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狐戏江湖





  金凤这时才开口,道:“大姊,丐帮怎的也有收据?” 
  说着由秋月手上拿来一瞧,竟有十万之多,不由惊“哎”一声,道:“怎么这多………” 
  玉凤公主检视着小刀、金铃,脆声笑道:“你不是说要盖庄院吗?先把钱送去,金老伯才好办事情啊!我想现在离九月十五只有十天,还是早早定案,才好登程赴会。而这一去,还得去京师转一转,哪天能回来,真说不定!所以,这边的许多事,都非得先安排好才行。” 
  她命秋月拿了信稿,又道:“走,咱们找亲娘商量一下,这信若是可以,也以早些送出为宜。” 
  于是双凤率了四侍,循声找到后面绣坊,方始见着胡燕娘。坊中近千名绣工,瞧见天仙化人般两位少夫人一同光临,不由喜心翻倒,争着涌上前行礼叩安。 
  胡燕娘含笑旁观,也不阻止。玉凤公主却觉得打扰了工作,不好意思,便脆声宣布道:“各位姊妹,请坐回原位,不必移动,本宫远在北京宫中,便久慕绣坊之名。如今嫁入本坊,日后与各位亲近之时必多,日常见面只行常礼即可,千万不可把本宫当外人才好。” 
  这番清脆之声,人人入耳清楚,如饮琼浆般舒服自在,不由齐声鼓掌叫好,各自回归本位。 
  玉凤公主将手稿呈给胡燕娘观看,自己却拉着金凤,逐一去参观绣工作业,并不时脆笑着赞美几句,只把一干刺绣少女,乐得笑得像中了大奖一般。 
  一圈走下来,胡燕娘也把信稿看完,交还予她,笑读道:“贤妇四德俱备,无美不俱,你瞧这些人多服你啊!信也写得好极,但若请苏姑娘也写两函,一封给她父亲,说明加入本坊经过,一封拜托堂伯父苏刺史,就更加有力量。” 
  玉凤公主脆应道:“玉璇妹妹的信一定会写,媳妇这信,亲娘既然认可,缮正之后,明晨便交节使府快马递送。不过九月十二、三福星哥便须赴泰山之会,这婚礼只怕是来不及了。” 
  胡燕娘笑道:“小竹圆房之事,今晨老爷已公布坊内,定在今晚酉时。苏姑娘之事,等她爹有了回音,再定夺吧!不过若想速成,不一定要在此地举行啊!泰山、北京、济南,都有咱们的分号,只要她爹同意,在哪儿行礼还不是一样?” 
  玉凤公主脆笑道:“有亲娘这句话,媳妇心中笃定多了。若是苏家非眼见女儿出嫁不可,咱们在泰山会后,去趟抗州岂不更妙?” 
  胡燕娘忍不住拍拍她香肩,笑颜如花的道:“还是贤媳想得周到!你们趁年轻到处走走,顺便也巡察一下,分号营连情况,一举数得,果然妙极!” 
  于是双凤告退出去,但回到灵凤居,直等到晚饭时刻,福星方才春风满面的走了出来。 
  后面跟着的小竹,一身青气不但去净,玉颜更是艳若桃红,隐隐泛浮着一层宝光,体型亦似丰满许多;尤其胸前双峰,挺耸如笋,更衬得腰细腿长,曲线动人之极。 
  她一见双凤远远坐在大厅一组石桥锦垫之上,娇唤一声:“大姊、二姊……” 
  举步间,人如闪电,已跨过数组家具碧树,跪伏在地,激动得有些哽咽,道:“多谢大姊、二姊成全之意。据少爷说,小……小妹求功心切,催化了所有阴气,若非少爷及时调解,只怕……小妹已难与姊妹们一起生活了……” 
  双凤同时拉她起身,玉凤公主脆笑道:“有少爷在,万事不愁。目前雨过天青,竹妹玄功只怕已超越愚姊了吧!” 
  金凤亦低声笑道:“再告诉你个好消息吧!亲娘与老爷今晨已公告坊内明定今夜酉时与少爷圆房,明日起你便是正正式式的三夫人了。” 
  小竹“啊”了一声,有些惊愣。玉凤公主拉她坐在一边,接口道:“等会儿你须去前厅叩拜祖先公婆,现在先去好好打扮一下吧!” 
  小竹恭声应了,退回房去,一边恭立多时的苏玉璇,上前两步,自动跪叩,垂头细声道:“少爷为三姊舒散过多阴气,一时从权,将小妹唤去,事先未能禀知大姊、二姊,千祈恕罪。” 
  双凤又拉她起来,按坐一旁,玉凤公主笑道:“妹子既已誓为四妹,共事君子,何罪之有?再说事急从权,无悖理法,四妹快不要如此说法。” 
  苏玉璇这才抬起头来,细声道:“多谢大姊、二姊。” 
  双凤见她玉面泛光,目闪异采,玄功显然大有进境,但脸上那一副含羞带喜的情态,又十分惹人怜爱。玉凤公主忍不住捏捏她面颊,悄声脆问道:“妹子对少爷还满意吗?” 
  苏玉璇霎时连耳根红透,垂目忸怩半晌,却仍以细如蚊鸣般声音道:“少爷真神仙也!他先以移元大法,为妹子输入三姊多余元阴,又助妹子融为己有,最后才用………阴阳互济之术调理阴阳,使妹子脱胎换骨……妹子佩服死了,哪会不满意?” 
  福星这时也走过来,坐在一旁。双凤见他精、气、神更加充足,白磁一般的脸上透出婴儿般嫩红,黑白分明的一对大眼睛,开阖间不但隐射神光,更似有着一股神秘能量,只要是被他的眼光罩住,便不由你不把心扉打开,想把他那俊绝潇洒的影像,永远永远的关在里面。 
  双凤心中不约而同赞叹一声,玉凤公主忍不住摸他的手,柔声脆语道:“哥哥精神大佳,玄功必又精进不少,但一日未进粒米,该饿了吧!” 
  福星经她一提,也觉饥肠正在抗议,便望望桌上饭菜,起身道:“真的快饿死了!你们还不起来,等什么啊?” 
  玉凤公主等三人忙陪他就坐,却命春花去请小竹。小竹在梅、兰、菊三人相助下,已换上粉色新衫裙,秀发也梳成凤髻,耳垂上垂着两枚长型水晶坠子,莲步中晶坠摇荡,不但仪态极美,更已具少妇风韵。 
  金凤磁声赞道:“竹妹这一妆扮,不但像个新娘子,更像个贵妇人呢!” 
  小竹落落大方的道谢,道:“多谢二姊夸奖!” 
  福星朗笑道:“别多礼啦!快快坐下吃饭,等会不是还要去前面祭祖吗?” 
  饭中玉凤公主将下午所办之事说了,又道:“璇妹也快写两封信,明儿一早传送杭州,若是令尊爽快,十天之内必有回音,那时咱们再去泰山,就安心得多了。” 
  福星笑道:“好,有两位贤妻替为夫打点,省了不少功夫。小兰记着传令,明晨卯初,命三十六卫来此集合。” 
  小兰欣然应是,金凤又将在钟山之阳,由丐帮建庄之事说了。又道:“大姊主张,建庄地形与草图须得哥哥亲自勘查规画,怕是不合哥哥之意,哥哥何时有暇去瞧瞧呢!” 
  福星匆匆放下饭碗,笑道:“今夜夜色尚佳,大厅前行礼之后,咱们一同踏月前去如何?” 
  金凤笑着望望小竹,道:“今夜堂上订为竹妹圆房之喜,若……” 
  小竹笑道:“这只是礼数而已,实际上今夜是二姊轮值,怎还推在小妹身上?” 
  福星朗笑起身道:“快别争了!咱们早去早回,有一个更次便足的够了。” 
  五人净过手面,福星着上长衫,在八名女侍前导下,去到前厅。 
  前厅中不但已备齐香案,坊内主要干部也已聚齐,他们在李信、李勇引导下,先祭拜了天地祖先,再拜了堂上排坐的一干尊长,夫妻交拜,最后则由小竹一人,又叩拜过先入门的玉凤公主与金凤。 
  李镇远起身,洪声宣布道:“小竹今起改名玉竹,复还本姓刘氏,位列少主三夫人,凡属本坊中人,今后必以三夫人尊之,违着交执正堂议处。” 
  厅上四周罗列观礼的各级主事,一体洪声而应,司仪李勇喝道:“属下各职司,叩见少主三夫人!” 
  众属下依令行叩拜礼,李勇又喊:“礼成!鸣炮!” 
  鞭炮声中,胡燕娘代表各夫人赐下一张礼单,玉竹跪接叩谢,一对新人才在双凤、玉璇及八名女侍拥护下,重又步回灵凤居。 
  留守的小兰、秋月、可人、如意等,自也免不了道喜拜见。一切俗礼过去,福星脱去长衫,道:“走啦!带两坛酒去,咱们到钟山之阳一面庆祝一面勘查地形,岂不更妙!” 
  于是一行四女一男,手牵手说一声走,眨眼之间已失去踪迹。 
  一路上,福星位居正中,左手挽着玉竹,右手挽着玉璇,边走海传音教导两人“芥子步法”。双凤分列最外边,另一手则各挽了一个竹篮。 
  五人掠飞如电,不多会已达钟山之阳。福星神目如电,放开众人,先疾速的飞掠一圈,看清了地形地物,最后才在半山腰一方巨石之上停住,招呼四女过去。 
  福星命玉竹在竹篮中取出酒器、文房四宝,藉着月光,明察秋毫之神目,先将整个地形画下。 
  接着又凝立当地,闭上双目,以天眼扫视各处。顿饭之后,方始以巨石为中心,画了一张建庄草图。 
  玉凤公主等目力已能暗中视物,见他涂上几笔,已见庄院神髓,虽都在心中赞赏,却只有玉凤公主提了疑问,道:“这片向阳地形开阔,林木繁盛,虽是建居好地方,但附近并无泉水溪流,将来饮水如何解决?” 
  福星举起酒杯邀大家共饮,笑道:“贤妻责问的是,但你瞧左近松柏繁茂,多属百年以上巨树,若无水源,不早枯死了吗?依我观察,这巨石之下,不足五丈之处便有一道寒泉暗流,只要开一深孔,泉水必然涌出。而这巨石四周,说不定还可以建一池塘呢!” 
  他跃下巨石细细丈量,又在另一纸上画一草图,并在巨石边左右各五丈处,一片壁立数丈之岩石上,以指力划出两个门户,道:“由这两处开凿石块,不但可得石材建屋,更可开出两座洞府,岂不一举两得?” 
  金凤道:“洞庭丐帮总舵亦在君山上开有石室,记得老爹说过,乃七袋长老石中坚所建,只不知他还在不在?若是还在,就好办了。” 
  福星就在月下挥毫如飞,不多时画出二十多张,笑道:“金陵多石,石匠必多,这草图只是大要,细部设计,就烦请岳父聘请专家另行规画,再依图兴建吧!” 
  玉竹做惯下手活儿,便替他收拾起来,又斟上酒。福星邀四位美娘子连干三杯,藉着五分酒意,正想拥着每个娇妻索吻,忽听山阴隐隐传来一阵低微语声。 
  他心中灵机一动,凝神挺立,以天耳通仔细一听,便听见一苍老沙哑声音,道:“老大,听探子说,天衣坊中隐有高手,咱们的四个徒弟已然失踪。而前几天北五省三十多人还未照面,便被人全拿住了,事后虽全放出来,却个个垂头丧气,如丧家之犬。依小弟之见,咱们不如等到九月十五之后,再行动手,那时他们的主力必然去了泰山,再动手就容易多了。” 
  福星听了这话,已猜知对方身分,乃道:“璇妹,你在家中见过黔中双仙吗?” 
  苏玉璇一愣,细声道:“哥哥怎的忽然想起这事?妹子在杭州时,只偷偷看过他们一次。” 
  福星又问道:“可听过他们说话?老二的声音是否苍老沙哑?” 
  苏玉璇奇道:“哥哥如何知道?那老二只有一条腿,形容丑怪如鬼魅,声音果然沙哑得很,至于老大,则是个瞎子。” 
  福星微微一笑,道:“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两人已然潜来金陵,现在正躲在山那边,想算计天衣坊呢!” 
  四女勃然变色,一同起身,金凤道:“走,咱们过去瞧瞧,所谓黔中双仙到底是何怪物?” 
  福星点点头,当先缓步登山。玉竹收了竹篮,与玉璇各提一只,随在双凤之后,并肩而行。五个人看似缓行,但举步已缩地二十丈,顿饭光量,越山而过,到达山阴。 
  山阴腰间暗影中有间庙宇,隐隐闪现灯火,而阵阵语声,便是从中传来。 
  五人闪电般一掠而至,轻若羽毛般落在院中,福星清声一笑,道:“庙中住持在吗?进香的来了。” 
  大殿及两厢,一阵刀剑出鞘之声,数十名大汉一齐涌现,只是个个衣衫不整,显然都已睡了。 
  其中只有大殿正中出来的二人,衣衫尚称整齐,只是一个独腿,右手拄个铁拐,面目狞厉可怖,须发纠结一起。 
  另一个手执丈余铁杖,双目翻白向天,白发白须,面目一般可憎,衣着倒甚干净。 
  那瞎子鼻子吸了几下,嘿嘿厉笑道:“老二,来人可是美貌的小妞儿?怎的这般香?” 
  独腿人哑声狂笑,道:“大哥,果然有四个美貌如仙的妞儿,还有一年轻小后生,长得也俊得很呢!” 
 
 
 
  
 第三章 愤杀双怪
 
  其他诸人黑暗中眼力虽差许多,但瞧见一个个玲珑曲线,早已目瞪口呆,垂延三尺了。 
  福星瞑目扫视一周,见众人个个一头黑气,已是恶性重大、百死莫属的凶徒,不由清声朗笑道:“各位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