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传
人类士兵并不欢迎这群不请自来的客人,但木力毫无身为客人那种不受欢迎就应该赶紧离开的觉悟。跃出令人憋气的大坑后,木力发出一声裂云碎雨的激昂长啸。
现在,又可以杀人了!
一瞬间,城门口的卫兵突然觉得沉静如水的大地似乎猛烈沸腾起来,兽人们雄劲刚猛可怕的脚步声,摇天憾地,狂风暴雨般袭卷而来,在眼前这片涩涩灰蒙的大路之上倾泻奔逐着。
一个戴着准尉军衔的年青贵族大声命令:“报警!快报警!敌人只有一百多,我们撑几分钟就会有援兵了!”
绝望的老兵以怜悯的眼神看了年青的贵族一眼。下位贵族改善自己的生活,提高自己门第最好的方法就是参军。可是眼前的这位年青贵族,看起来已经没有那么好的命了。老兵握紧手中的长矛,矛锋惨厉而青白,泛起一层淡淡的浮光。对他而言,生命最有力的保障,不是援兵,也不是战友,而是手中的武器。
老兵注视着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兽人。那个兽人的模样与人有些相似,那张狰狞并且长着毛的丑脸让人不敢恭维,他身高大约有二米四以上,穿着一副有些走样的银黑色的重装铁甲。老兵知道,兽人当中能够穿上铠甲的,往往是最强悍的战士。老兵眯着眼睛看了看,更加绝望了。那个兽人的头上戴着象征部落首领的头饰。与人类不同,兽人首领毫无疑问是部落中的第一勇士。老兵的目光移到身边一个瑟瑟发抖的年幼士兵的身上,他被领头兽人手中不住晃动的巨斧吓坏了。那两柄巨斧的刃面接近半米,在阳光下闪着森森寒光。
老兵最后环视了这个小组的队员,许多人失血的脸上表现出僵化的惊栗。这是看这些朝夕相处了半年以上的队员最后一眼了。凭借丰富的经验,老兵心里明白:一个兽人首领已经足以击杀整个小组的成员,何况兽人首领的身后,还跟着同样狰狞的九十多个兽人。
叹息一声,老兵将手中的长矛握得更紧了。
扑——一蓬热血迎面飞溅在老兵的脸上,在巨大的震憾之中,老兵的眼帘里出现身旁一个战士在狂嘶之中倒下的景象。
速度太快了。老兵在心中发出绝望的叹息,握着长矛狠狠地向那个正沉浸在快感中的兽人刺去。
“稳住,稳住,并排守在城门口,别让他们……”
后半截话,随着年青贵族飞起的半截头颅而消逝。不过,活着的人都明白年青贵族后半截话的意思,年青贵族生前所担心的的事正在发生:冲到城门口的兽人正在用粗重而锋利的武器砍着门口的铰链。
“我还没有死吗?”老兵惶恐地想着。他趁着一个兽人正开心地砍杀了另一个士兵,将手中的长矛刺伤了那个兽人的大腿。老兵最后的一个念头是:我居然犯了这样的错误,一个老兵居然会犯下这种无法原谅的错误!我不该忘记刺伤兽人的大腿几乎不损伤他们的战斗力。
……应该刺兽人的头或者胸部……
木力砍倒了城门口最后一个站立的老兵,咆哮着下达命令:“砍断城门的铰链,砍断吊桥的索链!砍!给我砍!!”
兽人们忠实地执行着首领的命令。他们除了喜欢将锋利的刃斫进血肉之外,也同样喜欢破坏人类的建筑物。
史多普城北门,一群兽人开始了他们随心所欲的破坏。不过他们为所欲为的行为很快就受到了干扰。
由于需要草原的马匹,史多普城不是一个要塞,而是一座城市,一个与大草原有着相当密切联系的中转站。这并不意味着,英格兰尼北方两大门户之一的史多普城,其士兵会比克鲁要塞的士兵战斗力要差。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北门内城处已经聚集了数百士兵。闻讯而来的士兵有些惶然,这不是他们所能够理解的情况。谁也不曾想过,战斗力强大的兽人没有扑向正在集结的人类士兵,而是专心致志地破坏城门!第一批到达北门的战士当中,有一名上尉大队长,士兵们在他的命令下开始了有组织的进攻。
英格兰尼人并不想在狭长的通道内与兽人进行肉搏,在上尉大队长的命令下,弓箭手开始向兽人射击。
没有沾上毒素的箭头只是微微困扰了兽人。几名被射伤的兽人嗥嗥大叫着准备冲进人类士兵当中的时候,木力大吼一声:“竖盾!”
听到这个命令后,带着盾牌的兽人连忙走到最前面,竖起了两米多高的巨盾。兽人并不熟悉如何使用盾牌这种防具。有的巨盾交错在一起,有的巨盾之间却出现长达一米的空隙。某个又被射的兽人怒嚎一声,即将失控。这时候,木力以兽人语低声说了句什么,所有的兽人都象着了魔似的既兴奋又颤栗起来。木力说的那句兽人语,是神魔大战中兽人常常高呼的一句话:“魔王万岁。”
看到兽人居然死守着城门口不肯进攻,上尉大队长心里充满了恐惧。他甚至怀疑面前并不是兽人,而是一百多个化妆成兽人的人类。正在进退两难的时候,史多普城代理城守戴玛克的出现解救了他。
戴玛克看着眼前的部队,大声命令:“持盾剑手小队前进。如果不消灭敌人就逃回来,按逃兵处理。重骑兵列队预备!”
在这种近十米长的狭长通道中,对付兽人最好的的兵种是重骑兵。可是重骑兵必须成队列成能形成足够的冲击力,现在赶过来的重骑兵并没有排列好队形,有的人甚至没有穿戴好盔甲或是头盔就匆匆地跑来了。只有最先到达的持盾剑手已经排成了整齐的队列。
戴玛克暗叹自己的不幸。原来的城主因为拒绝接受一项上级的人事命令因而被调离,因而戴玛克被临时任命为城主。原本以为是一件好事,却没想到刚上任四天,就碰上有这么糟糕的事发生。
那种一手拿着短剑,一手持着廉价的藤制或木制盾牌的持盾剑手,并不能克制兽人。可是目前这种情况,只好牺牲他们赢得一些宝贵的时间了。
几乎每个持盾剑手都在流着冷汗。他们体验着震颤灵魂的死亡恐惧,同时也在咀嚼着刻骨铭心的痛苦记忆。他们愿意站在城墙上扔下巨大的石块,也愿意用长剑居高临下地刺着那些头上冒着血、痛苦嚎叫的兽人。可是他们绝对不愿意正面与这些高大威猛,蛮暴顽强的兽人相抗衡。
木力望着排着参差不齐队形冲过来的持盾剑手,兴奋得浑身颤栗。可是木力不敢擅自离开城门口。魔王大人对他的命令是:如果离开城门口,就活剥了他的皮。
一股股灼热的战斗冲动刺激得兽人粗大的神经,木力感觉体内似乎被火灼烧一般,这种灼热甚至可以令他忘记被剥皮的恐惧。可是木力无法忘记魔王大人的命令——那种带着金属颤音的命令。
“霍克,你率领五个持斧者原地防守。不许前进半步!”
“三十名持盾手按魔王的计划,在霍克身后排成五层防线,一步也不许后退!”
近了,更近了。
“叮。”
剑与斧在空中猛烈地接吻,虽然剑的主人丝毫没有那种愿望,可是剑还是按着所谓的物理规律划出一道凄丽的抛物线,落入人群之中。霍克迅速劈出第二斧,失去长剑的削剑手来不及以盾护身,他的整个身体被削成两片。地上,一股激荡的血水伴随着红色的、黄色的以及白色的浆状物质,悄然流淌。
与第一个丧命的削剑手并排站立的一个战士,看了看刚才还与他相互鼓励的战友,现在成为两片冒着血红液体的肉体,翻出一个白眼迅速地摆脱了恐惧的折磨——他幸运地在疯掉之前昏倒了。
第一排的另一个战士就没有昏倒的战友幸运了,他完全茫然了。可惜在兽人简单的思想中绝对没有怜悯这种念头。
“既然不加反抗,那么就更容易砍掉他的头。”这是兽人对于战士发呆这种情况唯一的感悟。
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尖叫,这个战士的脑袋没有与身体打任何招呼,就擅自离开了身躯。飞向天空的头颅,引发了其他战士恐惧的尖叫。失去了烦恼的身体,轰然倒地。也许是在遗憾着什么,无头的身体在地上微微抽搐着。
一个穿着武官候补服的中年人无声地出现在狂暴的兽人面前,在这混乱的时刻,他手中的长剑对准霍克的心脏刺去。
第五部第二章
第二章
如果说人类的格斗技大多通过学习和训练得来,那么兽人的格斗则更多是出自于本能。巨斧在霍克的手中就象一根轻轻的木棒那么灵活,他的手腕一翻,驾住了候补武官偷袭的一剑。
“福莱!”兽人巨吼一声,差点把附近士兵的耳朵震聋。在斯多普城服役了二十多年的候补武官略通兽人语,他回忆有限的兽人词汇,想弄明白霍克在喊些什么。但霍克并不给候补武官更多的时间,巨斧化作一道锐利的寒光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劈向他的脑袋。
中年人已经为英格兰尼服役了二十多年,显然他还想将服役的年限维持得更长些。这种意愿的前提是不被眼前狂怒的兽人砍死。几乎是出于本能,候补武官抬起左臂上的盾牌护住自己的头部。
巨斧狠狠地砍在老兵的钢制护盾上,几道深刻的裂纹宛转扭曲,那霸道的撞击力劲使他瞬间失去了对左臂的控制能力,他仿佛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
顺着巨斧巨大的冲击力,候补武官的身躯向后滚动,脱离了巨斧的杀伤范围。
“福莱!”兽人仿佛受到污辱一般,又发出一声巨吼。霍克恼怒地举起巨斧向老兵追来。
木力急忙对其余五个兽人再次下达命令:“原地防守,不许追击!”
也许魔王能够完全控制好部队,但作为部落首领,木力并不认为霍克会听从命令退回来。
中年人恍恍惚惚站起来,下意识地向后退。他突然想起那个兽语单词的意思:苍蝇。
中年人摇摇头,尽力将眩晕感从头脑里摇出去。他自嘲地想:那个可怕的兽人杀一个人,的确犹如拍死一只苍蝇。幸亏一个月前成为候补武官,可以拥有钢制盾牌。如果盾牌仍旧是藤制或木制的,自己这只苍蝇真的会被兽人拍死。
持盾剑兵小队长及时对战士们的士气进行鼓舞。“一起上,一起砍他!他只有一个人!”
意识到可以以众凌寡,士兵们竭力鼓起陷入谷底的勇气,拼命用手中的短剑刺向兽人。
一个人的运气不会总那么好。躲过第一击的候补武官最终被霍克追上了。兽人巨大的身躯在追击他时溶入了人群之中。
拥有风剑士实力的霍克,无论是体力、爆发力、腕力还是抗击打力都远远高于身边的人类士兵。
“福莱!……福莱!……福莱!……”
被士兵包围的霍克,每次大吼一声福莱,都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由于数量对比实在过于悬殊,数不清的苍蝇在霍克眼前飞来飞去,将他刺了好几剑,不过霍克毫不在意。因为这种不断杀戮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斧刃,可以将敌人劈成两片。
另一面,可以将敌人砸成肉酱。
有时候实在来不及,一脚踹去,可以将面前敌人的胸部踹得深深的凹陷下去。
“嗷!”
兽人以自己为中心挥舞着双手巨斧横扫一圈后,突然高昂起头嘶吼。身上的肌肉发酵般快速膨胀,青筋象扭曲跳跃的蚯蚓,在表皮上驰行奔窜。此时,兽人特有的淡绿色的皮肤开始发红。
“狂化?……”
中年人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唇,微微颤抖的语调说明拥有二十多年兵龄的老兵此时感觉到恐惧。在这二十多年中,中年人参加了不下六十次与兽人的战斗,也曾经亲眼目睹过十几次兽人狂化。候补武官已经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了,因为近距离接触狂化兽人,其结果往往是被疯狂的兽人所杀死。再过三天就是这名老兵四十岁的生日,可是候补武官已经悲哀的确定自己无法活到四十岁了。
兽人血腥狰狞的脸上,闪耀起无法形容的诡异狂态。
趁着霍克狂叫的时候,一个勇敢的持盾剑手舍命扑向霍克。中年人突然觉得眼眶有种肿涨的感觉。彪悍的勇士以盾护头,连人带剑向霍克扑去。这种策略不能说错误——假如那张盾牌是一面精钢所制的盾牌,而不是那种普通的藤制盾牌。
双手巨斧不仅将藤制盾牌劈开,勇士的身体也顿时成为两截。
“这……才是狂化兽人真正的实力吗?……”
战友的鲜血溅在中年人的脸上。感觉到脸上温热的液体流淌,他咀嚼着绝望者的酸苦。
左臂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候补武官举起短剑刺向霍克,嘶叫一声:“老子不怕死!”
如果同是人类,敌人或许会露出嘲弄的神情,因为实力相差毕竟实在太大。可是霍克满是狂态的脸上,却闪出一丝惊讶。没想到这只一直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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