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传
小约翰露出腼腆的表情。“拉库里大人,我的确是独子,我也的确有些害怕。可是我更害怕不仅没有为家里带回荣誉,反而带回耻辱。我的家族以战功起家,家族成员中从来没有逃兵。如果我带着这样的耻辱回家,父亲会打死我的。”
小约翰歪着头想了想,肯定地说:“被父亲打是不能还手的。可是敌人想杀死我,没那么容易!要不,让丁克先走吧,他的妹妹正等着唯一的亲人回家呢。”
拉库里稍稍犹豫了一下,可是蜂涌而至的敌人令他没有太多的思考时间。夏默的反冲锋号令已经响起。在反冲锋号令之后,一声奇怪的鼓声响起。战士们突然感觉身上又重新有了力气。两股人流,重新碰撞在一起。呐喊声、咒骂声、兵器的碰撞声、痛苦的悲鸣声以及垂死的呻吟声,在这小小的峡谷里响起。
各种声音在峡谷里回荡着,将战争的残酷、可怕和痛苦一遍又一遍地传进士兵的耳朵里。
拉库里骑着马向敌群之中冲去,他的身后跟着传令官丁克和一名马迪尔送给他的扈从。三个人组成一个简单而又实用的三角阵,在人流中艰难地逆流而上。
经过一次狂化后,拉库里的体力有些不济了,可是他毕竟拥有白银骑士的实力,手中的宝剑无坚不摧,品质极为优秀的轻质铠甲和左臂上黝黑的臂盾又忠实地保护着主人,三个人在狂乱的玛哈亚人当中仍然艰难地向前移动着。
拉库里一边战斗一边高喊:“史蒂夫。史拉登!……过来,过来和我战斗!……不要象胆小鬼那样躲在后面!……”
在充满各种嘈杂声音的战场上,史蒂夫清晰地听到了拉库里愤怒的吼叫声,可是他没有回应拉库里的要求。
作为智将,如果不是性命直接受到威胁,史蒂夫甚至不喜欢拿起兵器。更何况,拉库里的尊容在正常情况下就可以用凶恶来形容,而史蒂夫坐在马上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拉库里那张由于愤怒而扭曲的脸。
在史蒂夫看来,接近这样一个危险而又可怕的生物,显然是极为不智的行为。他不由自主控制缰绳,令战马稍稍后撤了一些。
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拉库里身后的两名战士都受了好几处伤。那名扈从头部和右胸都受了不轻的伤,已经很虚弱了,他只能软弱地挥动着臂盾勉强招架着敌人的击打。
“保护拉库里大人的背后!……如果拉库里大人找到敌人的主帅,就可以杀掉他……我们就有胜利的可能!”
扈从一边勉强地抵抗,一边艰难地嘶喊着。与其说是在鼓励身旁的丁克,还不如说是在进行自我安慰。扈从的声音断断续续,胸膛急骤地起伏。豆大的汗滴,顺着他的脸往下流淌。
拉库里迅捷地挥动宝剑,刺进了面前敌人的胸部。那个玛哈亚人捂着胸口倒了下去,他在剧痛中呻吟着。然而拉库里无视地上敌人可悲的境况,驾御着战马从他的身体踏了过去。
身后传来沉闷的扑通声,拉库里抽空回头看去。扈从的战马受重伤而倒地,战马压住他的大腿。扈从勉强支撑着,试图将大腿从战马沉重的身躯下抽出来,一名玛哈亚士兵冲上去,手持长剑对着他的脖子用力砍了下去。
扈从的颈部喷出大量的鲜血,他呜咽一声后,再也不动了。玛哈亚人扑向毫无生命迹象的扈从,开始抢夺他身上的装备。
拉库里以沉闷的声音不情愿地对丁克下达命令。“别停留!继续往前冲!找到史蒂夫,是唯一改变战局的希望。”
经过一个小时的混战之后,布雷西亚的将士死伤惨重,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拉库里的身后,丁克的大腿已经血流如注。丁克的神智开始恍惚,显然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
“长官……我可能回不了布雷西亚了。如果您能够回去……请从我的抚恤金里拿一枚金币还给夏猛的亲人……我还欠夏猛几枚银币呢……”
拉库里一剑劈出,他很高兴锋利的宝剑经历如此激烈的战斗后,直到现在还没有钝。将一名敌人的长剑削断,继而砍中了他的头颅。
拉库里答非所问:“丁克……跟着我……我会带你回布雷西亚的。”
“您认识我的妹妹……告诉她……她,哥哥,永远……爱……啊!”
丁克的话没有说完,惨叫了一声。拉库里猛然回头。丁克被一名枪兵当胸刺透。丁克艰难地握住枪杆,将手中的剑掷向对方的脸部。枪兵捂着脸发出惨叫声,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丁克的眼神开始散乱,他猛地从胸口拨出长枪。一声惨叫之后,丁克从马上摔落,仰面倒在地上。
拉库里心中一阵难过。看着丁克开始垂死前毫无意义的抽搐,拉库里在心里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丁克生前最后的请求。拉库里觉得,告诉一位姑娘她最亲爱的哥哥战死在沙场上,这种事他实在做不来。可惜的事,拉库里无法推脱:附近,已经看不到任何部下了。
拉库里望向峡谷的另一头。战场由峡谷的这一面又转移到了另一面,实际上,峡谷另一面也只剩下些零星战斗了。
战斗又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当丁克战死后,愤怒的拉库里施展了第二次狂化。第一次施展狂化,通常可以维持半个小时以上。拉库里的第二次狂化,持续的时间远远比第一次短,只维持了几分钟。现在,拉库里的脑海里完全被“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这个念头所占据。
拉库里最初骑的骏马被敌人杀死后,他抢了一匹敌人的战马继续作战。可是这匹战马前腿突然中了流矢,打了前栽。拉库里翻身落马。但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徒步迎战。一群玛哈亚步兵包围他,喝令这名看起来是军官的人投降。
拉库里一面竭力抵抗敌人的凶狠的攻打,一面愤怒地喊:“神魔大人麾下,只有战死的军官,没有投降的军官。”但是声音已经很弱、很低,不能连贯。
精疲力竭的拉库里又连受两创,一剑砍中头部,一枪刺中他的左肩。头部的剑伤深可见骨,足以致命。拉库里闷哼一声,倒了下去,将主公亲赐的宝剑抛得很远。他的耳边还在响着兵器交击声和砍杀声,他还想挣扎起来再杀死一两个敌人,可是他挣扎不动。
包围拉库里的玛哈亚步兵早就垂涎拉库里手中的宝剑了。待拉库里伤重倒地后,那几名玛哈亚人不再对这名重伤将死的人感兴趣,而是不约而同地去抢夺拉库里扔出的宝剑。为了那柄绝世宝剑,刚才还在齐心合力攻打拉库里的几名士兵为了抢夺战利品开始搏斗。毕竟,那柄绝世宝剑实在是太神奇了。整个玛哈亚公国也未必有这样一把稀世宝剑。
“对不起,主公,拉库里这回给你丢人了……”
“……丁克,我没办法完成你的遗愿了……”
“……夏默,我欠你的两顿饭,你自己记得用我的抚恤金去随便吃吧,反正我也用不着了……”
拉库里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要死了的缘故,在很短的时间内,数不清的念头纷纷涌进拉库里的脑海。就这样想着想着,拉库里突然失去了知觉。
当拉库里陷入昏迷的时候,夏默正在观察周围的情况。
当夏默发现零星的抵抗已经不具有任何战术上的意义时,他产生了突围的念头。毕竟,夏默的周围已经看不到自己人了。扈从已经全部战死,而夏默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
“主公,我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但愿主公吉人天相。”
夏默一面挥舞着宝剑与敌人搏斗,一面思考着下一步的选择。“为了留着有用之身继续为主公效力,现在应该突围了。”
夏默拼着背部又受了两处轻伤,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他施展出兰仆所教的身法,奔向峡谷的一侧,然后顺着悬崖峭壁向上攀爬。玛哈亚人看着一个速度奇快的身影从山崖处攀爬逃走,急忙射了几箭。没有任何准头可言的箭,仿佛只是为夏默送行一般。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拉库里突然抬起头,睁开血红的眼睛,他发现身上的装备已经被剥得精光。正在这时,有一群玛哈亚禁军骑着马从他的面前奔过。拉库里从地上拾起一把短剑,用力向模模糊糊的人影掷去,恰好刺中了一个玛哈亚禁军的头部。敌人大叫一声,栽下马去。
“老子又赚了一个!”拉库里在喉咙里骂了一句,旋即又一次失去了知觉。受到袭击的骑兵没有看清谁是偷袭者,他们茫然地向四周看了看,却看不到任何能够移动的活人。提心吊胆的玛哈亚禁军赶紧离开这个古怪的地方。
拉库里袭击并杀死那名禁军的一击,实际上是峡谷之役的最后一次战斗。准确地说,当那名禁军被杀之时,正是令黑衣众自建立以来最为蒙羞的一战正式结束的一刻。
据双方统计资料表明,此役,攻击方共计投入正规步兵三千六百人,郡属等地方部队两千八百人,轻骑兵一千人,重骑兵一千三百人,高级魔法师两名,魔法师七人,见习魔法师十一人。防守方共计三百八十四人。
攻击方黑衣众一个联队损失殆尽,只余下六十余名重伤者。玛哈亚人战死者多达两千三百人,重伤者一千二百人。防守方悬崖两侧的佣兵六十人此战无一伤亡,地面三百二十四名防守者,战死者共计三百一十七人。
第五部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回到马车,我将法兰西斯参与了针对我们的阴谋这一情况告诉了安丽丝。
安丽丝皱着眉思考,我心疼地抚着安丽丝的眉心,想要将她所有的烦恼抚平。
“别皱眉好吗?我喜欢看你高兴的模样。”
安丽丝将我的建议置若罔闻。“虽说阿朗佐没有参加法兰西斯内战,可是阿科尼奥七世能够从三王之乱中脱颖而出,并不是无能之辈,没道理因为塞斯公爵的原因而除掉你啊。”
我反驳道:“阿朗佐在法兰西斯人望颇高,法兰西斯国王希望阿朗佐客留他乡也是正常的。如果阿朗佐与伊莉结婚,伊莉肯定是不会离开塞斯的,那么阿朗佐会长居塞斯。这种结果,阿科尼奥七世自然乐意接受。我看,那个理由够充足了。”
安丽丝咬着下唇点点头。“你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可是你想过没有。完胜英格兰尼第四兵团的事例可以证明,在对付英格兰尼这一共同敌人的方面,布雷西亚是法兰西斯强有力的伙伴。”
“如果刺杀你的事败露——而这种事肯定会传出去,阿科尼奥七世不担心塞斯公爵激烈反弹吗?况且,塞斯公爵已经答应六个月后与阿朗佐定婚,法兰西斯国王没道理这样做啊。”
只要我活着,能让伊莉那么容易嫁给别人吗?再说伊莉要求六个月后才举行定婚仪式,说不定就是等着我去搞破坏呢。可是这种想法万万不能对安丽丝说——至少不能对怀孕后的安丽丝说。
我悻悻然。“我怎么知道那个阿科尼奥七世怎么想?搞不好他有神经病也说不定的。”
“你才神经病。”安丽丝菀尔。
“你猜,会不会是你的那个海盗家臣导致阿科尼奥七世这么做?”
这确实也有可能。曾经听阿拉卡报告过,拉西斯离开沙丝那亚重新客串海盗的时候,除了掠夺英格兰尼的商船外,对法兰西斯的商船也不客气。当时我也没在意,拉西斯本来就与阿科尼奥七世有仇。况且,拉西斯虽然只是客串海盗,如果他完全只针对英格兰尼的商船进行抢掠,那样的海盗行径也太不敬业了。
或许,阿科尼奥七世害怕我发展壮大之后替家臣报仇?虽然收下拉西斯为家臣的时候我确实那么想过,可是这段时间我一直与英格兰尼作战,忙得都喘不过气来,根本就没时间去考虑为拉西斯复仇的事。
我粗重地吐口气。“我看阿科尼奥七世多半还是神经病。现在布雷西亚与英格兰尼正打仗呢,他就算在一旁看热闹也就罢了,居然和宿敌联合起来对付我!”
安丽丝看着我,眼神竟然有些痴了。她呢喃道:“因为夫君的表现实在太突出了。”
“塞斯复国战中,夫君如同一颗极为明亮的新星一般横空出世。在夫君的率领下,塞斯人重新恢复了斗志。双头河战役之后,夫君离开塞斯,竟然导致塞斯隐约分裂。”
我微微脸红。塞斯人恢复斗志,确实和我有点关系。可是我和伊莉回塞斯之前,塞斯人之所以士气低落,是因为失去了效忠的对象。功劳可不能全算在我的身上。至于说导致塞斯内部隐约的分裂,那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
“家臣遗孤被英格兰尼杀手杀害后,夫君悍然率领兽人血洗敌人国家。夫君是大陆历史中第一个以能够率领兽人的人类。而兽人表现出来的可怕战术,震惊了整个爱克斯大陆。”
躲开安丽丝近乎崇拜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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