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传
个人受了轻伤。这个帐篷的最高长官是一名从列兵升为少校的平民,也许正是因为这名上校战争经验丰富、遇事冷静的缘故,这个营帐的损失并不大。
可是,其他营帐的损失有多大呢?
强尼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刚才那个黑暗的帐篷,思维刚刚触碰刚才的那个帐篷里发生的情景,就象被火灼了一般迅速地逃开了。强尼不敢回忆,也不敢理会战友关注的眼神。不顾身上湿淋淋的雨水和仍然向外渗血的伤口,强尼一声不吭躺上行军床。
强尼咬着床角的木头,眼角淌出泪花,久久不能入睡。黑暗中,除了受重伤的那名战士不时呻吟外,偶尔响起强尼叹气的声音。
强尼开始回忆:噩梦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得到浮桥被摧毁的消息开始吗?那时候强尼只是不安和惊慌,用噩梦来形容就有些夸张了。
那么,是在向第三、第十七兵团靠拢的路上吗?应该也不是。虽然敌人神出鬼没,一路不断地骚扰为大军行进制造了不少困难。但是那种程度的骚扰根本就不能影响大军前进的步伐。克劳德公爵的部队仍旧保持着高昂的斗志。
或许,应该从三天前开始算起。
那天,断断续续有一些脸色惨白的私兵从渡口逃到克劳德公爵大军处。
据克劳德公爵判断,附近的敌人只有一万五到两万之间。强尼想不通,加上渡口的守军,那些领主私兵一共有两万五千人。这样的军事力量对比下,为什么渡口的私兵只陆陆续续逃回来了不到两千人。后来从一名败兵的口中,强尼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那些私兵到达渡口后,渡口的留守部队的士气已经快要崩溃了。一些绝望的士兵甚至试图泅渡逃回英格兰尼。可是进行这种尝试带来太多的死亡。不借助船只或者桥梁,一百个人当中未必有一个能够泅渡成功。当两万退回渡口的大军加入抢修浮桥的工作之后,居然成功地建立起了一座浮桥。浮桥建起来之前,尾随而来的布雷西亚大军只是虎视眈眈地监视着渡口的私兵军队。可是浮桥建起来之后,布雷西亚军队却开始逐渐对英格兰尼私兵施加压力。
最初还有一些贵族约束着自己的私兵与布雷西亚军队对峙着,可是从浮桥上逃命的私兵们为了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为了不被前面的人堵住,开始相互砍杀起来。这种气氛慢慢传染,那些担任断后任务的私兵也受到影响。布雷西亚军队甚至还没有真正发动总攻,负责断后的私兵就已经放弃了自己的任务,纷纷加入了逃跑的行列。
一名劫后余生的私兵对强尼讲述:当时的场面混乱极了,渡口的上空交织着哭声、叫喊声、叱呵声和拼杀声。渡口附近被同胞践踏致死的士兵,层层叠叠地堆积起来。一位残暴的伯爵将身前挡路的十几名士兵砍倒后,在快要到达对岸时,却被人潮挤入多芬河淹死了;一位奴隶近侍为了争夺逃路,竟然从背后将一位名声显赫的子爵杀死。类似的例子举不胜举。
浮桥很快就被鲜血给染红了。尸体和那些倒地的伤者,被逃命者无情地抛入河中。河水,也开始变红。那种情景,就象是末日将要来临一般。所有的人都只想着逃命。可是大多数人的愿望都落空了。因为在那个时候,布雷西亚军队发起了总攻。这种情况下英格兰尼人无心迎战,私兵们拼命地向浮桥逃去。
浮桥无法承受那种压力,终于被压垮了。
在浮桥断裂的之后,渡口处的私兵仍然没有从逃命的惯性思维中摆脱出来。他们沿着河岸四处溃逃,或者干脆跳入汹涌的多芬河。不过多数私兵都只是哭泣着请求布雷西亚人接受他们的投降。
于是,接近两万四千人的私兵联军,没有经历真正的战斗就向人数只有一万的布雷西亚军队投降了。
逃过河的,不到两千;争夺浮桥自相残杀的,溺毙的,被踩死的,加上失踪的,大约也有三千;逃到克劳德大军处的,不到两千;剩余的私兵,全部向布雷西亚人投降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强尼有一种强烈的耻辱感。作为正宗的英格兰尼人,强尼象其他英格兰尼人一样,自认为比附属公国的子民更加优秀。可是接近两万四千英格兰尼士兵却对人数不及他们一半的附属公国军队投降了,这种耻辱甚至令强尼产生了灼热的疼痛感。
英格兰尼第四兵团将士普通给予强尼的印象是:极度的狂傲自大。除了第四兵团的长官,哪怕是官衔高几级的军官也无法得到他们正眼的看待。
强烈的耻辱感具有普遍性,几乎所有第四兵团的士兵都忍受不了这种耻辱。士兵们的士气空前高涨。很多人都怒吼着,他们在帅营附近集结,高呼着“报仇”的口号。强尼的战争经验并不丰富,可是他明白:如果克劳德公爵不好好处理这种情况,那么军队就有哗变的可能。
克劳德公爵的个人威望虽然很高,却不足以使数以万计狂热的士兵冷静下来。公爵似乎并不愿意改变行程,然而在这种奇特的情况下,克劳德公爵不得不顺从了绝大多数士兵们的愿望,返回寻找布雷西亚军队的主力。
噩梦,真正开始了。
第五部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部队的士气高涨,却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对象。接近一万五千人的大军象一只脾气暴燥的公熊,在布雷西亚境内气哼哼地横冲直撞。脾气暴燥的公熊不知道敌人在哪里,只好朝着渡口的方向盲目前进。
经过一天的强行军,大部队来到了渡口处。两天前这里发生了令英格兰尼人蒙羞的闹剧。强尼呆呆地望着湍急的河水,五百米宽的河流上,没有浮桥、船只甚至木片。渡口附近的地面上,随处可见的血迹证明两天前这里的确发生过大型的战役。
士兵们凭借着一股怒气来到渡口旁,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克劳德公爵虽然有着“人形猛兽”的绰号,可是这只是形容他在战场上的表现。克劳德公爵对士兵其实是相当和善的。他没有训斥昨天带闹请命的将士,而是好好地安慰了他们一番。然后克劳德公爵命令全军重新北上,以便与英格兰尼第三、第十七兵团夹击敌人,为英格兰尼的私兵复仇!
这样来回折腾之后,士气自然免不了低落了。
可以利用的情报很少。派出的斥候不敢离开大部队较远的地方侦察,因为他们发现布雷西亚有一种可以在天空飞行的机械。后来士兵们才知道,那种在天空飞行的机械被布雷西亚人称之为飞翼。英格兰尼的地面斥候一旦被飞翼发现后,很难逃生。狮鹫骑士勉强可以胜任侦察任务,可是克劳德公爵旗下的狮鹫骑士只剩下十六名了。狮鹫必须得到良好的休息,要不然与敌人的飞翼不期而遇后,如果无法摆脱对方,在单对单的情况下同样将会成为飞翼狙杀的猎物。除了飞翼外,狮鹫骑士更害怕碰上那名骑着黑色巨龙到处闲逛的骑士。单独执勤的时候,遇到飞翼,狮鹫骑士还可以凭借速度的优势摆脱敌人。碰上了敌方的巨龙骑士,如果没有特别好的运气,狮鹫骑士就不可能有任何生机。
强尼跟随着大军重新向北方行进,内心沮丧无比。他也是当初情绪最为激动的人之一。强尼已经被俘虏过两次了,他不能忍受第三次被俘。强尼急需一场战斗来证明自己。可是狡猾的敌人并不给强尼机会。在强尼一心求战的时候,他看不见敌人不见踪影。
急行军消耗了部队的体力,同时也给了敌人可乘之机。当克劳德公爵号召全军将失去的时间抢回来之后,部队从渡口处几乎没有休息就又开始长途跋涉。快要走到目的地的时候,一些身体较为虚弱的士兵和辎重部队免不了落在后面。就在这个时候,辎重部队突然遭遇了袭击。
敌人并不多,只有一支轻骑兵大队和一只重骑兵联队,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冒出来的。派往那个方向的地面斥候和狮鹫骑士并没有回来报告任何异常情况——当偷袭发生之后,经验丰富的将士们猜测:那个方向的斥候大约永远也不会回来报告任何情况了。
轻骑兵冲在前面。轻骑兵的首领个子不高,但是看起来非常结实。看到他的人第一眼就会注意到:他的两道浓眉象刷子似的倒挑着,显得满脸凶悍之气。他右手持着一柄通体血红的长枪,左手高举着公爵近卫队的旗帜。这名骑士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在他的身后,三百名的彪悍骑士排成一排,朝着毫无防备的后军掩杀过来。那些轻骑兵疯狂地呐喊着,清一色的黝黑弯刀反射出地狱般的幽光。
反应最快的弓箭手也只来得及射出三箭,然而稀稀落落的箭支没有对轻骑兵造成任何伤害。轻骑兵们身上银色轻质铠甲和左臂悬挂的直径二十厘米的黝黑臂盾粗暴地拒绝了飞矢的愿望。似乎是为了证明投掷类武器的威力,轻骑兵首领一声令下,三百柄投枪同时飞向英格兰尼人的阵地。在这一瞬间,将近有一百个英格兰尼人与投枪进行了过于亲密的接触。凡是被投枪刺中而暂时没有死去的士兵,几乎全都被牢牢地钉在地上。布雷西亚的轻骑兵杀入主要由私兵组成的辎重部队之前,英格兰尼人的阵地上已经响起了可怕而凄惨的喊叫声。
轻骑兵大队以令人生畏的速度迅速切入主要由私兵组成的辎重部队。轻骑兵只有三百人,可是他们对辎重部队造成的伤害却比一千名重骑兵所造成的破坏还大。他们不是按照排成三到四层的普通攻击阵形排列,而是全部排成一排。一名勇敢的士兵试图阻挡住轻骑兵的去路,以便将敌人的阵形破坏掉。可是轻骑兵右手所持的黝黑弯刀却将轻步兵连盾带臂一同劈断。激射的鲜血更加刺激了敌人的狂性,轻骑兵灼亮的眼睛闪着狼一样的凶狠光芒,他狂嚣一声,将黝黑弯刀划出一道弧线劈向断臂的士兵。刀锋掠处,头颅飞起、鲜血漫射。
敌人的攻击技巧固然令英格兰尼人胆寒,可是无比锋利的优质武器则更令士兵们生畏。轻步兵的常规武器是五、六十公分的短剑,这种短剑如果与其它金属武器激烈碰撞就会产生缺口,因而轻步兵通常不用这种短剑与敌人的兵器碰撞。可是通过许多战友以鲜血换来的教训,轻步兵们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短剑可能会被敌人的弯刀劈断,而使用盾牌抵挡,却一定会连着手臂被一起劈断。
辎重部队的轻装步兵们意识到:那种黝黑的弯刀是每个军人一辈子都梦寐以求的宝刀,可是三百名敌人却人手一把。现在,手中的盾牌纯粹只能算是累赘。
冲入英格兰尼后军之后,三百名轻骑兵集结起来。开始在辎重部队中来回冲杀。短小精悍的敌人首领和公爵近卫的旗帜冲到哪里,轻骑兵就奋不顾身的跟上去。那面一面绣着黝黑弯刀,一面绣着布雷西亚公爵家徽的红色旗帜,在辎重部队的士兵眼中比死神的镰刀还可怕。旗帜所到之处,鲜血染红了大地。
一些鼓起勇气的轻装步兵和弓箭手试图阻止敌人,他们的愿望却被敌人锋利的弯刀击碎了。虽然克劳德公爵本人的私兵训练有素,但是辎重部队中还有许多惊魂末定的其他贵族的私兵。除了士气并不高昂之外,实力上的差距更是无法忽略不计。挡在轻骑兵前进道路上的士兵们纷纷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三百名轻骑兵在首领的率领下,在混乱的辎重部队之中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首领所持着血红长枪显然更加红艳了。然而那种红艳,却无法令私兵产生任何视觉上的愉悦感。触目惊心的红艳,是由鲜血染成。
辎重部队的噩梦显然才刚刚开始。三百名轻骑兵的肆虐已经令他们心惊胆寒了,敌人的重骑兵联队随后又到达了。
重骑兵以完整的冲击队形发动进攻时具有先声夺人的优势。当重骑兵开始冲锋的时候,闷雷般的马蹄声,鳞甲磨擦发出的刺耳金属声,重骑兵整齐如一的呐喊声,无不折磨着防守方脆弱的神经。除了声音外,视觉效果也使士兵们仅有的战斗意志一点一滴地慢慢消失。
重骑兵穿着精钢片所制成鳞甲,头顶着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的银色头盔。他们一手持着圆形盾牌,一手拿着三米长的长矛急速冲过来。那种三米长,带有铁头的长矛在全速冲锋时可以轻易的击倒一个全副武装的重步兵,或是穿过木制或藤制的盾墙把后面的士兵刺穿。如果是正规战斗,如果有足够的士气,辎重部队的私兵或许还可以鼓起勇气站在排好的陈列中坦然迎接重骑兵的冲击。可是在被偷袭的情况下,英格兰尼人完全丧失了正面抗衡的勇气。
由于形势一片混乱,重骑兵的第一波冲击给英格兰尼人造成了巨大的损失。短短的十几秒之内,就有五百多人躺在了血泊之中。第一击之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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