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传





  也许,这一仗打完之后必须离开比兹堡。
  想到这里,我多少有些沮丧。我已经越来越习惯罗德曼家高级贵宾的身份了,离开罗德曼家之后,一切又得从头再来,实在是不爽。况且,我为“穷凶极恶”耗费了一个蛊虫,还没来得及收服他呢。那种意志坚定的人,即便承受酷刑也不可能在短期内向我臣服。
  摇摇头,将头脑里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开。我盯着盛特拉姆的眼睛缓缓说道:“盛特拉姆,你还是先下去用斗气疗一下内伤吧。虽然短时间内被圣斗气伤害的经脉无法恢复,但是疗一下伤多少还是有些好处的。对了,你到内城去通知蒂丝,要她好好休息。等会儿反击的时候我会通知她上城的。”
  “……好的。”盛特拉姆犹豫了一会,点头答应之后旋即转身离开。
  看着盛特拉姆毕恭毕敬的背影,我愈加担心。如果他没有怀疑我的身份,对我应该不会这么顺从。
  小火显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典型,一点都没有察觉我的苦恼。它正在没心没肺地快乐玩耍着。令人好笑的是,小火现在象条小狗似的咬着自己的尾巴转圈玩。按道理说,火焰狮子这种高智商的魔兽不应该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才对。不过想想小火才生下来没几天便被娜弗丽给绑架了,也没有别的小火焰狮子陪它玩。以前虽然经常被娜弗丽欺负,但是好歹还有个玩伴。现在,未成年的小火确实很孤独可怜啊。我没有制止小火玩那种幼稚的游戏,缺少玩伴的小火,现在似乎只能找到那样的乐趣。
  透过观察孔观测敌情,我发觉敌军的弓箭手并没有因为投石车的撤退而降低太多士气,仍旧毫不停歇地朝着城头上射箭。
  将抛石器的控制权交给那名抛石兵,我开始思考怎样才能给予敌人最沉重的打击。
  敌方投石车的主要作用其实是打击我军的士气,实质上可以造成的伤害反而不如弓箭手。现在投石车撤离了战场,但是弓箭手仍然进行压制性的射击。为了保存战力,现在并不宜展开全面反击。
  我靠着城墙坐下,等待着时间一点一滴地逝去。
  虽然敌人正在逐渐填埋护城河,但是我军的小型抛石器也忠实地完成着杀伤敌人士兵的任务。每一分钟过去,都至少有一名正在填埋护城河的士兵被四、五十斤的石块砸死或砸伤。这种固定的,沉闷得令人窒息的杀人节奏,象磨盘一般慢慢地磨损着敌人的士气。重要的是,敌方弓箭手不停地射击,不仅精神上一直保持着紧张,在生理上,同样也会吃不消。在普通的战斗中,一名弓箭手往往来不及射完一壶箭,敌人已经冲到阵地前。可是现在,敌人的弓箭手却不停地射击。长时间拨动弓弦,即使最有经验的弓箭手,手指也不可避免地会被割伤。
  我耐心地等待敌军弓箭手身心俱疲的那一刻。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敌人不可能总是保持着那种士气和良好的射击状态。
  一个小时过去了,待在城上而又没有中箭的,只剩下我和小火。受伤较轻的士兵咬着牙坚持着,受伤过重或牺牲的战士则被抬了下去,换上别的士兵。我背靠城墙坐着,那儿是射击的死角,即便睡着了也不至于被敌人射中。而小火没有被射中,一方面是因为它无所事是,将躲避流矢看成了一种游戏。不象别的战士,在全心全意完成自己的职责时,对躲避流矢所投入的注意力不够。另一方面,凭火焰狮子对危险超常的感应本能,实在很难有流矢能够射中正在一心一意玩躲避流矢这种游戏的小火。
  德鲁戈家此次来袭准备得确实很充分。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们的弓箭手竟然几乎没有减低射箭的频率。按一名弓箭手一分钟里射出六箭的平均速度算,一分钟内敌人就向比兹堡射出了一千八百支箭。考虑每名弓箭手射完一壶箭之后,必须去附近的大车上取箭,大约一个小时差不多五万支箭吧。虽然想要将箭恰恰射城墙上颇为困难,但是一个小时内,仍旧有超过两万支箭落在长不过一百五十米,宽不过四米的城墙道上。这种程度的攻击确实令人心悸。我不由地庆幸:幸亏已经命令大多数士兵退下了城墙,不然就会产生更多毫无意义的伤亡。
  苦笑。一个拥有两支弓箭手联队的常规兵团,所配备的箭支也只不过十万。城下那些弓箭手射箭的兴致仍然那么高,那么德鲁戈家为了攻克比兹堡准备的箭支,自然远远不止五万之数。
  不过,我苦苦等待的时机终于来临了。从“嗖嗖”的弓弦声判断,敌军弓箭手射击的频率并没有降低多少,但是能够落在城墙走道上的箭支却已经并不多了。而且,即便是落在城墙上的箭支其力道也严重不足,甚至连皮甲也无法射穿。
  我赶紧要求传令兵传达我的命令,让躲在城内的两百名战士到城墙上来。
  过了一会儿,蒂丝来到我的身旁,压低声音对我说:“剑,盛特拉姆说你操纵抛石器射了两下便击毁了两辆投石车?盛特拉姆现在对你崇拜极了。”
  “没有,只是击中了投石车罢了。那种程度的损毁,大约只需要修复几个小时,投石车就可以重新工作了。”
  蒂丝的兴奋依然不减。“那就是说,你确实两发两中了?!”
  我不得不转移话题。“等会儿我们该发动反击了。那时候,你好好发挥自己的优秀箭术,多射杀几个敌人。那个狙击手就交给你对付了。你的射术在比兹堡内现在是最高明的。”
  我的恭维显然令蒂丝非常舒服。蒂丝将可爱的瑶鼻一皱,那双闪闪动人的大眼睛现在显得漂亮极了。“那当然了。等会儿瞧我的!”
  待操纵床弩的士兵和辅助人员准备完毕后,我一声令下,比兹堡的战士立即展开了反击。
  比兹堡内物资准备得非常充足,武器库里弓的数量比比兹堡现在的总人数还多。士兵以及那些双臂健全的残疾军人全都拿起弓,朝着城下措不及防的敌方弓箭手乱射。
  客观地说,敌人真正的弓箭手使用弓箭的水平确实比普通士兵要高出许多。虽然敌人的弓箭手经过连续一个小时高强度的射击而感到疲惫,但是他们射击的姿势和速度仍然比我们的士兵要快上许多——幸好,大多数敌方弓箭手的手指已经被弓弦割伤了,他们的手臂早已酸痛无力。能够射上城头箭支并不多,能够射中目标的,比我所预想的还要少。至于偶尔能够射中目标的箭,由于力量不够,所能造成的伤害也相应减轻了许多。
  为了更好地保护比兹堡的战士,我跳上城墙上的箭垛,吸引着敌人的注意。当然,我这么做主要还是因为并没有太危险的缘故。现在除了少数几个人外,其余的弓箭手对我射的箭根本就谈不上任何威胁。
  这一次,蒂丝借助特制合成弓的帮助,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心愿。
  蒂丝射出的箭与空气发生剧烈的摩擦,发出异样的尖啸声。随着那令人心悸的“嗖”声刚落,已经有些疲惫的的狙击手已然被蒂丝射中了。那名狙击手马上被他的几名扈从拼命抬回了大部队。在这种情况下,城下已经几乎没有能够对我产生威胁的弓箭手了。
  我一边以奇异的步法踩在箭垛上跳来跳去,闪避飞来的利箭,一边以连株箭法飞快地杀伤敌人。
  有些官职较高的弓箭手大喊“坚持住”,士兵们听到了长官的吼叫,试图稳下自己的阵脚,但由于遭受我军狂猛的攻击,他们的武勇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彻底丧失了抵抗的决心。也许是因为弓箭手的首领受伤撤退,也许是因为在极为不利的对射中敌方弓箭手确实撑不住了。一分钟不到,那些弓箭手就开始混乱地撤退了。
  小火耀武扬威地站在城头的箭垛上长啸,给予了敌方魔法师极大的心理压力。这种情况下,他们只得凝聚所剩无几的魔法力制造结界,无奈地缓缓后退。由于有专职的持盾手保护,我方没有对撤退中的魔法师浪费箭矢。又由于魔法师布下了结界,所以小火只是神情傲然地瞧着魔法师们,一动也不动。这个时刻,年纪尚幼的小火看起来,倒也颇具王者之相。
  在弓箭手和魔法师相继撤退之后,正在填埋护城河的士兵见势不妙,连忙开始逃跑。对于这些仓皇奔逃的敌兵,守城的战士们按照相应的礼节送给了他们利箭作为礼物。
  待最后一名敌兵跑出蒂丝的射程之后,城头上欢声雷动。因为,我们又一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而且,按一般的情况分析,至少今天敌人是无法将护城河填埋了。
  与比兹堡士兵欢悦的心情相反,敌人主旗旁那个披着纯白披风,黝黑壮实的首领却拎着长剑,象一头愤怒的野狼那样不停地转着圈子,并不时大声地咆哮着。
  通过口型,我译出他正破口大骂的内容。
  “是哪个狗娘养的那么厉害,把老子的魔法师杀害了大半!那狗日的‘穷凶极恶’不是号称塞维尔第一杀手吗?怎么现在搞得生死不明?!”
  “两个玩弓箭玩得最好的混蛋现在一死一伤,弓箭队的士气也低得一时半会无法上场。这个仗还怎么打?!”
  虽然明知道幸灾乐祸是不道德的行为,可是我无法按捺自己的喜悦:虽然我实在想不出援军在哪里,可是那个托尔波只是诈降于你,万一不知哪路的援军来了,你连退路也没有!
  我不由地期盼德鲁戈家家主赶紧撤退。
  这个仗不好打就不要打了嘛。你的大军一撤,我们大家都舒服。 
 
 
 
  
第六部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也许是因为完全没有信仰的缘故,我没有得到任何神灵的保佑:所希望的事,并没有发生。
  敌人正在离比兹堡五百多米远的地方,为发起下一波攻击正在重新整理部队。大约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再次进攻。
  我暗自咒骂:这个德鲁戈家主怎么这么固执?眼下魔法师只剩布下结界的能力,而弓箭手暂时又无法恢复士气和体力,怎么这么快就打算重新进攻呢?!给我们喘口气的时间好不好?
  这时,一张纸条出现我的眼前。我看了看纸条的主人,原来是吉姆里特。可怜的吉姆里特颌骨已经碎裂,无法说出话来。他的脸用纱布包裹着,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药味。从吉姆里特额头上冒着的冷汗可以看出,他的伤势并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
  我看了看纸条。上面写着:“德鲁戈家的家主苏哈。德鲁戈伯爵,打仗时咬住敌人就会不松嘴,吞不下去也非要撕下块肉来才肯罢休。苏哈。德鲁戈伯爵这个人特别好面子,甚至到了虚荣的程度。如果在优势下遇挫,他就会变得疯狂。哪怕知道敌人预备好了陷阱,他也会跳进去。”
  这下糟糕了。苏哈。德鲁戈伯爵居然是这种人。如果我手中有足够的兵力,对付这种不理智的人自然非常轻松。可是比兹堡就这么点人手,如何抵挡苏哈。德鲁戈伯爵的疯狂报复呢?
  我敢肯定,斌肯定早就预备好了为苏哈。德鲁戈伯爵设下的陷阱,只可惜我猜不出陷阱到底是什么。
  如果说斌设下的陷阱是有一支奇兵作为比兹堡的援军,当德鲁戈战士士气低落,后路断绝的情况下一举将之歼灭,那自然是好。问题在于援兵来自何处?大军已经向拉伊家进发,按刚才史密斯。德鲁戈透露的信息判断,大军正在与以拉伊家为主的联军激战,派得出援兵吗?
  如果说所谓的陷阱只是牺牲比兹堡,吸引德鲁戈家的注意,将他们陷在这里,那么代价似乎也太大了。
  我实在是猜不出斌的计划到底是怎么回来。
  看了吉姆里特一眼,我说道:“你的伤势还没好,先下去休息吧。”
  吉姆里特一言不发,低着头写字。写完后,他将纸条交给我。上面写着:“以苏哈。德鲁戈伯爵的性格,城破之后必然屠城。除了蒂丝小姐和那些可以换取高额赎金的贵族子弟,其余的人都免不了一死。如果能够抵挡住苏哈。德鲁戈伯爵的进攻,待敌人撤退后再休息也并不晚。一生的战斗中我曾多次受伤,这次的伤不算什么。”
  我又看了吉姆里特一眼,这名已经看破生死的老战士,对现在的形势非常清楚。骗他下去休息没有什么意义,反正他也不可能安心好好休息。所以,我不再劝他。
  过了一会儿,敌人敲着军鼓,又向比兹堡发动了进攻。
  苏哈。德鲁戈伯爵显然老羞成怒,完全不顾忌士兵的伤亡了。他派遣了众多的士兵参加填埋护城河的行动。在一百五十米的护城河边上,密密麻麻站着超过五百名士兵。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千多名士兵为他们运送装满泥土的麻袋。这样一来,抛石器每一次发射几乎都可以击中一名敌人。令人感到夸张的是,由于敌人聚集的密度违反了常理,有时候一块投?