的资格都被剥夺的情况下遭到全灭……
进入熟悉的回廊,众人的心情不见得好转多少。感觉上,卡邦尼人就像一个躲在自己影子里的杀手,随时会跑出来捅自己一刀子,偏生自己又无法摆脱自己的影子……
虽然听飞云说,回廊里其实暗藏一条通往中银河自由都市的密道,可是,凭着这六百艘战舰,要在卡邦尼和拿斯特两大帝国之间的夹缝逃生,谁也没那个把握。
“喂!大伙打起精神来。现在我们可是主场作赛啊!在开打之前,我们已经赢了一半。更何况,还有我这个回廊之王坐镇,大家应该很有信心才对。”路加在舰桥上乱放话后,理所当然地引来众人的围攻。一时间,路加被那些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帽子、鞋子、水杯、拔掉能源夹的枪,给活埋了。
看着路加的窘相,飞云心里直发笑。刚才那场仗,因为放置了太多的炸弹在卡邦尼战舰周围,所以并没有路加出击。现在看来,这家伙不单是手痒,而且连皮也有点痒痒了。
路加虽然惹人讨厌,但他懂得做人的分寸,不用自己说,等会儿若是真的开打。他一定会尽全力,用他那潜藏在怀里已久的锋芒,刺穿敌人的胸膛。哪怕,敌人是“紫玫瑰”……
此时,强尼走过来,对飞云道:“情况不妙。光束炮能源还可以就地用太阳能补充,可是飞弹基本用光了,顶多再来一起齐射。”
“你的意思是,我们只有力气再打一场吗?”
“嗯!”
“前后夹击,不妙啊!”飞云话是这么说,可是路加、强尼、残阳三人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到对死亡的忧心。
“又有妙计?”残阳发现,自己对飞云每多了解一分,对飞云的不认识又多了一分。
“妙计算不上,不过对于雷莫夫那个长着猪脑袋的勇夫来说,足够了。”
“那……拿斯特呢?”强尼问。
“这个……我们不是有路加吗?”
“我?”路加大感奇怪。
“你不是常说,对面整个紫玫瑰连队都是你的后宫吗?我们把你献出去,最起码也可以让对面的人替我们联名上书,让我们加入,要不,来个体面的归降也不错啊?”
飞云的话,让路加马上倒抽一口凉气。而其余两人,脸上也不怀好意。
无法排除自己被当成种马高价出售的可能性,路加的表情显得相当牵强。他嚅嚅地哼道:“这个嘛……要我们提前预想一百年后的美好光景这是不实际的。不如我们还是先想想如何摆脱卡邦尼的追击吧!我们给了卡邦尼好看,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们,至少,还会追杀我们一次。”
“是啊!老大,快把计谋说出来,好让大伙安安心。”觉得没有必要再为难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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